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分配資源的倫理
廿一世紀醫療資源的運用是人人平等享用,所以我們更要珍惜有限的醫療資源, 才能夠去做更多的醫治。
文/黃勝雄
當人類的文明愈進步的時候,我們自然地會更注意健康的問題,和醫療資源分 配的倫理問題。但以前在封建社會(Feudal society)的制度下,公侯有特權,也 只有他們能享有醫療的資源。在資本主義的社會(Capitalist society)下,醫療變 成商品,愈有錢的人就能買到更多更好的醫療。所以,在封建制度下,權力的分 配就是醫療資源的分配,在資本主義制度下是錢財在支配醫療資源。
一個國家的政府,可以把醫療(醫治)的享有,看做一種基本人權(如英國),和言 論自由、信仰自由一樣,所以國家有國民的健康服務局(National Health Service) ,這個NHS的資源和其分配,由國會和一些醫學倫理專家來決定,並且也由國家 能拿幾個百分點的國內生產毛額(G.D.P)來決定。
美國是個極度的資本主義國家,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把醫療(醫治)當做基本 人權,只有一些零碎的社會法案;如雇主一定要為雇工提供健康保險,貧窮戶得 申請州政府的健康援助(Medical Aid=Medicaid),如65歲以上又沒有受雇者, 則由聯邦政府統籌規劃加入老人健康保險(Medicare)。結果還有很多漏網之魚 ,沒有健保的人口 (約360萬人)還是不少,這些人,在今日高科技的昂貴醫療 體系中,一生大病,必定破產,要不就是賴帳、逃走,做一個沒有戶籍的吉普賽 人。不過中產階級的人口愈多,民主化愈進步,立法院的民選代言人就可能會為 大多數人的利益來設想。所以廿一世紀世界各國相信都會有全民健康保險的制度 產生。這個時候,來談醫療資源分配的倫理是很合宜的。
醫療倫理的第一課
我先從一個故事開始:1983年我去尼泊爾的首都加德滿都附近的教會醫院做義 工一個月,剛好遇見了一個生下來先天有脊髓裂開,又有水腦症的小女嬰。在美 國,我會馬上準備開刀修補裂開的部分以避免腦膜炎,並做腦室導管放置,引流 水腦症,所以小孩的大腦可以正常發育。然後轉介紹骨科、復健科、泌尿科,繼 續追蹤治療脊髓裂開的併發症群。我心裡高興,我可以教這些宣教師醫生,及尼 泊爾本土的醫生怎麼去照顧這個小女嬰,我想一定是上帝的旨意,派我去那裡做 一件有意義的事。只可惜醫院的負責醫生(英國的宣教師)決定放棄醫治,要叫病家 送回家等死。我心裡很生氣,那時我比較年輕,自以為有正義感、有愛心,就去 和他們理論;無效,我就決定不再留下,要馬上整裝回美國去。剛好,有一個由 美國芝加哥去尼泊爾30多年的一位老神父,知道這件事,就邀我去和他吃中飯, 他向我說,要照顧這個小女嬰到可以回家,要用多少錢。我心想天主教比較有錢 ,大概他想出錢,好讓我留下來。我說5千元美金,他停了一下,又說,在加德滿 都市內有一個公立醫院,現在有30幾位病人有霍亂、瀕臨生死邊緣,如果用這5千 美金,去治療他們,這30幾位成年人會好起來,就馬上可以到社會服務,替尼泊 爾製造更多財富。10年以後,1993年請你再回來,那時,我們就不會那麼難過, 要放棄不醫小女嬰。那時,尼泊爾的社會,就可以負得起照顧這樣的病人了。我 想一想,還是76歲的老神父有道理,所以我留下來完成一個月的義工,也學到了 醫療資源分配倫理的第一課。
一個國家或社會,如果有無限的醫療資源,就不會有分配的問題。但是,這只 是一個烏托邦而已,因為自從科技被引用在醫學上以後,不論是診斷或治療,都 直接或間接的受到了影響,有些是醫生們引用新科技;有些是病人要求的,他們 常說都可以飛到月球去了,怎麼沒辦法醫治癌症呢?結果把醫療費用節節提高, 所以醫療變成了有限的。總會有些比較不合經濟效益的治療方式,要放棄。或者 像那位小女嬰一樣,在相對的價值比較之下,有時候只能選擇其一。這個時候倫 理學就是最好的依據。
醫療資源分配的倫理
以全體大眾的最後利益為依歸,以大多數人的最多利益做基礎,來做醫療資源 的分配,是一般人所接受的倫理標準。例如上述的女嬰只有一個人得到相當的醫 療資源,(不論到她以後的生活品質),卻會犧牲了30幾位壯丁的生命,(況且 這30幾位治好後,對社會的產值更多),對整個社會成本是相當不合算的。在此 ,我要強調,醫學倫理是不容談論生活品質的比較的,這種優生學的價值觀不但 是基督徒,也是許多人所不能接受的。在公共衛生政策上,常用成本效率分析( Cost Benefit/Cost Effective Analysis)來做每一種治療或處治的比較或取捨。
如果把每一項治療所預期的效益「B」(Benefit),最高分是1,割盲腸炎的B= 0.87,預防注射B=0.99.......。乘以這種治療有效年限「Y」,再除以這種品質調整 年歲用的錢「M」,我們就可得到每一種治療的比值「B×Y÷M」,按照比值的大 小就有一個排行榜。這排行榜上,我們會發現小孩子的預防注射等等預防性的醫療 措施的效益比值最高,教病人停止吸煙,比治療肺癌有好幾倍高的效益比值。設置 交通號誌、戴安全帽和繫安全帶的教育,遠比開腦治療腦外傷的效益比值高。比較 之下,給一個腦受傷年輕的騎士開刀的效益比值遠比給一個70歲人開心臟繞道手術 高,排行在先。當一個國家的有限醫療資源,按著效益比值排行榜運用時,一定有 些在排行後段的治療沒有辦法(資源)去醫治,就只好放棄了。因此,有人批評這 種作法缺乏人性,但是廿一世紀的醫療資源的運用是人人平等享用,所以我們更要 珍惜有限醫療資源,才能夠去做更多的醫治。
醫療資源分配的難題
有A種檢查可用於全花蓮市民,會用掉200萬元,檢查後能及時治療而避免1000人 死於癌症。另外有B種檢查,比較貴,用在全花蓮市民時,會花費400萬元檢查後 及時治療而避免2200人死於癌。但是,因醫療資源的有限,花蓮市只能花200萬元 來做這種檢查,請問你要選擇A檢查,還是B檢查呢?如果,你選擇B檢查,也就是 你要放棄一半的人口,不檢查他們。然而你所花費的200萬元,能避免1100人死於 癌症。比較A檢查,你多救了100人免死於癌症。但是不公平,因為一邊的人口沒 有受到他們繳稅而想獲得的利益(接受檢查)。
以下是100個專業人員的意見:
我們可以看出原來醫療資源的分配,也有不同的意見。
(作者為本院院長,神經外科主治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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