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依舊是太一 不復當年意氣 去做人間春泥 (本新聞台之轉載圖片如有侵權，煩請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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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賞]李白〈行路難〉

[原文]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值萬錢。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暗天。
閒來垂釣碧溪上，忽復乘舟夢日邊。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挂雲帆濟滄海。
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
羞逐長安社中兒，赤雞白狗賭梨栗。
彈劍作歌奏苦聲，曳裾王門不稱情。
淮陰市井笑韓信，漢朝公卿忌賈生。
君不見昔時燕家重郭隗，擁篲折節無嫌猜。
劇辛樂毅感恩分，輸肝剖膽效英才。
昭王白骨縈蔓草，誰人更掃黃金臺？
行路難，歸去來！

有耳莫洗潁川水，有口莫食首陽蕨。
含光混世貴無名，何用孤高比雲月？
吾觀自古賢達人，功成不退皆殞身。
子胥既棄吳江上，屈原終投湘水濱。
陸機雄才豈自保，李斯稅駕苦不早。
華亭鶴唳詎可聞，上蔡蒼鷹何足道。
君不見吳中張翰稱達生，秋風忽憶江東行。
且樂生前一杯酒，何須身後千載名！

[隨賞]

這首詩作依版本不同，有分作三章來看的，也有直接視作完整一首的。
在這裡我們採取完整一首的格式作賞析而略分前後部，這樣可以避免掉
一些關於章節架構的麻煩問題，而直視作品本身。

進退出處是中國士大夫最重要的課題之一。自從儒家建立了「學而優則
仕」等的入世濟民思想後，歷代文人莫不汲汲於此道，正所謂「學成文
武藝，貨與帝王家」。然而「貨」之一字，其中卻又隱藏多少心酸。

〈行路難〉的寫作時間，據信是在李白因事被「送金發還」後所作。此
時的李白正嚐到出處進退之間最大的難堪與煎熬，心理上是很不好受的
。在這樣的狀態下，作〈行路難〉一首，也就讓人不感意外了。比較令
人好奇的是，篇名叫做〈行路難〉，然而篇中大半的文字卻少有感慨語
、少有述如何難等等之語，這樣便可看出隱藏在詩背後一些我們可以探
討的線索。

李白在中國文壇上的形象一直以來就是「狂」和「酒」二字。觀察他的
詩作，除少數述懷之外，其餘無不奇氣貫盈、神韻動人，就僅這篇〈行
路難〉來看，有許多作疏達語處，乃至援引前人史例，聊告自慰，真是
瀟灑自如！然而，這些所謂看似「酒語」的句子，其實正隱含著詩人莫
大的慨歎與不平！

老子曾經說，亂世出則有聖人，一個充滿孝道的時代不會有到處強調要
重孝道的人。在篇名為〈行路難〉的詩作中，處處用曠達疏放語，豈不
怪異？這雖然只是很簡略的推理，但以此檢視他的作品和遭遇的相關性
，大概可以看出，李白的酒、李白的狂，恐怕是有所為而為的了。

就前半部的文字作檢視，其實字裡行間已經隱含不少回顧自己崎嶇遭遇
的線索，而後半部看似「酒語」的文字，實是在聊以自解。當這世界上
沒有東西能夠安慰自己時，那就自己安慰自己吧！那就想想古人的例子
安慰自己吧！除此之外，詩人的苦悶生命得不到第二個出口！

李白其實是積極的、入世的，他有很多經世抱負。否則，他不會慨歎自
己淪為只是唐玄宗的伴讀墨客，而作出以狂傲人的反動行為；否則，他
不會在局勢渾沌不明的時候，願意投身作永王暽的幕僚。從後來許多的
史料上我們都可以知道，李白是學過縱橫術、讀過經世學的，但是當時
的人並不了解他，只當他是能舞文弄墨、司馬相如之類的人物。而當他
受盡世間的偏見與誤解、嚐到了權勢的無常與捉狹之後，也就只能以酒
狂自放於天地間，並向外喊出「且樂生前一杯酒，何須身後千載名！」
然後背地裡轉過身，自己用酒瓶孤獨的在半空筆劃「相識滿天下，知心
有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