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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1-18 11:04:43| 人氣634|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女人如何參與塗鴉戰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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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鴉者來自許多不同的階層、家庭。不問男人為什麼出現在次文化,過去的理論家卻傾向於問女人為什麼缺席。然而這樣發問,正錯過了這種男人偏斜現象的重要意義。

男性氣概並不是男人自然散發的一種本質,而是經由建構與展演過程而獲得的意義。男人不是天生為男人,而是掙得男子氣。只是to be男人並不夠,而是要行為、展示、證明。性別建構因而不是服從一套設定好的準則的事情,而是使用各種不同資源與論述以對於認同不斷折衝與形成。男孩從塗鴉獲得女孩所不能獲得的,有關而有意義的認同。女孩即使夠勇敢,也不一定有興趣。塗鴉的工作場所充滿了危險,包括遭逮捕的威脅、迎面而來的火車、第三軌道。塗鴉者擁抱這些危險,測試自己可以走多遠。塗鴉者必須面對危險、克服恐懼。男性氣概無法由一次展示就完成,而是要證明,而且一旦證明過後,又遭質疑,於是又要再度證明。要維持在次文化裡的位置,塗鴉者就要生產製造,不斷生產其男性位置的證明。塗鴉與運動(拳擊)的類比,都是在證明男子氣概。不過拳擊比較依賴身體力氣,而塗鴉靠的是勇氣與精明。塗鴉者必須勇敢而不是強壯,精明而不是快速。

塗鴉就像是戰役。使用戰爭的術語,例如bomb, drop, take over, we’re running the system, burn, hit, kill, destroy。而記者的描述也加強了這種意象。「入侵者在二個半小時之內轟炸了六節車廂。他們說這個作戰行動有完善的組織。他們計畫從系統的迷宮地道中逃脫。」這場戰役圍繞在對於地鐵系統的權力與控制的爭奪。雖然塗鴉者並沒有真的控制地鐵,但是他們用塗鴉作為宰制的象徵。如果沒有反對,就沒有敵人;沒有敵人也就沒有戰爭。地鐵當局盡量不把有外殼塗鴉的車廂開出去,以免市民看到而真的喜歡上它。如果車廂沒有開出去,那塗鴉者就覺得被打敗。

塗鴉如果以機智取勝敵人就會感到很高興。就像是貓捉老鼠的遊戲,這可能比畫畫本身所獲得的樂趣還要大。他們覺得這是一場好玩的遊戲。所以不完全是人們做了什麼,而是他們如何解讀這個行為更為重要,也讓此行為變得有趣。將塗鴉行為的挑戰視為戰爭,改變了塗鴉者的優先順序與樂趣。勝過、羞辱權威當局不再只是達到其他目的的工具而已,它變成遊戲本身。也就是說不是為了要塗鴉,所以要克服種種困難與危險,而是這種與危險戰鬥本身就是重點所在。當然贏得戰鬥之後,所獲得的名聲更能確保其甘冒危險的價值。

警察的世界也是一個男性的世界。警察必須控制偏差以維繫其認同,而偏差者也必須逃脫此控制來維繫其認同。從這個觀點來看,這是有關男性氣概的戰鬥,不是敵對的男性氣概在爭奪主導權,而是相似的男性氣概在為證明其能力而戰鬥。如果輸了這場戰役,就表示輸掉的團體,不夠機智、不夠勇敢、不夠強悍,因此也就是不夠男子氣概。勝利很重要,塗鴉者會盡力來贏得戰役。警察不瞭解,他們愈是要阻止,塗鴉者就愈要繼續。能夠成為警察的追緝名單的一員,是一種成就。如果警察認識你,表示你夠壞。就算真的被抓到,也有可能帶來(壞)名聲。「如果被抓,只要能夠上九點新聞,那我也不在乎。」被抓表示輸了這場戰役,所以對塗鴉者而言,名聲似乎更為重要。將偏差與社會連結當然有用,但是聚焦在反應(reaction)本身,而模糊了為什麼要犯罪的理由。過去的次文化、偏差理論,都忽視了犯罪的樂趣面向。如果塗鴉是合法的,那塗鴉者還要塗鴉嗎?「我絕對不會去塗,如果是合法的,任何人都可以做,那誰在乎!如果人家拿一張卡來給你,說你可以拿噴漆、可以任你畫一面牆,那多無聊!」塗鴉不是沮喪或異化的姿勢,成為歹徒是整個行動的重點。

