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孤寂開始 (十)
武媚娘永遠不會忘記李治進入她身體的那一刻，那種帶著噁心的屈辱感，卻又逼得她不得不強顏歡笑，佯裝享受。
她不是沒有經歷過缺少感情的性，在這個男人之前，她和先皇的關係也不過如此。或許，李治對她的情愫還多過他父親給她的。
只是，在伺候唐太宗的時候，她尚未嚐過與少爺翻雲覆雨的滋味。那種將排山倒海的慾望傾倒於她靈魂之上的野蠻，足已讓她回憶一輩子。
她愛的男人已然將自己的一部份遺留在這個身軀裡，除了咬緊牙根，她又怎有辦法忍受另一個氣味的侵入？
然而再痛苦、嫌惡，都是少爺交代的任務。她的靈魂是他的傭僕，無從拒絕。
於是，她放任李治在她身上一逞私慾，卻在心中反覆回味少爺的身影。她可悲地只能以這種方式，假裝忘記這如同玷污般的苟合。
當她從背後抱住欲離開溫柔鄉的當今皇上，映在她心頭的仍是那夜少爺擁抱她的神情……那句「我是你的」便這麼脫口而出。
李治承諾將她帶回宮中。雖然他的諾言毫無價值，但也足夠證明她在他心中的份量了。她多希望，少爺也能如這個為她著迷的男人哄哄她啊。
但沒關係的，少爺今晚要來看她了，不是嗎？他會溫柔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輕聲在她的耳邊讚賞地說：「我的媚娘啊，妳做得真好。」
武媚娘躺在皇家寺院的床塌上，樂觀地自我催眠著。
可悲的是，盼了一夜……盼到的只是失望。
少爺並沒有來寺院給予她該得的獎賞，沒有讚美、溫柔，當然也沒有親吻。
太陽即將升起之際，武媚娘終於帶著冷卻的心睡去。她做了一場夢，一場惡夢。
場景又回到了凌家大宅，她最苦痛的那一世。一切都回到了原點，他依舊坐在門內，而她總是站在門外仰望。
「吳初啊……」
又是同樣冰冷的嗓音、同樣無情的面孔貫穿她的聽覺與知覺。
「為什麼我差妳辦的事，妳總是做不好？」
她張嘴想反駁，卻懦弱地不知從何說起。罷了，她不想再讓少爺對自己失望。
「當年要妳為我找個女人暖床，妳卻讓自己這個濫竽來充數。」他不屑地朝她使了個眼色，「現下要妳誘惑李治換得再次入宮的機會，妳做到了嗎？」
「皇上已對我承諾……」話才說一半，便被打斷。
「那又如何？妳依然被冷落在寺院裡，不是嗎？」他滿不在乎地說。
「少爺，請再給我一點時間……」
Mr. Zero揚手彈指，一名穿著白色薄紗長洋裝的美麗女人，半露酥胸，踩著婀娜多姿的步伐經過武媚娘身邊，進而走進房間。
就連她也不禁要為眼前女人的性感屏息。雖然她不曾見過那樣的衣著，但這樣的打扮就像是這女人與生俱來的一部份，她美麗的一部份。
「公主，過來。」武媚娘聽見少爺這麼喚那個女人。
Princess Romantic順從地帶著慵懶的微笑走向Mr. Zero，泰然自若地坐在他的大腿上，輕易地霸佔了那個武媚娘夢寐以求的位置。
「吳初，妳表現得不夠好是事實。」他殘忍地說，「而我總得賞分明，對吧？」
為了討好他，忍痛傷害自己的肉體，不夠好。為了他一句戲言，熬過兩百年的折磨，不夠好。為了成就他的野心，委屈自己被另一個男人侵襲，也不夠好。
那怎麼樣才算好？這個千嬌百媚的公主，只是美麗地出現，就能得到她盼了幾個世紀的擁抱。因為她夠好？
「少爺，」她聽見自己顫抖的嗓音，「你想我怎麼做？」
「妳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裡，看著……就好。」他笑得邪佞。
接下來的這一幕，讓武媚娘早已殘缺的心，碎得更徹底。
Mr. Zero摟著Princess Romantic的細腰，霸道地吻上她的紅唇，直到她情不自禁地張開嘴享受他的入侵。
「不要……」武媚娘整個人都在發抖，脆弱得近乎崩潰。
那聲呼喊讓Mr. Zero獲得極大的滿足。這個靈魂依舊將他視作天地，一旦世界瓦解，她也沒有活下去的機會。
他的大掌粗蠻地揉捏起Princess Romantic的渾圓，就如同他對待武媚娘一樣。
「少爺，求求你……」她在門外懇求。沒有他的允許，她甚至不敢向前一步。
她從來不在乎少爺對她殘忍，如果他的殘忍只對她。可眼前的景象卻在告訴她，她之於他，並無任何特別之處。
Mr. Zero的慾望只有在聽見武媚娘的哀求時才攀升，眼前的性感尤物帶給他的快感甚至比不上門外女人的眼淚。
「夠了，真的夠了……」她哭倒在地上，無力阻止的無奈將她緊緊包圍。
就在他準備解開Princess Romantic頸上的綁帶時，悲傷的哭喊乍然而止。
他停下手邊的動作，轉頭看見武媚娘瑟縮在門外的地板上，睜著失焦的眼，死寂地望著遠方，選擇不再看他。
「吳初！」他大吼，卻不見她有所反應。
再次彈指，Princess Romantic已消失無蹤。
這個女人從來就不是那個掌管愛恨情仇的女神，只是他帶來武媚娘夢中的幻象。
他還不至於傻到真的讓那個任性的公主陪他演這場刺激的戲碼，好讓她再有機會探問他與武媚娘之間的關係。
選擇Princess Romantic的身影作為幻象，只是因為她是記憶裡最美的女人。
「吳初，看著我。」他走至她奄奄一息的身軀，蹲下身檢視。
「我好痛。」
他不帶溫柔地捧起她的臉，「妳最好不要反抗我的命令。我說，看著我！」
「別這麼罰我，少爺。」她漸漸回神，「我寧可你啃我的骨、飲我的血。至少，這樣我還能成為你的一部份。」
聽聞這帶著絕望的愛語，Mr. Zero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然缺了一角。或許，那一角是吳初在追逐了三百年後所攻陷的城池。
「痛嗎？」幾個世紀以來，他的冰冷首次有了起伏。
「痛得快死了。不，也許死亡還比這種懲罰來得愉悅。」
「因為我了解妳，所以永遠知道怎麼樣能讓妳生不如死。」他將她抱離地板，來到床塌。「全天下也只有我做得到，無人能及。」
她任自己倒在這個不曾擁有過的胸膛，「這場凌遲，就只是為了證明這點？」
Mr. Zero沒有回答，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呢？」她揚起頭，語帶天真地說，「少爺，我是你的。也當然只有你有傷害我的能力，根本無須測驗。」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
「妳是我的，只是我的。記住，別再讓我聽見妳對其他人說出這句話。」
而武媚娘就在這聲命令之下，從夢中醒來。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