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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2-22 03:11:05| 人氣335|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願嫁嚴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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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嚴逍,她的相公,在失蹤五年之後又回到她的身邊,
當年的他性子爽朗,而今的他卻是冷漠寡言,難以靠近。
現在的他雖教她害怕,卻忍不住想關心他過去的遭遇,
就算他總是冷淡以對,她還是想對他好、對他用心。
旁人懷疑他的身分,她卻早認定他,心全向著他了……

再回到京城,嚴逍假裝失憶,誓言找出兇手、奪回家業,
當年那個跟他新婚的妻子朱履月,他壓根兒沒放在心上。
離開前兩人才成親六日,對她,他是既無情也無意。
何況大仇未報,女人只會成為他的羈絆、他的負擔,
不想對她溫柔,卻不禁被她的溫柔感動,因她心軟了……





男主角:嚴逍

女主角:朱履月




楔子
  
  天方透亮,曙光映進了間府前院,在未褪的薄霧中,僕傭正為了主子的遠行忙碌準備,配上馬鞍的驗駒感受到那股活絡的氣氛,興奮地噴氣踏地,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畦、咭!」怕踏到人,馬僮急忙斥喝,其它人也趕緊幫忙,馬兒卻愈加冗奮,狂猛的力量幾乎讓人拉不住。
  
  「我來。」從長廊走來的嚴逍見狀,上前握住韁繩,在馬兒耳畔低語了聲,不過輕拍兩下,立即將眾人束手無策的馬兒安撫下來。
  
  「還是爺厲害!」大夥兒一陣讚歎,對主子的能力心悅誠服。
  
  「這樣也要誇我?」嚴逍挑了下屬,朗笑道
  
  年輕俊傲的面容帶著自信飛揚,又讓超齡的從容內斂融合成奇妙的平衡。

「它是我的坐騎,不聽我的聽誰的?」輕鬆的自我調侃惹得僕傭們全笑了,就是這平易近人的姿態,讓他們全煞傾心相待。
  
  隨他身後走出的朱履月停在長廊,看著這一幕,清靈秀麗的美顏帶著些許迷離,被他融合在日陽之下的獨特光芒給炫得瞇了眸子。
  
  這就是她的夫君--嚴逍,京城裡無人不知眾人誇讚的青年才俊,即使已成親六日了,她還是覺得好不真實。他是如此好看,俊逸溫雅頎長挺拔,有著少年的活力開朗,卻叉同時擁有渾然天成的魄力與沉穩,舉手投足間,毋須刻意自然散發的魅力即緊緊凝聚了眾人的目光。
  
  他才十七歲,就已掌管嚴氏家業,所有的運籌帷幄唯他是從,連她那跟高於頂的爹,只要提起他就讚不絕口,直說她能嫁得如此良人,是她三生修來的福報。
  
  福報嗎?想到這些天和他相處的情景,朱履月忍不住小臉發燙。
  
  其實,成親這事兒,讓她很不習慣。不習慣離了家的生活,不習慣清晨一睜開眼,就右張俊傲的面容映入眼簾,但她不能把這些想法說出口只好全然抑壓心裡。
  
  同榻時或是獨處時,她都羞得不敢看他的臉只有像現在這樣.沒人發現時,她才敢放肆地、貪戀地將他的形象烙進腦海。他,像是察覺到她的不安,對於她這個總是低頭的害羞新嫁娘他不僅沒有任何責怪或不耐,而是不著痕跡地,用溫和笑語逐步拉近兩人的距離;視線無法自他身上挪開,朱履月輕咬下唇,雙頰因羞澀染上淡淡的紅暈。她不曉得他在外頭有多威名炬赫,在她面前,她只看到溫柔的他。
  
