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Starlichin 白星羽
[ 是我。] 在寢室午覺睡的正熟的我,隨手接起手機,傳來雅怡簡單的
兩個字。
[ 喔,雅怡阿,怎麼了? ] 我闌珊的操著慵懶的語氣說。
[ 你在睡覺? ]
[ 嗯,本來是,現在在跟妳說話。]
[ 現在太陽好大。] 雅怡說。
我勉強睜開了眼,果然窗外的陽光烈的刺眼。
[ 的確。妳不會人在外面給太陽曬吧? ] 我翻了個身,向左邊側躺著說。
[ 你猜對了,太陽好大。]
[ 妳看看附近有什麼太陽照不到的地方躲一下吧。]
我說完,打了個呵欠。
[ 這樣阿,那你覺得我該躲進你們校門口對面的生活工場好,或著校門
左邊的客運大候車棚,還是右邊的大榕樹下好呢? ]
[ 嗯,我們校門口的生活工...等一下,妳在我們學校校門口? ]
我頓時從床上猛然驚坐而起。
[ 呵,想起要來照些照片,就臨時來了,不過你可以不用急著來帶我。]
[ 真的? ]
[ 我可以在校門口慢慢等,太陽真的好大好大。]
[ 呃.... ]
[ 我會在校門口等你,如果沒有中暑暈倒被別人抬走的話。]
[ ...... ]
[ 我會在校門口等你,如果沒有被陌生人搭訕帶走,你也不會
良心不安的話。]
[ ...妳在校門口右邊的樹下等一下,我馬上去找妳。]
就這樣,雅怡又突然的來,而我也無辜的從舒服的午覺中被挖起,
帶了她進來學校。
太陽真的很大,大的令人感到刺眼,不過我還是近乎固執地睜大
我的雙眼,只為了不要對不起學校裡那些穿著清涼的女孩。
雅怡也讓我覺得十分清涼,但不是因為她的穿著,而是她的白。
在烈艷的陽光映射下,更像是反閃爍耀著的軟雪,甚至額上涔出的
汗珠,都像是融下的小雪滴。
[ 妳會不會突然消失阿? ] 我看著走在身旁的雅怡,忍不住說。
[ 啊? ] 雅怡一臉的不解。
[ 妳太白了,像雪一樣,所以我在想妳會不會在太陽底下融化。]
我很老實的說。
[ 你... ] 她轉過頭看著我,停了一下,說:[ 亂想亂說。]
我以為雅怡會罵我白痴,智障,冷掉了之類的話,沒想到竟然沒有。
過了一會兒,雅怡拿出了一台比手掌還小些的銀白色DC,晃了晃,
對我說:[ 清大裡,有不用曬到太陽就可以照到的漂亮風景嗎? ]
雖然說知道她不可能在陽光下融去,但還是覺得讓雅怡曬著,挺罪過的,
,於是我點了點頭,帶著雅怡走到了成功湖。
在清大裡,有五個湖,其中最大也最有名的兩個,就是相思湖和成功湖。
與相思湖不同,成功湖不是自然湖,而是座人工湖,但卻絲毫讓人感受
不到人為匠氣,也全然不減損它的美麗。
成功湖畔是整片的針葉松,阿勃勒和鳳凰木掩映下的林蔭,林蔭下有幾排
青白小石桌和石椅,一走進這兒,烈日的暑氣似乎立刻消退大半。
雅怡拍了幾張照,問道:[ 這座湖叫什麼湖呢? ]
[ 成功湖。] 我回答。
她點點頭,把手放在了背後,很輕鬆地信步走著。
[ 沒有勵志的故事。] 我說。
[ 咦? ]
[ 上次告訴妳相思湖的名字,妳問了有沒有愛情故事,這次告訴妳
成功湖的名字,索性直接告訴妳沒有成功的勵志故事囉。]
她淺淺的笑了笑,說:[ 你記憶力還不錯呢。]
雅怡的笑真的很淺,如果說一般人的微笑嘴角會揚起15度,雅怡恐怕
不到10度。然而這樣的微笑在雅怡的臉上卻不使人感到突兀,
似乎雅怡也早已習慣?
又或許因為,雅怡很少會有表情,所以對她而言,只存在0與1之間的
有無問題,而沒有多餘程度上的分別吧?
[ 那是什麼? ] 雅怡指著從湖畔延伸到湖面上的一大段半島狀長道,問我。
[ 碼頭,以前湖面上是可以泛舟的,不過現在似乎只有校慶時偶爾才
看的到了。]
雅怡聽了,沒有說些什麼,只輕輕嗯了一聲。
夏天午後的成功湖,除了麻雀在枝頭玩耍的吱吱小語,和鋼琴社淡淡的
琴聲,沒有其他的吵雜,靜得連微風拂過耳邊的聲音都聽的見。
然而,出乎我意料,打破這平靜的竟是不多話的雅怡。
[ 哇,妳看! ] 雅怡高興地拉我的手,指著右前方一顆針葉松蔭林
下要我看。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見兩隻搖著毛茸茸大尾巴的松鼠,
翻轉著樹下的松果把玩,不一會,又立起身子用小小的手端捧小松果,
晃阿晃地走,活像跳起華爾茲。
雅怡拿起DC,很開心地拍著那些可愛的小傢伙,我瞥見,她臉上漾出
大於15度的笑,跟她偶爾的狡詰一般,偶爾。
我不想因為我的打斷,讓那道弧線消失,使美麗縱逝,於是在一旁靜靜
看著。
小松鼠一會兒在沙地上打滾,一會兒輕巧地溜上枝頭,探出小腦袋,
用尾巴捲著樹梢悠閒盪著,雅怡也入迷地跟著捕抓每個滑稽有趣的動作。
直到松鼠隱沒在葉叢裡,她才回過神,察覺我在一旁瞧著。
[ 你...] 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我。
[ 很難得看妳這麼開心,我不忍心打斷。] 我笑著說。
[ 我沒有很開心。] 她說完。竟轉過了身,走上了湖上的小橋。
她是生氣嗎? 我不知道。如果這句話是別人口中說出,
那麼我會感覺是生氣,但是雅怡卻不讓我感覺這句話有生氣的成分。
因為一般人生氣的話語給人感受會是沉重的,情緒顏色會是紅色的,
可是雅怡說的話卻不帶重量,也不具顏色。
而她轉身的那剎,也讓我腦海中浮現重疊起上次開玩笑說她幼稚的景象,
也因此帶起了一些問號。
我把問號先擱在一旁,跟著雅怡走上小橋,一直到橋的盡頭與湖心那座
古亭的交界,雅怡才停了下來,倚著小橋的原木護欄,望著遠處。
我不曉得她的情緒,不曉得該說些什麼,只能走近她,也跟著倚在了
護欄上。
[ 你知道這是什麼鳥嗎? ] 雅怡指著湖面飛舞的白鷺,問我。
[ 白鷺? ]
她點了點頭,接著說:[ 可是我更喜歡它的英文名字,snow egret。]
雅怡說這些話的時候,始終目光朝著白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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