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的故事　第五輯

　　　◎十九、大豬公

　　　　　　　　　　　　　　　　　⊕潘文良

　　　⊕１

　　昨夜夢裡——
　　阿文養了一隻「大豬公」。
　　大豬公，差不多有「一萬多斤」呢！大豬公，一定有一萬多斤那麼重，不信的話，就來說牠有多大好了！你看牠，有多大？
一個鼻子像碗公、兩隻耳朵像蒲扇、一條尾巴像拂塵……
站著的時候，肚子都碰到地上了。
　　你說‥牠大不大呢？
　　跟你說好了！牠有一頭大象那麼大呢！
　　你一定不相信的！
　　阿文也不敢相信，不過，阿文的大豬公，真的就像一頭大象那樣大——
今年的「豬公比賽」，冠軍保證是阿文拿的；你要不信，就等著瞧吧！
　
　　中元節前一天，各處的「養豬好手」，都趕著豬公，到廟口參加比賽。
　　阿文好不容易地，把大豬公，「趕到」大廟口，太陽都已經爬到頭頂了——
人家早已分出勝負‥第一名，是對面山的連村伯，他的豬，有一千多斤重。
　　阿文但見‥連村伯，正要領獎，趕緊叫道‥「且慢！且慢……恁逐家看！看我的大豬公啦！」
　　大家一看，都‥「哇……」的叫了出來，一個個像上了岸的魚一般——目瞪口呆。　看了阿文的大豬公，再看看連村伯那隻「冠軍豬」，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小豬見大豬」，眾人不禁紛紛地叫道‥
　　「阿娘喂！哪有偌恁大隻的……豬？」　（偌恁‥這麼。）
　　「哇……呰隻敢是豬？」　（哇……這隻真的是豬嗎？）
　　「我看呰隻，差不多有幾千斤嘔！」
　　「呰隻，則是冠軍啦！」
　　「吼……啊你是安怎飼，飼𠇺偌恁大隻？」（怎麼養的，養得這麼大雙？）
　　「我看呰隻，是世界冠軍的嘔！」
　　…………
　　阿文聽著眾人的「驚讚」，樂得腳都浮浮的，彷彿只要把雙手，上下拍動，就能飛上天去一樣呢！
　　某人叫道‥「來來來！㑑來稱看伊有偌重？」　（㑑‥我們。偌重‥多重。）
　　某人叫道‥「赫恁細的秤仔，哪有夠看？換一支大支的秤仔來啦！」
　　…………
　　大家也不知道‥哪裡弄來一支‥兩丈多長、斗笠般粗的大秤；一個秤錘，比水缸還要大呢！大家手忙腳亂的，架起「起重器」，把大秤給掛到起重器上頭，又將大豬公給「五花大綁」……搞得快要兩個小時，方才準備妥當，開始拉「起重器」上的鐵鍊……
　　阿文看了許久，只見——
　　起重器——啪啦……一聲，垮掉了；大秤錘「跳」（掉）了下來，差點把廟公給壓到呢！
　　廟公拍了拍胸脯，叫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嘔……好咧佳哉！我平時燒好香……無呰聲，老命著予秤錘買去……」　（著予‥就被。）
　　某人叫道‥「哇……這麼大支的秤，還不夠稱……」
　　某人叫道‥「我看呰隻豬，有萬外斤嘔！」　（萬外斤‥一萬多斤。）
　　某人叫道‥「萬外斤……啊這是要安怎稱？」
　　阿文靈心一動，叫道‥「我們把牠帶到陂仔去，用一條船，把大豬公，放到船裡，船就會沉到水裡，然後，在船邊，刻下水的高度，再把大豬公，弄到岸上，然後，再搬石頭到船裡，一直到船沉至刻下的記號，這就是大豬公的重量嘛！我們再把石頭，分次稱一稱——加起來，就知道‥牠有多重了嘛！」
　　廟公點頭笑道‥「嗯……你誠恔，呰招好用！」　（誠恔‥真聰明。）
　　阿文搔了搔頭‥「嘿嘿嘿……」的傻笑了一陣，心裡叫道‥〔其實，這招，好幾千百年前，三國時代，那個曹操的兒子……曹植吧!?他就是用船，來稱大象的，我是學他的啦……」阿文抓了抓頭，笑道‥「其實……這也無啥麼啦！」
　

　　　⊕２

　　大家把大豬公，牽到陂仔（大池塘），好不容易，把牠弄到船上……
　　結果，船竟然‥噗嚕！噗嚕！噗嚕……的沉沒了。
　　阿文趕緊爬到大豬公的背上——沒想到‥大豬公，竟然會游泳呢！
　　阿文不禁叫道‥「還好還好！差點淹死我這隻旱鴨子……要是淹死了，七月的鬼門開，我第一個報到……明年今天，就是我的忌日啦！」
　　大豬公，竟然如魚得水一般，樂得‥「勾！勾！勾勾！勾勾……」的叫著，在水裡游來游去，游了半個鐘頭，還不肯上岸呢！
　　阿文只得把綁在大豬公身上的繩子，給扔到岸上去——
　　大家死拉活拉——拚命的拉了半天，也沒法把大豬公給拉上岸。
