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h購物| | PChome| 登入
2023-05-23 21:00:00| 人氣1,651| 回應6 | 上一篇 | 下一篇
推薦 48 收藏 0 轉貼0 訂閱站台

力行宿舍316~Chapter 8. 拉瑪控

 

拉瑪控格言──

 

人生跟實驗課沒兩樣,只有try and error才是真理,其他全是屁!要嘛紅到發紫、要嘛失敗放棄,還都得趁早,人一過四十歲就沒用了。

 

 

 

 

 

我坐在不倒翁牛排館裡看著menu怔怔出神。

上頭的「牛雞雙拼190元」提醒著我現在是2018年,二十年前的價格大約只有現在的一半左右,即便如此,對當時經常阮囊羞澀的我而言,如此高CP值的美食依舊無福消受,尤其,在「那一次」之後。

如果我沒老年癡呆的話,自「那一次」後,就沒再進來過了,而上次坐在這裡看菜單的畫面此刻卻清晰到靠北316全寢到齊不說,連姿伶都被喇叭峰拉過來湊熱鬧,這群人在店外探頭探腦蠢蠢欲動,七嘴八舌地搶著要當我的堅強後盾──原因無他,因為我終於鼓起勇氣約了鄒郁敏一起吃午餐,打算正式告白後,把她介紹給室友們認識。

 

大約是在「逐鹿中原」後的一個禮拜左右吧!我決定在一字頭的最後一個生日來點不一樣的,讓自己畢生難忘,而我辦到了。

事發前三天,我在美而美思之再三後,向姿伶軍師提出心中的夢幻作戰計畫,她先是停頓了四分之一拍、笑了笑才說:「我以為你還沒死心,才有點緊張,原來那好吧!其實你太小家子氣,你應該brabrabra……」接著便把我剛剛說的幾乎全盤推翻,重新來過。

而此時拉瑪控碰巧來買鐵板麵外帶,就拉了張椅子坐下來旁聽,後來索性外帶改內用,以參謀長自居,加上店長老哥不時湊上幾句,三位戀愛理論大師源源不絕地為我灌頂加持,令我一時之間覺得想失敗都是難事!

我春風滿面地走回宿舍著手準備,不時揚起自得其樂的嘴角,於華燈初上時出動,依幕僚們私相授受的錦囊妙計行事──

 

【第一步】你必須保持你的神祕感

我買了新口味的三色豆花來到信望宿舍,撥通了「望116」的寢室電話,直接把文晴給請了下來;她認出了我,有點訝異,我要她稍安勿躁,接著便將計畫坦誠相告懇求她的幫忙,還問了一些情報,她覺得有趣也欣然同意配合,但不保證結果。而結果則是──一位不願具名的仰慕者A,未見其人、卻留下四杯三色豆花後飄然離去的神祕事件。此為「故佈疑陣」之計也。

 

【第二步】你必須勾起她的好奇心

一連三天,這位不願具名的仰慕者A持續造訪女寢「望116」。室友甲在隔天收到三碗甜而不膩的綠豆杏仁露,但神秘人留下的紙條中沒有文晴,文晴一臉悵然若失;隔天的隔天,室友乙則收到兩份滋味清爽的潤餅捲,而神秘人的紙條中不但沒有文晴、也沒有室友甲,此二人狀甚遺憾。由於身邊的據點一一陷落,因此到了第三天,當郁敏小姑娘從女舍舍監手中接過指名給她、還得用上雙手來拿的神祕贈禮之際,內心深處的好奇想必達到頂點。此為「減灶退兵」之計也。

 

【第三步】你要展現自己無與倫比的誠意和魅力

這點頗難,但我盡力而為。那一晚,姓名筆劃甚多的鄒郁敏同學收到了11朵白色山茶花、一封文情並茂卻署名「知名不具」的情書(我字跡力求工整、撕掉重寫了不下11遍),以及一份熱騰騰的宵夜──沒有香菜攪局的筒仔米糕。我想,這幾件東西應該足以表達我既真誠又澎湃的情感了吧?總之,我在信末約她明天,也就是我十九歲生日當天在不倒翁牛排館共進午餐。

 

由於姿伶認為女方有可能攜伴同行,因此建議我從室友中挑個兩三位,在店外待命備而不用,務求人數對等;人選上,我像是要決定季後賽名單的總教練而沉吟未決,首席智囊隨即發揮她的價值,幫我決定了勝利方程式:「白面書生最合適,不過他可能沒興趣,浮誇的絕對不能帶,還有『法克法克』也不恰當,依我看,貴精不貴多,就吉他王子和另一個失戀的就好,頂多再加上喜歡瞎掰的那個。」

果然,新生表示只想看熱鬧,如果要親自上陣則沒意願,於是土撥鼠、獅仔尾和茲巴威雀屏中選,而如此盛大莊嚴的事情當然得由壽星請客買單才行!未料消息走漏,最後居然一票人集體在不倒翁外邊的牛棚熱身待命,馬的連莊不全都來了,天~我有不好的預感!但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還是得鼓足勇氣登板,便依信上所言,前往指定地點等候我心裡獨一無二的小姑娘──Tues」。

 

那一天,很巧合的又是禮拜二。藉著教務處打工之便,得知她在篤信201上國文課,而我提早了將近一個小時。

如果說,在她走到我面前的等待是甜美的,那麼我不介意讓甜美的滋味更久一些;回想與她初識至今,這七個多月來的互動情形,我認為自己是有機會的,因此心裡滿懷著信心與希望。

隨著時間的逼近,才發覺呼吸竟也漸漸加快、加重心跳聲與電學大樓穿堂牆上的滴答聲串聯又並聯,消磨著我那極有可能是莫須有的信心;而當二一鐘響過後,別說信心,連希望也被啃噬得所剩無幾,只餘下最後一絲維繫著地心引力對我的宰制。

 

──「同學,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一聲悅耳的嗓音讓我重回地面,在我面前的是文晴,以及沒有了~旁邊沒人,來的只有文晴。

文晴有些吞吞吐吐地說:「呃~抱歉!郁敏要我跟你說她今天不會來,要你別等了,她還說她不喜歡這樣子。」傳完話後,文晴朝我聳聳肩,又說:「別問我原因,我說過不保證結果的

「可以給我一些合理的推測嗎?」

「女人心海底針,我覺得你直接找她問清楚吧!」

但我的勇氣已經消耗殆盡(不僅如此,而且超量預支),有些心不在焉地跟文晴說了些自己事後根本想不起來的場面話,然後呢?

