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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7-04 02:13:48| 人氣87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六月讀書札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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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讀書札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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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識與通識》
阿城

  小說家阿城生而有幸也生而不幸地出生在1949年,這個讓蔣介石痛心疾首捶心肝的日子。我們都知道,這也是常識一種,雖然這是號稱「人民」「共和」的國家,可是從建國後的革命運動來看,很多人就確定無法人民也無法共和,原因大都簡化的很單純,出身問題,問題出身,阿城的父親鐘惦棐是著名影人,早先兒子一步而拜拜,至於阿城也因為父親的關係,別說紅衛兵了,連紅囉嘍都沒得做,當風潮一起,阿城也只能乖乖收拾行李上山下鄉去了。

  阿城常說自己的啟蒙是舊書店,小時家裡窮沒錢買書,只好在書店站著看,讀著多了雜了混了熟了,所謂思想啟蒙之後就會想寫點東西,這就叫「底」──「心裡有了底就會癢,上手一寫,又洩氣了。我就是帶著這種又癢又洩氣的狀態去插隊的」。好讀閒書與閒讀書的阿城雖然經歷過一段動盪歲月,可是他卻坦白承認:「上山下鄉這一代容易籠罩在「秀才落難」這種類似一棵草的陰影裡」「苦難這種東西不一定是個寶,常常會把人卡進狹縫兒裡去」,話說如此,雜文《遍地風流》卻又也是他下鄉時寫的東西,一後一前的對照讓我們不禁反思,究竟當苦難成為過去,變成回憶的時候,苦難可不可以是一種武器?當苦難成了自炫自誇自傷自憐洋洋得意哭哭啼啼的時候,又算是什麼?


  如果說苦難是一種小傳統世俗的話,那常識就是大小傳統通吃的遍地風流。

  什麼是常識?什麼又是真理?關於真理阿城也有話說:「我從小兒聽到一句話,「真理愈辯愈明」,其實既然是真理,何需辯?在那裡就是了。況且真理面對的,常常也是真理」。議論紛紛,人人言殊,真理面對的,常常也是真理,哈,說的真妙,不是嗎?

  當然真理是會改變的,常識也是。

  昨天的常識,成了今日的舊識,日新月異解構光光之後,也許明日已是相逢何必曾相識,要是我們把常識說成是「大家應該都知道的事」,這個問題又大了,你的常識未必是我的常識,我的重要也未必是你的重要?常識云乎哉? 

  如果說常識的特點如果不在於「是什麼」,而在於「為什麼是」的話,一如唐諾所說,是它的開放性,容受一切、無懼錯誤、允許修改,而且還是經得起考驗的,常識之所以為常識,便在於它同時有了寬容與不寬容,不寬容的歷史與寬容的修正,「今天我們習以為常的乏味知識,曾經是危險的、激進的、驚天動地的主張與發見」「每一次錯誤的修改,每一個新知識的容納,都意味著常識的再次進展,援軍不絕」。 

  在我們瞭解常識「為什麼是」的特性之後,我們更應該有所警惕,寬容與否的歷史當然也是警惕的方向之一,可是那畢竟屬於歷史的事,一般人,尤其是政客,往往都不在太乎歷史的,我們該注意的是世俗,世俗才是老百姓關注與生活的地方,在這個遍地風流著閒話閒說的現在、在這個分析光光支離破碎的後現代,如果我們還硬要把簡單的常識與通識幻化成複雜的術語與囈語的話,那常識的莫名其妙性就會升高,高高高高飄飄飄飄,變了一種粗糙簡單的形而上自慰,--恭喜,終於我們不再有常識,也不用再讀書了,只要唬爛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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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鍾書
《圍城》

  「圍城」是什麼?圍城可以是任何事,婚姻、事業、讀書、交友、玩世,「城外的人想衝進去,城裡的人想衝出來」,所謂衝進衝出的原因無它,一個是太陌生另一個則是太熟悉。 

  夏志清教授在他的《中國現代小說史》裡評論圍城:「是中國近代文學中最有趣和最用心經營的小說,可能亦是最偉大的一部」,一如書中所言,《圍城》是一部流浪漢(picaresque hero)的喜劇旅程錄,主角方鴻漸在回國入內地最後又回到上海的旅程中遇見形形色色的人物,有博士、教授、詩人、豪放女,這些人等中也有著傻子、騙子、刻薄、偽君子的風貌。隨著故事發展,方鴻漸「中計」娶了孫小姐,而與其它類型喜劇結局不同的,最後主角並沒有獲得英雄式的苦盡甘來、也沒有像白馬王子式的見好就收,「這個時間落伍的計時器無意中對人生包涵的諷刺與悵惘,深於一切語言,一切啼笑」。 