　　有人叫問道‥「啊呰下要安怎？」（啊這下要怎麼辦？）（õ‥引諉。）
　　阿文想了想，叫道‥「啊！有啊！用一粒蘋果來𢵰õ……伊上愛食蘋果！」
　　廟公趕緊拿了顆蘋果，在岸邊叫道‥「豬公啊！豬公啊！來吼！來食吼！」
　　大豬公聞到蘋果的香味，馬上就游到岸邊，爬上岸去。
　　廟公把蘋果，丟給豬公吃，笑道‥「啊你呰招，佫誠好用吼！」
　　有人叫問道‥「啊船仔煞沉落去……嘛是無效嘛！啊是要安怎稱？」
　　阿文伸手摸了摸下巴，叫道‥「簡單啦！有道是‥『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嘛！我們把牠殺了，切成一塊一塊來稱，不就好了嗎？」
　　廟公叫道‥「啊你實在誠戇咧！冠軍的豬，要做『牲禮』，愛用歸隻來祭拜，哪會使切作一塊一塊？」　（歸隻‥整隻。）
　　阿文叫道‥「啊你實在嗎誠戇咧！我是講‥等到祭拜後，要分『豬公肉』，予逐家的時陣，則切來稱，呣是祭拜前切啦！」
　　廟公舉手摸了摸自己的大光頭‥「嘿嘿嘿嘿……」的笑了一陣，叫道‥「對吼……啊天公攏無保庇我，較聰明咧！」
　　阿文叫道‥「呣是你戇啦！是你聽無清楚、想無著啦！」
　　廟公‥「哈哈哈哈……哈！」的笑了一陣，叫道‥「行行行！緊轉來去，刣豬公。」　（行行行‥走走走。　刣‥宰殺。）
　　阿文叫道‥「我……的大豬公是冠軍，轉去愛先『頒獎』予我啦！」
　　廟公叫道‥「對對對！先頒獎予你——」
　　連村伯聽了，竟然好不甘心的叫道‥「啊……伊落尾來的——無算啦！㑑攏比賽煞啦！伊則來……這哪會使算伊是冠軍？」
　　阿文叫道‥「哪會無算？你也沒規定‥『遲到無算』啊啦！豬著是慢嘛！何況‥我的豬公，是偌恁大隻的大豬公——趕也趕𣍐行……無，豬哪會『十二生肖』，排上尾一名？」　（𣍐‥不會。　上尾‥最後。）
　　連村伯叫道‥「哼！你呰隻豬，我看一定是豬妖！哪有呰種‥比牛抑較大隻的豬？一隻大𠇺親像大象咧！豬八戒，嘛無偌恁大隻……呰隻豬，一定是『豬精』！我看牠是——豬魔！哪會使第一名？」　（抑較大‥還要再大。）
　　阿文叫道‥「連村伯仔！你實在『無風度』，輸我呣甘願……」
　　連村伯叫道‥「啊你囡仔人，無大無小……也呣知『敬老尊賢』——老師無教你唷？」
　　阿文叫道‥「哼！㐾老師講‥『輸要甘願！』　你輸呣甘願，講我的豬是豬魔！哼！豬魔就豬魔嘛！反正‥我則是第一名啦……你第二名，嘛是𣍐錯啦！」
　　連村伯叫道‥「你慢來，無算啦！」
　　阿文叫道‥「有啦！我有報名，著有算啦！」　（阿文真是不講理嘔！）
　　廟公叫道‥「啊恁二個……一個老𠇺喙鬚好打結、一個乳臭未乾，抑咧『答喙鼓』，我看，恁攏算第一名好啦！」　（老𠇺‥老得。　鬥喙鼓‥鬥嘴。）
　　阿文叫道‥「第一名，予伊嘛！啊我愛頒一個‥『超一名』予我……」
　　廟公叫道‥「超一名!?」廟公聽得‥「哈哈哈哈……哈！」的笑了一陣，叫道‥「好啦好啦！趕緊轉來去！我則頒一個『超一名』予你！」
　　連村伯氣呼呼的‥「哼！」了一聲，也不理大家，調頭就走了。
　　某人笑道‥「老來真是『囡仔性』，佫佮囡仔，咧使性地……」（佮‥跟。）
　

　　　⊕３

　　阿文帶著大豬公，跟著大家，回到廟口。
　　在眾人的歡呼、鼓掌之下——
　　阿文領了一面「超大金牌」，還有一面，繡著「超大豬公」的「超冠軍錦旗」。阿文樂得像爆米花似的——嗶嗶剝剝的直直跳……簡直樂瘋了。
　　連村伯雖然得到「第一名」，卻一臉臭臭的，好像被人家，倒了一百萬那樣，真是可憐！
　　阿文但見——
　　廟公拿著照像機，朝著大豬公，猛拍猛照的。
　　阿文趕緊站到大豬公旁邊，叫道‥「廟公！廟公！幫我翕一張——」
　　廟公叫道‥「啊你金牌佮旗仔，呣着舉予好！」（翕‥拍攝。）
　　阿文便把大金牌，掛在胸前，又舉著錦旗，依著大豬公，笑得大嘴開開的。
　　廟公便幫阿文跟大豬公，照了一張「合照」。
　　阿文趕緊爬又到大豬公背上，叫道‥「佫翕一張！」
　　廟公舉起相機——咖嚓！拍了一張，然後，比了個「ＯＫ」！
　　這時候，大家都跑到大豬公身邊，都想要跟大豬公「合照」。
　　廟公，拿著相機‥咔嚓！咔嚓！的，猛拍了一陣，便把相機推給人家，叫道‥「你嘛幫我翕一張！」說完，便站到大豬公旁邊，照了一張。
　　阿文看到，大豬公跟大明星似的，那麼受歡迎，還真是覺得‥與有榮焉呢！
　　大肥叔仔，走到大豬公旁邊，拉起繩子，就要把大豬公，拉去「殺」！