然後沒有然後了。

等回過神來,竟然已經往回朝不倒翁走了好一段路,天~牛排還吃嗎?我去不倒翁幹嘛?鬼才知道我想幹嘛!此時聽到室友們隔著馬路不知在叫啥嚷啥我定了定神,只得對他們強顏歡笑:「靠夭喔~我們316被放鳥又不是第一次了,惦惦啦!」接著像是為了驅趕壓在胸口的那股鬱悶與窒痛,我吸了口氣喊出聲來:「本寢的優良傳統要維持住啊!我現在突然不想吃牛排了~~走啦!交誼廳的鮪魚厚片超讚的,今天發薪水,我請客。」

交誼廳的鮪魚厚片確實美味,我只記得往後好幾年只要想起那黯然銷魂的滋味,世界便為之寂靜,而淚水就會緩緩從眼角滑落那該死的鮪魚厚片,真靠北好吃、靠北難忘~

 

「到底還是漲價了啊」終於在相隔20年後坐在相同位置的我,點了當年未及享用的餐點,難免滴咕了幾句~(雖說以現今來說仍是物超所值就是了)

冒著熱氣的鐵板終於端上桌放在我面前,既然追尋佳人倩影已是枉然,就專心享受美食吧!嗯~八分熟,這樣的熟度堪稱經典,適合此刻的我。

──「哥嚐的不只是牛排,而是回憶。」

 

                                      

 

手機再次響起,還是薏珊。她說data都已經好了等我驗收,還嘿嘿兩聲給我語帶威脅:「大助,你再這樣扔下我自己開小差,不怕我跟我老闆告狀?」俺當然不怕,不過還是告訴她我人在附近,這就回去。

我好整以暇地將最後兩口鐵板麵扒完,買完單後還補了一次飲料,冰涼的橘子汽水令人暑氣全消,離開時,站在不倒翁的門口回望,擱淺多時的難解習題再次浮上心頭:「要是她來了,又會怎樣呢?」留在平行宇宙的另一個自己給出了肯定的答案:「那絕對讓你二十年後想起來都會笑啊!」

 

一進研究室,大妹子就咕噥了一句:「終於捨得回來啦?」我朝她點點頭、又指了指自己的嘴角說聲:「胡椒鹽。」她連忙伸手去擦,發現自己被耍後,看著我笑納她的白眼。

模擬已全部跑完,數據和圖確實收得相當完整,薏珊還做了索引表,節省我後續批閱學生報告的時間,我由衷地給予誇獎,還問她開學後要不要過來當助教,也可順便賺生活費?原以為她會一口答應,但沒想到我又見識到「女人心海底針」這句至理名言。

我忙問為什麼,她酷酷地笑笑,不說話,我也沒輒;兩年後,她碩班畢業,我也因課綱整併而被迫重回業界,只比她晚三天離開T大;當時差不多也是七月底的這個時候吧!大妹子到準備室ㄠ我最後一罐飲料(我也剛好留著最後一罐沒讓她失望),我問她這兩年幹嘛不當小助幫我,非要在外面兼五個家教累死自己?

「這樣你才會知道我是『真的』幫你,何況聽一些當過小助的人說,你好像滿獨裁的。」

「我獨裁?」

薏珊先是「嗯哼」一聲當著我的面點點頭,又加了句:「不過有時還不賴啦!」

 

我們兩人邊收拾、邊準備閃人,畢竟早上聽學弟們說這幾天都下午後雷陣雨,我心知中壢這邊的天氣一日數變,很有機會在一天之中見識到除了下雪和龍捲風以外的所有氣象景觀;以雨為例,有時可以是令人捨不得撐傘的綿綿雨絲,像情人般地貼著臉對你呢喃,但也許一頓飯還沒吃完,就卯起來傾盆而下,跟瘋婆子狂奔九條街追砍負心漢沒兩樣。

上洗手間時,家昌學弟也剛好跟進,隔著一個小便斗跟我客套了幾句後問道:「大學長,最近忙嗎?」

「忙啊。」我的手抖了抖,卻回答得很乾脆。

呃~我是想說能不能請你

(我等他說下去,已經做了輸掉這次賭注的心理準備)

只見他將白努力定律活學活用,刻意放慢了尿速,像是在思索著什麼,我看要不是基於衛生,他大概還會想伸手搔搔頭吧~

我慢條斯理地邊洗手邊等著,未料沒下文,只見他訕訕一笑,默默地繼續灌溉。不知為何,我似乎瞭解他的思緒,於是暗嘆一聲,對他說:「女人心海底針,理論上,她們敏銳的洞察力絕對比男生高出一截,所以過多的拐彎抹角和試探都是徒勞無功,與其讓自己的笨拙藏頭露尾,不如清楚坦誠的一兩句話,那比什麼都強!你參考看看吧。我跟黃同學差不多再五分鐘離開。」

這回輪到他抖了好幾抖,驚訝地看著我,過半晌才如釋重負地笑出嘴形來:「大學長~謝啦!這麼挺學弟,為我指點迷津

看著他掬了滿手冷水,朝自個兒面頰猛拍接著一個果決地轉身、快步走出,迎向他生命中的那塊牛排。上啊~學弟!學長幫你也只能幫到這裡,剩下的得靠你自己了

我刻意在中庭欣賞論文海報比賽的作品,逗留了約莫十多分鐘才走進儀器分析室。只見薏珊剛收住了笑聲,神色儘可能如常卻又有點赧紅作勢地把問號丟了過來,我也裝模作樣地把手一攤:「沒辦法,人到中年就是這樣,腸胃老是鬧脾氣。」

瞥見家昌學弟在她身後藏不住地一臉笑意,我不由自主地笑了,而大妹子也跟著笑。雖然我們三人笑的原因不盡相同,但快樂的心情並無二致。

 

「你跟家昌說什麼?」車門一關,薏珊馬上就問了。

「家昌跟你說什麼?」如同往常每次實驗結束後與學生們的問答攻防,以題答題乃本人強項是也。

「大助~現在是怎樣?又到了QA time啦?我先問的耶~~」大妹子很刻意地貌似語帶嬌羞,令我不禁想起之前這傢伙跟我抬槓時的種種趣事(讓她贏一次也罷)

「他說他的人生遇到了瓶頸,要我這個賢拜指點一條明路,我說人不痴狂枉少年,不如勇往直前。」我向來實話實說,right

「我看不只吧~你剛剛幹嘛笑得那麼開心?」

「因為等下有人要請我吃一心蔥油餅啦!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夠囉~都請你吃下午茶了,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大妹子刻意撥了撥玉米鬚,企圖遮掩她逐漸紅潤的側臉。

「也對啦~畢竟我不像某人以後『常常』有機會吃到一心,確實該好好珍惜、知所進退才是。」

……

看來,身邊這根玉米好像被我煮熟了。我覺得。

 

