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謝謝你們等了彼此很久很久(註一)
我姊在今年五月披紗了,沒想到我的心會帶我拾起那麼多念頭。
親姊是我的表姊,儘管不是同胎親生,與我有八歲差異的姊姊,從小照顧我、陪我一起玩,於是順利成章的熟悉、密切,像直系血親一般直接叫姊也是一件很自然的事了。小時候叫她親姊,長大後有時會直接叫本名,這是我覺得很親暱的稱呼;和姊姊之間的來往,其實感受不太到年齡差距,姊姊待我的好人盡皆知,亦時常互通有無、去對方家串門子;既然彼此的媽媽是親姊妹,我和親姊自然也長得挺相像,小時候甚至會有些大人搞混我們倆人。
姊姊一直都有渴望婚姻的想法,所以當她的紅色炸彈降臨時,並不是讓我很意外,而且姊姊的喜帖設計得超級可愛,反而不會讓人產生太傷感的感受;然而姊姊身為家族小孩一輩中,第一個和他人結為連理的人,又與我之間有數不完的、密密麻麻的回憶,這輕易地就勾起我情緒上的波動。
是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見證彼此重要時刻的家人啊,親姊是我完全無法取代、非常珍貴的姊姊;如今到了姊姊要結婚的時刻,而我那麼那麼捨不得—她是家族裡捧在心上的孩子啊;婚禮當天我看著阿姨(也就是姊姊的媽媽),進行所有儀式時微微颤抖著的身子、帶點憂傷但又閃著光亮的雙眼,我好像稍微懂了點為人子女和父母之間的差異。
二、愛寫成了故事(註一)
我在婚禮當天是有角色的,除了幫忙端蘋果讓姊夫摸過後進門外,也是協助在舞台上遞上結婚戒指的人員,還要以女方家屬的身份坐車—我很忙的,所以我也有點緊張。
儘管早就深知姊姊的婚禮即將來臨,也會讓我們的生活發生一些正向的變化,但到了婚禮前一天的彩排時間,我和姊姊、姊夫,以及其他家人到會場之時,看見一切擺設、佈置基本上已經準備完畢的場景,心情上不免有種無法言喻的複雜感,心想著:「啊?我姊明天就要結婚啦?」當這一天真正逼近眼前時,依然讓人覺得十分不可思議,這意味著姊姊會正式和另外一個家庭產生緊密的互動,那和我之間的連結呢?我們會因此少了膩在一起的時間嗎?
如親姊姊般的表姊,是非常種感情且感性的人,尤其家族這邊除了我和親姊之外,還和另外兩位姊姊組了個四人團體,常會在大家都有回老家之際,一起聊天談事、去外頭喝下午茶或吃點心;每次想到她們,我心口總會覺得暖暖的,她們為了讓我這個獨生子女不感到孤單也付出了很多心力來照顧我,也是我在有苦惱或心情煩悶時會選擇聯絡的對象,和對方之間的相處像流水般,自然又柔軟、綿密又堅韌。
關心彼此是我們日常生活的寫照,就像《閃亮亮共和國》這本書中寫的:「故事中充滿了沉睡在日常生活中的幸福種子,如詩、如風,距離感剛好,溫度剛好。」生活勢必需要調整,但我們之間的情感亦無庸置疑;想到這兒,讓我對於親姊結婚的焦慮與擔心逐漸減少。
身為婚禮工作人員,除了顧好本來被分配到的事務外,也會控場或幫忙處理突發狀況,所幸流程進行都挺順利的—從一早的訂婚儀式,到下午的正式婚禮,直至最後的收尾、整理,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全家組共同為了一件事情而高興或努力了。姊姊結婚的這件事,也等於凝聚了家人們之間的情意,我看著一切發生的同時,也感到感慨。
姊姊在阿姨們的協助配戴下完成禮節時,我媽媽紅了眼眶,爸爸則在一旁輕拍媽媽的肩;對他們倆人來說,像自己女兒一樣提攜著長大的親姊,主動邁開自己的步伐往人生的下一個階段前進,感動之情冉冉而生;對家長、長輩而言,孩子的分化總是來得措手不及,或許換個方式來說,面對孩子的長大及成熟,心情上本就無法提早準備,因此除了信任和陪伴之外,別無他法。
謝謝我的爸爸媽媽,他們藉著這次姊姊婚禮,為我示範了何謂為人長輩。
三、你影子在我心中的位置(註一)
姊姊和姊夫是大學同學,一路兜兜轉轉、遇到了一些不適合的人之後,轉而再次邂逅彼此的緣份,非常浪漫也感人;好像無法用任何理論或說明來表達這段感情的重量,於這兩個人而言,從此以後是共赴懸崖、赴湯蹈火的關係,一生之中如果能感受到愛情並不是計較誰付出得多、誰付出得少的利害關係,而是付出全部後仍無怨無悔的關係(註二),那也是一種值得。
要在彼此心中留下名字已經不易,更何況是在心中烙下對方的影子?當我端著蘋果等姊夫拜轎時,看見他大步向前、毫無猶豫的樣子,靦腆的神色中帶著堅定的眼神,摸過蘋果後往姊姊的方向走去;我凝望著這個挺拔、高挑的身影,將成為我們家庭的一份子、是接下來要和姊姊同甘共苦的人,他的真切讓這份感動不只是一時(註一),也讓姊姊的幸福具象化。謝謝你們兩個願意和彼此結為連理。
後來我又為他們遞上婚戒,讓我擔任這麼重要的角色實在是有點受寵若驚,前一天彩排時我還覺得自己表現得有點尷尬,而當天在極致唯美和動容氣氛的烘托下,身態變得柔軟、表情變得柔和,也無大礙的完成了任務。捧著婚戒踩上舞台的那一刻,除了是全場的焦點外,姊姊和姊夫也注視著我,以前繞著姊姊轉的小朋友,現在長成了可以在姊姊的婚禮遞戒指的小大人,那一瞬間我赫然覺得,愛人與被愛,能在人與人之間不斷循環,真是太珍貴了。
四、從那一天開始(註一)
宛如夢一般的婚禮,已經過去五個月左右了,我依然是姊姊的複製人妹妹,姊夫則多了一個古靈精怪的家人;我們偶爾會聚餐、多數時候在老家見面,家人們之間時不時還會聊到五月的婚禮—寫成故事的愛的確讓人津津樂道(註一)。
從他們倆人的相處上,我發現意盡顯並不困難,因為握在手心的默契,真的可以成為明天的指引(註三),從舉手投足之間表現對一個人的關懷,這就是他們為生活開展的浪漫:不必一個人撐起風雨的禁地,而是不帶懷疑地用擁抱去傳遞能量和勇氣(註三)。
不是因為愛人,而是因為愛這個人,所以特別。這場婚禮非常浪漫,而更浪漫的是姊姊和姊夫從對方的眼睛,能看見最幸福的倒影(註三),未來路途漫漫,人生的嶄新階段才剛剛開始。
一起仰望星星、一起走出森林、一起品嚐回憶、一起誤會妒忌、一起雨過天晴、一起更懂自己(註三)。無他唯此。
【註一】取自或改寫親姊在婚禮上準備給姊夫的驚喜單曲⟨浪漫開始⟩
【註二】「愛情並不是……無怨無悔的關係」這段話,取自《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一書
【註三】取自或改寫自S.H.E.歌曲⟨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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