一、於是抒寫
必須成為大人之後,我逐漸發現自己沒辦法再經歷一天完整的開心或悲傷,總是會因著現實而被迫停止,好像各種代辦事項變得比我的情緒還更重要、工作變得比我的其他層面更緊急。
成為大人我付出了一些代價,但我也收穫了。我越來越看得懂情緒的流動,所以我變得不需要一整天的開心或悲傷;我越來越懂次序感,所以我有時候選擇讓事情大於情緒,而有時候不。
二、瑜式生活
l 何謂自己
「我認為現代人(或甚至是人類本身)面臨到最典型的問題,就是『何謂自己』,從我們日常會看到的『愛自己』『認識自己』『做自己』,到學術性的問題,比如宗教學認為『人想要活成完人』,科學哲學認為『科技發展,是人活成完人的過程』「科技是人的感知延伸」,或是心理學與精神醫學想輔助人活出『完善的人格』『更好的人』等,其實都是在關注自己。」—熊仁謙《半神》
除了上課內容之外,我在生活中也會思考要怎麼將議題融入、講那些地方的時候可以帶到時事,或是要說哪些話可以幫助學生成為更完整的人。站在經歷及培育一個個體的角度來說,我個人覺得「好」不是最重要的,我喜歡的是—看見學生因為體驗了某一件事情後,他如何為此付出、有什麼樣的感受和收穫。因此我在上課的時候,會跟學生談到休息與考試之間的平衡、學校最近舉辦的活動、各自在網路上看到的有趣話題……我希望他們來我的課堂上,學習到的東西要遠遠超過課本上的一字一句。
在你身上植入能帶著走的能力,才是最重要的,比如說前額葉的發展。
l 偉大的意義
能安然無恙的,和家裡人一起吃一頓飯,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是「偉大」這個詞彙之所以被創建出來的意義。
輕鬆愜意。
l 手鍊情誼
一天,在餐廳外帶午餐、準備要把錢交給結帳櫃檯的阿姨時,阿姨看到我手上戴著的幾條手鍊,對我說:「妳的手鍊好漂亮喔~阿姨都不能戴。」兩個看似不會有交集的人,藉著幾條手鍊而開始產生對話,這不是生活中瑣碎又有趣的小事嗎?我回答阿姨:「因為工作哄~」
阿姨訴說出緣由:之前縣政府來環評時,其他員工配戴飾品的關係慘遭罰鍰,餐廳老闆自此規定,以後的上班時間一律不允許員工們過度妝點。聽完後我停了幾秒、看著阿姨有點羨慕和落寞的眼神,對她回應:「阿姨~工作之外的時間,就把喜歡的戴起來。」
我也為了工作、方便寫黑板之緣故,手鍊只會戴在左邊、不會在指甲上動心思(剛巧我本來就沒有很喜歡)、每天都需要擦護手霜……我想,每個人或多或少都為了生計而不能做些什麼,那除了工作以外的時間呢?工作以外的時間裡,你會願意為自己裝扮嗎?很喜歡藝人曾之喬說過的一句話:「穿搭是種自我介紹。」不僅僅是向他人分享自己,亦是在向自己介紹自己:嗨,這是今天的我喔!
要細分的話,是否戴眼鏡(一般眼鏡或墨鏡、隱形眼鏡有色或無色……)、是否綁頭髮(馬尾、辮子、包頭、公主頭……)、是否穿戴飾品(項鍊、手鍊、耳環、腳鍊……)、是否上妝、是否戴口罩、是否戴帽子(毛線帽、板帽、鴨舌帽……)、是否有表情等等,都會影響一個人的模樣,還有很多淺藏的因素會影響一個人看上去的樣子,比如手勢、站姿、坐姿、眼神、心態,所以在每時每日的穿搭過程中,感受自己的心情、投注自己的選擇,你今天想要以哪一種自己出門呢?
