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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2-28 22:33:51| 人氣1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出嫁該從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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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給我站住!”

  一瞧見那副熟悉的頎長背影,身著粉紫襖褲的姑娘不假思索地沖向前去一把揪住……欸?!

  “啊!又錯了。”她尷尬地喃喃道。慌忙鬆開手,還拿手絹兒拚命擦手,好像不小心摸到米田共了似的,“對不起、對不起,我認錯人了!”不差,她還記得要道歉。

  “不打緊兒,”對方那張俊逸的臉上倒是堆滿了迷人的笑容,看似不僅不介意,反而還歡迎得很——只要對方是年輕又頗有點姿色的姑娘家即可。“姑娘也不是存心的,甭介意了。”

  咦?這種口音……

  眨了眨眼,“你不會是打從京城裏來的吧?”姑娘停止了擦手,慢吞吞地問,

  “咦?姑娘怎知地?”對方詫異地反問:

  白眼一翻,“你的口音。”姑娘歎道:怎麼無論走到哪兒都會碰上這種口音的人呢?

  “啊……”對方似乎有些懊惱,“還沒改過來麼?這倒是礙事兒!”

  “為什麼一定要改?”姑娘好奇地問。

  “呃、這個嘛……”對方似有難以啟齒之處,嘴一轉便岔開了話題,“在下金日升,敢問姑娘尊姓芳名兒呢?”那張笑臉益發深濃了,眸尾還勾著抹誘人的眼神眨呀眨的,就差沒咬著半截蚯蚓了。

  看樣子,他過去拿這一招釣過不少姑娘家,這會兒也打算重施故技釣上一釣,只可惜這邊是條大鯊魚,那半截蚯蚓實在不夠看,他自個兒才是最大的餌。

  金?!

  姑娘兩眼一眯。“你……不會恰好也是京城裏南城根那一家金府裏的人吧?”

  金日升那副迷人的笑容馬上僵在臉上,“姑娘認識金府裏的人兒?”

  哈,果然!

  姑娘俏皮地皺皺鼻子。“聽人提過。”想想,金日升,該是哪一位呢……

  啊!對了,恒親王世子弘升只小上胤祿一歲,聽說長得挺好看,也挺風流,明明已經有福晉和兩位庶福晉了,見到好看的姑娘家,還是忍不住要釣來帶回家去作紀念品。

  “請問姑娘是聽誰提的?”金日升——弘升謹慎地問。

  “當然是……”姑娘兩粒眼珠子賊溜溜地一轉。“萬明寺的小七兒羅!他可是京裏的萬事通呢!”

  “萬明寺的小七兒?”弘升聽得著實一愣,困惑地低喃,“這又是哪一位?”

  “就是萬明寺的小七兒嘛!”姑娘一本正經地說,“他說南城根兒那家金府裏頭的人鼻孔都長在頭頂上……”

  “誰說的?”還在拚命思索萬明寺的小七兒到底是哪一號人物的弘升一聽,立即大聲抗議。“我就不會!”

  “你嘛……”姑娘狀似很認真打量他兩眼。“好像是不會。”

  “那是自然!”弘升傲然道。

  “是喔!”姑娘暗自竊笑不已。“那請問金公子要上哪兒去呀?”

  “上江寧府找人去。”為了證明他的鼻孔很正常的長在嘴巴上頭,弘升不假思索地回道。

  找人?

  福至心靈地靈機一動,“那我跟你一塊兒去!”姑娘脫口而出道。

  “欸?”弘升又是一愣。“姑娘要跟我一道兒去,為啥?”不會吧?這樣就給他釣上了?

  “反正我也要找人嘛!可是我又不曉得該上哪兒找去,所以……”姑娘聳聳肩,然後又咧出一臉諂媚的笑容。“何況,我單身一個姑娘家自己上路總是不太安全嘛!你說對不對?”

  “那倒是,”嘴裏說是,弘升卻是一臉不太肯定的表情。“不過……”

  “哪還有什麼過不過的,而且,路上我還可以幫你改一改口音啊!好啦,就這樣啦!”說著,姑娘一把扯住弘升的袖子就往前走。“走、走、走,先搓飯去,搓完了就可以上路羅!”

  “咦?可是……可是我還不知道姑娘尊姓芳名?”

  弘升踉蹌一步險些栽倒,姑娘這才回過臉來嫵媚地一笑。

  “我啊!嘻嘻,姑娘我姓柳名滿兒,柳滿兒就是我!”

