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法律人 留學以來的心情日記，陰錯陽差走上留學路，如今在寫作/成就感 與寫不出/焦慮感中度日。歡迎交換心情，有任何問題，於成就感高潮期，我會盡力回覆。凌台大是我以前教書化名， 雖俗又有力，用了多年很有感情，教書是我最快樂的事，故以此名做為台長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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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晚上因為跌倒，

腳踝嚴重扭傷而一直沒有睡好，

恍惚間，感覺人還在美國的小鎮，

為了第二天的上課講義沒有唸完而焦慮，

而窗外是撲天蓋地的大雪紛飛。

猛地驚醒，才發現是夢境，

窗外是台灣一貫的濕冷的冬雨淅瀝不停。

夜半醒來之後想到新年即將來臨，

而2010年距離我出國的2000年整整十年了，

我再也無法入眠。

 

前一陣子去餐廳吃飯，

飯後服務員拿來顧客意見表，

填到最後一格是個人的年紀資料，

我本來依照習慣要勾選31-35一欄，

轉念發現自己早已經「向下沈淪」，

位移至36-40那一欄中。

 

而最近各大學長工紛紛在為了申請國科會計畫而奮鬥，

某日陳大牛突然對我說：

「想想我們如果六十歲退休，

國科會計畫以兩年為期，

我們也只能再申請十次左右，

研究的主題豈能不慎哉！」

 

作為從「青年」過渡到「壯年」，

且逐漸向「中年」靠攏，

我和陳大牛最近深有似水流年，

人生短促之感。

 

尤其是我，這一年來因父母相繼生病，

身邊的好友更以四十之齡奮力抗癌，

但看著小包，一日一日的成長、進步，

我對於生活、生命、身體、人生，

這些生、老、病，有了許多過去不曾想過的感觸，

也逐漸明白陳大牛之所以在二十幾歲時開始吃素、修行，

與其親人的相繼離世有密不可分的原因。

 

年輕時不會想到這些，

二十幾歲的眼睛看到的是未來，

肉體是青春的，

只想盡力拋擲，

測試慾望與能耐的極限。

但到了三十近四十，

肩頭上有了許多的責任，

從一個時尚摩登的白領單身菁英，

要轉變為上有老下有小，

身上有養家活口的壓力，

更有社會關懷必要的中年大學教師。

這種轉變不可謂不大，

即便強悍如我，心裡也會惆悵、緊張、陌生、徬徨。

回首這十年，

其實就是這樣一個轉化的過程，

我幾乎遺忘年輕時可以在咖啡館中從容寫稿讀書的時光，

更難以理解年輕時為何可以生冷不忌，徹夜狂歡。

在現在這樣忙亂的生活中，

偶有片刻的輕鬆來臨，

我和陳大牛便無任感恩，

甚至還略有不習慣。

 

老去如果可以有一個定義，

大概就是一種無能為力之感。

我突然很能理解秦始皇為何費盡千辛萬苦去求不老仙丹，

強悍的人對於無能為力這件事情，

比一般人的反差來得大，

若始終無法調適接受，

便只能如秦始皇一樣，抵死反抗。

我是現代人，雖知醫療科技可以適度回春，

但也知道老化是無可避免之事。

尤其在高齡化社會中，

老年生活已經是社會的常態。

或許我們從三十幾歲開始，

便去瞭解老化、接受老化、

並且規劃老化的生活，

會比我們父母輩，

那種生於經濟起飛、

每日力爭上游而不知老之將至的一代，

對於無能為力的變老，比較能從容以對。

 

我三十五歲生了小包，

待得小包到了而立之年，

我也年過六十。

而在全球化時代，

小包可能在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定居，

甚至他也可能從事一個居無定所，四海為家的工作，

什麼含飴弄孫、養兒防老，

已經成上古時代的觀念。

我和陳大牛看來只有從這壯年開始，

未雨綢繆我們的老年。

如果新年可以許下新希望，

我的希望就是人生修為能更高，

對生命的態度能更豁達，

面對這似水流年，

每一刻鐘，

我都能能充分把握，沒有後悔。

 

 

 

後記：感謝過去一年在各方面給予支持的朋友，以及感謝這幾天陸續收到的許多卡片、年曆、禮品，這一年來，大家都辛苦了，展望來年，衷心期待一切都會慢慢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