女性塗鴉者為什麼少?過去的解釋是,女孩受到父母控制與家事牽絆,並且有不同的關切與興趣。其實塗鴉次文化裡的危險與考驗,提供的是「男性」氣概而不是女性認同。男性塗鴉者則認為女性塗鴉者少是因為女性不夠勇敢。然而如果遇見勇敢的女性,他們又會想其他理由來區隔女性,例如不知如何逃跑、被抓到會向警察告密等。男塗鴉者用工作來證明他是男人,而女塗鴉者必須工作來證明她不是女人。男人立下標準要女人遵守,男性氣概是衡量女性的尺碼。男性塗鴉者覺得塗鴉是男人的事,如果有女性塗鴉者,他們覺得她是某個塗鴉者的女朋友。因此他們認為女性的焦點是在於她的男朋友,而不是塗鴉次文化;她的投入與興趣成為無關緊要的事。男的不認為女性可以對塗鴉如此的投入。女性塗鴉者的「性別」因而總是特別凸顯。當男性努力工作以獲取尊敬的時候,女性卻要努力來擺脫性別刻板印象以贏取接受。因此對於女塗鴉者存在雙重標準。他們將女塗鴉者視為1. 施恩式的,不管畫的怎樣,都說嗯,不錯不錯。2. 因為是女的塗的,所以不正眼看待。就像男老師對女學生,一種是視而不見,不問女學生問題,不聽她們的意見。另一種是女生50分,就給及格。或者隨便就給90分。結果男同學也用相同的態度看待女同學。如果設計做的好,那一定是男朋友幫忙的。如果拿90分,那一定是男老師喜歡女生。同樣性別是焦點,而能力與作品不受重視。有位女塗鴉者講述,許多男塗鴉者甚至不跟她說話。

為什麼女性可以作男性做的事,會對男性構成威脅?要成為男人,不只是要與男孩有所區隔,更要與女人有所區隔。女人要留在女人的位置,讓男人繼續成為男人。

雖然到處可以看到女性塗鴉者的名字,但是男塗鴉者總是認為那是她男朋友幫她畫的。所以她必須跟著不同的團體去塗鴉,來證明那是她自己塗的。塗鴉的時候,也盡量不要男的幫忙,以免落人口實。男塗鴉者會對女塗鴉者有騎士精神的行為,但是不會對資淺的男塗鴉者做。男孩必須自己證明,自己站起來。女塗鴉者不必接受這項男性測驗。男性也並不期待女性要證明。所以她所做的任何男性行為,就被詮釋成為男朋友為她所做,把credit給幫她的男人。成功的塗鴉就不是她勇敢、技巧的表現,而是男孩的。男塗鴉者可以以技巧或成就著稱,女塗鴉者的價值卻在於其身體。男塗鴉者關心的是她長的好不好看、腿美不美。誰管她畫的好不好。即使女塗鴉者到處塗鴉,男塗鴉者還是對她的身材比較好奇。男孩知道這樣不對,可是就是這樣想。然後對於女塗鴉者就會有一大堆傳言,跟誰跟誰發生過性關係。結果對男塗鴉者而言,女塗鴉者,要不是淫蕩貨、要不就是男人婆。男塗鴉者的聲譽與認同建立在次文化上,而不是他的身體。將女塗鴉者轉化成為性物體,男塗鴉者於是轉移她的成就,也轉移了她可能帶來的挑戰。剝除她的行動的男性意義,與權力,也同時剝除了威脅。用這些策略,男塗鴉者將女塗鴉者放置回去女人的位置,以有別於男人。只要不停有對於男人的挑戰,男人就需不停戰鬥。從歷史的角度來看,塗鴉也可以說是對於美國第二波婦女運動的男性反挫。

塗鴉不完全是政治。塗鴉者將自己置身於身體與法律的危險當中,不是只是為了要與中產階級體制對抗。以前的理論忽視性別,也就對於女性處於邊緣位置的現象不發問。女性的邊緣角色,不只是社會性別歧視的再生產而已,更是男人要排除女性所產生的威脅造成的結果。

台長: hdbi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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