                                      

 

我們是下午兩點多離開的,但人算不如天算,回程的中山高發生交通事故,加上雨勢不小,最低速限60公里的國道此時堪比被過多膽固醇堵塞的腦血管,才剛上交流道沒多久,便深陷其間動彈不得,讓我得以很幸運地騰出雙手,一心一意品嚐久違的燙、香、酥三重享受,啊~記憶中的口感從不曾走味,只因她的保存期限是「無限」。

薏珊精神正好,任憑雨刷在擋風玻璃上來來回回始終無法將她催眠,閒著也是閒著,便將今天有關小法克和土撥鼠的回憶跟她說了(還加油添醋哩),原本擔心講不完,沒想到一個小時過去,故事都說完了雨還在下,而車子才剛到林口附近而已。藉著地勢遠眺,只見車車相連到天邊,再這麼耽擱下去,難保不會碰上尖峰時刻更要命的車潮,我當機立斷,方向燈一打,切下交流道。

她在副駕上突然露出頑皮的神情,故意指著窗外偌大的摩鐵看板用很害怕的口吻說:「這位叔叔你要把我載到哪裡去?」這句話觸發了我另一段記憶,自己都覺得好笑,而她自己也跟著笑場:「你笑什麼?」我搖搖頭不答腔,等經過長庚門口後,車頭向右一轉,指著前面的黃金拱門說:「休息一下吧!我有大薯買一送一的甜心卡。」

大妹子點點頭不說話(又再裝酷),等我停好車才出聲:「謝啦!大助,你怎麼知道我想上洗手間?」我愣了一下,這才醒悟過來,原來本人誤打誤撞地「又」當了一回體貼的紳士。

於是,當兩杯可樂和一堆熱騰騰的薯條堆在面前時,像我這種美食當前腦波就弱的中年大叔,被她又追問了一次後,心想都說那麼多了,索性將那段「想當年」的青春底事全數清倉。

這就不得不提拉瑪控了。

 

                                      

 

記不記得和土撥鼠一起敲門進來的另一位?就是要我們幫他隨便留個床位的那個?他就是拉瑪控。

其實他也沒得選啦!當晚他一進316,就注定了他和瓦歷古尤幹長達一年「相看兩不厭,唯有法克尤」的孽緣;瞧他戴著耳機、額頭上掛著風鏡,一副吊兒郎當,好像對什麼事都不在乎的屌樣,對他的第一眼印象不是太好,有點想給他ㄇㄠ下去!我就直說了

後來有一次在「中原至尊」打麻將閒聊時,才知道以貌取人的不只我一人,幾位室友都有同感;獅仔尾說:「如果哪天有人來我們學校一哭二鬧三上吊,他八成脫不了關係。」拉瑪控為自己喊冤,說這種以偏概全的心態很可議,喇叭峰則說出了大家共同的心聲:「賣聽伊喇叭,這款人直接蓋布袋啦!」

茲巴威更妙,居然表揚他是史上最稱職的護花使者,因為不管歹徒是什麼來路或有什麼訴求,看到他就只會想針對他,而身旁佳人便可倖免於難。

 

本寢的最後一位住客果然是壓軸之作,瞧他那一身白T恤搭配牛仔褲、拎著皮外套的造型,以及187公分媲美流川楓的身高,根本是從時裝雜誌走出來的idol不得不說這一位真的很帥(天~我真不想承認);尤其是他聽著旁人長篇大論眉間微蹙的不耐煩神情,像極了日本影星吉田榮作,然而他在BBS的暱稱卻是「柏原匆匆的蟲蟲」。

這位「柏原蟲」本名江貴生(英文話劇時投影片上的字幕顯示Johnson),當晚和之後無數個夜晚一樣,回來時他身上的香水味草莓印抓痕均指證歷歷,在在透露此人剛從「犯罪現場」脫身的可疑氣味,即便是當時仍為騎兵團正副司令的獅仔尾和土撥鼠都難以忽視,更不用說我們這票光棍步兵嘴裡的那顆葡萄有多酸了。

而各式各樣酸言酸語的洗禮則堪比按摩SPA,被他當做是上天恩賜的喝采,有時嫌不夠酸,還主動幫忙加料,好讓我們集火射擊──

「說我遊戲人間不專情?不是我愛說你,獅仔尾,像你這樣把馬子當個寶,成天捧在手掌心,被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她根本不把你當一回事好不好?依我看,你們遲早會『ㄘㄟˋ』~~」

「聽你一天到晚在那邊喇叭喇叭,你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嗎?我告訴你,就打個冷顫而已啦!不信喔?所以我說你才喇叭咧~~」

諸如此類,能夠跟他唇槍舌劍的,大概也只有茲巴威了

 

這老小子自有一套似是而非的達爾文理論,聽了包準你想揍人,不信喔?聽聽──

 

……本來嘛~我就說廣播電台裡跟陶子嗆聲的那個才真的有掌握到事情的精髓,生命的意義就在於繁衍啊!優勢物種之所以強盛,就是因為它擁有支配權,支配什麼呢?答案就是繁殖下一代的權力,所以說囉男人類要力爭上游成為人上人,還真的就要一直上一直上不同的女人類,確保自己的基因不會遭到滅絕的威脅,要想成為之中的佼佼者,就必定要認知這一點的同時痛下苦功,這樣才符合自然界對生物多樣性」的需求,依我看,你們把男女交往這件事都想得太淺了……

 

火大了對吧?聽著聽著媽的拳頭都硬了

俗話說「狡兔有三窟」,這傢伙的的確確是不折不扣的狡猾兔子,據我所知,他雖在咱316安營紮寨,但外面應該還有一兩處「砲房」(按小法克有次無意間撞見後的不客氣說法),加上身高超過180的先天殘缺,連莊不全的X寢都被他睡了,算是他半個室友

沒多久莊不全便露了口風,原來這位高個兒肢障」會來住力行,就是因為他和一位清雲妹在某間「行宮」兩情相悅時,被當時一位自認為是正宮娘娘的女伴查獲,兩女爭風吃醋耗時甚久,以至於行程控管上出了紕漏,因此當第三、第四位正宮娘娘相繼出現時,場面失控的當下逃來力行避禍。

誰知他死性不改,裝乖了兩個禮拜後又開始不安於室;有一晚,快凌晨還不見那傢伙蹤影,寢室才剛熄燈門就被人連敲好幾下,土撥鼠開了門後,只見莊不全抱著椰棕床墊進來說要打地鋪借宿一宿,大夥兒不禁納悶,趕忙追問原因。