  嚴逍正向堂弟嚴逸交代離府的事,意識到有人看他,他回頭,望進一雙澄澈的美眸裡。朱履月來不及別開,驀地紅了臉,趕緊低下頭,緊張得直攢衣袖。
  
  這個舉動逗笑了聞逍,薄唇一勾,俊朗的面容更顯卓爾出群。都成親幾日了,他的小妻子還是那麼害羞。
  
  「怎麼?捨不得堂嫂啊?」順著他眼光看去嚴逸打了個呵欠,大清早就從家裡被叫來這兒的他有點不高興。
  
  「新婚燕爾就要出遠門,會擔心也是在所難免吧?」對那話裡的譏誚不以為忤,嚴逍戲謔回道,而後迅速將交代的事情告一段落。「我過去一下。」
  
  他旋身走上長廊,來到她面前。感覺他的接近,朱履月更慌了,低垂的螓首幾乎埋進胸口。
  
  嚴逍望著那只及他下顎的嬌小身形,心頭被一種陌生的感覺填滿:背對眾人的他沒讓人發現那向來冷靜果決的俊容上,浮現了一抹難以察覺的不知所措不是沒出過遠門,但面對這個才成親六日的妻子,他不曉得該怎跟她話別。因媒妁之言成親,彼此之間都還在熟悉,感情也還在醞釀,要說依依不捨實在是矯情了些,但若要不當一回事就這麼乾脆離去,他可也有點做不到,她羞怯柔順的模樣很讓人放心不下。
  
  這是他不曾體會的,像是無拘無束的心有了掛礙,淡淡的,不致牽腸掛肚,但它就是在那兒佔住心的一角。
  
  原來,這就是成親,不只是榻邊多了個人還帶著更多不同的意義。
  
  如果再多些時日,對她的感情再深一些,是不是分離就會變得難忍?還是會為了能夠遠離她而鬆了口氣?
  
  發現自己想得遠了,嚴逍自嘲地勾笑,把心思捉回,斟酌了會兒,他輕聲開口--「臨州那裡的驛站出了點事,我必須趕過去抱歉,才剛成親就把你丟著。」
  
  昨天夜裡接獲分鋪失火的通報,身為當家的他,立即準備前往瞭解及處理狀況。
  
  朱履月還是鼓不起勇氣看他,只能紅著臉搖頭。「沒、沒關係……」
  
  「大概四、五日就回來了,這段時間我會請逸弟照料府裡,若有什事,你可以請他幫忙。」
  
  接下來不知道要說什,嚴逍沉默了,只好佯作觀望天色;「時候不早,我該出發了,你自己保重。」
  
  原本佇立她面前的身影離去,朱履月驚慌抬頭,看著他步下長廊,愈走愈遠。
  
  說呀!說點什麼,一路順風、路上小心什麼都好,別悶不吭聲!她握緊手,但話在喉頭轉了又轉,還是說不出口。
  
  朱履月咬唇,對於這樣的自己,感到既惱又自責。他是她的相公啊,她怎能一贏這樣害羞下去?又不是沒見過男人,把他當兄長一樣看待不就得了。
  
  可,偏偏只要一見到他,她就會想起夜晚兩人肌膚相親的情景。要怎把他當兄長?兄長才不會對她做出那些事……一思及此,麗容整個赧紅心急速狂跳。
  
  嚴逍俐落翻身上馬。在高大駿駒的映襯下磊拓不凡的懾人氣焰自然流露。
  
  「準備出發。」他揚聲道,兩名隨從連忙躍上馬背。
  
  一扯手中韁繩.馬兒掉頭往大門前進,嚴逍順勢朝朱履月的方向望去,正好攫住她的凝視。
  
  對上他的目光,朱履月的臉又不爭氣地紅了,但這次她強忍羞怯,定定地望進他的眼裡。
  
  等他回來,他會好好地疼惜她,抹去她的羞澀和不安,讓她知道嫁了他,永遠都不需要害怕他。
  
  再給她一些時間,她會努力的,會做個匹配得上他的賢淑妻子,在他疲累時給予溫言慰語而不是只會低頭無語。她想。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會,只須臾,即別開了他們都各自在心裡許下承諾。
  
  「出發!」嚴逍手一揚。和隨從出了丈門。
  
  「爺,您保重!」僕傭們揮手送行,對他的愛戴與關懷完全表露無遺: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背影,朱履月心裡盈滿復雜難辨的情緒,有些失落,有些不捨,還有些……鬆了口氣。
  
  她暄唇.隱於袖下的纖手緊緊握住,下了決心--她發誓,等他回府時,她一定會用滿顏的笑,迎接他的歸來!
  
