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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5-01 19:11:22| 人氣176|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finch評凱爾<無調性的戰爭格律>(修正版)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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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凱爾<無調性的戰爭格律>(修正版)】其一
(一)戰爭內的格律

「帶著白色手套的男人,用鱗片呼吸/人們總會曲解他的存在,無關乎/母親的暴躁、遲歸的候鳥,或是河岸邊/弟弟左腳輪鏈的吻痕/從此,他再也不提起戰爭」

首句「帶著白色手套的男人,以鱗片呼吸」,即帶有多重的詮釋空間。而這詮釋空間如何架構成一個作者想要的語境,端賴以下文句如何「窄化」其意象成為符號。在「窄化」的過程中,必續以其他意象輔助(修正其意義)﹔所以相對的,其他意象也必然受上一個意象的強迫修正。當意象落實為文字,其自身便傾向成為「符號」或「象徵」,如何令意象與約定俗成的意義拉扯,使意象不成為一標籤式的「象徵」,而是存活於上下文結構中的「符號」,即成為創作過程裏需思考的首要任務。當然有時我們也會藉由文字表面具有的「象徵」,去撞擊意象,但撞擊後所呈現出的已是「符號」而不再是象徵。

例如「以鱗片呼吸」,經過人們之曲解,恰好標立出「帶著白色手套的男人」異於一般的存在,補強其為「異質」的意義。但人們的曲解是全然因他「以鱗片呼吸」嗎?作者不正面回答,而是由反面說人們的曲解跟「母親的暴躁、遲歸的候鳥,或是河岸邊/弟弟左腳輪鏈的吻痕」無關。是真的無關嗎?下句「從此,他再也不提起戰爭」,對於人們的曲解,這個男人似乎帶點遺憾,似乎人們不曾了解為何他會「以鱗片呼吸又帶白手套」。至此,讀者可以由「母親的暴躁、遲歸的候鳥,或是河岸邊/弟弟左腳輪鏈的吻痕」去揣測他的處境,去猜想他何以是個「帶著白色手套」、「以鱗片呼吸」的異類。藉由「母親」、「侯鳥」、「河岸邊的弟弟」的提出,讀者雖無法確切理解,至少能從「暴躁」、「遲歸」、「左腳輪鏈的吻痕」去感受一點不安。

「自行車、賞鳥、空罐頭、父親的臉等等之類/或者:有關於寫實主義的砲彈/象徵主義的太陽/後現代主義的女人/和月光。」

這裡作者繼續廓清「他」的面貌,「自行車、賞鳥、空罐頭、父親的臉」似乎相對於上面「母親的暴躁、遲歸的候鳥,或是河岸邊」,我們只能猜想:「河岸邊」也許與「自行車」相關、「賞鳥」也許與「遲歸的候鳥」相關、「母親的暴躁」也許與「空罐頭、父親的臉」相關,藉此造成兩者的衝突;或者兩段文句差別為時間進行的不同,前句由母親而侯鳥而河岸邊的弟弟,後句由自行車而賞鳥而父親。此時間進行之不同,可能是現實與意識中時間進行之差異。現實中,現象發生的順序由遠而近,但「從此,他再也不提起」一句的出現,意象的順序反倒是意識回推的過程,由近而遠。反正,於此點出戰爭作為一衝突點。是以「輪鏈」經由「戰爭」修正其意義趨向於「坦克」之類,而不是腳踏車之類;候鳥的「遲歸」、母親的「暴躁」亦趨向「戰爭」因素。

由於詩總不願說明,使得意象與意象間有太多的空隙,這便需讀者在閱讀過程中積極介入。我可以繼續猜測,「空罐頭」是母親砸向父親的,也可以猜測,「空罐頭」、「母親的暴躁」指向父親的不在場;亦可以說父親如「象徵主義的太陽」(「象徵」一詞也代表「被象徵者」的不在場),母親如「後現代的女人」。不過,只要抓住了衝突點「戰爭」,意象間的空隙便趨於由「戰爭」為之註解。

但這裡我們必須思考,如此藉由一個接一個的意象,到底排列出一個什麼樣的語境。也就是說,在閱讀的過程中,讀者(「應」或「能」)感受到一個什麼樣的情景。在此詩中,因作者不刻意為意象間的啣扣,加上一個類似情節的環鏈,是以讀者必須去猜想作者說了一什麼。一個關於帶白色手套的男人,他有什麼可以說的?

