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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1-03 16:52:29| 人氣25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樓中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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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婕?憶婕?」怡青沒想到在趕往行政大樓的途中,竟然意外地看到憶婕被腳踏車撞昏。"這傢伙,一定是最近太累了,都沒好好休息才這樣"她嘴裡嘀咕著,撥開人群之後,沒好氣地推了一下那個34號男生一下,「還不快幫我把她扶起來,送去保健室啊…還傻在那裡幹嘛?」

「喔…」被這麼當頭棒喝之後,他才大夢初醒,抱著憶婕頭也不回地往保健室跑去。"眼睛?好看?這…"在突突的心跳與緩慢在額端滲出的汗水間,他望著這個素昧平生的女子,揣摩著她剛那句話。

他在泛著冷白日光燈的長廊上,遠遠地盯著那位奇怪的女生瞧。她似乎還不算完全清醒,瞅著他的無辜眼神既天真又直接得蟼得讓人全身熱燙,氣溫三十四度,沈悶的空氣讓他淺藍的三十四濡成花妙的深藍。

「對不起啊…我一定是太累了。」那女生顛巍巍地向他划步而來,似乎睏得再睜不開的眼睛讓人幾乎猜不透她瞳孔中究竟是笑意還是諷刺。他看著這個讓他又凜又燒耳朵的怪女孩從他眼前滑過,不自覺地呆站手停在半空。

「欸,你還頗好看的耶…像個戲子…」憶婕轉過身,濛濛地這樣丟給他這樣一句。然後,他剎那間找到那眼神中,讓他頭皮發麻眼神中的所以然了。背上的三十四號如今陷入更深更詭的藍,而她,就這麼飄飄地走了。

「憶婕?」電話那頭響起了小語焦慮已極的聲音。「陪我說說話,拜託,我好想找人說說話…」,「嗯…」憶婕幾乎是神智不清了,但還是淡淡地應允了聲,「我在1611等妳。」

「天啊!」怡青一聽又是小語打來的電話,對著憶婕又是一陣不滿。「妳幹嘛不好好休息?真搞不懂妳真搞不懂妳耶…」她邊說邊來回地踱步。「怡青~~」聽得她又長長地一聲哀求聲,怡青心軟了。「得了,反正妳又要說她孤獨,寂寞,可憐,我受不得,看不過去,那我出去總行了吧?」

"碰!"地一聲,她拽了背包,腳步聲篤篤地敲著冰涼的磁磚地板離去。

「憶婕?」伊呀地的聲,小語開了寢室的紗門,輕手輕腳地把自己挪到憶婕的身畔。「嗯,我在這呢…」憶婕輕聲地答。

「今天好嗎?…我過得糟透了…」小語蹙著眉,還不等憶婕的回答,便連珠砲也似地說了起來。

「妳知道那個佳玲嗎?就是我室友小玲…上回妳們見過的,我們跟丫里一起去吃飯的那次」小語滿懷期待的吐著,竭盡所能地對著憶婕描述當時的細節與種種。

那一天,還記得是大一下學期,剛開學不久的時候。天氣還有點涼,憶婕跟資管系那群人因為上個學期聯誼的關係,不知不覺地就跟丫里他們熟稔起來。她和小語、佳玲也就是因為這樣而結識的。

丫里是憶婕的學伴,老學伴。大一一進來,憶婕所屬的那個班就號稱是全校美女素質最高的班。名聲既下,那就沒有不紅的道理,才短短一個多學期的時間,憶婕的學伴就分佈達三十五個,公關的業績之耀眼,由此可見一斑。只不過,大多數時候,學伴就僅僅只是名單上面的一個名字,最多再加上一組電話號碼。老死不相往來的大有人在,到最後莫名其妙戀愛的也有,從來都不知學伴的人,當然也不少。