民十裏秦淮十裏胭脂,青樓峨眉畫舫淩波,在這畸形繁華、紙醉金迷之地,多的是勾欄青樓,多的是花魁名妓,然有別於京城八大胡同姑娘們的知書達禮、落落大方,十裏秦淮豔妓的吳儂軟語、吹彈拉唱更是別有一番動人風情,在這當中,尤以秦淮三絕最為名噪一時。
這三絕同樣美貌出眾多才多藝,唯一不同的是,一以豔麗稱絕,一以歌舞稱絕,而秦淮河南畔的玉含煙卻是以才情稱絕。

  “小姐!小姐!”

  抱著鞋樣兒,小翠兒匆匆跑入亭亭立于秦淮河南畔的含煙樓大門,穿過走道,向左拐進前院,面前即是一片假山玲瓏芭蕉展葉的清雅園林小景,前進則是一式三間正屋,中間是“倒座”前廳——即客人來訪稍作停留之地,右拐即進入正廳。

  再穿過小門進入二進院落後,一座兩層繡樓赫然入目,青磚小瓦馬頭房,繡簾掛落花格窗,這便是玉含煙的香閨。

  樓的北窗下是秦淮河,倘若坐在樓下臨水走廊條椅上,俯首便可欣賞碧澄的水中魚兒在接喋。但此刻,玉含煙是佇立於樓上憑欄臨眺,放眼可見夫子廟的高牆崇殿、秦淮河中的淩波畫舫,以及綿延兩岸的金粉樓臺。

  “小姐!小姐!”小翠兒喘吁吁地沖上樓來。“那個……那個二小姐又在欺負小天了啦!”

  玉含煙徐緩地回過身來,蜂腰纖足,月白綢面子短襖下系同色月華裙,臉容上僅是淡掃娥眉,清靈婉柔的五官微漾輕愁,氣質果然超塵脫俗,那份飄逸的神韻更是動人心弦,絕非一般庸脂俗粉可比。

  “我不是一再告誡小天,叫他不要跟瑞雪出去了嗎?”

  把鞋樣兒擱在桌上,“是二小姐硬要拖他出去的嘛!”小翠兒歎道。“小天人又憨直,就這樣三言兩語便被二小姐半拉半哄出去了。”

  黛眉微蹙,“或許我應該讓瑞雪回衡陽去。”玉含煙低喃。

  小翠兒哼了哼。“二小姐才不會乖乖回去呢!”

  玉含煙不由得搖頭歎息不已。“她真是被寵壞了,不知道該怪誰呢?”

  “自然是姨娘囉!”小翠兒毫不遲疑地說。“雖然姨娘對小姐您也不錯,但她最疼愛的還是自個兒親生的孩子,才會把二小姐寵得這般無法無天。”

  聞言,玉含煙沉默片刻。

  “無論如何,倘若不得已,還是得逼著瑞雪回去不可,要不就請大哥來抓她回去,否則她闖禍是小事,若是壞了大事,屆時連我也保不了她了。”

  “那敢情好!”小翠兒咕噥,可見她有多討厭王瑞雪。“啊!對了,小姐,今兒晌午您是要赴城南謝大員外的午宴約,還是納蘭公子的畫舫詩遊?”

  淺淺一笑,“你說呢?”玉含煙反問。

  小翠兒也笑了,笑得神秘又得意。

  “當然是推了謝大員外的約,上納蘭公子的畫舫詩遊囉!”

  任誰都知道玉含煙以才情稱絕,而且她是三絕之中唯一賣藝不賣身者,但這不僅不影響她的受歡迎度,反而更使她別樹一格。

  特別是她那孤傲清高的脾氣,雖為生活所迫,不得不屈意賣笑,然也不願聽憑客人擺佈,任他有錢有勢或有頭有臉,玉姑娘全以自己的標準來選擇客人,若不入她的眼便進不了她的樓、請不動她的大駕,如此一來,反而更贏得一些高潔之文人雅士的欣賞,以能得玉含煙的青睞為傲,得以進含煙樓談詩論詞為榮。

  “交代存孝一聲,倘若瑞雪帶小天回來,就不准他們再出去,我有話同瑞雪說……”話說到這兒,樓下便傳來朱存孝沉凝的聲音。

  “大小姐,納蘭公子派人來接您了。”

  “來了嗎?好,咱們走吧!”

  “小姐,您不換件衣服?”

  “有必要嗎?”

  “當然沒必要,他們沒一個配讓您專程為他們換衣服,他們只配……”

  “小翠兒,走了。”

  “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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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來以釣女人為樂的弘升終於明白釣錯女人的痛苦了!