　　大豬公這下子，竟然不肯走了，趴在地上，動也不動——彷彿知道‥自己被判了「死刑」，是個即將赴刑場——被人冤枉的囚犯……
　　大肥叔仔叫道‥「嘿！逐家啊！緊來𫔡參共嘔！」　（𫔡參共‥幫忙。）
　　阿文騎在豬背上，只見——
　　眾人圍了過來、有的拉繩子、有的推豬屁股、有的抓木棍來打豬……
有的又拿蘋果來，在豬鼻子前，晃了又晃，想引誘大豬公「上路」……
結果‥忙了半個多鐘頭，也沒能使大豬公動一下。
　　廟公突然叫道‥「嘿！阿文哪！啊你坐咧頂面創啥？緊落來共你的大豬公講講咧！我看，牠是呣願死……」　（創啥‥幹什麼。　共你的‥跟你的。）
　　阿文聽了，突然覺得好難過，也不理廟公，趴到豬背上，不禁想到‥〔好不容易，養了一年，晚上還常常陪牠睡覺，還講故事、說笑話、唱歌給牠聽……弄電視給牠看、搞音響給牠聽……夏天到了，還要給牠蓋被子……嘔！是「冬天」到了，還要給牠蓋被子；夏天到了，還要給牠吹電風扇；還要天天給牠洗澡、清理屎尿、趕蚊子……到處去拔水果給牠吃……比奉養父母，還盡心盡力……相處久了，總會有感情的嘛……捨不得呀！捨不得！我的辛苦，難道……就是為了要拿冠軍嗎？〕
阿文想了想，坐起身子，但把金牌跟錦旗，扔到地上，叫道‥「我不要了啦！我無愛啥麼『超一名』啦！金牌佮錦旗，攏還你……我無愛我的大豬公，予人刣掉！」阿文拍了拍豬頭，叫道‥「大豬公！我們回家——」
　　大豬公竟然聽得懂阿文的話，馬上站了起來——開步就走，走了兩步——但因眾人，不肯讓步，便又停了下來。
　　廟公突然叫道‥「啊你呰個囡仔，嘛實在真奇怪！豬飼大隻，著是要予人刣的啊！」（刣‥殺。）
　　大肥叔叫道‥「你佫飼落去，我看，連食，都無夠伊食嘔！」（佫‥再。）
　　某人叫問道‥「飼大豬是要賺大錢，啊你飼大豬，是要了大錢哩!?」
　　廟公又叫道‥「啊呰隻大豬公，來作牲禮，是牠的福氣咧！呣是任何豬，攏會使當選的𠺕！」　（攏會使‥都可以。　了大錢‥賠大錢。）
　　…………
　　阿文聽著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心想‥〔說的也是！豬嘛！看牠天天不做事，又不像牛要耕田、狗要看門、貓要顧倉、雞要司晨……看牠天天吃飽睡，睡飽吃……被殺也是應該的嘛……豬好偉大嘔！死了就「捐軀」——從頭到尾、從外到內、從肉到血、從骨到髓‥統統給人吃；豬鬃還可以做刷子；連豬屎尿，都可以當肥料……真是太偉大了！活著沒用，死了倒是很有用……哪像人類，死了還得佔據一丘之地……豬也不求吃得好（只求吃得飽）、不求住得好（只求睡得飽），豬真是『太偉大』了！」
　　廟公又叫道‥「阿文哪！緊吼！天要暗嘍！」
　　阿文想了想，心也開了，便溜到地上，拍了拍大豬公的臉，叫道‥「大豬公！你就『犧牲』吧！能夠當『牲禮』，為人們祈福、保祐人家平安，這是很『光榮』的事，你應該感到很『榮耀』才對啊！再說‥當豬如果不好的話，你就‥『早死早出世』嘛！下輩子，不要再投胎當豬了嘛！」
　　大豬公‥「勾！勾！勾勾……」的叫了叫，竟又趴了下去，眼睛居然淌著淚水……一副又像無奈、又像懷恨在心，很委屈的樣子。
　　阿文看得打了個寒顫，不敢久視，接過廟公手裡的金牌和錦旗，趕緊鑽出人群，爬到大樹上，遠遠的看著……
　　大肥叔仔叫道‥「我看……歸氣『就地處決』嘔！若無，無閑到三更半夜！」大肥叔仔說著，跑向廚房……
　　大肥叔仔一下子，又跑了回來，大光頭上，綁了條毛巾，竟然抓了一把三尺多長、形狀像「武士刀」的豬刀出來，就像一個「劊子手」似的……
　　大肥叔仔，一搖一擺的，走到大豬公面前，揮手示意要大家讓開——等大家散開之後，便站穩了腳步、握緊了刀柄……準備要戳大豬公——
　　大豬公，竟露出一臉恐懼的樣子。
　　阿文心想‥〔人家說‥「豬是知死不知逃。」果然是真的……腳也沒綁，為什麼不會跑呢？〕阿文忽見大肥叔仔，一刀就要戳下去，突然一念心起，叫道‥「慢著……刀下留命啊！」阿文叫著，便溜下樹，跑了過去——
　　大肥叔仔放下刀，叫問道‥「你佫有啥麼載誌？」　（載誌‥事情。）
　　阿文叫道‥「大肥叔仔！我家己飼的豬，我家己殺好無？」阿文心想‥〔與其讓牠死在別人手裡，還不如死在我自己的手裡……〕
　　大肥叔仔瞪大眼睛，看著阿文，叫道‥「你是咧講耍笑!?你以為刣豬，是咧辦公貨仔哩？」大肥叔叫著，竟把刀子塞給阿文，又笑道‥「來來來！愛耍予你耍，哈哈哈哈……哈！我看你要安怎刣？」　（講耍笑‥開玩笑。　耍‥玩。）