只見他神神秘秘地露出那種招牌猥褻表情說:「呃他在我門把上掛黃雨傘耶~之前就約定過基本上,那代表裡頭現在活色生香,有人正在嗯~四肢交纏攪那個就那種『拉瑪控』啊我這樣講還不夠明白嗎?」說完還賊忒兮兮發出「呵~呵~」的噁心笑聲,從此這位家住台中的西屯種馬便有了全新的綽號。

當然不夠,眾人要知道更多的細節;於是,除了行動不便的人和品行端正的新生外,其餘好事之徒秉持求知若渴的態度,暗夜突襲不肖業者的預拌混凝程序現場欲直擊非法行為;在走廊樓梯潛行之際,茲巴威和喇叭峰不約而同地唱起──

夜色茫茫星月無光只有砲聲四野迴盪……

 

「惦惦啦!老許還沒睡,你要他來晚點名是不是?」

「那要改唱我愛中華啦!我們可以在旁邊幫忙發音。」

「拉瑪控舉手答『有』的時候,小弟弟搞不好還可以立正站好精神答數喔!」

我發覺室友們的嘴巴其實都滿毒舌的,不像本人心地善良且純正,只默默地關注田野調查的進度而專心趕路。

挺進在漆黑的原野上

這場別開生面的午夜seminar效益不如預期,在距離X寢一個砲聲的距離,靈敏的嗅覺就告訴我已經到了「事後菸的檢討階段」,眾人蹲在門外只聽到──

痛是還好可是好深喔

感覺很怪被人聽到

「(一陣愉悅的輕笑)你變態喔

對啦對啦……呵~等下載我回楊梅哦

女主角的幾句台詞就是這場黑暗Live秀的全部,而男主角全程默不吭聲;可惡!慢了一步,友軍若不是提早繳械,就是失職的莊不全自己先看到「啊嘶啊嘶」的階段後才上來通報安全士官。

眾人又等了一陣,裡頭再沒任何動靜。看來,友軍要嘛為稍晚轉移陣地而保留實力要嘛再起不能,如今也只好鳴金收兵回寢室睡覺;也罷~反正春夢了無痕,年輕人想像力都很豐富,自己腦補一下劇情不是難事,就那麼回事。

諸如此類的花叢韻事三不五時就來那麼一下,316寢淪為他用來躲避大量愛慕者的棲息地之一,身為寢室長的我,在不告密揭發出賣袍澤的前提下,就必須換位思考逆向操作,反過來利用這位金牌男公關謀求全寢福祉,相信突破口琴魔咒指日可待

因此,「寢聯」的重責大任由他出面接洽是在合理不過的了,而他也自信滿滿;但說也奇怪,儘管他自己的私人行程無往不利,但只要是以「力行宿舍316」為名的寢室聯誼,無論是校內校外,方圓五十公里之內的各公私立大專院校,包含四中、萬能、清雲、元智、長庚、健行、南亞、銘傳能試的全試了,卻無一豁免全數槓龜。

倒不是拉瑪控辦事不力,而是每次都會有莫名奇妙的事情來攪局(信不信由你,最扯的一次還因為前往集合點的途中下起冰雹不得不喊停),以至於聯誼雙方的約定無疾而終;升大二後各分東西,但大家一償宿願的念頭卻無時或忘,畢業前林林總總夯不啷噹加起來幾連您猜猜?不蓋你,一共37次,要是加上我為了牽制莊不全而自願留宿X寢徹夜陪他玩PS的兩次,喵的咧~單以機率而論,腐敗的滿清都快被推翻四次了。

這對拉瑪控而言無疑是沉重的打擊,顯然他奇特的基因理論在「口琴魔咒」的作祟下一把輸個精光,每念及此,總讓我在失望之餘獲得一絲反高潮的快慰與救贖。

「我Johnson縱橫情場二十年,從沒遇過這種鳥事──上上次被國立的攔胡就算了,上次女方說有人被花盆砸到頭要改期,這『ㄊㄨㄚ』更扯,都已經要出門了,老許的貓居然死在寢室門口,要我們配合調查,看!會不會太離譜

對此,拉瑪控始終耿耿於懷,而在無奈之餘,也只能化悲憤為食量,把新生從家中帶來的諸多保健食品當成壯陽藥,一古腦兒地加倍服用,以積極正面的實質作為,迎接命運下一次的嘲弄

 

                                      

 

室友中,拉瑪控算是跟我交集比較少的一位,這或許跟床位與我相距最遠有關,抑或是他那「生物學中所有雄性都是競爭者」的調調跟我不對盤;有印象的記憶點只有兩個:中壢大舞場以及信望宿舍。

 

先說前者。

大一上的聖誕節,當年民風純樸的CYCU不像人家輔大、淡大舉辦一票難求的舞會,而本寢在獲知夜企的妹子被學長們約去好樂迪決定捨棄我們後,正當大夥兒準備玩通宵拱豬發洩苦悶之際,前任寢室長阿甘熟門熟路地拎著八塊雞排一罐冰雪碧來「探監」,看來他完全掌握本寢目前遭遇的困境,還意有所指地對我說:「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人命由天不由人,學弟啊~我看你頗有慧根,彌勒三寶度一切苦厄亦度有緣人,有空來道場坐坐啊!」我一揚手中雞排,表示自己根基尚淺來日方長,好意留待他日再來領受。

送阿甘學長出力行後,正待轉身,卻看到拉瑪控對我喊聲,並揮手示意要我先跳上他的機車後座再說,我屁股還沒坐穩,他那台紅白相間的追風已疾如箭矢般地射了出去

車快到中壢市區時,我總算弄明白了。原來這位大情聖參加了學校的國標舞社,社團指導者可是這個行當裡名氣與實力兼具的大師級人物──蔡輝煌是也,而他旗下的舞團每年聖誕節前都會開趴,今年辦在中壢大舞場,對於認識異性可是千載難逢的良機,But

Why me?」我當然不解,而且心裡隱隱還有點彆扭畢竟心裡已經有了那位綁著兩條短辮的嬌小倩影,寢聯也就罷了,但現在

拉瑪控像是洞悉了我的想法,立刻「嘖」地一聲,批判我不成熟的思想:「想太多。人家鄒同學說不定現在也跟男生跳舞狂歡ing,有時候機關算進兩頭空,即興一點反而容易成功我剛是不是有押韻?」

他透過後照鏡看我點了個頭,又接著說:「其實我打算找今晚第一個碰面的室友一起去,剛好遇到你,就決定是你了!」

我一來覺得好笑二來覺得新鮮,就這麼去了。當晚的一切只覺得轟轟轟轟地浮光掠影而過,而自國小畢業後,生平和異性的第一次牽手就這麼糊里糊塗地交了出去,給了一位姓甚名誰不知道事後也想不起長相的女孩。坦白說,當下有點暗爽,但事後卻頗為失落;拉瑪控則語重心長地向我祝賀,恭喜我朝食物鏈的頂端又爬了一層,並表示失落是正常的,填補失落的唯一處方則是儘可能地去無視它麻痺它,而我則覺得自己開始被他帶壞了。

 

再來說說女生宿舍吧!

