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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10-19 11:30:36| 人氣243|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浪跡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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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眼早已朦朧的無法閱讀了,但我卻怎麼也無法說服眼光從書本上挪開。就像是受到莫名的蠱惑,翻閱的手指緊緊的黏在書頁上,而瀏覽的視野完全投注在浮在紙面的鉛字,我怎麼也沒有辦法跳脫那一個由文字搭築而成的國度。

我彷彿是一個吸毒成癮的毒蟲,那書本就是我的海洛英,文字的毒癮已深深的潛入血液,我是如此渴望字裡行間所帶來的撫慰。而閱讀的時候,我就宛如進入天堂,所有身心上的疼痛,早已讓字癮所麻醉,在迷幻的思緒中,我忘卻了世俗,也忘記了傷痛。

我亦如一個偏執的精神病患,身旁非得隨時攜著書本,好像沒有了那一冊書,就沒有了安全感,整個人就會陷入歇斯底里的恐慌當中。而捧讀書扉的時刻,就如同Snoopy中的萊納斯擁住了那一條安全毯,我那不安的心靈,也依稀懷抱了字句隱隱散發出來的暖意。

為何會如此呢?回顧病發的源頭,我發覺自己的內心是如此飢渴。孤獨所帶來的空虛,使得心靈的土壤逐漸荒蕪,當我站在這一望無際的沙漠,滿無止境的虛渺,讓迷惘的心思更加迷惘,我不知該往何方走去。

最初,我就跟西伯利亞的農夫一樣,面對著遙無邊際的四行地平線。然後,體內某樣東西突然啪的一聲斷了,我便著了魔似的往太陽之西走去。我不曉得太陽之西有什麼,只是茫茫然的行走在荒野裡。(註)

難道,就這麼慢無意義的的走到力竭而亡?不,我不要。一夜,我累倒在荒漠中,無力的仰望著迷濛的月色,體內宛如湧現一線希望,隱約的連向淺淡的月光,荒涼的沙漠裡,我看到了一條溫暖的道路,柔柔地指引著我。

月光隨意射向荒漠,許虛寂的長夜點點微光。我記憶起小王子說過的話語:『沙漠之所以美麗,是因為在某個地方隱藏了一處水井。』我撐起了孱弱的軀體,瞭望那點點微光,那是沙漠中的美麗嗎?我又開始行走,懷抱著一絲淡淡的期望。

當我踏入微光,發現那閃爍著光芒的,是一冊書卷。我不自覺得拾了起來,然後,就陷入無法自拔的閱讀裡。柔和平緩的字句,慢慢在心中匯流成一池綠洲,我那乾渴的心靈,因這甘美的文字泉水而舒活的起來。這就是所謂的希望嗎?在這一片荒蕪的沙漠裡,我真的尋覓到這一處美麗,讓我可以重新獲得力氣,勇敢的站了起來。

於是,我不再漫無目標的行走。那些映射著月光的地方,或許,還藏有幾卷書冊,蘊含有一口甘醇的井水。也許,在心靈的沙漠中,我仍舊是孤獨的,但至少我多了幾處值得尋訪的目標。我不曉得,在拾起書卷的那一刻,我可以得到了什麼,但至少是一份淡薄的希望。

浩瀚的荒漠宛如暗闃的夜空,而書本如數不盡的星光,點綴了無助如我的旅人,一些可以安心前進的方向。我或許還是一個無可救藥,帶些妄想的追星人,但我總覺得,那些星光般的書本,似乎可以給予我一些什麼。我無以名狀,但無助心靈就像是抓到了一點希望,將我不斷拉往那些書本。我於是踏上的旅途,隱然要追求一些失去的某些部分。

然後,我踏上了尋覓書本的旅途。倘若,閱讀是一種流浪,那麼每一冊書,就是一個國度,而每一則故事,每一段文字,就是一個城邦,一個鄉鎮。我只是一個失去依靠,身心襤褸的旅人,在苦行似的遊歷中,期盼在每一次短暫的異鄉停佇裡,找回一些失落的自我。

我踏入蔣勳的寫給Ly’s M的文字國度時,我聽見他說:

『Ly’s M,我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想念你,你是我心靈鄉愁的原點。』

『人們總是對一個原點的愛與思念去流浪的。』

那麼,妳會是我心靈鄉愁的的那一個原點嗎?

或許,我逃離了曾經充滿妳的氣息的起點,放逐了心靈,想要藉由流浪來化淡對妳殘存如鄉愁般的眷戀,但是,我為何依然在文字的異鄉中,找尋每一份思念過的痕跡呢?

妳終究是我永遠無法釋懷的心靈鄉愁吧。我的流浪,最初是出自迷惘,也是為了遺忘,但卻總是在字裡行間,每一吋抒發出來的情慾中,一再地發現對妳的永久依戀。

原來,當我無可自拔的踏上閱讀書本的旅途,終究還是想要在那些字城裡,尋覓妳的每一份倩影。如果,我染上了書癮,那是因為書中字句摻入了妳對我所施下的魔蠱。倘若,我罹患了戀書的歇斯底里症,那是由於我對妳永難釋懷的偏執狂戀。

失去了妳,我就像一個人被遺棄在荒蕪的沙漠,直到書國字城點亮了我尋覓的方向,我才又燃起希望,踏上了以妳為鄉愁原點的流浪。

於是,我浪跡到每一處字城,在似曾相似的情感交會中,沾著思念妳的濃濃鄉愁,寫下一篇篇旅途裡的遊記。

我又聽見蔣勳給Ly’s M說道:

『那麼為什麼繼續不斷的寫下去?』

『書寫首先是一種自我的自療罷。』

撫摸著心靈癒合的傷痕,我一面書寫,一面默默的點了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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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出自 國境之南、太陽之西 / 村上春樹

台長: 西哈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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