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堤518 心才會困住我們，身體都欲奔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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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學是一場冒險。對我而言，教學一直都是一場場冒險。

所謂冒險，就是不知道它的來處，更不知道它的去處，然後你只能憑藉著一些些直覺好奇的指引，和著一點點莽撞窺探的勇氣，於是漸漸地你來到一個開闊的天地，原來一個全新的世界就在這裡等著你！




一切均非所料

冒險的故事何其多，但大多都是從不經意開始的。我的成人教育經驗也是從不經意開始的。

不經意的開始表示完全不在計畫之中，我沒有想過會到社區大學教書。當然更沒有想過到社區大學教書會有什麼成就什麼樂趣，於是根本也不知道該如何教或該教些什麼。不過，在社大教書前，自己倒有幾次到社大上課的經驗，那經驗讓人直覺到：在此可以找到我想要的知識，而且自由得沒有任何壓力。

我愛學就學，我有時間有體力就學，我有興趣某處就特別去專研，到了哪裡沒興趣了，我就另外再找出路。我整個學習的關鍵在於：自己作主！

自己作主的學習過程，讓人真正享受到快樂～
在快樂中，學習不僅增加自己的智能，還在進行的同時就已沈浸在無邊的享樂中了～

學習的目的如果是自身（如享樂、樂分享），而非他處（如賺錢、賺學位、賺身份），那學習所帶來的快樂，一點也不輸給任何的直接感官。（靈魂食物的味美，可一點也不遜於口中的佳餚。）




為自己而學

緣分有時靠的是直覺。在我在社大當學生的時候，便開始想像如果自己是那台上的老師時，我應該也可以有許多東西能貢獻出來。

那時有種深刻的感受，覺得這是我喜歡的環境，那有別於年輕時在學校上課，好像永遠都是為了應付什麼似的，很少很少能夠真正上自己想上的東西，而且許多課如果沒學好，成績出來時又是老師長輩的一番品頭論足。為何學習是為了滿足別人，而不是為自己快樂呢？

在社大，由自己選喜歡的課上，然後從沒有成績的壓力，就算沒學好，再上一次課也都心甘情願的樂著哩～




開放活水引入

後來，果然機緣成熟，我真的來社大開課。

還記得第一次上課，根本還沒進入狀況，連要教什麼都也不篤定。因為，我完全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學員想要從我這裡得到的東西。我在一般大學上過課，那是我覺得自己比較確定可以教的東西，但那是這裡人家要的嗎？如果不是，那我還可以給出什麼？這些來自四面八方不同領域的人會要什麼？

路總是走一步算一步，先走一步，下一步才邁得出去。

也許就是這種開放的態度，讓我可以不斷走下去，而且樂此不疲。幾乎每學期排出來的課程內容，都無法真正按表操課，總是又發生什麼事件讓我們決定來上點『別的』。『別的』因為不是預期的，而是真實世界正上演的，所以反而更具教學價值，更值得就近探索。

另外每學期組成的成員多少有出入，喜好與性格也多少有不同，對著不同的群體組織上課，當然就會有學習方向上的變化。身為課程走向的主導者，我其實很樂觀這樣不定的變化。有變，才有生機，讓活水引入，讓學習充滿新鮮刺激！





理相通

這裡開始有個問題浮現：難道我什麼都懂，什麼都能教？
不然，你如何應付這麼千變萬化的外在索求？

還沒有論及外在前，內裡的環境才是重要的。外在的環境千變萬化是自然的現象，而如何在內裡掌握關鍵的核心才是真正王道。意思是：身為引路人，你還是必須要有核心價值，透過這核心自然會產生出某種珍貴的態度出來。吾人非常確信，學員來這裡不是為了學問，而是為了確認自己的態度---觀世觀人的價值與態度！

這裡說的有點玄，但並不是不能理解。如果我們都能相信一件事，那事情就容易解決了，那就是：所有的道理應該是相通的。於是，當我在專業的某個領域中領略了某些深刻的概念，那這些概念基本上也可以推論到其他你比較不熟的領域裡去，這就是舉一反三，雖然不是所有的事物都有絕對相同的概念重點，但這才正是需要親自下海去探索的原因與理由。

