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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5-21 04:41:22| 人氣559| 回應6 | 上一篇 | 下一篇

阿公死了都不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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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住院第四天，腦水腫的狀況加劇，醫院來電要家屬到現場簽切結書，醫生說要在頭上鑿洞讓積水排出，說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你們要有做最壞打算的心理準備，護士拿來一張又一張表格，簽名簽名簽名，好像這時候唯一可以做的只剩同意同意我同意。

加護病房裡的空氣冰冷，每天只開放兩次給家屬進去參觀，姑媽哪一天來電問說有沒有叫你舅舅阿姨他們來，我說沒有，她要我趕緊打電話通知，「你老爸真正是……發生這種事還不通知後家厝，萬一到時候哪是按怎，要怎麼給人交代？」打了電話通知他們來，那天晚上加護病房外多了好多人，那些我幾年沒見過的阿姨們，一兩個見了幾乎認不出，只小阿姨跟媽媽極像，小時候亦最疼我，不會忘記。他們一逕地掉淚問現在什麼狀況？問誰是誰，叫什麼名字啊好幾年沒看到都忘記了，我們跟這些親戚長輩的關係很近，但是距離很遠，一點也不親，逢年過節亦不問候，只有這種生死交關的當下，才會發現大家一家都是人啊。

看了也束手無策，唯一能做的只有等。爸爸一心相信媽媽會再醒來，至少醒來吵個架也好，他在有限的探訪時間內進去看看他老婆，喊她希望喚起她的注意力，我看著難過亦無言，難道你不知道沒有希望了嗎？那天回去一看到就知道沒希望了，爸爸還在一旁說什麼的，我哽咽無法回話，只背著他拭淚，我們一家人的感情都很含蓄，生離死別亦不會有呼天搶地的鏡頭。小時候阿公過世每天拜飯時，阿嬤在靈前要連唱帶唸的哭上一場，哭完之後恢復正常，跟我們唸叨你看你老母都不會哭，你阿公死了都不難過。阿嬤過世時，媽媽也每天早晚哭兩場，聲淚俱下，連說帶唱，只要結了婚的女人都會自動學會這種腔調吧，哭完收拾供品，繼續下個行程。

可是輪到媽媽垂死邊緣，我們不哭，只是各自想起什麼，安靜掉眼淚。醫院裡有佛堂，佛堂在祈禱室旁，醫院也只顧得了這兩種信仰的病人家屬了，醫生動刀那兩個小時，我們一家無話，我去佛堂誦經，平常沒什麼信仰，這時倒相信神靈的力量，於是專心頌念，好多年以前我跟第一帥說怎麼宗教裡看到的都是欲望？這才發現的確是欲望，如果沒有這種沒法設想結果的欲望，也不需要宗教這等未知的對象來寄託了。那難熬的時刻裡，我只一心希望媽媽過關，接下來如何再說。

也真的過關了，我們鬆了一口氣，醫生講了兩三句話把人都送了出來，也不能保證什麼，我們回家。當年回家看到奶奶，我亦明白她不會再醒來，上次打電話給她在端午節，還包了粽子，我且說你要注意身體。暑假到來，學佛營隊活動開始，又耽擱好幾天，那時奶奶已一度進出醫院，回家還能自由行動，七月回家看到的已不是那個樣子，我知道中風的她再也不會醒來，再入住長庚，我亦跟著在冰冷的病房待了半個月，後來醫院趕人，亦有義工來介紹安養院，但我們只是帶回家自己照顧，阿嬤手上還戴著玉鐲，睡覺翻身仍如往昔發出聲響，那當下你幾乎以為她還是健康的，但她說話都不會了，比媽媽好的是她還能張著眼睛看人，還能緊閉雙唇抗議我不要吃這個東西，一九九八年八月她的生日前夕，阿嬤在我跟她一起睡了二十三年的大床上終於懶得呼吸得到解脫。