放眼偉哉中原,我邱某人是極少數極少數有機會堂而皇之入住信望樓睡上一宿的人。話說大一上考完期末,幾位室友像是候鳥過冬一樣,急匆匆地返家過節,我由於微積分實在有點危機,想在學校等成績,必要時看有沒有機會提前攔截成績單;此外,也跟小法克說好一起等社團寒訓,準備入山向世外高人修習上乘武學心法。

拉瑪控則神秘兮兮地跟我們耗在316不知所謂何事小法克一度懷疑他是不是想利用寢室「辦事」,但當事人表示他做人有基本的道義,力行316是道德的最後底線,並保證絕對絕對不會玷汙我們的聖堂,請室友們放一百二十個心。聽他言之鑿鑿,總之我是信了。

微積分成績一公布,新生和拉瑪控毫無懸念,喇叭峰和小法克則是另一種形式的毫無懸念,其他人則在活當和死當的夾縫中徘徊;我透過教務處工讀之便(數學系的助教和我也有點交情),得以成功找到教授並與其面對面懇20鐘,由於本人先天上人畜無害的友善眼神,加上後天栽培的氣勢(差點使出「猛虎落地勢」),最後下學期得以續命一次。

我懷抱感謝造物主的慈悲之心走出理學大樓時,已是晚餐時間,剛巧碰上拉瑪控迎面走來,說要去後門的「黑洲」採買東西。

「黑洲?那間雜貨店改名了嗎?」

「我改的。誰叫它又讓我買到過期的餅乾。」說完兩人會心一笑。

「那你還去?」我有點好奇,畢竟此人不能以常理度之,新生帶回來的保健食品有一半幾乎是他一個人嗑掉的,前輩子搞不好還是神農大帝轉世喲!

「算啦~跟你說也沒關係。信望宿舍寒假期間出借外賓做選手村,我朋友是網球種子選手,找我今晚過去串門子,要不要一起來?機會難得喔!」我想了一想,便決定去一探究竟。看來,我是真的被他帶壞了。

號稱全年無休的黑洲今晚居然破天荒地沒開,串門子又怎好意思雙手空空兩串蕉?便去旁邊的華華包了好大一份黑白切,走到信望樓門外時他朝我伸出了手,由於剛好沒有1元銅板又捨不得給他5元,因此便將皮夾裡的電話卡交給他

只見他一邊按鍵、一邊嘀咕著:「原來喔~你們在女生宿舍外頭打電話進去就是這種感覺,滿新奇的耶~」害我不由自主地動了殺心,要不是剛才答應微積分之神往後必定與人為善、初一十五吃齋還願,早就

過不多時,一位身材黝黑勻稱在電話裡被他叫做阿榮的傢伙將我們領了進去,由於阿榮住「信209」,因此一行三人直上二樓參觀了一下寢室;房間比力行略小,有六個床位(咦~我一直以為只住四個,看來鄒郁敏她們沒住滿)

拉瑪控「欸」了一聲,把我們的目光引了過去,只見他從書架上拿起一支長約40頗具厚度卻無刻度的半透明塑膠尺,問說:「這啥鬼?」

由於昨晚窩在力行小木屋看了四分之三的「第七感抓財神」,這時不假思索地說:「看來這位寢室長位高權重,違反住宿規定者會被打腳底板。」

「同學你想像力也太豐富了吧?那這本電話簿又怎麼說,該不會是要拿來墊胸口再拿榔頭敲?」阿榮兄居然吐我槽

拉瑪控則提出了全新見解:「不對喔邊還有三支,該不會~這群女生在寢室打麻將吧?真帶種」雖始終不知真相為何,但年輕人倒是頗能接受各種天馬行空的論點。

在眾人瞎扯淡的同時,肚子也開始抗議了,於是三人在寢室外的交誼廳坐定,拉瑪控從提袋裡拿出一口熟悉的鍋子和一些瓶瓶罐罐(當然是跟獅仔尾「借」來的),而我則下到一樓找飲水機裝水

了一下才找到目標,注水時瞄到旁邊的寢室門牌是「望104,登時心念一動,便忍不住向前多走幾步,再拐了個彎;我在「望116」的門前佇立,想像郁敏小姑娘此時此刻對我打招呼淺淺笑著的畫面,我承認這樣有點病態,但不知為何心裡頭卻覺得有些甜甜的,打算過幾天寒訓時,把今天的奇遇跟她分享,如果有機會的話

上樓回到交誼廳,只見黑白切已經倒滿兩大盤,阿榮又加碼貢獻了一包五木拉麵和龍鳳四大天王,當透明的鍋蓋掀起,咕嚕咕嚕的誘惑美聲頻頻冒出聲響之際,三人便迫不及待地開吃

好個阿榮,居然還準備了一手啤酒,此時不喝更待何時?在這寒冷的冬夜,居然能夠在女生宿舍喝酒吃火鍋,三個大男生風花雪月地聊著,好不快活!而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幾杯黃湯下肚,能聊的話題也就相當有限

果然,拉瑪控果然聊到了姿伶我仗著酒意,試探性地問這位平時不是太熟的室友,為何那麼快就放棄美而美的大美女?

照理講,像你這樣的大情聖,不是應該把她列為非到手不可的頭號目標嗎?

