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前夕,台灣的家裡傳來了惡耗,在我們家待了十年的小貴賓狗“吉娜”近年來隨著年紀的增長與因老化而產生的各種病痛,似乎已經瀕臨回天乏術,吉娜的過世似乎就在眼前。面對這樣的情況,為著就職活動暑假也暫時無法回台灣的妹仔催促著我跟學校請個兩天假提早回去,只希望能陪伴吉娜走完最後的人生旅程;於是我跟學校申請並提早了機票,在暑假的前兩天中午,趕搭飛機回台灣。
在アゲハ之後,和以一天傳著一封簡訊的「渚」之間,似乎也沒有太大的變化,他說他那天看到了一個長得很像我的人,但因為不確定而沒有和他說話,而本來決定不去之後又去的原因是因為朋友極力找他,加上他也沒事;對於之前說感冒加上沒錢之類的原因倒也沒再提起。回國之前他原本說我回台灣加上他要趁大學畢業前的這最後一個暑假去大陸和泰國旅行,下次見面可能是一個月後的事,因此傳了簡訊問我要不要見個面,但因為我提早了兩天回台灣的關係,行前的準備變得倉卒,也就無法赴約。我在簡訊中跟他說明了提早動身的理由,請他諒解;然而在回完簡訊到我回台灣的整整兩天中,他也不曾再傳簡訊過來,「他一定是在生氣吧!」我想。
還是沒能趕上。
在機場的候機室,接到了老媽的電話,說吉娜已經在早上過世了,吉娜似乎忍著病痛,撐著身體直到開完會的老媽回到家後才閉上眼睛安詳的走了…話聽到這,我已經不顧自己身處在旅客頗多的候機室,眼淚止不住的流個不停。幸好,吉娜不是一個人走的,只是,為什麼我就是趕不上呢…去年奶奶過世在外島當兵的我、今年已經到了機場就幾個小時就能回到家的我…淚水持續了好久好久。
在老媽選定的火葬日,見到了吉娜最後一面,由於擲筊的結果吉娜希望能等下個月妹仔回台灣時能再見一面再回歸自然,因此我們暫時先將骨灰放在動物靈骨塔;之後我這僅十天的暑假返台生活裡,處處都感覺得到吉娜不在的那種家裡不自然的感覺,不時的和老爸老媽聊著以前吉娜的種種…
回到東京後的我心情也平復了許多,在這次的回台灣和親友們的談話與回日本後一些資料的查詢,為了能讓自己的日文能力更加強並且能夠有效的運用到未來的職場,一邊準備著年底檢定考的我決定同步進行一年制通譯專攻的專門學校考試。因此比起以往得更加倍的努力以考取這兩項考試。
這段時間,在中國及泰國旅遊著的渚偶爾會打國際電話給我,不過因為總是錯過因此也只接到兩通而已。回到日本後的渚也立刻傳了簡訊給我報平安,然而我卻在那兩天之內都沒有給予任何回應。心裡很複雜,我明白自己對他已經沒有跟戀愛有關的感情,但是如果拒絕似乎連朋友都做不成也很可惜…
「對方也同樣的因為連絡不到我而困擾著吧?!」查覺到了這事的我決定不能再不回應下去,於是接了他的電話。
「這一陣子以來考慮了很多,既然做了考這兩個試的決定,我想我得更認真的唸書,也許以後見面的機會會很少,這樣的情況之下,我想交往的事還是就算了吧…真的有考上,以後要見面的機會也才會比較多…」我說。
「我完全可以接受要考試而忙碌的心情,不過偶爾如果有休息一下的時間,見面吃個飯聊個一、兩個小時應該也是可以的吧…」
「我還是想要問清楚,即使是考完試之後,我們交往的可能性還是沒有嗎?」渚最後問了這樣的問題。
「嗯…我想是這樣吧…之前經歷了那些事,加上最後回台灣前沒有回傳的簡訊,我對你的那股戀愛的感情已經結束了…」我誠實的回答。
我突然覺得我好過份,對之前的「英樹」也是,現在的「渚」也是,不論對方原來對我的感覺到底如何,在我也許是因為太久沒談戀愛或想找個可以練習日文的對象而和對方傳了許多簡訊、見面甚至發生關係,等到對方真的喜歡上了自己後,我也才在相處過後發現了不可能接受交往的點,然後決定離開,渚,我在回東京後和他做了最後電話中的溝通,而當時的英樹,我卻在上一次回台之後就沒有和他連繫,雖然和他也談了好幾次不能和他交往的理由,但我心裡明白,自己對他還是有虧欠的…
過了幾天,渚再次的傳了簡訊來,說有些事情還是希望能當面說清楚,我想這樣也好,何況我家裡還有他第一次來我家時忘了帶走的「十七歲的天空」DVD必須還他,於是和他約了夏學期期末考完的下午和他見了面。
「因為小時候的成長過程不是很開心,後來甚至得過憂鬱症,因此我從來不對人說出心裡的話…這一次,是第一次,因為很緊張,所以我寫了一封信。」渚在我們吃完了午餐後拿出預備好的信說著。
「隱瞞年紀、名字的事也和從小到大不開心的經歷有關,人無法改變出生的家庭與本名,但至少可以使用自己喜歡的綽號,因此才不願意讓別人知道自己的本名;年紀則是感覺你好像喜歡年紀比自己大的對象,剛過23歲生日的我,如果真的說出年紀怕會被討厭…」我聽了頗為訝異,名字的觀點沒有錯,不過我為什麼給人家喜歡年紀比我大的對象的感覺?其實根本不在意的呀…
「其實第一次date,就覺得你是一個很不錯的對象,但那時才和前男友分手的我,真的覺得不能太快顯露喜歡的態度,愛玩、只想上床的日本人太多了,不想再投入那樣無意義的感情,因此才說了要約會個十幾二十次後再決定交往的事…之後又突然說要交往,是因為感覺雙方如果都開始往後退沒有一方前進,最後一定會失去;然而因為前後說法不一,又無法傳達心裡的想法,所以還是讓你覺得我似乎令有隱情或很奇怪…」
「也許已經不可挽回,但我仍然希望至少能維持朋友的關係,你曾說過來日本後遇到的日本人都很奇怪、無法溝通、無法深入,我不希望給你這樣的感覺。」
長達一個多小時,兩個人對認識至今對對方的疑惑與心裡的想法終於全部講開,我很高興赴了這場約,也很高興我們能以朋友的身份連繫去,可惜的,是對渚的那股戀愛的感情和他已經錯過。其實我知道在現在的情況下只要我說好,我們就可以交往下去,然而,似乎真的是趕不上了,趕不上我心裡的化學變化…
離開了餐廳,我們分手告別。我一直不明白,戀愛這種東西為什麼真如化學實驗一般,加了不同的元素會產生變化、就連什麼都不加的放著隨著時間或空氣的溫度濕度也會有所變化。很多的戀愛中,自己的身體並趕不上意識或所謂「感覺」的東西,有的人不顧身有伴侶而與人擦槍走火、一夜激情,有人的戀情如同花火般瞬間猛烈燦爛也瞬間化為灰燼…感情,真的是連自己都趕不上的東西嗎?如果是這樣,又如何能夠得以穩定呢?又再一次的拒絕了喜歡著自己的男孩,即使他公布了不為人知的化學配方;是因為,背後還有其他非我們兩人加入的配方而導致無法回復嗎?化學從來沒拿過好分數的我,難道也必須在感情中一次次的不及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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