　　阿文把錦旗和金牌，塞進懷裡，但見——
　　大肥叔仔，抱著手臂，一副在看人出糗的樣子。
　　阿文心裡不禁叫道‥〔我就來殺給你看，哼！〕阿文握緊了刀柄，心想一刀就把牠戳下去，卻見——
　　大豬公竟然流著淚。
　　阿文一時間，手又軟了……
　　大肥叔仔叫道‥「啊你呣較緊咧！天要暗嘍！」　（較緊‥趕快。）
　　阿文突然想起‥以前，曾在礦場的公共浴室（礦工出坑後，洗澡的地方），看到‥大肥叔仔殺豬的情形——
大肥叔仔，一刀往豬脖子刺下去……
那隻豬‥「嘎啊……」的一聲，鮮血噴了出來……
那豬血，濺得大肥叔仔，滿頭滿臉、滿衣滿褲……
阿文頓覺那刀，就像刺在自己身上一樣，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忽見浴池裡，紅紅的一大片血水，嚇得調頭就跑……
阿文好幾個晚上，都在作惡夢，夢見自己像隻豬似的，被人綑綁著。
大肥叔仔一臉兇殘的，拿著尖刀，刺了過來……
阿文嚇得有好長一段時間，看到大肥叔仔就害怕；嚇得大半年，沒敢上公共浴室去洗澡……
　

　　　⊕４

　　阿文帶著大豬公，跟著大家，回到廟口。
　　大肥叔仔，又催促地叫道‥「你呣緊刣，戇戇徛咧𨑜創啥？」
　　阿文一時，手都抖了起來，口裡不禁輕唸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文忽覺有個聲音，自腦海響起‥
〔一切眾生，皆有佛性；一切眾生，皆堪作佛。
　千百年來碗裡羹，怨深似海恨難平；欲知世上刀兵劫，但聽屠門夜半聲。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廟公但見阿文發了呆，揮手輕拍了阿文一巴掌，叫道‥「阿文哪！緊嘔！無着 換人嘔！」
　　阿文頓感兩手，不由自主的，握起刀柄，往前戳去……只覺豬皮太韌，刺不進去……定神一看——
　　大豬公突然張開嘴巴，露出獠牙，咬了過來……
　　阿文嚇得‥「啊噢……」的叫了一聲，往後跳了一步，竟見大豬公，又逼了上來，趕緊轉身就跑……跑了一段，回頭竟見——
　　大豬公追了上來，動作之快，簡直不是牠所能辦到的——
　　阿文心裡叫道‥〔難道‥牠真的像連村伯所說的，是一隻……「豬魔」嗎？〕阿文嚇得趕緊拔腿就跑‥「哇……救命啊……啊……咬我屁股了……」阿文頓覺屁股涼涼的，好像褲子，被大豬公咬了個洞。阿文嚇得大叫道‥「救命啊……救命啊……」阿文努力地，繞著大廟埕，跑來跑去，希望有人來「救命」，可是，跑了半天，竟然沒有人「挺身相救」——
　　一個個，站在旁邊，「隔岸觀火——幸災樂禍」的看熱鬧……
　　有人喊道‥「哇……呰隻豬，偌恁厲害……走偌恁緊。」
　　有人叫道‥「趕快跑嘔……不跑沒命嘍！」
　　阿文但看沒人要來「救命」，只好拚命的往前「逃命」……跑到陂仔邊，一時累得氣如狗喘，只得停下來休息，回頭卻見——
　　大豬公死命地追了來。
　　阿文只好撒腿繼續往前——繞著陂仔跑……
　　大豬公竟也繞著陂仔——緊追不捨，一點也不給阿文喘氣的機會。
　　阿文不禁邊跑邊叫道‥「你這忘恩負義的家伙……氣扁我了，我白養了你一年……〔乾脆跳到陂仔去——做淹死鬼，總比被你咬死好！〕哼！」阿文居然一時想不開——撲通！一下，竟然真的跳下水去……說也奇怪‥阿文不但沒有沉下去，反而兩腳「浮」在水面上呢！阿文樂得‥「哇……我我我……我是不是在作夢啊!?　突然聽到——
　　後頭‥碰……咚……一聲。
　　阿文回頭一看——
　　原來是大豬公，也跳下水來了……
　　阿文嚇得舉腿就溜——劈哩啪啦的，在水上跑來跑去……每踩一步，就踢起水花、盪起水波……真是……真是「好玩」極了……
　　大豬公‥碰隆！咚隆！碰隆！咚隆……的追著，踩得那原本平靜的陂水，一下就「激動」了起來，猶若沸騰的開水一般……
　　阿文在水上，跑了一陣，趕忙跑到岸上——呼嚕沙啦……三兩下子，爬到一棵樹上去，張著大嘴，直做深呼吸，心想‥〔這下，總該安全了吧!?〕阿文喘了幾口氣，卻見——
　　大豬公，爬上岸來，竟然朝著樹撞——
　　樹被大豬公撞了幾下，竟然‥唰……碰……倒了。
　　阿文‥「哇……」的叫了一聲，隨著樹木落到地上，趕緊翻了個跟斗，還好，安然無事，心裡正為自己的「手腳靈敏」而高興，卻見——
　　大豬公，一步步逼了過來。
　　阿文嚇得轉身想跑，哪知‥卻「馬失前蹄」——碰啊……摔到地上……阿文轉身，但見——