「嘿嘿真正的情聖是不會有所謂『頭號目標』的,OK?好啦,認真回你,姿伶確實是天生尤物沒錯,但她是那種一旦愛上就會犧牲一切成全另一半的女人;她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不會輕易把自己給出去對我來說,這樣的感情太濃烈讓人窒息我也給不起,別看我這樣,其實我還滿樂於當個小男人的聽不懂對不對?唉~講了也是白講

談笑間,滿桌已是杯盤狼藉,東西全被稀哩呼嚕地吃個盤底朝天,但也只夠三位爺兒們堪堪半飽而已。

「歹勢啦~沒有算到你的量」阿榮看著我聳了聳肩膀,表示無奈

如今也只剩啤酒了,但青年才俊們的發育不能等啊~怎麼辦?拉瑪控環顧四周,突然站起身來走到交誼廳的冰箱前,端詳起它貼在身上的標語「偷吃會肥死」

他先確認了我們尾隨其後的熱切眼神,隨即鬆開了冰箱女士的前襟──空的;而在還來不及失望之際,又先一步扯下冷凍庫小姐的束縛──一包卡好大水餃應聲滾落,身為網壇種子的阿榮選手一個下腰便將這記差點成為「愛司」的扣殺,在落地前反手救起

……唔~保存期限是在去6月耶!」阿榮有點擔心

「機車咧~沒想到學姊的贈禮居然是人性的考驗

「可是,丟掉的話似乎卻之不恭……

三人的理智和節節上升的飢火做劇烈鬥爭,或許是酒精作祟也或許是想梭哈豪賭的感官刺激,拉瑪控將過期近八個月的冷凍水餃一把搶過,撲通撲通地全部All-in入鍋,飄著辣油和香菜的湯麵登時咕嘟嘟地冒出一陣浮沫,沒多久,引人遐想的肉香撲鼻而來

然而,煮熟是一回事,吃下肚又是另一回事,拉瑪控看我夾著水餃一副欲迎還拒的孬樣,罵了聲:「看!不是聽說你在小而大和喇叭峰PK多勇多豪洨,妹仔不在旁邊你就龜起來了~怕三小!吃死沒賠啦!」說完飛快地殲滅兩顆,我跟阿榮立即跟上

扮豪氣的下場好壞參半,惟結果確實替生醫藥理留下不可磨滅的臨床案例──當天夜裡阿榮拉到脫肛,隔天的賽事軟手軟腳輸得一蹋糊塗,證明了只服用運功散是不夠的;拉瑪控渾然沒拉,證明了鄭媽媽的保健食品已徹底改變他身為地球人的DNA;至於我邱某人的肚皮則仿如「薛丁格的貓箱」,介於拉與不拉之間,在寢室和廁所兩端來回跑動數十回卻一事無成,證明了半吊子最可悲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顯然,我已經完全被他帶壞了。

 

                                      

 

本系的實驗課多到靠北,除了大四下網開一面以外,各種玲瑯滿目的實驗可說是打從大一就如影隨形;根據洪公丙岳的說法畢業前要做滿一百零八個實驗,由於這和佛教故事中的人世煩惱數目相符,當時茲巴威還建議系學會乾脆做成畢業佛珠,每顆珠子刻上實驗名稱當做等級練滿的修業證明,這樣不是很有特色嗎?兩年後我參加禪學營時,跟已經跑到中央念博班的阿甘學長提了一下,他直呼這個有創意、夠噱頭,怪自己當初怎麼沒想到?我真是心有戚戚焉

斯斯有兩種,讀理工的學生也有兩種,一種是喜歡做實驗的、另一種則是不喜歡做實驗的,我自然屬於後者;實驗前有預報實驗後還要交結報,器材老舊不說(弄壞要賠,很坑人),一不小心搞錯步驟還得重來,做到天荒地老是家常便飯,而且只有一學分(略高於體育,有如施捨),投資報酬率可說是相當不划算

但我很快就進入狀況,跟不少同學一樣,發展出一套妥善利用各種資源並加以整合的流程,來讓自己好過那麼一點點;過來人都知道,有些事只能意會不可言傳,操作得宜的話,幾乎可以在開機前就把實驗成果完成個十之六七,箇中奧妙自是不足為外人道也

照理講,跟我同組應該很快就可以收工下班才對,實則不然,因為當組員中如果有像拉瑪控這種人的話就另當別論──這傢伙超喜歡做實驗,明明我結報都已經寫得差不多了,講更直白一點,只要把儀器打開,將我從眾多參考文獻中精挑細選的Golden Parameter輸入,就可以收到不會偏差太多的結果。

但他老兄就偏要當自己是白紙一張,說什麼從零開始摸索才有樂趣,因此當別組已經開始收拾實驗器材之際,我們這組往往才做到一半,看著其他室友對我大聲說再見嘻嘻哈哈地熱烈討論如何祭拜五臟廟時,只能很哀怨地看著拉瑪控面帶微笑地操控各項器材

但一切的一切,在寒假過後的下學期全變了調,大一下遭遇的實驗講師正是上學期末有過幾面之緣的大學姊趙蕙羚,所謂人不可貌相,依先前在元旦升旗相處的經驗推測,原以為是像日劇「熱力十七歲」裡那位大喇喇的直爽大姊,但很可惜的,是!平時看似有幾分柔美氣質的趙大學姊,一穿上實驗衣根本就換了一個人格,說是索命厲鬼也不為過

這位新科講師的課程,表面上雖是承接實驗()的實驗(),但她將以往不少形同虛設的實驗室規定充分落實並徹底執行,同時更新了全部實驗的「問題與討論」,並不定期改動設備的參數設定,而大翻修的結果導致之前那套便宜行事的手法完全行不通;更要命的是,她把修課成績很大的比例放在實驗當天的Q&A,這樣一來,沒有認真準備的人就別肖想可以打馬虎眼蒙混過關了

透過獅仔尾不負責任的統計顯示,「操作錯誤。扣分。報學號。」「聽你在鬼扯。給我重做。」這是她在實驗室裡最常說的兩句話,我們這屆真的被整慘了,聽土撥鼠說,趙大學姊帶的另一門課還把好幾位過來修輔系的外系生電到退選

所幸,我又抽到和拉瑪控同組,而上學期被強迫矯正的實驗態度發揮了功效,進度上雖仍是慢到每次都要留下來打掃,但卻也學到不少東西,尤其在學理印證和假設上,啟蒙了我未來投考研究所的念頭;但畢竟那是後話,而每次實驗做完當下總有股氣力放盡的空靈感

或許有人覺得慶幸,「趕羚羊的實驗課」並沒有在本系代代相傳,大學姊只教了兩年就離開學校,離職原因即便當事人三緘其口,但我猜可能多少跟拉瑪控有關

記得是在梅雨季的某個週末吧!由於我這組實驗重做太多次,最後大學姊乾脆挑個全體組員都沒課的禮拜六到實驗室找她報到,要我們把積欠的三個實驗「畢其功於一役」;於是,她先將安全注意事項布達完,接著盯了一陣子確保咱這群活寶不致亂來後便暫時離場,我們四位從早上八點開始,足足鏖戰到傍晚六點多才大功告成,大家累到不成人形,而自願擔任一日組長的拉瑪控則要我們先走,由他負責斷後向講師進行成果彙報