  他們都以為,這只是短短幾日的分離,他們還有一生一世的時間,可以去瞭解彼此,共度白首。
  
  然而,三日後,快馬傳回的消息毀了一切嚴逍一行人在退家途中遇劫,兩名隨從被殺,他屍骨無存。

  
  他一接近,徐士維腳都軟了,那壯碩的身形像將他籠罩,被那雙厲眸盯著,更是讓他冷汗直冒,連大氣都不敢吐。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是他!擁有這塊牌的人不可能會出現在這兒!
  
  
第一章
  
  「讓讓、讓讓!」奔騰的馬蹄聲伴隨連串大喝在大街上呼嘯而過,馬轡上烙印的「嚴」字標記,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哎呀!」驚呼此起彼落,行人爭相走避,看清賓士而過的人騎,無不忿忿怒罵:「又是嚴記!」
  
  「當然啦!會橫衝直撞不看路的,也只有他們了,黎氏可沒那麼囂張。」路旁的小賊翻眼啐道,要不是他護得一陝,他的攤子差點被馬匹踢翻
  
  「明明聲勢已大不如前,還不懂得收斂,嚴家遲早要垮!」
  
  此話一出,旁人不禁搖頭歎息可不是?在五年前,嚴家主陸,黎家主漕,掌控了京城對外的貨物運送及書信往返的主要管道,並列京城二大首富而嚴逍和黎之旭這兩位少年當家,是當時京城裡最為人所津津樂道的風雲人物。
  
  只要話題繞著他們兩個轉,不管地點時間,不分人己親疏,四周氣氛馬上變得熱絡,人人爭相發言,妙的是,從每個人口中說出的還全都是褒詞,完全不聞貶語,在京城百姓的眼中,嚴逍和黎之旭幾乎成了傳奇。
  
  其實,當一開始,兩家接連易手由年輕一輩主事時,那情況可是無法同日而語:那時,嚴逍十六歲,黎之旭十九歲,俊傲出眾的外表迷倒多少姑娘,卻迷不倒坊間看好戲的人們。
  
  大夥兒心裡都存著一個念頭--要不是祖先餘蔭庇佑,這當家的頭銜哪輪得到這兩個嘴上無毛的小伙子頭上?冷嘲暗諷隨處可聞,人人都等著看這兩個仗著家世財產的富家子弟能玩出什名堂。
  
  結果,不到一年的時間,嚴逍和黎之旭用實際行動嚇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在他們的帶領下,兩家原就恢弘的聲勢更是如日中天,兩人幹練的經商手腕及獨到的遠見,讓商場上的一千老將皆俯首稱臣,曾經想耍計欺佔他們的投機分子全都吃盡苦頭,再沒人敢因他們的年少而心存輕忽:
  
  嚴黎兩家的關係也很耐人尋味,陸運贏在快捷,而漕運贏在載貨量,優越之處同時也為對方的缺瞎之處,雖然彼此競爭,卻叉密不可分,在客戶有特殊需求時,他們會毫無芥蒂地仰賴對方的長處,但私下他們無不想盡辦法克服自己的短處,比快、比便捷,努力想把對方的客源拉攏過桌。
  
  亦敵亦友.互相比較,是他們的最佳寫照。
  
  原以為太平盛世,閽、黎兩家的良性競爭會帶給百姓更多的便利,但誰也沒料到,一場意外顛覆了這和樂融融的景象。
  
  「要是嚴逍還在,哪會容忍底下的人這樣亂搞?」旁邊的賣油郎撇唇,惋惜歎道。「他好不容易奠下的根基,卻讓人輕易毀了,若不是嚴家只剩下嚴逸這個命脈,這當家的位置根本輪不到他來坐鎮!」
  