　　大豬公撲了過來——
　　阿文心裡叫道‥〔天啊！這下，要被壓到的話，準成肉餅的……〕阿文嚇得也顧不得痛，趕緊像隻蜥蜴似的，拚命地，往前爬去……爬到一棵「大樹」旁——唰！的一下，兩秒鐘，就爬到了樹梢，（噴射機，都沒那麼快呢！）一邊喘氣、一邊叫道‥「這下……看你……看你還撞得倒、撞不倒？呼……」阿文不禁鬆了口氣，吞了吞口水，看大豬公——
　　大豬公撞了幾下大樹，沒能撞得倒，便繞著樹頭打轉——
　　阿文不禁叫道‥「哼！上來啊！好膽你就上來啊！怎麼樣？」
　　大豬公停下腳步，抬頭看了看‥「勾！勾！勾勾……」的叫了幾聲，竟然回頭走了……
　　阿文看得‥「呼……」的鬆了口氣，好像一個放了氣的氣球似的，「壓力」頓消……卻見——
　　大豬公走了一段，竟然回頭，衝了過來——大豬公衝到樹前三公尺的地方，突然跳了起來——唰！的一下，攀在樹幹上……（說來恐怕沒人會相信——）
大豬公，竟然像隻松鼠一樣的「輕巧靈活」，三兩下子，就爬到樹梢上……
　　阿文嚇得眼睛都要瞪出來了……手忙腳亂地，跳到另一棵樹，然後，跳到「石尾堆」上面，回頭竟見——
　　大豬公，竟也跳到石尾堆上……
　　阿文不禁叫道‥「媽呀！豬魔……哇……豬魔……魔豬……救命啊！」阿文趕忙往前直衝——跑啊！跑啊……（應該說是「逃」！）逃啊……逃啊……逃得鞋子掉了一隻，來不及撿，乾脆把另一隻鞋，也給踢掉，逃啊……逃啊……阿文也不知跑了多遠，竟然跑到一處懸崖邊——
　　還好‥阿文「煞」得快，沒有跳下去，不然，可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阿文探頭看了一下懸崖‥「媽呀！深不見底……」阿文不禁拍了拍胸脯、吐了吐舌頭，轉身竟見——
　　大豬公，就站在面前十公尺的地方——要吃人似的、「虎視眈眈」的看著……眼睛竟然閃耀著青光。大豬公‥「勾勾！勾！勾……」的叫著，一步步的，逼向阿文——
　　阿文趕緊叫道‥「慢著！慢著……站住！」
　　大豬公還真的被阿文給「叫住」了‥「勾！勾！勾勾！勾！勾勾……」的叫著。（彷彿是在說‥你有什麼遺言，快交代吧！）
　　阿文吞了吞口水，叫道‥「大豬公！我侍候你一整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沒有苦勞，也有疲勞嘛……就算是我欠你的，也該還清了吧？你為什麼‥要逼我走上……絕路呢？」
　　大豬公，兩眼恨恨地瞪著。
　　阿文突然想到‥〔我自己，還不是逼牠走上死路……參加什麼「豬公比賽」嘛？同樣是「一條命」，我貴牠何賤？難怪‥牠要翻臉……上天有好生之德，而我豈無慈悲之心？〕阿文想了想，便叫道‥「大豬公！對不起啦……我不該帶你，參加豬公比賽的……你快走吧！我以後，也養不起你了，我們家，在你身上，花太多錢了。」
　　大豬公‥「勾！勾！」的叫了兩聲，眼露兇光、面帶猙獰，又一步步的，逼向阿文——
　　阿文心想‥〔這隻豬，大概著魔了……講理講不聽，太可惡了！〕阿文突然發現‥大肥叔仔，那把「大豬刀」，竟還握在手裡，不禁叫道‥「耶？〔我不是早在廟場上丟了嗎？怎麼還會在我手中咧？……〕哈哈！真是『天賜我也』！〔我就來個——〕背崖一戰！哼！」阿文於是壯起膽來——把豬刀斜在身前、橫起眉來豎起眼、擺起「晚娘」面孔，一副「豪氣沖天、壯志凌雲」的樣子，想必能夠「一夫當關」，而「萬夫莫敵」……
　　可是‥當大豬公，走到面前兩公尺時……
　　阿文就「洩氣」了，心想‥〔通常戲劇到這種地步，往往只有朝下跳的分……而且，跳下去，往往都會獲救、都不會死，我看——我還是跳下去的好！〕阿文趕緊閉起眼睛，轉身就跳‥「哇……」阿文大叫一聲，卻發現‥自己並沒有掉下去，睜眼一看‥「耶……我怎麼浮在半空中？」阿文不禁向前跑了幾步……竟然能「凌空而行」呢！阿文樂得轉身朝大豬公，扮著鬼臉‥「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怎麼樣？有膽你就過來啊！」
　　大豬公‥「勾！勾……」的叫了叫，退了十幾步，便又衝向阿文……竟然也能凌空而行。
　　阿文嚇得‥「嗚啊……」的大叫一聲，轉身沒命似的，朝前直跑……跑啊！跑啊！阿文突然看到前面一大堆雲，靈心一動——趕緊衝進雲堆裡——趴在「雲裡」，心想‥〔就來跟大豬公，玩個「躲貓貓」吧！牠大我小，牠要發現我，可不容易，哼！你這隻渾蛋豬，看我怎麼修理你！〕
