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文良著作集＞勵益品＞歲月的話～阿文說

　　　◎81、弱點

　　阿文說‥
「一張小木凳，能坐百斤之人，卻不堪一拳突擊；
　一顆大石頭，能擋百人之力，卻難禁萬年水滴。」
　
　　「清明」那天，阿叔回來掃墓。
　　沒想到‥堂妹〈美玲〉，幾年不見，竟變得‥好有「分量」，看她再這麼下去，很快就會「破百」的，跟以前，真是判若兩人。
　　阿文看她坐在小板凳上，便問道‥「等一下，那張椅子，會被妳坐垮。」
　　美玲叫道‥「不會的啦！不過‥我可以一拳，把它搫破。」
　　阿文知道‥她練過跆拳道，便笑道‥「那妳就擊擊看吧！」
　　美玲叫道‥「沒關係哦！那我——」美玲說著，一拳擊下，果然把小凳子，給擊破了。
　　想不到‥那小凳子，雖能撐百斤之重，卻不堪‥一拳突擊啊！
　
　　記得小時候，大家在溪裡築水壩，以便能得游水之樂。於是‥想搬一顆大石頭，擋住溪水——十幾個人，費盡了「吃奶力氣」，依然無法搬動，只得作罷。
　　有一天——
　　阿文卻發現‥那塊大石頭上，有幾個小洞洞，原來‥那是被水滴成的。
　　想不到‥那大石頭，雖能擋百人之力，卻難禁水滴啊！
　

　　　◎82、螃蟹

　　阿文說‥「莫笑螃蟹橫著走，能左能右方便多。」
　
　　小朋友問阿文道‥「螃蟹為什麼橫著走？」
　　阿文只好到溪裡，去抓了隻螃蟹，來觀察研究，看了半天，終有所得——
阿文發現‥
螃蟹腳上的關節，只能上下伸屈，所以‥牠只能橫著走；而動物的關節，只能前後伸屈，所以‥只能向前走。
　　而螃蟹橫著走，能左能右，方便多多；動物卻只能向前走，若要向左向右，或是向後，也就沒那麼自由了。
　

　　　◎83、遺憾

　　阿文說‥「擁有不知好、失去才識寶。」
　
　　阿文曾經撿到一塊「奇石」，那是塊圓圓扁扁的鵝卵石，只有「虎口眼兒」那麼大，上頭有個白色的字，簡直就是〈顏真卿〉，不然就是〈柳公權〉的遺墨。
　　那個字，寫得像是個「文」字，只可惜‥上面少了一點。
　　阿文因為名叫〈阿文〉，所以‥對它十分鍾愛，但是‥每次把玩，總覺得不是味道，心裡抱怨著‥〔這顏真卿、柳公權，也真是的！寫字也不寫好，「文」字幹嘛少寫一點？〕
　　阿文後來，把它取了個名字叫〈遺憾〉，取了這個名字，心裡突然舒服多了‥「遺憾啊！遺憾！如果它多了一點，不是非常完美嗎？」
稱之為「遺憾」，還真是「名符其實」啊！
　　有一天——
　　阿文竟把它給扔了，心裡叫道‥〔要「遺憾」，就「遺憾」到底吧！〕
　　有一天
　　阿文發現‥石碑上，有「日新又新」的句子，看到那個「又」字——
阿文不禁‥「啊……」了一聲，大叫道‥「遺憾哪！遺憾！」
　　呵呵！阿文怎麼始終沒想到‥
「文」字少了一點，不正是「又」字嗎？　又又又又又又……
　　只因為‥自己叫〈阿文〉，硬是把它當成‥少了一點的「文」字……
　　嘻嘻！顏公公！柳伯伯！真是對不起啊！
　
　　阿文後來，作了個「謎題」‥又，猜一句成語。
　　謎底為‥文不加點。
　

　　　◎84、遺產

　　阿文說‥「光風一世，含笑歸天；流芳萬代，唯德遺子。」
　　（友之母逝，阿文作此敬輓。）
　
　　這幾天，阿文那個「同母異父」的阿叔，正在為分遺產的事，而大傷腦筋。
整個事情，可真是‥錯綜複雜、熱鬧非凡。
　　阿文這個「局外人」，聽得也一個頭兩個大，真是《菜根譚》中，所謂‥
「炎涼世態，富貴更甚於貧賤；爭奪之心，骨肉尤甚於外人。」
　　阿文還真擔心‥哪天，自己也會碰到這種情形……
　　要是阿文的子孫如此，那三更半夜，阿文都會從棺材裡趕回來……
　　為了讓自己‥「含笑歸天」，阿文發願道‥
〔欲為我子孫者——沒錢賺嘍！〕
　