我和同組的Ace澎澎趕緊扯乎,走到半路突然覺得自己也太不夠義氣,雖說Q&A是組長的責任,但今天一口氣三連戰,留他一人獨自面對短髮魔女刁鑽的拷問似乎有失厚道,再怎麼說那傢伙好歹也是咱力行316的一員啊!要知道蕙羚學姊的鬼之meeting可是出了名的,實驗做完是一回事,但問答中若無法達成「魔女的條件」還是得待在實驗室乾耗著莊不全和小法克就曾一度被問到懷疑人生,後者甚至還跑去買國中理化課本再三重讀

心意已定,旋即向兩位同伴告辭後折返,此時陰霾霾的天空突然下起傾盆大雨,我三步併作兩步地跑向系館,隔著老遠隱約看見有道身影推開實驗室的門,像是蕙羚學姊,過不多時,裡邊的燈竟一盞盞地熄了──我下意識地站定,等了一下卻沒看到有人出來,正待走近幾步查看,門再度被推開一條縫,一隻手伸出將一把熟悉的大黃傘斜斜地靠在門外,又悄然將門關上

我無意探究本日第四個實驗的具體內容,而淅瀝瀝的滂沱雨聲令我提不起高唱夜襲的雅興;總之,拉瑪控在隔年剛升大三沒多久便辦了休學,原因無人知曉,就這麼人間蒸發將近一年,直到我們大四時他才校正回歸然後在那場唯一一次成功的聯誼中,他利用等美眉們來的空檔跟大家宣布一項沒頭沒尾的天大喜訊──他當爸爸了!今天是老婆大人特別恩准,出來放風陪我們

眾人一籮筐的問題紛至沓來,他概不回應,只說:「時候到了再跟你們講。」這一等又沒消沒息,三年後,就在我碩班口試通過沒多久,才猝不及防地收到一枚遲來的紅色炸彈,本寢除人在紐奧良的新生趕不回來,只好錄製影片託我幫他遙相祝賀外,其餘全員到齊,連號稱316外圍老大的莊不全都來湊熱鬧。

謎底揭曉,即便喜帖上印的不是這個名字,但拉瑪控的太座不是別人,正是大一那年把我們整得死去活來的趙蕙羚學姊,眾人驚詫之餘,改口叫嫂子之際難免有些吞吞吐吐,而望向這對璧人的神情裡更冒出了無數問號,卻被前講師的犀利眼神與詞鋒再度震懾:「怎麼?你們現在是要跟我QA?」有如此的「妻管嚴」,這個情場浪子的婚姻生活一定嗯~很美滿,對他不由得多了幾分敬意(及憐憫),他也似心有所感地微微笑著。

「好你個性愛理論大師達爾文,這下摸魚摸到大白鯊了吧?」我心下暗笑。

散場拍照時,學姊不經意地問我:「我記得~帶你們這屆時,你和Johnson同組沒錯吧?

「對啊對啊。」我不疑有他。

「有次你們週末來實驗室補了一整天實驗,有沒有印象?」

「這麼慘痛的教訓想忘掉也很難吧怎麼?」

嫂子冷不防地靠了過來,在我耳邊說:「對~那天傍晚後來下起大雷雨,我看到你去而復返,還跟Johnson在裡面賭你會不會敲門探問或在外邊鬼頭鬼腦,他跟我斬釘截鐵地say NOWhy?」我笑而不答,反問:「結果學姊你輸了什麼?」這位貌似內田有紀的新娘,將已然留長的秀髮一撥,極力掩飾那抹不易察覺的羞赧,一語雙關地說:「還好啦!就今晚這頓飯啊!」

 

                                      

 

話題拉回那次有如神助的「長庚八美聯誼記」,真的──機關算進兩頭空,即興一點反而容易成功,還真的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在這次偉大的行動中,本寢有四分之一的成員終結單身,換算成打擊率的話是差強人意的兩成五,但由於打點幾乎全集中在大學生涯的九局下半,因此彌足珍貴,對得起本寢的「地基主」了。

出發前,正當我哀莫大於心死之際,幾個床位離我比較近的室友總算還有那麼一絲天良,不枉我當年待他們不薄,喇叭峰發出正義之聲:「麥安奈啦~這樣室長太可憐了,你們要害伊怨嘆一世人逆啊?照規矩抽鎖匙啦!」聽得我虎目含淚。

而抽籤的結果令原本淚眼汪汪的人差點當場痛哭失聲──

Shit~我的鑰匙沒人抽是怎樣?」我抬頭望天,卻無語問蒼天。

人殘心不殘的莊不全,不知道什麼時候把他那台「南極1号」的鑰匙圈換成粉紅色Hello Kitty心機有夠深,擾亂視聽,其心可誅!看他眉開眼笑地載走染了一頭棕髮綁著高馬尾的Irena,活脫是他二次元女神田中美沙3D版,馬的我看他可以瞑目了

眾人歡天喜地一人一車載走一個又一個的正妹,只見力行宿舍316的寢室長捶胸頓足於天地之間,心中高漲著反社會的情懷而最後一位女生是跟我同為主辦人的春芳,刻正翹首等待今日專屬學伴的現身,本已打算接受這個無奈的事實,就在這個moment,拉瑪控快步走過來把放在安全帽中那串孤零零的鑰匙拿在手裡,背對著春芳微一努嘴,對我說:「這個最正。個人觀點,僅供參考。」然後就擅自開走俺的老星艦,把他全新的奔騰留給我。

看著這位前室友的背影,一年不見,向來不按常理出牌的他竟然從良,直接跳級升格為人父,搞不好口琴魔咒就這麼被他給破了;無論如何,莎翁不是說了嗎?結果是好的,就是好的。

通往滿月圓的車程,春芳與我一路上說說笑笑、風光旖旎,目的地是何時抵達的都沒留意到;接下來,烤肉、切水果、故事接龍、講笑話、猜謎一群大四老人跟大一新鮮人沒兩樣,玩到渾然忘我不亦爽乎;至於怎麼Ending?還用說嗎?當然是土撥鼠的自彈自唱那是一定要的啊!你嘛幫幫忙

他唱了首沒人聽過的歌,是自己作詞作曲,收錄在始終未能發行的同名專輯裡,很好聽,就叫做《Ours》;記憶久遠,旋律多已遺忘,但只要淙淙的吉他聲響起,我想我應該能接著哼下去。

回程發生一段小插曲,由於載到小波的獅仔尾率先發難(莊不全立即表態附議且立場異常堅決),因此大家決定不換車持續深化彼此友誼;可能氣氛太過歡樂,駕駛和乘客都過度專注,同時拉瑪控這台前導車也未克盡職守,後面一整串欠缺方向感的路痴們竟然陸陸續續地脫隊