  「就是啊,明明是堂兄弟,能力卻差那多!」其他人聽了,紛紛點頭附和。
  
  「可惜啊!」一旁的肉販重重噴了口氣,手上的屠刀用力剁著內骨頭,像在打抱不平似的。
  
  「間逍年紀輕輕就這麼走了,實在是天妒英才……」想起嚴逍的遭遇,在場的人全都不勝唏噓。
  
  雖已事隔五年,但由於過度震驚,直到現在京城的人都還記憶猶新--
  
  當年,嚴逍自外地返家途中遭劫,屍首遍尋不著,但就現場血跡斑斑的狀況顯示,絕對是凶多吉少。經過一番搜索,都毫無所獲,嚴家不得不接受這殘酷的事實,改由嚴逸接下家業。
  
  和嚴逍的沉穩寬宏不同,嚴逸好高騖遠、自私圖利,一心只想賺錢,卻叉疏於管理,放任手下的人為所欲為,嚴記的聲譽開始一落千丈。運費變貴、速度變慢、寄丟東西更是時有所聞,原本紀律嚴謹的規範早已隨著閥逍的失蹤一併煙消雲散。
  
  像以往快馬奔過大街這種危險事兒,在嚴逍的掌管下是絕對禁止的,但現在嚴逸根本不管這些,任由郵騎在大街上橫衝直撞,上回有人因閃躲不及被馬踹斷腿骨,嚴逸居然默不作聲,直到旁人看不過去,聚眾包圍嚴記,他才勉強丟了五兩銀子.賠償了事。
  
  「喂!嚴爺只是失蹤,你幹麼咒他死?」一名路過的青年聽到他們的談話,氣得停下腳步指著肉賑的鼻頭罵。
  
  肉販先是一愕.看清那人是嚴家的馬伕劉小三,一把火也上來了。
  
  「本來就是啊!如果不是到了陰曹地府回不來,幹麼放著好端端的當家不做?」肉賑揮舞手中的屠刀,怒聲吼了回去。「事實還不准人說,嚴記這麼霸道啊!」
  
  「你說嚴記什麼我都不管,就是不准咒我們爺死!」劉小三氣炸了,無視那把亮晃晃的屠刀掄起拳頭備不顧身地衝了上去。
  
  「要打來啊,」怕你不成!」肉賑將刀往砧板一扔,兩人開始扭打起來
  
  「住手!快來人.幫幫忙啊!」旁人驚喊,趕緊介入,又是拉扯又是阻攔,一陣混亂.好不容易終於把兩人架開,在場的人全都掛綵。
  
  即使被制住,劉小三依然憤恨不已地瞪著肉賑,肉貝反也是心有不甘地瞪著劉小三,雙方都是臉紅脖子粗,大有一種只要旁人一鬆手,就會立刻再太斗三百回合的態勢。
  
  「你也真是的!」一名老者撫著亂中被接了一拳的下巴,開口痛罵肉販,「你明知道小三自小就跟在嚴逍身邊當馬僮,感情再深不過了,你還故意用那些話激他」
  
  「小三,他的話你也別往心裡放。」旁人低聲勸著。「我們都很希望嚴爺能回來,只是這些年的期望全落了空,失望在所難免。」
  
  所有的人都在盼,或許閶逍沒死,只不過是有事耽擱了,但隨著時間流逝,希望也就越渺茫其實劉小三心裡早已有底,聞言,再也無法自欺欺人,忍不住放聲大哭。那時爺出門前,還是從他手上接過韁繩的,他卻再也等不到爺回來。
  
  「小三,對不住啦!」肉賊一臉尷尬,不知如何是好。「是我不對,之前我寄回老家的信被嚴記弄丟,所以才會迂怒亂罵,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其他人也趕緊安慰,一旁有人經過好奇詢問聽到有關嚴逍的事,不禁叉是一陣感歎,人愈聚愈多。
  
  沒人留意到,不遠處,有個男人蹲坐牆角靜靜地看著一切。
  
  他的衣著殘破骯髒,長髮散亂黏膩,和雜亂叢生的落腮鬍一起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餘下一雙眼,看向人群.透著精銳光芒。
  
  好一會兒,聚集的人潮散了,男人斂下目光那模樣,和街邊的乞丐無異,有人經過他面前,嫌惡地皺了眉,還特意繞開,就怕他的骯髒和異味會染到自個兒身上。
  
  突然,「鏘榔」一聲,有個銅錢滾到面前。
  
  男人抬眼,看到一名婦人站在數步之遙的地方,半是同情、半是鄙夷地看著他。「讓你買點吃的,好手好腳,去找份活兒吧!」婦人丟下話,轉身就走:盯著那枚銅錢,男人幽嗣的眸子變得更加深沉,須臾,他拾起銅錢,揣入一際中,而後起身離開。
  