「戰爭是沒有格律的/首句押的是機關槍的連珠聲響/雖然,他家厝邊的阿桑/依舊在廚房拍打砧板的活魚/與孫子半夜尿濕的內褲」

若以戰爭為衝突點,則接下來的文句,表現作者鏡頭轉向的企圖。作者於此不再說帶手套的男人,轉而描述其環境,「戰爭」。(我認為這種手法可活潑詩文的進行,使其不似一個男人獨語般的單調。)「戰爭是沒有格律的/首句押的是機關槍的連珠聲響」,在此可發現作者挑選「格律」作為鋪陳戰爭的基本喻語,以聲音作為描述戰爭的切入點;也可以說是由聲音以至於格律,去模擬作者所欲求的語境。

「戰爭是沒有格律的」,似乎指陳戰爭為不具規則的,但接下去「首句押的是機關槍的連珠聲響」以「押」字指向一規則,讀者若順延「沒有格律」往下思考,便依稀感覺到這沒有格律,事實上可能是有格律的。而「雖然」,作為一轉語,應是戰爭無格律的反面論調;無格律的反面,作者藉由阿桑拍打砧板和內褲的動作,去烘托一個具規律的行為,更由於「拍打」這動作帶出的音律,使「拍打」這行為與「格律」妥善且生動地啣接起來。假若以阿桑拍打的行為具格律,那麼「押」這字該指向格律或無格律呢?「連珠聲響」表一連串的聲音集結,似乎是同一個音頻,如果讀者由「格律」作為詮釋的途徑,那麼機關槍是有格律的;相較於阿桑的行為,機械的行為當更具規則可循,但作者將「機關槍的連珠聲響」置於「戰爭是沒有格律的」及轉折語「雖然」之間,於是其自然傾向註解「無格律」。所以讀者可以發現此二者的相關性與相對性,機械製品本應較具規則的,因為戰爭,成為無規則的;人生本應循不著規則,因為戰爭,竟可以那麼生活化,而規律的生活似乎與戰爭無干。

「但戰爭是有格律的/與轟炸機對仗的坦克/踏著和諧快樂的步伐,用砲彈/拗救孩子的笑容/雖然,孩子的臉被放成了/菱形的風箏」

作者很狡詰地以「但戰爭是有格律的」發展其語境,明明都為肯定句,但上面說「戰爭是沒有格律的」,這裡卻說「戰爭是有格律的」。如此悖論的存在,似乎指涉作者自相矛盾或不甚清楚的頭腦。這是不經思考的判斷。說不定作者正是利用悖論去模擬戰爭內部自相矛盾的現象,而這即需從文本所提供的意象去考察。如之前所說的「戰爭是沒有格律的」,「機關槍」與「阿桑」的行為其實都可解釋為「格律」,但相較之下,「機關槍」的行為反倒比「阿桑」來得無格律;而這邊說「戰爭是有格律的」,讀者由「坦克」的步伐及「砲彈」、「對仗」、「拗救」等字眼,可以理解其為格律的地方。但「雖然」一語後,當指「無格律」的意象,卻是「孩子的臉被放成了/菱形的風箏」。

於是讀者可以發現,在戰爭中,若真無所謂的格律,人們的生活依舊如往昔,為食衣煩惱;若真有所謂的格律,人們的生命卻如風箏,不規則的隨風飄動。無論以機關槍的掃射,去譬喻戰爭無格律,或以坦克、轟炸機、砲彈,去譬喻戰爭有格律,讀者當感受到戰爭時人艱困的處境,其實像砧板上的活魚,或是無依的風箏。

「帶著白色手套的男人/他的女人抱著破裂的磁瓶/他的母親倒臥,覆蓋扯爛的草蓆/他的弟弟還沒有登錄生日與姓名/他力圖思考避雷針與總督府的共犯結構/卻發現政府需要一些些/骯髒的業績。透過戰爭/他終於懂得捧著天空/哭泣」