可是爸爸對媽總還存著希望，他以為多叫幾次媽媽就會醒來，至少恢復一下意識，聽得懂人話也好，可是她瞳孔放大，身體各部位的反射動作盡失，什麼劭曉玲的奇蹟在她身上發生不了作用的，何況奇蹟有時候需要一點金錢跟地位的輔助。最後兩三天，醫生說血壓一直在降你們要做好準備，爸爸聽了我的轉述幾乎無法接受，他只能用憤怒表達，「住了那麼多天沒有用，早知道這樣也不用送去了，加護病房一天一萬多，既然沒路用了去拔管辦出院不要浪費錢…」面對這樣的事情，他只能這樣表達情緒，也不可能跟他的小孩說他多愛他老婆之類的，吵這麼多年，那愛恐怕也很稀薄了。去年他們大概去哪裡算命，說是屋子周圍的樹對媽媽不好要鋸掉，爸爸也真的鋸掉了好多棵樹，連比我還老的那棵含笑花都鋸了。屋子周圍的樹都好多年了，鋸起來很累人，即使過了半年，現在還在鋸，怎麼那麼多樹鋸不完。鋸再多樹也改變不了什麼，媽媽仍然醒不來。

我要檢舉
台長： 沒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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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應
JOSEPH
只有正面面對事情
再多再難的問題
堅持下去總有一天會迎刃而解的
2007-05-21 06:49:58
版主回應
樓下那位這樣說我都不知道回您什麼了，雖然我不認識您不過很感謝您，相信您受到日本那個阿嬤的啟示，不管遇到什麼事都會笑著活下去的吧，祝福您百年好合。
2007-05-23 03:55:39
閒雜人等
樓上君，您是否無論閱聽什麼都要從中得到一個動人的啟示呢？（笑）
2007-05-21 14:44:17
版主回應
您這樣好像來吵架的，我想回覆都不知道怎麼回，不過上面的小姐也是一番好意，您看她很早就起床上網，必定是位善男信女，您還嘲笑人家真是太不厚道了，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我是無論閱聽什麼都無法從中得到一個動人啟示的。
2007-05-23 03:59:35
Pei
我們跟這些親戚長輩的關係很近，但是距離很遠，一點也不親，逢年過節亦不問候，只有在這種生死交觀的當下，才會發現大家一家都是人
我好認同這句話，年初的時候我們家因為外公過世，大家才聚在一起，當時還是過年期間，我就對著我爸爸說，很奇怪...人只有在時候才會全部聚在一起，在外公在世的時候怎麼都沒有人回家陪他一起過年，現在陪他一起過年的時候，他已經不知道有這麼多人在他身邊陪伴他，因為他已經不再了，聽起來格外的諷刺也很心酸
真的要好好的珍惜身邊的每一個人!
你這篇寫入人心，加油唷^^
2007-05-27 12:56:12
版主回應
雖沒有要寫入人心的意思，謝謝您的打氣。我有去您家偷看一下，您很年輕，不要學顏如玉，字要好好打，不要白字那麼多以後才不會沒前途。祝您一切安好。
2007-05-28 00:03:57
路人—慈
樓上各位都說的很有道理!
我也是親戚過世!
但我是現實派!
所以也沒哭!
---------分隔=ˇ=----------
我跟我奶奶其實也不好
自爺爺過世之後!
奶奶一直對我爸媽很不好!
不過我們家住他們很遠!
我也快上國中囉!
也沒時間回去!
也在不用看奶奶的臉色做人!


我也不是把話說的那麼重...
那是真的在也不能忍下去的事實!
也祝福你的媽媽趕快好起來^____^
有好心情就會有奇蹟出現的!
2007-05-28 14:59:25
版主回應
你快上國中？這是限制級的網站，會傷害未成年者的身心靈，請三思。

謝謝你的祝福，你要乖乖用功，聽爸媽的話，長大以後去選政客，賺很多錢還可以上電視喔。
2007-05-29 21:14:14
路人的ㄚ慈
喝喝...但我不想當政客...我比較想要當天文科學家跟電腦工程師=ˇ=
但願我們成為很好的朋友^^
2007-06-04 14:50:44
版主回應
您很厲害，這麼小就知道想當什麼，天文學家好了，比較厲害的樣子，電腦工程師聽起來好像是去網咖修電腦的，網咖很臭你知道嗎？
2007-06-04 23:35:43
慈喵~
我沒說要去網咖修呀=ˇ=
況且我要去我大伯父待的公司工作，所以不會有去網咖工作的情況=ˇ=
不過說實在的，聽你說話的口氣好像女生唷＠口＠
嘻嘻~不要去挖掘人家秘密好了!顆顆顆!
2007-06-05 17:56:23
版主回應
親戚在大公司上班啊，網咖也是有很大的，三四層樓那種。
你知道現在都流行這樣，也沒有秘密讓你挖的，你又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要挖什麼。
2007-06-05 23:0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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