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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30 17:02:33| 人氣95|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一顆沙中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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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子裡,只有女孩一人。父母都外出跟朋友吃飯了。她在廚房一邊清洗着剛用完的碗碟,一邊望着窗外的風景。

今天天氣特別好,雖然吹着一陣陣寒冷的風,叫人不禁打開衣櫃找出久違了的厚厚外套,可是陽光也不讓冷風獨領風騷,把海港的水照得波光閃閃,彷彿鑲上數以萬計的鑽石,耀目得令人用手背擋住光線。陽光靜悄悄地進入屋子裡,白光錯落地照在女孩的身上,很溫暖。這時候,她感到時間好像靜止了,水龍頭的水好像凝住了,整個空間沒有一絲的變動。女孩忽發奇想,別人常說的「在變幻中的生命找到永恆的一刻」、「在一顆沙中找到世界」就是這樣嗎?

女孩其實對於永恆並不太了解。縱然廣告上常常說着「鑽石是永恆的承諾」,可是她心底裡覺得這是騙人的話。然而,她天馬行空地想:若果永恆是一種食物,它應該會是棉花糖—吃下去時又甜又膩,正想再用味蕾和舌頭享受它的時候,卻已經在口腔中不知不覺地消失了。是的,永恆往往令人沉醉,卻又在眨眼間消失。

女孩回想起來,也好像試過幾次這樣的感受—心裡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告訴自己,此時此刻的景像,應該一輩子也不會忘記—至少在患有老人痴呆症之前吧。

那年女孩唸中四,是一年十分愉快的時光。在初夏的下午,班主任在上數學課。平時同學們都喜歡在課堂吱吱喳喳地吵鬧,因為大家都很害怕數學,所以都在「攪攪震」,弄得老師每隔幾三分鐘便罵:「J,你又和旁邊的S聊天?我每次轉身不是看見你在聊天,便是伏在桌上睡覺。」「H,同學們都在做習作,你還和Z拗手瓜?」然而,或許那天的課節在午飯之後,所以大家都去找周公了。於是班房異常地安靜。女孩細心聽,在那空間裡,頓時只剩下老師的聲音和空調偶爾發出的「轟轟」聲。她望出窗外,看見和喣的陽光擁抱着大地,樹木的葉子被微風輕輕吹動;又望着一個個同學的頭頂,她笑了。而在那電光火石間,身邊的事物也移動得很緩慢,就像看影碟時按了「慢播」鍵,眼前的影像只聚焦在這小小的班房中,然後心裡有一把聲音說着:「你不會忘記這景像的。」

那刻是永恆嗎?

有趣地,女孩在三年後的今天,對那景像依然記憶猶新。她不明白,為何一個這樣普通的圖畫竟然在心頭縈繞這樣久。或者那是難得平靜的一刻吧。說「一刻」是對的,因為當下課鐘聲響起,大家也就像原本沉睡了的木乃伊一樣,突然間彈起來了,精神奕奕,繼續無邊無際的話題。剎那間,課室又充滿生氣、嘈吵的聲音了。

女孩把洗乾淨了的碗碟擱在架上,容讓它們慢慢吹乾。她把熱水倒進裝了可可粉的杯中,一邊用鐵匙攪拌着,腦袋呢,也依着鐵匙的韻律轉動着。

她想:或許永恆跟流星一樣,可遇不可求。它總是在人們不察覺或沒有心理準備下的情況出現,往往要到那刻快完結才驚現,說聲「丫」。而且,永恆也是很個人的事情,皆因每人永恆的景像也不同。就像看流星,當我看見時,正想拍你肩膊,與你共賞這剎那的美麗,它已經消失在無垠的黑暗中,然你望着我,一臉疑惑地問:「什麼事?」

女孩今年十八歲,對於生命中很多的東西還在摸索着,其中的困惑當然不乏「人類在世上究竟是啥回事」這老掉牙的問題。縱然她看過<人生的意義>那課,可是她還是不明白人生的意義是什麼。然而,在這有溫暖陽光的冬日,剛洗完碗碟、在喝熱巧克力的她,彷彿捕捉到一點點的東西。她明白,每人的生命也如陳之藩所說「在鈴聲中飄來,又在畫廊中飄去」。不過若然在那短暫的一刻抓住人間一瞬,用腦海中的膠卷紀錄永恆的景像,或許也能像煙花般,在沉默的黑夜裡曾經放亮過、燦爛過。

女孩雙手捧着熱巧克力,看着一縷縷的白煙從杯裡彎彎曲曲的消失在空氣中,似懂不懂地嘗試在一顆沙中找到這世界。

 

 

 

 

 

 

 

 

 

台長: LA_wenx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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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分類上一篇:哦,原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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