　　大豬公跑到雲堆前面‥「勾！勾……」的叫了叫，抬起頭來，吸了口氣，往雲堆一吹‥「呼……」竟把雲堆給吹開了。
　　阿文頓覺‥一陣陰風颼颼而來，身旁的雲，匆匆而去，一下子，只剩下自己，趴在「天上」，不禁叫道‥「這下子，『原形畢露』啦……還玩什麼『躲貓貓』？快溜啊！」阿文趕緊站起身子，拔腿就跑……跑向一望無際、空空蕩蕩的藍天……阿文邊跑，心裡邊叫道‥〔這下子，果真的是‥海闊天空、天空海闊——任人……「跑路」……怎麼辦呢？這下怎麼辦呢？〕
　　一群鴿子，飛過阿文身旁——撲撲撲撲的，嚇得四散而飛……
　　阿文邊跑邊叫道‥「怕什麼怕嘛！沒看過‥人在天上跑是不是？〔我得想個辦法才行，總不能『跑路』跑一輩子啊！〕哇……我有辦法啦！用『回馬刀』——」阿文於是趕緊向前衝刺了一段，和大豬公，拉開距離——猛然煞住腳步，雙手舉起刀來……
　　天空突然‥一陣雷電交加——空隆……空空……棒盪……盪盪……
　　阿文猛一轉身，但見——
　　那大豬公，撲刺了過來。
　　阿文趕忙‥「呀啊……」的長嘯了一聲，朝豬頭劈了下去——唰！的一下，把大豬公，從頭到尾，劈成了兩半，跟劈木頭似的‥左一半、右一半……連豬尾也平分成兩半呢！阿文丟了豬刀，轉身一看‥「哇……」的叫了一聲，只見——
　　一大堆錢幣，竟從大豬公體內——唏哩嘩啦！宛若傾缸似的，撒了下去……
　　阿文看得不禁叫道‥「怎麼會這樣？我的大豬公，竟然變成一隻『撲滿豬』了……」阿文突然一念心起，急忙兩手一抓——抓來了個「篩子」……（也不知道‥哪來的？這時候，還管它「三七二十一」，還是「三七二十七」。）阿文急忙沉下身子，像潛水似的衝下去‥「接！接！接！我接接接！接！這下子，我要變大富翁啦！」
　　那群鴿子，又飛了過來，又嚇得——四分五裂、七散八逃了……
　　阿文接了半天，低頭一看‥「哇……怎麼一個子兒，也沒接到？」
　　原來‥「篩孔太大」了……錢都「漏掉」了。
　　阿文忙了半天，還是一無所獲，真是‥空歡喜一埸……
　　阿文突然發現‥自己是站在「石尾堆」旁的陂仔上空。
　　阿文不禁叫道‥「我跑來跑去，以為跑到『美國』了呢！怎麼還是在自己的家鄉？」阿文搖了搖頭，扔了篩子，才想要離開，忽然聽到‥
　　下頭一片叫罵聲‥
　　「嘿！你是要死啊唷？摕錢𢳱㐾！」（嘿！你是要死了唷！拿錢丟我們！）
　　「頭殼予你𢳱𠇺一粒頭，兩粒大！你實在真可惡！」　（𢳱‥丟擲。）
　　「臭小子！好膽落來！」
　　…………
　

　　　⊕５

　　阿文一看——
　　水面上，黑壓壓的一片，浮了幾千、幾萬個……
　　阿文不禁嚇得大叫‥「哇……我的媽呀！水鬼……水鬼……」阿文嚇得‥趕緊鞠躬叫道‥「失禮失禮！我我我……我呣是是是……是故故故意的啦！恁恁恁……呣好生氣……」阿文嚇得‥舌頭都打結了。　（恁‥你們。）
　　眾水鬼齊聲叫道‥「落來！落來！落來！落來！落來…………」
　　阿文一時，竟像著了迷似的，把身子往下沉——沉到水面上……
　　一個水鬼，抓著阿文的腳，往下就拖——
　　阿文這才清醒了過來，嚇得趕緊跩了水鬼一腳，蹲身往上跳——唰……一下，沖到半空中，叫道‥「哼！我才沒那麼笨咧！叫我下去送死！我一個人，你們那麼多水鬼，哪分得夠啊？」
　　某水鬼叫道‥「臭小子！你把我們，砸得一個頭兩個大，怎麼辦？」
　　阿文叫道‥「那是錢耶！給你們錢，還不好嘔？」
　　某個水鬼叫道‥「你們那種錢，我們下面，也不能用，有什麼用？」
　　阿文叫道‥「哼！我……我管你們的——」
　　眾水鬼紛紛尖叫道‥「啊……可惡啊！」
　　阿文但見——
　　水鬼們，突然一個一個的沉下去。
　　阿文不禁叫問道‥「耶……幹什麼？怎麼全都沉下去了？」
　　水鬼一下子，又浮到水面。原來‥是下去撿錢幣，竟然——咿咿呀呀的，往上丟（想丟阿文）……
　　阿文但見——
　　一千、一萬個錢幣——咻咻咻咻……的飛了上來，飛到阿文腳底下，又——呼呼呼呼……的落了下去，接著，下頭就——
　　一大群水鬼，便被砸得‥「哎唷……哎唷……嗚啊……哇……啊……」的叫了起來。
　　阿文看得‥「哈哈哈哈……哈！」的笑得捧著肚子，叫道‥「害人害自己！害人害自己……哈哈哈哈……」
　　眾水鬼氣得‥「咕啊！嘎啊！嚕……」的亂叫怪叫了一陣，又一個個的沉下去——竟沒得到教訓，還笨得撿錢幣要丟阿文……
