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的時後, 我剛從臺大地質系轉到社會系社工組(那時後還沒變成系). 那一年, 在社工概論的課上, 聽到許多班上的同學論述了他們大一時跟系上許多老師前往示威並參與社工師立法的過程. 在大學時光裡, 我只常聽說社工師考試的不公平, 也聽說了什麼實務界要抵制實習的說法, 但, 我卻無法親身經歷這場社工師執照的大戰.
直到大學的畢業, 我進入了實務工作, 第一份在家暴中心的工作令我學到很多很多, 工作上的挫折是有的, 但, 最讓我挫折的反而不是工作, 而是社會工作師的考試. 坦白說, 在我知道社工師考試的方式的時候, 我就知道我自己考幾百年也考不上的. 結果, 臺灣社工師, 我考了兩年, 很用力的邊唸書邊工作的考, 結果還是沒上. 家暴中心的工作, 我想大家都知道的, 充滿挑戰, 幾乎都是二十四小時待命來處理危機狀況. 灰心喪志的我, 和許多人一樣, 被很多說成一定是沒好好準備, 一定是沒好好唸書, 所以才沒考好.
當然, 我也常被許多人 “罵”, 臺大社工畢業的沒考上, 應該要好好檢討, 因為考試題目好像 “都是” 臺大教授出的(坦白說, 我真的不知道是誰出的, 只是大家都這樣講). 還有幾個同學開玩笑的跟我說, 你真是丟夠社工的臉啊, 畢業典禮代表全社會系上台領畢業證書的人, 結果現在連個社工師的證書都拿不到.
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自覺很努力的唸書, 該念都念該背都背, 絕望之際, 最後我真的只有怪我自己可能上輩子不是林覺民, 不然為啥社工師考試沒有福報. 其實我也很常賴皮的安慰我自己, 反正我督導都沒有社工師執照, 如果我一考上了, 那這樣辦公室的氣氛會不好.
還記得, 每次回宜蘭羅東時, 都在跟許多人說社工的理想, 倡議社工可以幫我們社會做什麼, 許多鄉親也問我, 社工能有什麼頭路？ 社工是專業嗎？還是跟博愛醫院義工一樣(註: 博愛醫院是全宜蘭最大醫院). 我的回答總是社工和志工絕對不一樣. 社工是個專業呀, 而且我們有執照啊, 有國家專業認證執照, 像醫生律師一樣啊. 說到這, 大家常會反問: 那你有執照嗎？ 我通常會三條線以及冷風外加顫抖的說, 我 “將會”考上. 我以為社工師榜上無名, 已經需要不少勇氣, 沒想到, 我還需要更多的勇氣去跟大家宣告, 我是社工但不是社工師. 包括前幾天的社工師節, 我都覺得, 這好像不是我的節日, 只因為我不是社工師, 我只是個沒有社工師執照的留美社工博士生. 社工師們, 你們社工師節快樂. 這是你們的日子, 好好享受社工師的節吧.
每年社工師考場, 我都會觀察到幾種狀況: 第一種就是同學會. 第二種就是變裝會. 第三種就是訊息流通會. 第四種就是社工道德勸說會. 同學會就是考好幾年沒考上的會在社工師考試那一天又聚在一起, 通常就會遇到許多同班同學或者學長學姐學弟妹, 考試中間休息時, 大家就會聚在一起, 彼此聊天, 說長道短, 頓時八卦雲集, 甚至一起去吃中飯晚飯, 甚至彼此互道明年同時間再見. 然而許多人也真的明年再見, 反正省了同學會的時間, 也達到了來考試的目的. 最常聽到的一句話就是: 哈 好久不見 你又來啦, 超想念你, 明年還會再見到你嗎？ 第一種聚會的成員大多數是剛踏進社工界五年之內的新伙伴.
第二種就是變裝會, 許多人會無所不用奇擊的想辦法讓別人認不出來. 因為考不上, 如果在考場沒被認出來,至少還可以跟人家說, 我沒去考啊, 所以榜單沒我的名字. 通常這種人在考試的這一天, 除了打扮穿著讓人認不出來外, 還會想盡所有辦法逃避人群, 躲躲藏藏. 平常多希望人家認出自己來, 但在這一天, 多希望自己不被認出來. 考場也會傳言甚多, 例如： 哈 我好像看到xxx來考耶…. 他也沒有執照喔…我以為他有ㄟ, 原來實務界有名的大牌也沒執照喔…. 頓時間, 留言四起, 所有的討論話題都會轉到 是嗎？ 那個是xxx嗎？ 那不是大學時代教我社工必修的老師嗎？ 他不是有執照嗎？ 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應該不是他吧, 他平常不打扮的…. 當然 也有人會鼓起勇氣去問： 你是不是那個xxx, 結果xxx當然會慌張的說, 不不不 你認錯人了, 然後xxz快步衝忙得離去. 一場社工師的考試, 考的也是讓人壓力挺大. 原來狗仔隊到處都有, 連社工師考場也不例外. 這一種會的成員, 大部分是社工督導, 或者是許多社工界的前輩, 或者是許多早期留美社工前輩以及在校教書的社工講師或教授. 因為他們怕怕被辨認出.