  還真是是頭一回碰上如此厚臉皮的姑娘,明明不到二十歲,卻大方得比他這男人還要豁達。自安陽一路走來,柳滿兒簡直像章魚一樣纏定了他,像乞丐一樣吃定了他,也像老娘親一樣盯緊了他,害他連一點樂子都不能去找,偏偏她跟緊了他,卻連丁點兒便宜也不給他沾。

  最糟糕的是,他釣女人的經驗豐富,卻從沒學過如何強迫女人,或者如何甩脫女人!

  真是奇怪,難道是他老了嗎?

  不會吧?二十五歲能算老嗎?

  那是他魅力已失?

  也不是啊!眉梢眼角還是能瞄見有不少姑娘家盯著他瞧,還頻頻拋來媚眼一雙雙,就差沒自動投懷送抱了!

  那是……嗚嗚嗚!他的報應臨頭了?

  “好了,金大公子,金陵到了,你要先上哪兒呢?”

  自然是先上秦淮河畔看美人兒!

  在心裏大吼著,弘升臉上更是有氣沒力。“不知道,皇……呃!爺爺叫我出來找十六叔幫他忙,可我也只知道十六叔在金陵,並不知道確切地兒,所以……”他四處張望了一下。“只能到處找找看囉!”

  啊哈!還真讓她給蒙上了,果然是來找胤祿的。

  “好啊!那我們就去找呀!”滿兒眉開眼笑地說。

  我們?

  “呃,那個……柳姑娘沒自個兒的事麼?”懷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弘升期待地問。

  “有啊!我不說我也在找人嗎?那我陪著你找,也等於是我自己在找了嘛!”

  差點落下心酸的淚水,弘升哭喪著臉暗地裏吸了好幾下鼻子。

  “姑娘到底在找什麼人?”

  “我在找什麼人?”滿兒眉梢兒忽地恨恨地一揚。“我家的逃家小鬼!”

  “咦?逃家的小鬼?原來柳姑娘是在找弟弟呀!”弘升雙眼一亮。“那簡單,男孩子不是往熱鬧裏頭鑽,就是朝女人最多的地兒去,柳姑娘打算先往哪種地兒找去?”

  滿兒眼神奇怪地瞟他一眼。“女人最多的地方嗎?唔……說的也是,以他那模樣,多半也只能從女人那邊下手,就好象……”她再次恨恨地一咬牙。“上回那樣!”根據她的經驗,藏在“那種地方”也是最安全的。

  “對不起,柳姑娘,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嗄?啊!沒什麼,我是說,咱們就上女人最多的地方找吧!”

  “欸?咱們?”弘升不禁大驚失色。“柳柳柳……柳姑娘,可是……可是那種地方不適宜姑娘家去呀!”

  “不打緊,我可以扮男裝去呀!”

  欸?扮男裝?!

  天哪,讓他死了吧!這樣都甩不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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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想!打死我也不跟他道歉!”

  王瑞雪放聲怒吼,臉上寫滿了執拗。

  望著美貌不輸於自己,個性卻天差地遠的親妹妹,玉含煙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憑良心說,瑞雪本性並不壞,只是脾氣太過率直,好惡太過偏激,又不懂得適時視況收斂自己罷了。

  
“瑞雪,老實告訴我,這幾年來我收留過那麼多孩子,為什麼你偏只欺負小天一個?”

  聞言,王瑞雪先是不屑地哼了一聲,再語氣輕蔑地說:“因為我瞧不起他!”

  “為什麼?”玉含煙耐心地再問。“他才十七歲,雖然不是很聰明,但個性憨直敦厚,幹起活來認真又賣力,他到底是哪里不對了?”

  “他說他要去考功名,這就不對!”王瑞雪低吼。“他是漢人耶!怎麼可以去考清廷的功名?”

  玉含煙輕歎。“那是他娘親臨終前交代他的,說考了功名才能光耀他們柳家門楣,他聽從他娘親的遺言有什麼不對?”

  “看他那副德行,他根本考不上嘛!”

  “我也知道他考不上,但那是他的一份孝心,怎好阻止他盡孝?”

  “可如果不是我們救了他,他能有今天嗎?”王瑞雪不服地反駁。“他孤零零一個人說要趕考,結果在半路上被搶又被騙,倘若不是我們救了他,他早就餓死在路邊了!所以說,他往後的生命本就該屬於我們,我們叫他幹啥便該去幹啥,可恨他說什麼都可以順從我,但就硬是堅持非考功名不可,他這不是忘恩負義是什麼?”

  玉含煙無奈搖頭。

  “你這到底是在責怪他堅持非考功名不可,還是在怪他不夠順從你的話?”

  “這……”王瑞雪微微一窒。“都有,不行嗎?我們救了他,他就該聽我們的;既然他是漢人,就不該去考清廷的功名,我沒有錯!”