　　阿文一念心起，叫道‥「這下，要抓個孔密一些的篩子才行！」阿文伸手一抓——果然抓了個孔密的篩子‥「嘿嘿！我要變魔術師啦……」阿文但見‥錢幣飛了上來，趕忙衝下去——接接接……竟把所有飛上來的錢幣，全給接住了，一個也沒漏掉呢！阿文樂得‥趕緊衝到石尾堆，把錢幣倒在地上，又衝到陂仔上空，朝水鬼們叫道‥「喂……再丟啊……你們再丟啊……麻煩……請你們再丟啊……」
　　眾水鬼竟又沉下去，撿錢幣上來——丟！
　　阿文趕緊又衝下去——接……如是‥往來十多次，阿文接得大氣直喘，不禁叫道‥「等一下……等一下……咱們……休息一下……」
　　眾水鬼想是也丟累了，一個個躺在水面、趴在水面直喘氣呢！
　　阿文休息了十分鐘，又朝水鬼叫道‥「嘿嘿嘿！還有沒有啊？再丟嘛！你們把錢幣，統統撿給我，我就去買好多好多紙錢，燒給你們，好不好？還有沒有啊？」
　　眾水鬼坐起身子，也不搭話，只是朝著阿文直瞪。
　　阿文笑道‥「哼哼！大眼瞪小眼，小心瞪成鬥雞眼！哈哈哈哈！」阿文看水鬼，也不再下去撿錢幣，想是沒有了，便大叫道‥「謝謝你們啊！我會燒紙錢給你們的……我會開一張‥一千萬的『冥國支票』給你們，我才不要像人家那麼笨，每次中元節，都勞師動眾的，燒掉幾卡車的紙錢，也不會開支票，比較快……還是我比較聰明……」
　　水鬼們，大概不想聽阿文「囉嗦」，一下子，全都沉進水裡去了……
　　阿文說了一陣，低頭一看‥「哇……怎麼都跑光了？真——無聊！」
　　阿文看看日已西墜，趕緊回到石尾堆上，只見‥錢幣堆得像……一隻大象似的。阿文抓起一個來，仔細一看——竟然是以前的「龍銀」，朝龍銀吹了一下，放到耳邊，果然聽到‥「嗡……」的聲響——是真的龍銀！
　　阿文樂得不禁跳了起來，叫道‥「我發財嘍！我發財嘍！」阿文兩手憑空一抓，抓了個大布袋，三兩下子，就把所有的錢幣，裝了起來，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輕而易舉的，把一大布袋的錢幣，背了起來——（要不是作夢，怎麼可能呢？）邊走邊想‥〔這麼多錢，我得去買一隻‥像大象一樣大的「大豬公」（撲滿），回來養才行！〕阿文想著想著，想得正高興，突然聽到‥
　　阿母叫道‥「阿文哪！好起來嘍！呣緊起來，讀書要𣍐赴嘍！阿文哪！起來啦！」（要𣍐赴嘍‥要來不及了。）
　　阿文頭昏腦脹地，坐起身子……才發現‥自己是作了個「發財夢」……
　　阿文看看床頭，那隻紅色的大豬公（撲滿），不禁笑嘆道‥
「呵呵呵……什麼時候，我才能把我的豬公，養得跟『大象』一樣大呢？」
　　　　　　　　　　　　　　　　　　　　　　　　　　——全文完。
　
　　　　　　　　　　　　　　　　　　　　　　2002.06.25.二　三校
　　　　　　　　　　　　　　　　　　　　　　2020.09.04.五　修校

■臺語註解
【大豬公】ㄉㄨㄚ└　ㄉㄧ├　ㄍㆲ(漳)∥ㄉㄨㄚ└　ㄉㄨ├　ㄍㆲ(泉)
　　　　　tua7~3 ti1~7 kong1(漳)∥tua7~3 tu1~7 kong1(泉)
　⊕大公豬。
【且慢】ㄑㄧㆩ　ㆠㄢ├　tshiann~1 ban7
　⊕暫且停住，不要急，稍慢一下。在阻止別人時用。
【逐家】ㄉㄚㆶ　ㄍㆤ　tak8~4 ke1
　⊕大家、眾人。
【阿娘喂】ㄚ├　ㄋㄧㄚˊ　ㄨㆤ˙　a1~7 nia5 ue3~0
　⊕感嘆詞。表示呼救、祈求、驚訝、苦痛的語氣。用法如「天啊、我的媽呀」。
【偌恁】ㄐㄧㄚˋ　ㄌㄧㄣ├　tsiah4~2 lin7
　⊕如此、這麼。
【呰隻】ㄐㄧ'ㆵ　ㄐㄧㄚㆷ　tsit4~8 tsiah4
　⊕這隻。
【敢是】ㄍㆩ　ㄒㄧ├∥ㄍㆰ　ㄒㄧ├　kann2~1 si7∥kam2~1 si7
　⊕豈是、難道是；莫非是、大概是。表示猜測的語氣。
【安怎】ㄢ　ㄗㄨㆩˋ　an2~1 tsuann2
　⊕怎樣、怎麼、如何。一般用於詢問原因、方式等，但有時也含挑釁意味。{註}安：何也。俗作「按怎」。
【要安怎】ㆠㆤ　ㄢ　ㄗㄨㆩˋ(漳)∥ㆠㄨㆤ　ㄢ　ㄗㄨㆩˋ(泉)
　　　　　be2~1 an2~1 tsuann2(漳)∥bue2~1 an2~1 tsuann2(泉)
　⊕要怎麼辦。
【偌恁】ㄐㄧㄚˋ　ㄌㄧㄣ├　tsiah4~2 lin7
　⊕如此、這麼。
【呰聲】ㄐㄧ'ㆵ　ㄒㄧㆩ　tsit4~8 siann1
　⊕這下子、這一回。
【著予】著予　著予　著予
【陂仔】ㄅㄧ├　ㄚˋ　pi1~7 a2
　⊕池子、池塘、水池。