  男人一站起,高大魁梧的身形引人側目,但一身骯髒模樣,讓人目光自他身上掠過之後,就不想再朝他多瞧上第二眼。
  
  一路上,他徐緩走著,最後,在一間鋪子前站定腳步。他抬頭,方才人們談論的「間記」招牌映入視線,他微瞇了眼,腦海中的畫面和眼前所見景象重迭--曾經,這里門庭若市,密集出發的郵騎活力十足:而今,鑲漆金字的招牌依然,敞開的鋪子前卻門可羅雀,不見往年的盛況。
  
  男人斂回目光,踏上台階,走進鋪於。
  
  櫃檯裡頭只有一名夥計,正拿著草根逗竹簡裡的蛐蛐兒,眼角瞥見有人進來,頭也不抬地揚聲喊道:「要寄什啊?」
  
  男人理也不理.直接走到一旁椅子坐下,黑眸透著和邋遢外表不相襯的精光,端詳鋪裡的一事一物,看到雜亂無章堆放的貨物,和蒙了灰塵的木櫃,眼神因慍色變得冷沉。
  
  沒得到回答,夥計納悶抬頭,見乞丐模樣的他大刺剌地坐在椅上,胎色一變,立刻跳了起來迭聲斥喝:「滾!要錢上別的地方要去少來觸霉頭!」
  
  男人不為所動,從脖子處拉出一條繫繩,系繩上懸著一塊拇指大小的鐵片,黑沉沉的。他將鐵片平舉,不發一言地看著夥計。
  

  「我這兒可不是當鋪,也不收破銅爛鐵!」不曉得那塊鐵片的來歷,夥計火了,衝出櫃檯,伸手就要揪他出去。「給我滾!」
  
  男人不避不閃,在夥計抓上他手臂時,掌心陡然一翻,反將夥計的胳臂扭到背後,痛得他哇哇大叫,用盡力氣完全掙脫不開。
  
  「閉嘴。」男人總算開口,低沉不見起伏的冷然聲調,讓人不由自主地起了寒顫。
  
  夥計立即噤聲,不只是被制疼痛,有更多是因為被來人強悍的無形氣勢給全然震懾。
  
  「鋪裡有哪個元老在?」鬆了對他的箝制.男人又問。
  
  撫著發疼的胳臂,夥計原想奔出門找救兵,但一對上那雙銳眸,什麼念頭都嚇得沒了,只能結結巴巴地乖乖答道:卜…徐、徐掌櫃在…
  
  男人微擰起眉,在腦中搜尋姓徐並足以擔任掌櫃的人選--姓徐的只有一個人,但並不足以擔此大責。「叫他出來。」夥計哪敢說不?連忙衝進以布簾相隔的內室。
  
  半晌,有人揭了布簾,一個身形瘦小、斯文到近乎陰柔的年輕男子走了出來。
  
  「他?」看到鋪裡坐的男人,徐士維一把火起,揚手就朝夥計的頭臉打去。「搞什麼?區區一個乞丐居然還要我出來打發?養你們這群廢物做啥!」拔高的音調尖銳刺耳,若沒見到人,還以為是潑婦在罵街。
  
  「他說要找您啊….」夥計苦不堪言,護著頭左躲右閃。
  
  「你以為我會認識乞丐嗎?」徐士維嗤哼,瞧也不瞧男人一眼,轉身就要離開。
  
  男人冷眼看著,在他即將跨進內室時,緩緩開口:「那,你總識得這塊牌」
  
  徐士維停下腳步,回頭正想大罵,卻在看到男人手上的鐵片時,倏地瞪大了眼,臉色慘白如紙。
  
  「你、你……」他指著男人,手不停發抖,猶如見到鬼魅一般。
  
  一旁夥計看呆了,他進嚴記兩年,可還從沒
  
  見過跋扈的掌櫃嚇成這副德行;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那塊黑不溜丟的小鐵片,又是幹啥用的?
  