  “何謂施恩不望報,你不懂嗎,瑞雪?”玉含煙輕輕道。“我從來不曾想過要他回報我什麼;何況你也應該明白忠孝不能兩全的道理,人各有志,他要盡孝,這並沒有錯,在他單純憨厚的思維裏,‘孝’才是最重要的,這也不能怪他呀!”

  “可是小飛跟存孝就很聽我們的話!”

  “那是因為小飛夠聰穎,雖然才十六歲,又有點吊兒郎當的,卻很有自己的主見;而存孝則是天性使然,即使個性稍嫌冷漠了一點兒,卻非常理解‘忠義’這兩個字的涵義。然三者比較起來,我反而覺得小飛最不可靠,小天也只是傻了一點,需要多點時間去琢磨而已。”

  “小飛也不是不可靠,頂多頑皮了一點而已嘛!”

  “我所說的不可靠指的也是這一點,他心眼兒太多了,成天到處跑靜不下來,凡事又不肯好好的做,老愛走偏門左道,這樣是很容易走岔的。”

  “那……姊是說可能會把存孝先送到大哥那兒去?”

  “這是我們一直在做的事兒不是嗎?”玉含煙輕輕頷首。“收留無依無靠的孤兒,十三歲以下的送到福姥姥那兒照顧,十三歲以上的就留在咱們這兒,一旦確定沒有問題了,即在征得他們的同意之後送往大哥那兒去,好為將來的大事作準備,因為……”

  “是是是,我知道,因為未成年的少年總是比成年男人可靠,思想上有偏頗也較容易糾正,對吧?”王瑞雪不耐煩地接下去說完。

  “你瞭解就好。”

  王瑞雪沉默了會兒。

  “那……大概什麼時候?”

  奇異的眼光在王瑞雪身上凝定半晌,玉含煙才輕輕地問:“怎麼,你喜歡上他了?別忘了他也才十七歲,還小你一歲喲!”

  雙頰一赧,王瑞雪卻沒有否認,反而大聲地承認了。

  “才小一歲又怎樣?他看起來就比我懂事多了!”

  “是嗎?”玉含煙有點意外。難得一向倨傲的妹妹會承認年齡與她相仿的人比她懂事。“既然是這樣……”她略一沉吟。“我也得先看看存孝的意思如何,才能決定該如何做。”

  “他會說要留下來的!”王瑞雪非常肯定地說。

  “哦?為什麼?”

  王瑞雪傲然揚起下巴。“因為他一定會聽我的!”

  玉含煙黛眉一皺,“這可不成,瑞雪,我……”說到這兒,她忽地噤聲,雙眸往樓梯那兒看過去,片刻後,樓梯欄杆縫中突然冒出一張老實憨厚的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怯怯地瞅向王瑞雪。

  “二……二小姐,柴劈完了,我可以……可以去看書了嗎?”

  一見到他,王瑞雪忍不住又黑下臉來。“不行,你還得去……”

  “可以了,”溫和地,玉含煙半途插了進去,並對那張憨厚的臉露出安撫的笑容。“小天,你去看書吧!”

  憨厚的臉立即亮起耀眼的欣喜光彩。“謝謝大小姐!”話落,砰砰砰的下樓聲隨著那張臉的消失而響起,瞬間就消失在樓後了。

  “真是白癡!”王瑞雪恨恨道。

  玉含煙搖搖頭。“他並不笨,只是憨直了一些兒罷了。”

  “我看根本就是笨蛋一個!”王瑞雪喃喃道。“他這樣對大哥有什麼用?搞不好還會扯人家的後腿呢!”

  “那倒未必,只要用對方法,他會是一個很可靠的夥伴。”

  “是喔!”王瑞雪發出嘲諷的嗤笑聲。“可是人家只對考狀元有興趣哪!”

  “我會慢慢開導他,這種事急不得的。”

  “是啊!急不得,搞不好等你頭髮白了,他還在那邊考過來考過去呢!”

  玉含煙不禁莞爾。“別胡扯!好了,還是說回來存孝吧!若是讓他留下來,我希望是他自己的意思,而不是聽從別人的命令,懂嗎?”

  不甘心地咬了半天唇,王瑞雪才不情不願地說:“懂了。”

  “好,接下來,你去通知鄭堂主明兒就親自趕回衡陽一趟。”

  “為什麼?”