事後檢討,當天除了新生準時將女伴送回長庚宿舍外,其餘眾人均饒有默契地一一開小差續攤;這在手機功能只有通話簡訊和貪食蛇的年代,無疑是勇氣與運氣的雙重考驗──小法克最扯,他是真的迷路,把人家載到烏來山區附近晃來轉去,不巧被臨檢的波麗士大人攔下,以為他是人蛇集團的車手被帶回派出所做筆錄,偵訊後0元交保,警車開道原路遣返;喇叭峰也不遑多讓,他老兄不小心騎上國道,幾乎尻了半圈台北盆地才下交流道,還趕在拉瑪控的前頭回到林口,據他聲稱,沿途所有砂石車司機都奉送超大的喇叭聲向他致敬

而本人又是另一個原因,我向來車速不快,黃昏彩霞的美景加上涼風徐徐,從身後飄來的幽香若有似無地從沒停過,我一個閃神不小心騎錯了一小段路,好在看見往大溪的告示牌後就及時修正行車路線;只不過春芳聊著聊著居然靠在我背上睡著了我不由得將車速放慢再放慢,在逐漸昏暗的天光中,儘可能地避開柏油路上所有的坑坑疤疤

好不容易上到林口台地,天色已經完全黑了,然而此時月光下的霓虹把夜色襯托得恰到好處,實在令人不忍心太快結束,剛好我也有些尿急,於是大著膽子直接將車停在長庚附近的麥當勞外,對著酣睡方醒的春芳說:「同學,不好意思,我路不熟,耽擱不少時間,今天你也辛苦了,要不要一起吃頓飯?」

透過後照鏡,看到她偷偷伸了個懶腰開口婉拒:「不行耶~因為我現在比較想吃炸雞。」這種拒絕我當然樂於接受,席間她還問我怎麼知道她想上洗手間,我笑了笑,只說這是身為gentleman應有的風度。

離她宿舍還有一段距離時,遠遠地看到小波等在那邊東張西望,春芳停下腳步轉過身對我說,今天是她護校五年來最棒的一次聯誼,我說我也有同感,她接著道:「難得大家這麼有得聊,你室友人都不錯,要是有看對眼的,跟我講,一定幫忙牽線偷偷告訴你,今天的女生除了我以外,都還單身哦!嗯~你有覺得很可惜嗎?」

基於禮貌,我告訴她:「當然可惜啊不過,強摘的果子不會甜,能夠共度那麼開心的一天就該知足了,我的真命天女一定還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等著與我相遇,我要讓自己更棒才行!」

 

我對著春芳的背影揮手,然而卻有點心不在焉,不知何故,當下佔據腦海的,是另一個同樣也是名花有主的女孩,那嬌小的身影在舞台上摀嘴而笑笑看自己的忘性大於記性笑著謝幕、笑著看向人叢中的我,儘管事過境遷,卻依舊令我怦然心動……

 

                                      

 

「室長,偷偷告訴你,當時姿伶也不覺得她會來,還說我很壞,幹嘛推你去當砲灰?」

「你怎麼說?」

「我說如果不讓你痛這麼一次,你又怎麼能記一輩子?」

「靠!你真的很壞。姿伶她有說什麼嗎?」

「她說她覺得你心意已決,與其讓你忐忑不安、扭扭捏捏地被人看笑話,不如滿懷希望的當一次唐吉訶德,至少讓對方記住生命中曾經有這麼一個人為自己瘋過傻過嗯~信不信由你,她還說你神采飛揚走出店門的背影很帥氣,讓她有那麼一點點動心

「真的假的?」

「騙你的。」

 

 

台長: 純純男子漢
人氣(1,651) | 回應(6)| 推薦 (48)| 收藏 (0)| 轉寄
全站分類: 圖文創作(詩詞、散文、小說、懷舊、插畫) | 個人分類: 力行宿舍316 |
此分類下一篇:力行宿舍316~尾聲
此分類上一篇:力行宿舍316~Chapter 7. 土撥鼠

秋天
哈哈,看到被放鳥的牛排館
我居然想到韓劇【機智醫生生活】的秋敏荷醫生

雖說女人心海底針,但根據彼此的互動
感覺郁敏應該會給邱鈞傑一個機會才對
(至少一起吃個牛排,聊開也ok啊)

我在想 ... (雖然這只是虛構的小說情節啦)
郁敏小師妹那時候,可能已經有了喜歡的對象
(不是後來交往的心理系學弟,而是國術社的人)

只是共用社辦,卻常常留下來參加國術社的活動
除非小師妹真的對武術很有興趣,不然應是 ... 嗯嗯
也因為這樣,她連牛排館都不去,改由文晴出現代打
她不想落人口實,怕被大家亂傳,所以不給一絲希望

當然,可能在很多很多年以後
當她也有機會再次經過那間牛排館時
或許,會碰見那個19歲的失落男孩身影
她會輕聲地說 ~ 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謝謝 ~
2023-05-23 23:12:37
版主回應
嘿~我完全沒想過會有這樣的心路歷程
或許正如你所說的呢!

此情可待成追憶
只是當時已惘然
在青春雜沓的足跡深處
遺留這一個拐腳的疼
或許就要這樣才會令人記得長久

很高興這個故事
能引起你的共鳴:)
2023-08-03 01:43:21
路痕
讀你的小說很有共鳴,呵呵
我也有過那抽鑰匙的出遊經驗,只不過我的機車是被兩個女生爭著坐,從北港騎去澄清湖...結果車太爛,跟不上,結果才騎了不到十公里就連外胎都被扯斷了。女生和我牽車走了約一公里去機車行換胎才又上路,到了澄清湖大夥已玩完了要回家,於是只能回騎了,原來的女生被她麻吉趕走換她麻吉坐我後面,在冬天裡把我抱得死死,一路睡回北港...(可是那女生不是我的菜呀!莫明其妙,她幹嘛要讓賢啦!)
2023-05-24 12:20:25
版主回應
路痕兄想必是菸斗仔桑
女生搶著跟你坐呢...
冬天當然要~抱緊處理~啊
難忘的體驗啊
2023-05-24 22:49:43
無楚
人要有去抽血檢查過
才知捱針的苦楚
被蚊子叮咬是沒感覺
事後是又癢又火熱腫脹

晚安
2023-05-26 23:19:01
版主回應
是啊...最慘的是
還無法當作是捐血做善事般的安慰自己
不告而取謂之偷啊
2023-05-27 09:06:40
(悄悄話)
2023-08-03 02:03:20
(悄悄話)
2023-08-04 00:47:52
(悄悄話)
2023-08-06 23:31:47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 請輸入識別碼:
請輸入圖片中算式的結果(可能為0) 
(有*為必填)
TOP
詳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