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暑假回台灣時,特別去找過去熟識的兩位德國靈療師Sam Yun與 Sun Ya,因為那一陣子我感到很困惑,覺得自己無法適切表達自己的想法,也無法被別人理解與懂得,我甚至嚴重懷疑起自己的表達能力。
經過花精的測試與長談之後,他們認為我的表達技巧與溝通能力沒有問題,反而是內在層次裡,我到底有沒有給自己足夠的空間去說,以及真的為自己找到這開放且善意的公共空間。因為我好像將整個言說空間給閉塞住,就像是在密閉罐裡頭說話,聲音既傳遞出來,自己更不可能聽見。
最近,我持續在進行脈輪清除的冥想靜坐,聽到一位英國老師提到喉輪需要的是聲音與空間這兩大要素,當下的理解只是在頭腦上裡的心智,無法真正有深切體會,直到4/16午間透過衛星收看到施明德的違反人權言論時,當下,我才在羞憤、劇痛與難忍的苦裡,懂得聲音與空間這兩者對於喉嚨的關係,隱微卻真實地即刻打開了我的喉輪,我感到一陣溫熱,渦旋脈動了起來。
台灣此刻需要的不是蔡英文能否勇敢出櫃地說出自己的性傾向,相反的,我們每一個人都得為這說出的空間,付出全部心力與護持。
現任柏林市長Klaus Wowereit,也是德國目前最被看好的總理候選人,2001市長競選期間,他在沒有任何其他政客或黨員同志非得要他出櫃的威逼利誘,以及民眾好奇窺探隱私的惡意下,個人自由選擇了公開出櫃,當時他說:“Ich bin schwul, und das ist auch gut so!”(我是同志,而且這樣也很好!),當下支持民眾沉默了兩秒鐘,之後則報以熱烈的掌聲,而這句話至今已成為經典名言。
短短的兩秒鐘,是向來嚴謹慎思的德國人,給自己時間檢視這百年來到底為同志平權作了些什麼?以及自己在起心動念裡是否能真正作到性別零歧視?我毋寧相信,兩秒鐘沉默之後的掌聲支持,才是選民最具溫柔與品質的自我表態。
這一段美好的促動,不僅僅是Klaus Wowereit一個人對自己性傾向的坦然,以及這一聲:Ich bin schwul, und das ist auch gut so!”,而是德國百年來所有人為同志平權所作的努力與貢獻,是他們創造、護持了友善的出櫃空間。
聲音與空間,這兩者美好的律動與結合,彰顯了德國人在實現平權與民主戮力付出,很美與觸動人心的畫面。
請別不假思索地告訴我,自己對同志議題是寬容,台灣不存在歧視同志的問題,甚而以出櫃與否作為誠信的檢測,這會讓我羞慚地想放聲痛哭出來。
不假思索是一種傲慢,而未經檢驗的社會寬容度與正義說詞,則是一種最殘忍的暴力。
此刻有太多台灣人理所當然地說出,或在腦袋裡想著:「對呀!蔡英文你要公開說明與誠實!」
為此,我在極端的疼痛裡,默念「對不起、請原諒我、我愛你、謝謝你」,我願為目睹這一切的慘忍與血腥,懺悔自己在潛意識裡還有尚未清除乾淨的歧視、暴力與壓迫,並祈求宇宙大愛為我清除乾淨,並同步地為台灣所有人進行這些老舊記憶與程式的清除工作。
記得Klaus Wowereit出櫃時,我問當時72歲的婆婆,她的看法如何呢?她也是德國人一派的冷靜慎思,嚴肅地告訴我,或許同志就像住在小河對岸的鄰居,我承認自己不是很了解他們,但我願意學習去懂得他們的世界。
很貼近人性柔軟的說法,對於72歲的老婆婆,連她都不敢聲稱自己了解同志的世界,以及拍胸脯肯定自己沒有任何細微的歧視,但她承諾的卻是一份活水般的持續理解,一泓永遠流動的同理與體會。
無可否認的是,「了解」永遠都不可能是凝滯在某個時空的一種狀態,反而應該是液態流動的持續清新著,那是一直給自己一份內在的功課,承諾願意同理陪伴著對方。
德國在性別平權法案推動與落實上,的確比台灣超前太多,但是他們的人民面對公開出櫃,也有兩秒鐘的自我省思,以及不敢宣稱自己懂得,卻承諾持續理解的善意,那麼再看看我們有許多人,激憤叫囂與自以為是,無意識地加入逼迫蔡英文出櫃的共犯結構,難道我們不會感到慚愧嗎?!
請不要叫蔡英文出櫃了!
請認真地閉目省思,到底自己在起心動念上,還有什麼歧視尚未清除乾淨的,以及真正去翻翻台灣的性別平權法案,到底我們還有什麼可以繼續努力的!
光是我們能從這兩項著手,就已經為打造有善的出櫃言說空間,付出一己的心力!
眼下這一切的發生,意外地促成了我喉嚨的開發,懂得自己不該一味地表象著重到底要說什麼,而是真正去打開言說的內在與外在空間。
祈願每一個人都能打開自己的喉輪,記得先護持那空間,然後再發聲,這不僅是給予自己,也是對別人最深的慈悲與溫柔。
「對不起、請原諒我、我愛你、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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