  “幫我送一封信函,一封很重要很重要的信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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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佇立在茶樓酒館、說書雜耍聚集之處的夫子廟前,處於熙來攘往的人潮之中,一位高高的俊逸年輕人與一位矮矮的清秀少年,好象兩尊雕像似的面對面、眼對眼默然相對片刻。

  “沒有。”

  “還用你說。”

  “不管是熱鬧的地兒或脂粉樓都沒有。”

  “我看得比你更清楚。”

  “是喔!我真懷疑你的眼睛到底在看哪里?”

  “嘿嘿,自然是看我該看的地方。”

  兩眼一翻,少年百般不耐煩地環顧四周。

  “金大公子,你確定他在這兒嗎?”

  “確定。”

  “那為什麼找不到?”

  年輕人兩手一攤。“你問我,我問誰去?”

  “不負責任的人!”少年白他一眼。“那現在怎麼辦?再從頭找一次?”

  喜色一閃,“好啊、好啊!”年輕人興致勃勃地連連贊同不已。“不過,這般來回找實在太辛苦了,橫豎是找我認識的人兒,姑娘你又不認得,所以這回我自個兒來就成了,柳姑娘你就……”回客棧去困覺吧!

  話聽一半沒了下文,少年人不由詫異地回過眼來,“幹嘛,舌頭被貓咬了?”卻見年輕人怔忡地望著秦淮河面發呆。

  咦?不會是找到人了吧?

  少年心想,連忙順著年輕人的視線看過去,這一看,不禁差點甩過去一巴掌。

  原來是看女人!

  秦淮河上晝夜不絕的畫船簫鼓是出了名的,這會兒年輕人便是盯著其中最靠近河岸的一艘富麗堂皇的畫舫直了眼。

  在那雕鏤細緻的窗格後,有一位素衣淡妝的佳人撫琴而坐,一陣悠揚清新的絲竹聲過後,仿佛從遙遠天際飄來的輕柔歌聲便悠悠地沁入聞者方寸間,宛如春風掠拂般的令人心曠神怡。
  “原來咱們還沒找全。”年輕人喃喃道。

  “呃?”

  “至少咱們就沒見過她,這不就表示咱們並不是所有的地兒都去過了不是麼?”

  “對喔!”少年恍然大悟地與年輕人對視一眼,隨即各自抓著一位路人詢問。“那位是誰?”

  “嗯?誰?啊!她呀!真是,連秦淮三絕之一的玉含煙姑娘都不知道,你們還能算是男人嗎?”

  欸?!年輕人哭笑不得地傻了嘴。這樣就不算男人了?

  少年卻滿不在乎地再問:“請問她是哪里的姑娘?”她本來就不是男人嘛!

  “哪!不就那兒嘛!”

  路人舉手一指,兩雙眼珠子馬上跟了過去。

  耶?那樣精緻婉約的小樓也是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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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煙樓正廳裏,身材高瘦五官清俊,卻總是冷顏冷眼的朱存孝束手敬立,玉含煙正與他低語詢問著什麼,驀地,小翠兒來通知。

  “小姐,有兩位陌生客人慕名來見您,請問見不見?”

  “有帖子嗎?”

  “有。”

  整個秦淮河畔也唯有含煙樓才有這規矩,要見玉姑娘得先遞帖子,遞了帖子玉姑娘也不一定會見,但沒帖子一定不見。

  “金日升?柳滿兒?不曾聽聞過,不過……”玉含煙仔細端詳帖上的字。“這字倒是寫得不錯,字字端整,筆筆精楷,看得出下過一番苦功。倘若不是請人代寫,這人必定多少有點內涵。好,小翠兒,請客人進來。”

  小翠兒應聲離去,玉含煙又和朱存孝說了兩句後,才與他前後離開正廳。不料,才剛進入前廳,王瑞雪就拖著一臉不知所措的小天一路罵進來,後頭還跟著一個尖嘴猴腮樣兒的少年也興致盎然地跑來看熱鬧。

  含煙樓在這一年裏所收留的少年,難得的全都聚在一室裏頭兒了。

  老是冷著一張俊臉的朱存孝,還有遲鈍憨厚的小書呆子柳之天,再加上賊頭賊腦唯恐天下不亂的鬼靈精任飛,一般年紀的三個少年卻有三種樣兒,乍眼看去煞是有趣。

  “別現在,瑞雪,我有客……”

  “不成,就是現在,姊!”王瑞雪怒氣衝衝地揪緊了小天的胸前衣襟。“這傢伙,我好說好歹跟他講道理,說他絕對考不上,就別再浪費那時間了,他卻給我說考不上也得考!我說,難道他打算把這一輩子都浪費在這上頭嗎?他居然說:對,就算他進了棺材也要考!”說到最後,她不由自主地尖叫起來。“他的腦袋到底是什麼做的?豆腐花岡岩嗎?”