  在這個人性赤裸裸的圍城裡,有人因為太害怕而自卑、也有人因為太自卑而自傲,這些人情世故應對進退都以幽默詼諧的方式表達出來了,也許,人性的刻薄與尖酸永遠都會存在也無法消滅,而這類型作家的任務,就是用藝術的技巧與智慧來替普遍的嘴臉作刻畫,讓讀者讀著讀著,會因為一段拍案叫絕的對話或布局大拍桌子哈哈大笑:「說得太好了!」,也許正在笑聲書聲夾雜的喧囂中,心中微暗處響起一聲悶雷:「因為我就是這個樣子」,沒錯,這就是圍城,初讀人性的想衝進去,讀完人性的想衝出來──呼,這實在太像人了,寫人,一定要這麼幽默的殘忍、卻又如此真實嗎?  


  引述書裡頭的兩段話:

『那小孩子忽然向她們背後伸了雙手,大笑大跳。兩人回頭看,正是鮑小姐走向這兒來,手裏拿一塊糖,遠遠地逗著那孩子。她只穿緋霞色抹胸,海藍色巾肉短褲,漏空白皮鞋裏露出塗紅的指甲。在熱帶熱天,也話這是最合理的妝束,船上有一兩個外國女人就這樣打扮。可是蘇小姐沈得鮑小姐赤身露體,傷害及中國國體。那些男學生看得心頭起火。口角流水,背著鮑小姐說笑個不了。有人叫她「熟食鋪子」(charcutrerie),因爲只有熟食店會把那許多顔色暖熱的肉公開陳列;又有人叫她「真理」,因爲據說「真理是赤裸裸的」。鮑小姐並未一絲不掛,所以他們修正爲「局部的真理」。』


『他常翻外國哲學雜誌,查出世界大哲學家的通信處,寫信給他們,說自己如何愛讀他們的書,把哲學雜誌書評欄裡讚美他們著作的話,改頭換面算自己的意見。外國哲學家是知識分子裡最牢騷不平的人,專門的權威沒有科學家那樣高,通俗的名氣沒有文學家那樣大,忽然幾萬裡外有人寫信恭維,不用說高興得險的忘掉了哲學。他們理想中國是個不知怎樣鄙塞落伍的原始國家,而這個中國人信裡說幾句話,倒有分寸,便回信讚褚慎明是中國新哲學的創始人,還有送書給他的。不過褚慎明再寫信去,就收不到多少復信,緣故是那些虛榮的老頭子拿了他的第一封信向同行賣弄,不料彼此都收到他的這樣一封信,彼此都是他認為「現代最偉大的哲學家」,不免掃興生氣了。褚慎明靠著三四十封這類回信,嚇倒了無數人,有位愛才的闊官僚花一萬金送他出洋。西洋大哲學家不回他信的只有柏格森;柏格森最怕陌生人去纏他,住址嚴守秘密,電話簿上都沒有他的名字。褚慎明到了歐洲,用盡心思,寫信到柏格森寓處約期拜訪,誰知道原信退回,他從此對直覺主義痛心疾首。柏格森的敵人羅素肯敷衍中國人,請他喝過一次茶,他從此研究數理邏輯。』


  這樣的文字藝術、這樣的幽默諷刺,除了拍桌子哈哈笑之外,還能做什麼?好吧,事到如今也只能試著埋藏心裡的聲音,騙騙自己「我不是那樣的人」了!猶太諺語:「人們一思索,上帝就發笑」,讀《圍城》時見到裡頭人物的思索,一字一句男男女女形形色色,我們也會發笑,──不,我想還是別笑,畢竟我們都不是上帝,我們都還在城裡。


二00三年七月四日
二00四年五月二十日

台長: 劉大風/劉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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