第三種就是訊息流通會, 就是在這一天, 所有灰心喪志的人就聚集在一起討論現在的工作. 哪裡有好缺? 你的老闆如何？ 你的督導好不好？ 你的小孩呢？老公呢？ 這個缺 肥嗎？ 我的督導很爛啦.. 你的督導比較好啦…我的機構很整人..你的機構比較社工啦…. 通常這種類型的成員 大多是那種已經在社工界很久了, 怎麼考都考不上社工師的社工伙伴.
第四種就是社工道德勸說會. 許多人因為考了好幾年都沒考上. 考試當天就會宣布, 這是我最後一年考社工師了, 原因不是我這次一定會考上, 原因是, 若我考不上, 在我生命裡, 就沒有社工這兩個字. 許多人會在這一天宣布, 即將退出社工界, 當然, 這時候, 就會很多同學, 同事, 親朋好友,宛如記者會一般聚在一起為這位 “習得無助”的伙伴進行勸進行動. 社工界好啦, 不要離開啦, 考試是一時的, 以後社工會有發展啦… 好吧, 你不做社工做啥？ 有好工作找到嗎？ Xxx你做的很好啊？ 你比其他有拿執照的社工師做的更好… 不要被社工師執照影響啦, 你在社工貢獻很多啊, 你做的讓社工師來做搞不好都會來搞砸…. 沒關係啦, 你督導的社工員有社工執照有怎麼樣？ 現在一堆督導都是沒有執照然後來督導有執照的, 沒人再看社工執照啦. 總之, 勸進的聲音此起彼落. 這一類的成員通常都是在實務界工作許久且有相當貢獻的前輩或者督導.
對於一直沒考上社工師的我, 心理一直很難受. 我也一度懷疑我自己從事實務的能力, 尤其對於我這社工弱勢的男性又沒有社工執照, 沒有碩士學位, 沒有高考資格, 我想我要在社工留下, 就乾脆等死好了.
直到我申請到全美排名第一的社工學院之後我才開始有信心的告訴我自己, 考不上臺灣社工師, 也許並不是我的問題, 也許並不是我的社工出問題. 也許是一個考試制度出了問題. 我開始反省思索, 開始努力蒐集美國社工執照的資料, 甚至澳洲紐西蘭的資料. 許多社工網站, 也有為數不少的執照討論, 我也看到許多人抱怨社工師考試制度, 尤其以心理師考試結束時那一段時間內, 許多的抱怨為最. 我也聽到好多社工前輩跑去考心理師. 要求增加社工執照考試錄取率的聲音也此起彼落. 許多版上的伙伴也常說..美國社工執照怎樣怎樣…. 但我常看到許多值得爭議的訊息. 因此, 我想就我瞭解的美國社工執照的訊息分享給我們社工伙伴, 也許對於我們討論有些幫助.
不過, 我需要強調, 美國社工證照制度有它的時空背景, 有它的歷史以及文化背景, 我個人認為, 不見得美國社工證照就是最好, 就是最棒, 坦白說, 美國社工證照每一年也都在修改, 因為也是有些反對的聲音. 我的目的是分享我對美國社工執照的認識, 也許可以激發社工伙伴們的討論或思考. 當然, 找美國例子並不是說美國多好,也不代表我緊抱著美國大腿不放(基本上, 我也不覺得美國有多好). 相同的,臺灣社工制度有我們制度的時空背景條件,有優點也有缺點, 提供美國資料做為參考, 是希望大家也許可以參考並思索我們制度需要改進的地方. 也許我不喜歡盲從美國, 所以…. 我會特別強調不要盲從美國.
我還記得之前我收到好幾封社工伙伴給我的e-mail, 希望我能提供多一點訊息關於美國社工教育以及美國證照制度的東西. 其實, 我一直很想寫一個對於美國證照制度的東西, 但, 因為美國證照制度實在是相當相當的複雜. 很難短短在幾個小時裡面寫完. 本想說寫的簡潔一點, 但又怕漏掉了什麼, 最後怕變得太簡潔反而沒有參考價值. 畢竟美國這麼大, 每一州的狀況又不一樣, 要做完每一州的分析實在是很耗費時間. 寫簡介美國證照制度的東西, 由於太複雜了, 相對非常耗時間. 這對於我幾乎每天只睡三個多小時的社工博士生來說, 實在是一大挑戰, 再加上這學期功課相當繁重, 我也必須得向博士委員會正式提出我的研究計畫書並參加口試審核,否則我就升不了二年級. 我和我老闆這學期又要出版兩篇文章, 其中一篇是一本美國社工書籍的其中一個章節, 即將在五月中截稿. 本來就快交不完的報告, 現在是幾乎忙得焦頭爛額. 所以我想我就以分期付款的方式----連載文章來達成我的目標. 我就每個禮拜寫一點, 這樣應該就會有寫完的一天吧. 只希望寫這些東西能對社工伙伴能有些思考, 並對我們臺灣社工有一個創意的想法和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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