  小飛第一個忍不住爆笑出來--其實他也沒忍,而剛領著客人進來的小翠兒也禁不住抿唇竊笑不已,一面忙著向兩位客人道歉。

  “對不起,我們小姐有點事……咦?兩位公子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沒,沒什麼不對,只不過……

  滿兒與弘升同樣目瞪口呆。

  找到了!

  只是……

  他怎是那副德行?!

夜已更深,水冷冷的绿著,月朦胧地晕黄,两岸杨柳洒著淡淡的影子,风催眠似的飘扬,原该是声寂人静时分,秦淮河上却依然灯火通明、笙歌缭绕,纵横连绵的画舫,悠扬著的笛韵,夹著那圆润的嗓子,歌唱著纸醉金迷的曲调。

  看了一会儿便觉无聊,紧紧阖上窗后,满儿回到床上躺下。

  如同过去半个多月以来一样,弘升总是挑上城内最豪华的客栈住宿,这家滨水酒楼自然也是,偌大的房间,奢侈的装潢,却反而令人不快,因为……

  真是有够吵的!

  特别是今儿个,她已经够兴奋的了,实在不需要这些额外的“服务”。背过身去,满儿开始数绵羊。

  一只公山羊,两只母山羊,三只小山羊,四只小绵羊,五只小黑羊,六只小白羊,七只小红羊,八只……咦?!

  甫觉不对,她立刻翻过身来,黑暗中什么也瞧不清楚,但她就是知道有人,毫不犹豫地,她立刻一手撑起自己的身子,另一掌呼地一声推出去,同时张口便待尖叫——叫弘升来救驾!

  很不幸的,对方的身手至少高上她一百倍不只,她那一掌呼一下便莫名其妙地推到旁边去拍蚊子,眼前一黑,刚撑起的身子也啪一声被对方压得扁扁的,尖叫顿时变惊喘,可是不过一瞬间后,她的惊恐便不翼而飞了。

  是的,那熟悉的体味、熟悉的抚摸,还有——小而温暖的唇瓣有力地封住她的檀口——熟悉的唇形和气息,不必看就知道来人是谁了,于是,一声轻叹后,她便将两臂缠上对方的颈项上了。

  分不清是思念或欲情,只知道在这一刻,两人那份想把对方融入自己体内的深浓渴望是相同的,没有一言半语,彼此都那么急切又火热地撕抓拉扯开对方的衣物,以便做最亲密的碰触与契合。

  爱抚、深吻、呻吟、喘息,狂猛的律动,以及如雨般的汗水……

  当一切终于静止之后,有好一会儿,双方都说不出话来,只顾著拚命喘气、吸气、喘气、吸气……喘气……吸气……喘气……吸气……

  最后,连喘气声也没有了,又过了半晌之后,黑暗中才响起他的声音。

  “你来做什么?”

  “来……来找你嘛!”

  “你又想要我死了么?”

  “哪是!你想死我还不准你死呢!”

  “那你究竟想干什么?”

  “人家只是……只是想……想……”

  “回去!”

  “
不要!除非你答应放过我舅舅一马!”

  “不行!”

  “那我就不回去!”

  “我可以叫弘升押你回去!”

  “哼!那有什么了不起,我也可以再跑出来。”

  “我会命塔布将你关起来!”

  “那我就绝食抗议,你回京后刚好替我办丧事!”

  “……胡闹!”

  他愤而起身,她依然看不见他,但可以听见他穿衣的窸窣声。

  “胤禄,”她掩著被子坐起来,盲目地对黑暗中的空气说话。“算我求你,放过我舅舅啦!”

  “不可能!”

  感觉他好像要走了,她忙跪坐起来,两条藕臂胡乱地往前挥动探索,“胤禄?”一个不小心右膝落空,一声惊呼后,她已然跌进他稳健的怀抱里。

  “你在干什么?”

  她两手揪紧了他。“你要走了?你这么急著想回到那女人身边吗?”酸溜溜的语气毫不隐瞒地透露出玉含烟请她喝的醋有多道地、多陈年。

  他没有回答,而是一把又将她扔回床上,将甫穿上的衣物三两下褪去,再一次覆在她身上火辣辣,热呼呼地要了她两回,而且好像是故意的,最后一回时,直待她得到两次满足之后,他才容许自己得到释放。

  当他又下床著衣时,她连抬抬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提要坐起来。

  但是,她的嘴巴还能动。

  “那个玉含烟不但长得比我好看,身材也比我好!”

  黑暗中,寂静了片刻。

  “我明白了,你这回是想要我筋疲力尽地死在你身上么?”