【誠恔】ㄐㄧㆩ├　ㄎㄧㄠˋ　tsiann5~7 khiau2
　⊕很聰明。
【誠戇】ㄐㄧㆩ├　ㆣㆲ├　tsiann5~7 gong7
　⊕很傻、很笨。
【呰招】呰招　呰招　呰招
【上愛】ㄒㄧㄤ└　ㄞ└(漳)∥ㄒㄧㆲ└　ㄞ└(泉)
　　　　siang7~3 ai3(漳)∥siong7~3 ai3(泉)
　⊕最愛。
【落尾來】ㄌㄜˋ　ㆠㄨㆤ　ㄌㄞˊ(漳)∥ㄌㄜˋ　ㆠㆤ　ㄌㄞˊ(泉)
　　　　　lorh4~2 bue2~1 lai5(漳)∥lorh4~2 be2~1 lai5(泉)
　⊕落後到來、最後才來。
【無算】無算　無算　無算
【上尾】ㄒㄧㄤ└　ㆠㄨㆤˋ(漳)∥ㄒㄧㆲ└　ㆠㆤˋ(泉)
　　　　siang7~3 bue2(漳)∥siong7~3 be2(泉)
　⊕最後。
【上尾一名】ㄒㄧㄤ└　ㆠㄨㆤˋ　ㄐㄧㆵ　ㆠㄧㆩˊ(漳)∥
　　　　　　ㄒㄧㆲ└　ㆠㆤˋ　ㄐㄧㆵ　ㆠㄧㆩˊ(泉)
　　　　　　siang7~3 bue2 tsit8~4 biann5(漳)∥
　　　　　　siong7~3 be2 tsit8~4 biann5(泉)
　⊕最後一名。
【嘛是】ㄇㄚ└　ㄒㄧ├　ma7~3 si7
　⊕也是。也寫作「嗎是」。
【嘛無】ㄇㄚ└　ㆠㄜˊ　ma7~3 bor5　⊕也無。也寫作「嗎無」。
【無着】ㆠㄜ├　ㄉㄧㄜ└　bor5~7 tior7
　⊕不然，就。
【呣着】ㆬ└　ㄉㄧㄜ└　m7~3 tior7
　⊕不就；得、要。
　　{按}強調假設狀況中，因果關係的連接詞。即表示‥若有其因，便應有其果。
【呣願】ㆬ└　ㆣㄨㄢ├　m7~3 guan7
　⊕不願、不甘心。
【呣甘願】ㆬ└　ㄍㆰ├　ㆣㄨㄢ├　m7~3 kam1~7 guan7
　⊕不甘心。
【囡仔人】ㆣㄧㄣ　ㄚ　ㄌㄤˊ　gin2~1 a2~1 lang5
　⊕小孩子。
【答喙鼓】ㄉㄚ'ㆴ　ㄘㄨㄧˋ　ㄍㆦˋ　tap4~8 tshui3~2 koo2
　①鬥嘴、爭辯。　②一問一答的表演，如相聲。
【使性地】ㄙㄞ　ㄒㄧㄥˋ　ㄉㆤ├(漳)∥ㄙㄞ　ㄒㄧㄥˋ　ㄉㄨㆤ├(泉)
　　　　　sai2~1 sing3~2 te7(漳)∥sai2~1 sing3~2 tue7(泉)
　⊕耍性子、發脾氣、鬧情緒。
【𫔡參共】ㄉㄠˋ　ㄙㆩ├　ㄍㄤ├　tau3~2 sann1~7 kang7
　⊕相助、幫忙。
【創啥】ㄘㆲˋ　ㄒㄧㆩㆷ　tshong3~2 siannh4
　⊕幹啥、做啥。
【天要暗】ㄊㆪ　ㆠㆤ　ㆰ└(漳)∥ㄊㆪ　ㆠㄨㆤ　ㆰ└(泉)
　　　　　thinn1 be2~1 am3(漳)∥thinn1 bue2~1 am3(泉)
　⊕黃昏、天快暗時、天將暗之時。
【歸氣】ㄍㄨㄧ├　ㄎㄧ└　kui1~7 khi3
　⊕乾脆、索性、直接了當、痛快、不拖泥帶水。
【講耍笑】ㄍㆲ　ㄙㆭ　ㄑㄧㄜ└　kong2~1 sng2~1 tshior3
　⊕講笑話、說笑、開玩笑的。
【較緊咧】ㄎㄚˋ　ㄍㄧㄣˋ　ㄌㆤ˙　khah4~2 kin2 le3~0
　⊕快點吧、趕快吧！
【徛咧𨑜】ㄎㄧㄚ└　ㄌㆤ　ㄏㄧㄚ　khia7~3 le2~1 hia1
　⊕站在那、站在那裡。
【呣好】ㆬ└　ㄏㄜˋ　m7~3 hor2
　⊕不好。
【呣緊起來】ㆬ└　ㄍㄧㄣ　ㄎㄧ˙　ㄌㄞ˙　kin2~1 khi2~0 lai0
　⊕不快起來、不趕緊起來。
【要𣍐赴嘍】ㆠㆤ　ㆠㆤ└　ㄏㄨ└　ㄌㆦ˙(漳)∥
　　　　　　ㆠㄨㆤ　ㆠㄨㆤ└　ㄏㄨ└　ㄌㆦ˙(泉)
　　　　　　be2~1 be7~3 hu3 looh4~0(漳)∥
　　　　　　bue2~1 bue7~3 hu3 looh4~0(泉)
　⊕要來不及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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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文整修，首舖於「新聞台」。
◎潘文良《大豬公》。2020.09.04.五　00: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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