引路的人當然要走在前面，不然誰知道這個遊樂場到底好不好玩？





勇氣由智慧推化

當自己需要玩在前頭時，『冒險』一事就成了一種必需。老師要走在學生面前，走在事理探索的面前，所以高一點的勇氣是必要的。然而論及勇氣，可不是每個人都天生就具有勇氣。我就自認天生是個膽小鬼，也許來自於對事物的高度敏銳，所以才相對地很容易膽怯，但這並無法抹煞一棵對世事好奇的心，在這不得不的折衝下，還是得自我勉勵走出去。正如前述，第一步踏出去，第二步就能方便地順勢而為了。

增加勇氣的另一個方法，就是『借力使力』。從心理建設來看，去發現自己不是唯一的一個膽小鬼時，心裡自然就會舒坦多了。哈！很阿Q是嗎？如果阿Q的態度能在此幫上點忙，我也不以為那有什麼不好。從實質面來看，借別人的膽子來為自己壯膽，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何況這是多少群體動物昆蟲所使用的有效方法呢！

成為一個團體，要遠比自己一個人的力量，要大多了，更不用說那展現出來的說服力。老師，就只是一個人，一個班含著一個老師，卻是一群人，一群人能做的事要多倍於一個人能做的。此時，力量能不大嗎？

這樣看來，勇氣如果透過智慧來推化，那並不是不可能的。
（難怪是智仁勇，而非勇智仁。）





脫俗一共修

先說一群人的冒險。
既然都已經是一群人的行動了，有你看顧我有我看顧你，何來危險可言？
所有一群人的問題都來自內部，如果大家都有共識，都有類似的價值與想法時，所有的溝通與行動就會便利而有效；但如果沒有同心，如果向心力不足，那也很難成就什麼事，何況這幾乎由機率匯成的雜牌軍，如果無法彼此搭配所長、慷慨提供個人所有，那仍是枉然。靠著興趣在一起，靠著興趣迸出的火花，並不代表
那能點燃一切的行動引擎。

不過，社大做為一個學校，做為一個提供學習環境的場域，一個供應學識智慧的殿堂，本來就有著其理想與崇高的性格。有別於現實世界為求生存的殘酷本質，學校的環境一直是比較『脫俗』的，不然我們不會放心把自己的靈魂托給一個沒有美善理想的教育。

在這種被人們尊從的先決原則下，我們都自然有個共識，願意放下人類鬥爭的本性，願意捐棄社會的利益關係，捐棄個人不得已（或不自知）的偏執，大家來為『有緣共聚一堂』的學習，彼此合作，一同共修。

一旦這種共修的精神被彰顯，一旦這種『無私無我卻帶來好處』在團體中產生波動共振時，那力量的無遠弗屆可能難以想像呢！





老師冒險王

回到引路人個人冒險的地方。我們必需釐清以下兩件事：
1.『冒險』的本質與作用為何？
2.為何老師自己更要冒險？

為何『冒險』明明面對的是個危險，卻還要走向它？
為什麼人的好奇心會不斷推我們走向那個險境？
這難道是生命的本質？這難道是生存的本性？
難道險境裡一定躲藏著我們預期的寶藏？

這些問題只有自己用來問自己才會發生作用，不然誰也沒資格告訴誰事實到底是怎樣。當然，這裡是我說的，所以我就是這麼認為！

『冒險』就是生命生存的本質，人透過不斷的冒險來找尋自己生命的出路，而險境在哪出路就在那！為何險境竟然就是出路？回答這個問題不如反問另一個問題：如果處處是順境，那還需要你來找什麼出路？你之所以存在於此，必然要有讓自己存在的理由，不然你不必在此。為了讓自己在此存在，你的找尋出路是必然的。而找出路該有的耗費精力、努力辛勞、接受挫折也是必然的。既然那險阻都是必然的，又何需抱怨？何需不能面對？也許前面所述的『勇氣』問題，也是藉由這些推理出的一連串必然，所衍生而來的。

身為一位老師，吾人稱之為引路人。那是學蘇格拉底說自己是個知識智慧的接生婆，把他人自身的思想給接濟出來、引渡出來。

但，我何德何能幹這檔事？



生命沒有拒絕的理由，因為已經發生了。
冒險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因為我早已經上了路。

老師，冒險去吧！











P.S. 這篇文章是為既將而來的「社大反思性教學實踐南方工作坊」所寫。
在歷經了社大五年的教學工作經驗後，願與其他老師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