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還很迷糊，我仍然坐在車裡，前額很痛，似乎撞上了駕駛盤，但沒有流血。
而且，我不是坐在我的吉普裡，也不是在Belize，更不是在交通意外的現場。
眼前的景物再熟悉不過，我在香港，公司的停車場，我的復古Mini-Cooper裡。
是天堂前的光景嗎？我明明以為自己會下地獄。
車門被打開，我的鼻很稱職的把訊號傳入大腦，是Hazel的味道，人的記憶太奇怪，味道是破滅回憶封條的法器。
「開車。」
沒有招呼，甚至沒正眼望我一眼，Hazel便下命令，聲音是冷冰冰的。
是不是因為撞車所以搞亂了甚麼錯過了甚麼？為什麼我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Hazel只是望著窗外，她應該知道我只懂疑惑的望著她，不懂做其他反應，只是她忍耐著，表情也緩和了。
「你。。。去哪？」半響我終於鼓起勇氣的問，總得有人打破沉默，至少對我理解當前的狀況有所幫助吧？
「律師樓。」
甚麼？！
看著她從手袋中拿出一張卡片，我的心跳好像停了好幾下。
「這個是地址。」
「律師樓。。。辦屋契嗎？」
Hazel忍不住瞪著我，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想發作，但最後她選擇了反白眼。
我就是知道她會有這個反應，更知道只有這樣我才會知道答案。
「辦離婚。」
我難以置信的望著她，真的是張大嘴巴像個白痴一樣望著她。
「開車吧！我跟律師約了十一時，不能遲到的。」
「為什麼。。。」
「開車！」Hazel的耐性顯然到了極限，我唯有開車。
這個時候的她，還是不惹為妙。
在Belize撞車，醒來就要送你去辦離婚，這是地獄的整人節目嗎？
「你的駕駛技術真的太好了。」開車後，她又望著窗外，不經意的說。
我很想告訴她，我可是剛撞車的呢。。。。說不定，真是整人節目。
「就是太好了，太安全了，」她繼續說，我的眉頭也越皺越緊，「你不知道我上一次坐你的車時多想發生意外！」
我不自覺的踏了剎車掣，還好沒有車跟著我。
究竟Hazel做甚麼？她想說甚麼？
頭很痛。
「那次在咖啡店，我幻想過你要我不要嫁，但你甚麼都沒有說。」淚慢慢的在Hazel的眼眶累積，再滾落，「我真的以為你不再愛我了，所以我唯有希望坐你的車時發生意外，跟你一起死。」
我愕然。
神啊，我認錯了，請告訴我這不過是惡夢，若是現實，我好恨。
「可是看到你為我選的婚紗、為我佈置的禮堂，還有那場煙火，我就知道，你真的很愛很愛我，那時候我還以為你會搶新娘，可是你竟然沒有出現！」
「可是，他也很愛你吧。。。」其實我在場的，只是躲起來了，我只有對著她苦笑。
「你就是不明白！」她熟練的給我一記耳光，「知道你這麼愛我之後，我還怎能做別人新娘！」
「可是，他才能給你想要的幸福吧。。。」撫著臉，我悻悻然的說。
如果不是確定你遇上幸福，我不會放手的。
可是，我懂得爭取嗎？
「為甚麼你就是不相信，我要的幸福是你？」Hazel捉著我撫著臉的手，凝視著我。
對，我沒有自信，由你離開那天開始我就不再相信自己能給你幸福。
你說要一個疼你的男人，所以那人永遠不會是我。
慢慢的，她的臉離我越來越近，她的鼻尖擦過我的鼻尖我的臉，她的唇印上我的唇，輕輕的、軟軟的、溫柔的。
許多年前的某天，她也是如此的親我。
究竟是不是夢？我想只能是夢。
就算被惡搞，我也心甘情願下這個地獄。
「開車吧。」
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我，只能甚麼也不想，專心的駕駛著。
Hazel繼續靜靜的望著窗外，嘴角微彎若有所思。
二十分鐘後，我們到達了中環。
「你不用陪我了，簽過文件之後，他想跟我吃午餐。」在律師樓樓下，她說。
「嗯。」還有別的答案嗎？我想不到。
「因為辭工了，這幾天我都要好好的安排工作上的交接，會比較忙，」她又從她的手袋拿出一個信封，「我約你三天後機場見吧！」
「甚麼？」我接過信封，憑這些年的旅行經驗大概猜到裡面放著的是機票。
「私奔啦！」她露出了一個久違的頑皮笑容，我懷念卻未能陪笑。
不知應笑還是皺眉，我的表情一定很難看。
「機場見！」Hazel又吻了我的臉頰一下才離開，就如那年夏天在學校的天台。
只是，我不長進地，臉頰仍然會因為她的吻而麻痺。
「Hazel!」忽然我衝口而出，叫住她。
「怎麼了？」
「如果我失蹤了，你會來找我嗎？」
Hazel嫣然一笑，算是給我一個回答。
我又大力的把頭撞向駕駛盤，希望可以搞清楚甚麼是現實。
如果是夢，好應該得到一個浪漫點的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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