l 質感生活
去年【星河實驗室】發佈的其中六篇文章中,受到大學同學們的傾力相助才得以完成,所以很想用一種方式表達我的感謝。雖然畢業之後,大家各奔東西也忙得焦頭爛額,但這份情意是我無論如何都想要傳遞的,於是用了非常子瑜的方式:寄信。
總共要寫52封信(為了【星河實驗室】的主題企劃,幾乎是找來了所有同屆的大學同學,扣除掉一些我可以直接見到面和委託代拿的同學後,需要寄出30封信,今年三、四月之際,我常常在寫信和跑郵局之間來回奔走;能在春暖花開的時節,讓信紙替我到另一個縣市去見見老朋友,希望也能讓老朋友們心情很好、不會感到負擔。
因為每星期都是固定星期一到郵局寄信,因此為我辦理的工作人員也都是同一位阿姨;阿姨每次看到我在信封上貼各種各樣的貼紙時,她都會露出淺淺的微笑,好像是在說:「哈,這個年輕人又來了,真有趣。」剛開始阿姨比較靦腆、不太會直接表達自己的想法,後來見面次數比較多了,阿姨對我說過:「收到妳的信的人一定會很開心~」,更令我驚訝的是,阿姨在最後幾次為我處理郵務時,端倪著我的信並說道:「妳怎麼過得那麼浪漫,好有質感喔~」
一瞬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微笑與阿姨打完招呼後走出郵局,天空很藍、天氣很好,我的心情也很愉悅—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回報,也會感覺到幸福。能不能說這是一件很有質感的事呢?我自己是不會這樣定義,但原來在他人的眼中,為了某個人寄信、收信,是很有生活情調和質感的。我的一些朋友也喜歡用信件往來的方式傳達訊息,一筆一劃之下更能感受到情緒之間的流動;在快速變遷的時代背景下,這是我的老派浪漫。
l 你可以相信我
「相對於『想要先看到人』,我覺得『願意被看到』是種更有自信的做法,而且才能真正得到安全感的回報。
當我們嘗試放掉自己的不信任,願意接受『可能被拒絕』作為代價時,或許才能真正願意接受『被看到』,而不是『看到人』;至於這個願意『被看到』,其實正是為別人創造某種確定感與安全感。」—熊仁謙《半神》
生活中的我並沒有很喜歡被注意,但工作時的我需要。朋友問過我:明明一個私底下偏被動又內向的性格,為什麼會選擇上台教書啊?不會對上台感到很緊張嗎?很神奇的是,還真不會。想想自高中以來,需要上台的時候,我基本上都不太緊張,無論是高中階段的分組作業,或是大學時期不計其數的報告,記憶裡自己不太會為了上台而擔憂,除了有長官或老師在後面看課的那種除外,那種被立即給予評價的感覺和眼神很可怕。
我認為最主要的因素是,自己信任講台。因為我真的已經為這次上台盡可能地準備了,站上講台的那個瞬間,我好像就會變成另一種個性,想要學生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渴望學生和我互動;我受了四年的大學教育課程,正是為了有朝一日站在講台上時,能獨當一面、態度大方,且經驗和前輩老師們為我鋪的路,已經少了很多阻礙,而我只要準備好,然後踏上去。
踏上講台前和踏上講台後完全是兩回事,初期當老師的時候,對自己非常沒信心,覺得自己好像沒辦法帶給學生什麼,儘管我對自己的知識內容有把握,但到底該怎麼傳遞給學生、學生又能接收多少,有無數多個施力點需要照顧,當老師也太難了。直到教學評鑑時,大學的教授和實習指導老師,都會在班級後方看我帶完一個完整的課程,但當天我莫名的不是很退卻,充斥在腦袋裡的反而是想趕快結束演示的一切。
下課後,我聽見實習指導老師對著其他老師說:「子瑜在這個班可以控成這樣,很不錯。」我很不錯呢,指導老師說我很不錯;另外當我對大學教授說我很緊張時,教授說:「妳在台上看不出來欸,妳很適合當老師。」
是不是可以再給自己多一點正面的鼓勵,讓自己知道事到如今,我真的很不容易。我在生活中是一個滿沒安全感的人,但只要上台、台下有人,我就想要被看見,意思是讓學生知道:你可以相信我。
l 希望我們不易輕易認為這個悲傷會直到永遠—《低谷醫生》
生活不是時時刻刻都待我好,但那不完全是我。
三、伃是實驗
「我一直堅信生活是可以很美好的,以前一直想像自己拚搏完之後,會退隱休息、過上生活。但隨著年歲漸長,我開始思考:我為什麼要到未來才過生活,而現在要如此自我壓榨呢?過去,我養成的高壓習慣是在環境中被迫所致,但現在還需要把自己困在這樣的循環中嗎?
當我發現自己的許多習慣,包括上述的用力、銳利等,其實並不是我的『天性』,而是後天被迫形塑成的,我自然就會反思:既然這些是自特定環境下被迫養成,我已經不再需要這些習慣了。更重要的是,這些習慣可能阻礙了我感受生命本身的美好、多樣與燦爛時,我何必還要堅持這些價值觀呢?」—熊仁謙《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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