描述完戰爭這個大環境,作者把鏡頭轉回帶白手套的男人。但環繞在男人身旁的,是他「抱著破裂的磁瓶」的女人、「倒臥,覆蓋扯爛的草蓆」的母親、「還沒有登錄生日與姓名」的弟弟。這裡讀者直接看到帶白手套男人的經歷,經過戰爭,他的生命也等同經歷了一次變化,可以說這次的變化,使他帶著白手套、用鱗片呼吸。而他之所以「力圖思考避雷針與總督府的共犯結構」,也許是他需要一個理由去解釋戰爭,去解釋戰爭加諸於他人生的變化。作者替他回答了,理由竟是「政府需要一些些/骯髒的業績。透過戰爭」。更進一步,讀者透過作者看見:「他終於懂得捧著天空/哭泣」

詩文進行到這裡,很沉重的事實漸漸浮現。一開始對帶手套男人身世的疑惑,至此大略廓清他的形象;讀者也當發覺人們「總會曲解他的存在」,是因為不了解。

「據說,失去孫子的阿桑/瘦成了一根避雷針/他則緊握妻子託付的半對眼珠/流浪,帶她看看/戰後第一個,春天。」

作者接者以追溯的口吻,為此篇作結,分別補述「阿桑」、「男人」於戰後的處境。但這類似說明性的補述語,在此,是否有存在之必要?即,拿掉這一段是否影響整篇所欲求的語境?基本上當然會影響,正如我之前所說:當意象落實為文字且佔有文本中某一位置時,其必然受上下文修正其意義,以趨向成為「象徵」或「符號」。那麼少了這段當然會有影響。只不過,假使讀者對於「避雷針」的理解,少了這裡「失去孫子的阿桑/瘦成了一根避雷針」的修正,假使讀者沒有閱讀到「他則緊握妻子託付的半對眼珠/流浪,帶她看看/戰後第一個,春天。」,會如何?

例如「避雷針」,在第三段中扮演與「總督府」共謀的角色;由於與其他意象的相關性不強,就是將「他力圖思考避雷針與總督府的共犯結構/卻發現政府需要一些些/骯髒的業績。透過戰爭」拆出全篇來看,也是極獨立的。是以對於「避雷針」的理解,讀者只能由「避雷針」作為一意象所提供出的可能性,及「避雷針」與「總督府」的關聯性,作為一切入點(當然以「戰爭」作為基調)。但老實說,這樣意象並置是迷人的,它提供了許多可回味的空間。意象的間隙考證作者的巧思。再則當「失去孫子的阿桑/瘦成了一根避雷針」出現,讀者當了解到,原來「避雷針」還有一可能性:人。而此補述語加強了「避雷針」的歧義。雖然,畢竟是「據說」,讀者卻可以借題發揮,由文字給予的歧義性去詮釋人生;是以其必要在於:回扣了上一段略嫌突兀的意象,補強其意義。

又例如「妻子」,勢必修正第三段「他的女人抱著破裂的磁瓶」的意義,仍因「據說」,這個「妻子」也有不當他「女人」的權利。只是,當補述語以敘事的手法鋪陳,不可避免的淺白會不會使詩質「散化」?我以為仍得回到上下文的結構中。例如「他則緊握妻子託付的半對眼珠/流浪,帶她看看/戰後第一個,春天。」的出現,並無壓縮意象空間的意圖,簡單陳述一個景;但這是深刻的,不賣巧,將男人的心境描摹出來。我以為一首好詩,詩質當濃散兼具。前面幾段有較緊繃的意象組構,讀者在解碼的過程裡,亦步亦驅地接近作者所關切的主題,但這一段,鬆散的句構則相對令讀者鬆了一口氣,幾乎不假思考便能理解。只是,這口氣鬆得好悲傷。

另,有幾點是可以提出來討論的。
1.第一段,用「或著:」帶出「寫實主義的砲彈」
等,會不會顯得刻意?

2.同樣的,第一段最末「和月光」,會不會弱了一點?


台長: 丁威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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