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難得輕鬆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手肘不經意碰倒了甚麼。把木相架扶正了一看，看見了自己。
那時候的我還是胖乎乎的，穿著黑色帶小黃點的泳衣，煞是害羞的站在沙灘上。風很大，把我的頭髮都吹亂了。這我才想起，小時候的我，到沙灘連水也不敢碰。
很多人問我：「為甚麼人這麼大了，還是不懂游泳呢？」大多時候，我都省得解釋，只說：「不知道啊。」了事。大概也和《祝福》裡的「說不清」同樣道理。
其實，我早在小六畢業的暑假學懂了游泳。
那是我人生中最炎熱的夏天。我和幾個同學一起報名參加了暑期游泳班。課程十分密集，在兩個星期內每天在將軍澳泳池學游泳，要學懂三種泳式。起初我並不知道課程這樣緊密，在寫著泳衣列隊聽教練在第一課簡介時才了解這是甚麼一回事。心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教練……我……肚子很痛……」這橋段也太老了吧。還沒想到怎麼逃跑，助教姊姊拍了拍我的肩：「噯，要下水了。」
不要嘛……其實你們搞錯了，報名參加的可是我哥哥啊，只是我媽填錯了，要不然你撥電話給我媽媽問她啊……天真的腦海裡無數個傻念頭在旋轉。糟了，媽媽的電話號碼是甚麼呢？回過神來看見大家都抓著池邊開始踢腳，我便也抓著池邊一起踢。
「同學，踢腳的時候腿要伸直一點。」助教哥哥捉住了我兩個腳踝，控制著我一雙腿。好像不錯吧，我一雙腿可是受過芭蕾舞的嚴格訓練。沾沾自喜了沒多久，卻聽到教練說：「好，那我們開始練習閉氣。」閉氣？就是哥哥那突然潛在水裡吐水泡一直不上水面的把戲？我死定了！
「一、二、三！」同組的所有「同學」都把頭縮到水裡去，水面只有一個個冒出來，「噗」又破了的水泡。助教哥哥看著我，拍拍我的頭：「不用怕，不要吸氣只可以呼，那就行了，去啊。」他用力按了按我的頭。那我只好硬著頭皮，捏著鼻子下水去。
雙眼隔著泳鏡看著池水，同學們又回到水面，我也接著站起來，頭回到水面上。助教哥哥搖搖頭，道：「不可以捏著鼻子，再下去一次。」小組裡所有人都盯著我看，好像不會在水中閉氣就和不會在陸上呼吸一樣。我使勁一閉氣，沉下去。
張開眼睛，自己嘴裡吐出的小水泡一連串往水面爬，原來我真的可以整個人泡在水裡面也不會死掉！
就這樣，我在兩個星期內便學會了自由式和蛙式。至於背泳，教練托著我的腰的話也游得不錯。這是我人生中一大躍進。「我懂游泳了啊！」我到處跟人說，這是我的新本領。
過了秋和冬，母親又把我帶到泳池去。
我縱身下水，滿池的氯氣水馬上湧到我鼻子裡去，我不得不馬上回到水面，不停的咳嗽。怎麼了，我明明懂閉氣啊。我懂得游泳啊。但我在泳池裡試了一個小時，就是閉不了氣。
結果，就成了現在的「不會游泳」。「游泳可是求生技能啊！」怎麼了？我不懂游泳的這幾個年頭都沒死掉。即使拿這取笑我的人也不算少，總有些好友會善意的問：「你要是想學的話可以找我哦。」我總是笑著說：「不用了不用了，我只要懂玩水便好。」
其實，我是懂還是不懂，自己也說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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