憶婕本來就不對學伴這檔子事抱多大期望。離開家以來,她只想好好獨立生活,在這種帶著自由的呼吸裡竭力吸收東西,學伴這種東西,除了某些時候寂寞無聊找樂趣的生活插曲之外,其實對她來說,意義不大。

丫里是個異數。一天,憶婕正在努力地做著社會學報告,周四晚的宿舍,大多數同學不是回家就是玩樂去了。這時候一個人挑燈苦讀的型態,對一個大學生來說,實在不怎麼正常,至少,比較起其他的人而言,她是顯得有點不合群。電話聲響起,是內線:「喂喂喂,請問那個陳憶婕同學在嗎?」

聽到這樣的聲音,憶婕笑了。很難想像的說話聲,稱不上是低沈,但這個人語氣聽來老成,講話像是含著顆滷蛋,咕嚕嚕,圓滾滾的,教人很難不去聽他說話。「我是…」她婉約一笑,對著話筒那邊這樣應著:「請問你是哪位?」

「哈哈哈…還真是巧,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電話那頭的人沒頭沒腦地對上這麼一句,這讓憶婕有些摸不著頭緒:「你…是哪位啊?」

「呃…對喔」他清了清喉嚨,肅了肅聲,「對不起,陳同學,忘了先跟妳自我介紹,我是資管系的,我叫里郎,江里郎,叫我"丫里"或是"七逃郎"就可以了…哈哈哈」語未竟,他又在電話那頭哼哼哼地笑起來。

「呵呵…丫里你好啊。怎麼那麼開心啊?」憶婕說。

「哈哈…我要恭喜妳啊…這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丫里依舊樂不可支,「妳是我的第一個學伴,也是唯一的學伴,唯一會聯絡的學伴喔。」

「喔?」這下憶婕終於拿掉眼鏡,開始對這個"丫里"興味濃了起來。「怎麼說?」

「不瞞妳說,因為我很老,我呢,足足大了妳們四五歲吧。所以,當我們公關把學伴名單給我的時候,我就一直很猶豫。我老是在想,我總不是個小夥子了,這樣冒冒失失地約了這些女孩子出來,不曉得會不會嚇到人家,也不知道會不會對我們資管系造成打擊。所以囉,想了又想,就決定從這些學伴名單裡面挑一個出來;然後,孤注一擲,假如今天這個人沒接電話,我就沒學伴,假如她接了,而且也不怕我這個老怪物的話,那麼,她就理所當然地是我學伴,而且,是我唯一的學伴喔!所以,我才說"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他握著話筒,說得口沬橫飛,很是開心。

「呵呵…原來如此啊…」憶婕覺得腦袋裡面有某些地方亮了起來,好像有道力量就這麼地敲開她封閉已久的城牆,露出了點曙光。「那我也來自我介紹一下好了,我叫憶婕,陳憶婕,也是個怪咖,長得不怎麼樣,比恐龍好一點,比美女差得多,還像個人,很懂得敬老尊賢,所以,關於年齡的事,你不必在意,這個"唯一學伴"的頭銜,我拿定了。」憶婕對著電話那頭騷動不已的情緒曲線,又施了點力。

「哈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妳的學伴,我也當定啦。…」那個周四晚上,憶婕有種意興濃厚的開心,對於這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她心裡突起了一絲絲好奇。兩個人從一種禮貌性地問候跟刺探,到最後聊到許許多多的問題。有時候是因為天還沒亮,有時候是因為他在系上電腦室工讀無聊,索性就拿著分機撥了,有事情擱著,沒事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在還沒見面之前,這一聊,竟也過了快一個月。

「欸,憶小婕」某一個三月的晚上,月圓的晚上,丫里打了電話來。「妳覺不覺得,我們聊得夠久了?要不要出來吃個宵夜?恐龍跟原始老人總該來個時空交接,才不會讓歷史有個大洞…去吃火鍋?九點,停車場見?」憶婕聽完笑了:「那有什麼問題?恐龍也該踏出成功的第一步啦。待會,就到時空隧道口見啦,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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