  夥計嚥了口口水,鼓起勇氣朝男人看去,但那被發須遮蔽的面容.說什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看來,你是識得了。」男人嗤笑,將鐵片握進掌中,起身走到徐士維面前,居高臨下睥睨著他。「我還以為,這塊牌,應該嚴記裡的人全都知道,沒想到,居然還得勞煩到掌櫃才認得出來」

「我是誰?」男人鷹眸微瞇,沉聲開口,即使一身殘破,仍掩不了勃然而發的凜凜氣勢。
  
  徐士維靠著身後的牆,腦中一片空白,他的口,像脫離了自己的意志,吶吶吐出那已五年不曾呼喚的稱謂--
  
  「……爺……嚴爺…」
  
  「咳、咳……」
  
  狹小的院落裡,有人生著火,不小心給煙嗆了,以袖掩唇激烈地咳了起來。
  
  好半晌,她才放下袖子,露出一張水靈的麗容,即使因嗆咳皺緊了眉,依然掩不了那溫婉的氣質。
  
  見火燒得正旺,她將地上的瓦罐吊到支架上,窈窕的身子蹲在一旁,拿著蒲扇扇風控制火勢,專心熬著罐裡的粥。
  
  須臾,想起自己被煙嗆到的行徑,朱履月忍不住好笑,低聲罵了句:「傻瓜。」
  
  生火這件事她早就駕輕就熟了,叉不是以前那個什事都不會做的千金大小姐,居然還會被煙嗆到?
  
  她戲謔揚唇,拿起術匙攪拌,看到自己的手,動作停住。將手舉至眼前,原本柔若無骨的纖手,早已因勞力變得傷痕纍纍,粗糙不堪。
  
  好醜啊……朱履月自嘲地皺了下鼻,低頭看到身上的布衣布裙,再望向後方自己安身立命的小屋,唇畔的笑意有點褪了,然而她臉上的表情,還是那淡雅溫柔。
  
  誰能想像財富雄厚的嚴府,居然也有如此破敗的別院?五年前她第一次踏進這兒時,不可置信地猛揉眼,還以為自己在轉瞬間離了嚴府!颳大風時屋瓦會掀,下大雨時屋裡會漏水和她這個未亡人的身份再適合不過了……哎呀!
  
  朱履月心裡低喊一聲,黛眉微挑。娘叮嚀過的,怎麼又忘了?她的相公是失蹤,不是過世,她不能自稱未亡人。
  
  但,又有什麼差別?她眨眨眼,仰頭看向上頭的藍天白雲,無聲地長歎口氣。一直自欺欺人有用嗎?不肯面對現實,不代表現實就不存在;那時,乍聞惡耗,人世無常讓她感到震驚,她不敢相信,離去前還揚著清朗笑容的男子,再也回不來了。
  
  可對於他的消失,她只覺得難過,不捨他大好的人生就這麼殞落,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還要有什麼樣的反應。
  
  哭天搶地?鎮日以淚洗面?她做不來,不是她無情,而是因為她根本來不及對他產生依戀,就如同她還沒習慣新嫁娘的身份一樣,她完全體會不到身為妻子所該有的心境和感覺。
  
  比起府裡上下愁雲慘霧的悲愴氣氛,她覺得自己反而像個事不關己的外人。
  
  更何況,那時的處境,苦得讓她無暇他顧。
  
  堂弟嚴逸將所有譴責的矛頭指到她身上,說她命宮帶煞剋夫,才會成親不到十日,即害得夫君生死未卜。他們要下休書給她,爹娘卻抵死不讓她接休書,連夜趕來.搬出三從四德與嚴家長輩理論。
  
  最後,爹娘贏了,她繼續留在嚴家,賠上的,卻是她的一生,這個別院,成了她的牢籠,捆綁她直至老死。
  
  娘說,女子要從一而終,即使丈夫毫無音訊,也要守在夫家等他回來:她聽了,依然待在間家,等著那可能永遠不會來臨的一天:
  
  嚴逸說,當家易主,她沒有理由再住在主屋,要她遷到別院,並收回服侍的僕傭,每月只給她一兩的餉銀打理生活。她沒有異議,咬牙努力養活自己。
  
  她的娘家雖不及嚴府的權勢財富,但在京城裡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她自小就被爹娘寵著,從沒苦過,突然間要她所有事都自個兒來,哪有可能?
  