  俏脸一红,满儿轻啐一声背过身去了。好半天都不再有声音,她也没有转回去。

  他走了。

  她暗忖,静静叹息一声合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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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升。”

  长夜漫漫正好眠的弘升一惊而醒,险些咕咚一声滚下床,忙抓住床沿,极目在黑暗中搜视,当然,他什么也瞧不见。

  “十……十六叔?”

  “你来做什?”

  “是皇祖要我来帮忙的嘛!”他也不想来呀!“皇祖说十六叔这么久才回一次讯儿他很担心,所以要我来看看,帮帮忙或传传消息什么的都可以,总之,不要让他老为十六叔揪著心就是了。”

  沉默半晌后,黑暗中才又响起声音。

  “那你就到乌衣巷那儿找栋楼住下,夜里头别乱跑,有事儿我会找你。”

  弘升想叹息,但他不敢。“是,十六叔、”

  “还有,替我看好你十六婶儿,别让她乱来,也别让任何人碰她一根寒毛,包括你在内。”

  弘升呆了呆,“咦?十六婶儿也来了么?她在哪儿?”

  黑暗里传来一声冷哼。“满儿。”

  “满儿?”弘升一时没听懂,满头雾水。“什么满儿啊?我不识……”蓦地顿住——终于想起来了,他不禁脸色大变地失声惊呼,“满儿?柳满儿?柳姑娘?她她她……她就是十六婶儿?!”难怪她会那么厚脸皮的缠定了他!

  “倘若她想回京就送她回京去,如果她不想回京,那就替我盯紧她,别让她坏了我的事儿!”

  盯紧十六婶儿?

  还用得著盯吗?他根本就甩不掉她呀!

  呜呜……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是,十六叔。”弘升暗暗抹了一把泪水。

  “再有,不要再跑到含烟楼去!”

  “是,十六叔。”唉!可惜了那美人儿,谁让十六叔先“看上”了呢!

  “那我走了。”

  “啊!十六叔请止步。”

  “还有什么事儿?”

  “十六叔,我说您……咳咳,最好先净个身再回去吧!”

  “为什么?”

  “因为十六叔刚刚去找过十六婶儿了对吧?而且还……咳咳,不只来了一回,所以那……咳咳,味儿真的很重……咳咳,当……当然,倘若这不是和十六婶儿有的味儿,而是跟含烟楼那位玉姑娘……咳咳,那……那就不关紧了;可若是的话,如果十六叔不想回含烟楼去穿帮……”

  “闭嘴!”

  “是,十六叔。”

  “……这儿有水么?”

  
“有有有,怎么没有,多的是哪!劳烦十六叔推推窗,窗外便是一泓江水任君取用,若是急一点儿的话,一头栽下去就全身洗透透了,只是,嘿嘿!不怎么干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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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日头上三竿……不,是日头开始偏西了,满儿才睡醒过来,一醒来便惊叫著跳下床,努力役使酸痛的四肢洗脸、穿衣,然后冲向房门。

  完蛋了,这回肯定让她的“金主”——弘升给落跑了!

  没想到门才一打开,她又惊叫一声退后一大步。“你你你……你想吓死人吗?干嘛这样杵在人家门口?这酒楼里缺门神拿你来顶缸吗?”

  弘升苦笑无语。

  满儿纳闷地打量他与寻常不同的反应。“我还以为你溜了呢,金大公子!”

  弘升叹息。“我敢溜么,十六婶儿?”十六叔要他盯紧十六婶儿,那他也只好“盯”紧她了。

  满儿听得一怔,失笑,“原来他也去找过你了。”回身,又进到房里去了。“正好,先叫点东西来给我填填肚子,我快饿死了!”说著,酸痛的身子又瘫回酸枝椅上泥成一团了。

  听命去叫了些吃食,弘升回来一见到满儿那副烂抹布的模样,忍不住暧昧地调侃道:“十六婶儿昨儿夜里太累了么?”

  满儿双颊一赧。“少贫嘴!说,昨儿那家伙对你说什么?”

  那家伙?

  也只有十六婶儿敢叫十六叔“那家伙”了。

  “十六叔说,倘若十六婶儿想回……”

  “不回!”

  “哦!那就……”弘升见风转舵立刻改口。“在乌衣巷那儿租栋楼住下,没事儿别去找他,有事儿他会来找咱们。”

  “这样啊……”手肘支在扶手上撑著下巴,满儿低低沉吟著。“弘升,你对胤禄了解得多不多?我的意思是,你知道如何改变他已作下的决定吗?”

