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別薔薇 一個仰慕女性主義與美貌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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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家說錢財乃「水、火、盜賊、苛政、不肖子孫，五家共有」，我雖然自我催眠「金錢無用說」，但幾個為錢所苦的當下，不免洩氣的懷念起以前痛快花錢的自由自在。

我家用錢的方式可說是一頁都市文明與農村智慧的鬥爭史。爺爺奶奶是最早一代的時髦都市人，花起錢來氣派爽快沒個計較(爺爺前兩年買過一顆要價兩萬塊的日本進口哈密瓜討生病的奶奶歡心，我只恨沒拍照留念那顆了不起的瓜纇)，吃好用好連手帕都指名要日本進口。聽我爸說，爺爺曾經是日進斗金的小包工，全家人在旅社內一住好幾年，過著闊氣富足的日子(番薯籤年代裏伯伯用大白米養蟲一據說拿來進補)，只是我媽嫁給爸爸時，全家擠在租來的小房子裡，嚇壞沒聽過「租房子」三個字的山上外婆；住在山上的外公則是傳統農人思想，信仰「有土斯有財」，緊摳每一分錢買地，字典裡面沒有休息、浪費這幾個字。阿姨三姐妹們至今對小雞仔有深厚情感，想當年外婆可是靠著偷偷賣雞，攢下幾個錢幫女兒買布作過年新衣、交學費。

我爸我媽百分之90遺傳他們父母的花錢方式。這差點造成我精神分裂式的金錢觀。

我使錢的方式可略分為三大時期，第一階段從小一拿到第一筆零用錢(一星期五元整，剛夠到福利社買一罐養樂多或是香噴噴水煎包。端是領這樣儉省到不行的零用錢，我媽還附帶小豬撲滿，暗示我捨棄小包乖乖餵豬去)到國小畢業。這段時期可稱之為我鐵公雞全盛之日。零用錢少又要揣摩上意餵小豬，讓我基本上跟貨幣交手的機會少之又少，閒來無事只好使點家庭金光黨，騙騙我弟零用錢、驅使我弟用鐵絲挖他的小豬仔，一起偷買乖乖、蝦味先吃，除了磨練騙術18招，那是一段完全乏善可陳的金錢史。

第二階段是我爸做生意到出國唸書。我爸負責發放零用錢的時期，我們家小朋友簡直比中樂透的暴發戶還凱，雖然農村教誨一時不敢或忘，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使錢方式畢竟一點也不難學。「有錢真好」是某位阿姨的座右銘，金錢不管以貝殼、牛隻、紙鈔、支票、黃金、證券、信用卡等多樣化的形態出現，總是「安全」、「快樂」、「操控」「權貴」的象徵一一個支離破碎的虛幻象徵。錢財顯然不能讓我龍捲風式的青春期快樂一些，卻帶給我某種看透繁華紅樓夢的早熟領悟。怎知錢多是非多，我媽不快樂，我家烏雲密佈，金錢縱然撐起破爛祇傘，到底抵不住全身濕淋淋。

我骨子裡熱愛沙特式「千金散盡還復來」大器的金錢觀，痛快淋漓不留後路，現實中卻是超級保守的農村金錢主義者，或許哪一天，我可以找到統合血液中都市文明與農村智慧的方式，在那一天來臨前，我只能循規蹈矩的花用著菲薄的收入、盡力控制癲狂，避免買下不知所云的奢華晶瑩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