　　　◎85、寫作

　　阿文說‥「孤燈獨筆，紙上耕耘；千言萬語，文中談心。」
　
　　「寫作」到底是為誰而寫？　為誰而作？　為了自己？　還是為了別人？　實在難下定論。　在阿文看來——是先為自己，再為別人。
　　如果把作家，比喻成「大廚師」，那他的作品，就是「菜」。
一個大廚師，總是把菜，一盤一盤的炒出來，讓人家品嘗，然後，問人家，喜不喜歡；而不是先去問人家，喜不喜歡，然後，再去炒。
如此一來，雖是同樣一盤菜，就會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
只因個人的喜好不同，有的喜歡吃辣、有的喜歡吃甜、有的喜歡鹹一點、有的喜歡酸一點、有的還喜歡帶些苦。
同樣一盤菜，就有人批評它‥「這太辣了！」
卻也有人說它‥「辣得夠味！」
有人說‥「這太鹹了！」
有人卻說‥「這還太淡了一點。」
　　大廚師，於是只有徒呼感嘆地道‥
「喜歡吃，你就吃；不喜歡，就別吃——
　喜歡吃的，是知己；不喜歡吃的，是狗放屁！（沒眼光、沒口福。）」
（也難怪‥桌上總要擺些醬油、醋、胡椒粉、辣椒醬等等——
　要鹹要辣，就讓客人，自己加、自己調囉！）
　　也許有一天，他要以此為生，就只好去迎合顧客的口味——
可能有人，會點一碗「酸辣湯」，可是‥不要酸也不要辣；
可能有人，會點一盤糖醋魚，但是‥要倒上醬油露……
他只好照做不誤。
　　而在顧客吃得津津有味、拍案叫絕的同時——
大廚師，可能在後面，搥胸跺腳的，大呼其曰‥
「什麼菜嘛！簡直蹧蹋我的手藝！」
　　想來，大部分的作家，都是喜歡為自己而寫的！像一位雕刻家、一位畫家、一位音樂家，把自己的「感受」，溶入作品裡——
雖然‥有人會不喜歡，但是‥他還是一樣，很快樂。
　　一個人，之所以會動筆而寫，乃因其心中的話太多。
　　心中有話不說，實在很難受。
　　當靈感充滿心田時，就像火山裡的岩漿，時候到了，就不得不爆發；就像肚子裡的胎兒，時候到了，就不得不生產——非得「一吐為快」不可。
　　既然要說，該找誰傾訴呢？
　　剛好‥「紙」是最好的聽眾；「紙」永遠不會反駁人、永遠不會取笑人、永遠靜靜的聽人訴說——
　　在此寂靜的夜裡，作家以筆為口，一字一字、一句一句地，向紙傾訴……傾訴內心的情感——傾訴內心的‥歡樂、痛苦、喜悅、悲傷……
　
　　寫作，亦是一種‥自我滿足。
　　一個人，活在世上，走在人生的道上，總有很多不稱心、不如意、看不慣的、討厭的、失去的、想得的……
　　寫作，正好可以彌補這些「缺憾」，它可以讓人，重享童年的歡樂、重溫過去甜美的舊夢……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在文中去塑造、都可以在文中找到……即使是在「自欺欺人」，但總比在現實生活中，徒呼感嘆的好。
　　而寫小說的人，更可以感受到，其中的樂趣——他像一個導演，可以為所欲為、做其想做——需要的話，可以找一位‥白馬王子、白雪公主，來跟自己演一場‥「扣人心弦、賺人熱淚……悲歡離合、離奇曲折」的愛情故事；要是嫉惡如仇，可以讓自己，變成超級大俠，去打擊壞蛋，到處行俠仗義、受人愛戴……
　　無怪乎，有人說‥「作家，活在自己的作品裡。」（無論是作家、畫家、雕刻家、音樂家……想必皆是如此。）
　　那種「樂在其中」的快樂，恐怕連一天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帝」老爺，都「享受」不到呢！
　
　　一個作家，當然也有其苦處——沒有「靈感」之時，就是絞盡腦汁、費盡心思，也「編不下去」。
　　阿文就有那麼一次‥「傷腦筋」的時候，倒也「逼」出了一首詩‥
　　　　沒有詩（靈感）了！
　　　　一壺倒光的酒！
　　　　我好渴……
　　　　心靈一片枯澀……
　　這種苦，真像是在沙漠中找水喝，又像是孩子肚子餓，在找奶吃一樣。
　　就為了「一句話」，可以翻遍，每一本書的每一頁；為了曾來的靈感，可能從「台北」跑到「高雄」，去「復習」一下——其中之苦，也只有作者自知了。
讀者所見的，都是已經「印刷精美」的作品，而不知‥作者在背後，費了多少心思，正如人所謂‥「看戲不知演戲苦、吃飯不知農人忙」啊！
　　而當靈感，泉湧而來時，總會令人應接不暇，就算伏在桌前，三天三夜、廢寢忘食，也想把它（作品）「一氣呵成」——此乃另一種苦也！
　　所以‥每一作品，說是「嘔心瀝血」之作，實不為過。
　　無怪乎‥作家，把自己的作品，視為自己的孩子——
或許更甚於，自己的生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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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文整修重舖「新聞台。潘文良著作集」。2021.12.20.一　00:00:24
◎潘文良《歲月的話～阿文說》8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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