  “没法子!”弘升不假思索地断然道。“十六叔是个从不改变决定的人。”

  “是吗?这可就麻烦了!”满儿叹气。“弘升,也许你不知道,我呢!有一半汉人的血……”

  “十六叔也是啊!”

  一听,胳臂肘儿一滑,满儿差点儿摔下椅子去。

  “欸?!骗人!”她错愕地惊呼。“胤禄……胤禄也是?!”

  “是啊!”漫不经心地应道,弘升边晃到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十六叔的额娘密嫔娘娘是位江南美人儿,是皇祖第二次南巡时带回宫里头去的,这大家伙儿都知道呀!”

  谁说的,她就不知道!

  满儿愕然张口无言。难怪他不在意她的满汉血统,因为他自己也是;难怪他要她尽快作出抉择,因为他早已作出抉择了。但是……

  他们的情况不一样啊!

  虽然同样是满汉杂种牌,可她长这么大,直至她碰上胤禄之前,从没有任何一个满人或汉人真心对待过她,但好歹是外公扶养她长大的,而胤禄则是这世上唯一真心真意对她好的男人。

  一个是满人,一个是汉人,她能如何抉择?

  流在她身上的明明是两种血液,她能如何取舍?

  她无法抉择,也无法取舍。

  所以,当她终于能体会了解到胤禄对她的心意之后,她就明白自己只剩下一种选择了。

  她只能很单纯的选择胤禄以及外公一家人,一个满人与一家汉人。

  其他她全都不想管,也管不了,管他是汉人或满人,任他们去狗咬狗一嘴毛,就算两边全死光了也与她无关——反正疯狗是阻止不了的,但她一定要保住胤禄和外公一家人。

  这就是她的抉择。

  所以,她不会阻止胤禄想做的事,可也不会让他伤害外公一家人。但是,她并不知道外公他们在哪里,因此现在她只能等待,等待他们出现形迹之后,她才能做她能做的事。

  至于这会儿……

  “十六婶儿,菜送来了。”

  嗯哼!就先吃饱了再去好好逛上一逛,横竖有金主、有护卫,不好好利用一下不是太浪费资源了吗?

  “弘升。”

  “是,十六婶儿。”

  “咱们待会儿上莫愁湖喽喽去,顺便……唔,那附近有什么名寺大庙吗?”

  寺庙?

  天哪!女人就喜欢烧香拜拜。

  算了,他顺便出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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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天,昨儿夜里怎不见你在房里睡?”

  小天胀红了纯厚的脸蛋,腼腆著犹末及回答,任飞已然爆笑出声。

  “因为二姑奶奶说,若是再让她见到他捧著书本看,她就要好好修理他一顿,所以,这几日里来小天都躲到柴房里去看书,他又老是看到半夜才休息,因此干脆就睡在柴房里罗!”

  看著小天那副困窘的模样,玉含烟无奈摇头。

  “真是,瑞雪怎么说都不听。这样吧!小天,往后你就在我身边看书,我出门你也跟著,你只是在一旁看书,想来那些客人也不会说什么。不过,晚上要睡在柴房里的话……现在是还可以,可天儿要是冷了就不成了,明白吗?”

  “他在柴房里也睡不久罗!”任飞悠哉悠哉地说。“只要二姑奶奶一知道他睡在柴房里,小天又要换地儿啦!”

  闻言,玉含烟不禁直揽眉。“这样……唉!看来,我还是得再找瑞雪谈一谈。好了,小天,待会儿要上燕矶居喝茶,你去准备一下吧!”

  小天乖乖的领命而去。

  五含烟又转向任飞。“那你呢?成天不见你的人影,连夜里也都常常没见你回来,你都跑到哪里去了?”

  唇畔微勾起神秘的微笑,“我自然有我要做的事呀!”一说完,任飞便又一溜烟不见了。

  玉含烟见状,不觉蹙眉片刻。

  “看样子还得多留他一阵子观察观察,暂时不能把他送往大哥那儿去了。”

  “小姐,”小翠儿匆又出现。“文参将来了,而且还带了一位京里来的客人呢!”

  玉含烟双眸一凝。“什么样的客人?”

  “不知道,只知道是兵部的人,”小翠儿压低了声音说。“而且那张嘴巴好似不太牢靠。”

  “是吗?”玉含烟微微一笑。“那么我们最好多准备一些好酒,以招待远地来的客人罗!”

  “早备妥了,小姐!”

  “那就走吧!该去做我们该做的事了。”

  “小姐,你说,咱们这回能挖到兵部什么机密呢?”

  “嗯……最好是能探听到清廷最主要的兵力分布及调动状况……”

台長: 靜與寶貝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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