  別說煮東西吃.她連生火都生不起來,剛被驅至別院時,她差點沒餓死,要不是僕傭見她可憐,偷偷拿食物給她,還教她該怎麼打理生活,她可能活不到現在。
  
  這一切,她都默默承受,沒讓娘家知道。就像她坐上花轎時,娘在一旁念著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已經不是朱家的人了,反正,她做得到的,又何苦讓爹娘擔心?
  
  或許這就是她的命,或許真是她克了丈夫,才會造成這樣的下場,她不怨,每日為生活忙碌著,時間反而過得快呢!
  
  見粥熬得差不多了,她將一旁碗裡切好的菜葉拌了進去,然後移開瓦罐,正要起身,由遠而近的紛雜腳步聲頓住了她的動作。
  
  來找她的人,通常不會走得那急……朱履月黛眉微擰,抬頭往院子口看去,正好看到一臉氣急敗壞的徐士維快步朝她奔來,身後還跟著兩個僕婢。
  
  「你!跟我走!」一見到她,徐士維指著她大喊。
  
  她在嚴家的地位早已有名無實,所以她對他無禮的斥喝並不以為意,但那沒頭沒腦的要求,讓她感到困惑。
  
  「去哪兒?」等他更近了些,她開口詢問。
  
  「快」徐士維沒回答她,直接朝兩名僕婢不耐揮手,隨即轉身離去。僕婢們立刻上前,一人一邊,拉著她快步跟在他的後頭,往主屋前進。
  
  這……怎麼回事?朱履月麗客滿是錯愕,不曉得現在是什麼狀況。
  
  「我,我生的火還沒熄…」她不停朝別院的方向望去,怕會發生意外。
  
  徐士維終於停下腳步,轉身朝其中一名僕婢怒吼:「聽到了還不去?要整個嚴府都一併燒了才甘心嗎?」僕嬸連忙應是,朝回頭路跑去。
  
  「發生什麼事了嗎?」總算找到機會開口,朱履月柔聲又問了次。徐掌櫃向來沒把她放在眼裡,會突然踏進別院,還不由分說地將她帶離,怎能不教人納悶?
  
  聽到她的聲音,徐士維惡狠狠地瞪住她,眥目的模樣,像要將她生吞活剝。
  
  「我警告你,不該說的話就別亂說。」他恐嚇道,張牙舞爪的神色下卻有著明顯難掩的驚慌。
  
  「你一直住在主院,逸二爺一直對你極端禮遇,知不知道!」朱履月更困惑了。她要對誰說?何況,嚴逸和徐掌櫃從來就沒在乎過她,甚至不怕她跟娘家哭訴,卻又為何特地這樣叮嚀她?
  
  「誰來了?」這是她唯一想得到的結論。
  
  這一問,徐士維突然臉色大變,厲聲疾問:「誰告訴你的?」朱履月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退了步。
  
  「沒人跟我說什麼,我只是推測……」她說中了什麼嗎?為什麼他的反應這麼激烈?
  
  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徐士維努力調勻氣息,臉上的表情仍透著猙獰;「別以為你的靠山回來了可以有恃無恐,他什麼都不記得了。」他嗤哼,像在對她說,也像在安撫自己。

「他連成親的事都給忘了,你如果夠識相,就靜靜地回來當你的夫人,別用已經過去的事來惹是生非,懂嗎?」回來?成親?朱履月看著他,臉色蒼白,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是說……」才一開口,她卻無言,她不敢想,怕是自己猜錯。怎可能?都五年了,如果他還活著,不可能隔這麼久才出現……
  
  「沒錯。」徐士維咬牙,硬從齒縫吐出字句。
  
  「嚴……嚴爺回來了。」總算是及時頓住,沒讓連名帶姓的不敬叫法脫口而出,心有不甘的表情,完全不見主子歸來的喜悅。
  
  朱履月怔站在原地,這突來的訊息,讓她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她該欣喜若狂,她該喜極而泣,但這一刻,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唯一浮現的,是他揚笑的俊朗面容。
  
  她的夫君回來了,還…失憶了?




台長: 靜與寶貝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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