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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5-08 17:27:59| 人氣869|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失控的年代失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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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陵劇坊

失控的年代失控的人           小野

 

    在籌備拍攝「蘭陵劇坊」紀錄片之前,我和李中先去拜會了吳靜吉老師。他用他一貫謙遜而低調的態度說:「蘭陵劇坊的主角應該是金士傑,還有卓明他們幾個人。我只是被他們找去帶領了一些課程。從頭到尾,我也沒有當過編導,也沒有演出過。」

    我多少了解這個前輩,如果他不是那種有理想,又有遠見的悶騷型的人物,當年也不會用傻子般的熱情付出的。他說只要是在人多的公共場合,如果有攝影機或是照相機什麼的,他就會轉過身子背對著鏡頭。他說因為他是一個很怕死又怕事更怕痛的人,所以當不成什麼英雄烈士更別說革命黨了。不過,也正好有像他這樣一個頂著留美博士頭銜,在政大教書,又寫過「青年人的四個大夢」這種勵志暢銷書的教授作為「人質」,讓「蘭陵」這群年輕人躲過了戒嚴時期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不過許多事情的發生和當時負責把關和審查的機關裡,出現了一些開明派有關,例如後來也成為我的主管的趙琦彬先生就是這種人物。他允許蘭陵這樣玩下去,終於玩出了氣候。

    吳博士說,當時希望台灣社會能解嚴的聲音愈來愈強,所以當他剛從國外回來時發現,有許多年輕人對於本土文化自覺和反省的聲浪愈來愈大。隨著當時黨外活動的熱絡,一種想要把拘束擺脫的力量正在凝聚著集結著,戲劇表演也試圖從傳統那種安全保守的話劇劇場拉扯出來。他又說,蘭陵在當時只能算是個實驗劇場,他想做的是,不斷嘗試台灣沒人看過的戲劇,雖然戒嚴本身和蘭陵沒有直接的關係,但是蘭陵和雲門舞集或是台灣新電影一樣,都在那樣的緊繃的氛圍下誕生。

 

 

    翻開吳靜吉博士寫的那本書「蘭陵劇坊的初步實驗」,他清楚的描繪著他對戲劇表演的基本概念。第一是使每個人都有創作的熱忱、能力與成就。第二是每一次演出都是集體創作的成品,雖然各人貢獻不一,但每個成員都有機會獻出自己的智慧與建議。第三是所有古今中外的生活經驗、舞台語言都是創作的靈感素材。第四是所有的現代戲劇及相關藝術與會者專家都是學習的資源。為了激發個人與集體的創作能力,他們平時的訓練,包括實驗劇場的訓練活動,例如像「貓的演練」、「聲音與動作的整合」、「聯想與意象的傳達」、「慢動作」、「感官與知覺的體察」、「動物的模擬」等。另外一層的訓練是涉及到心理學的活動,像信任感的培養、腦力相互激盪、想像力的自由發揮,和即興地說故事等。

    吳博士這套戲劇的初步實驗,其實可以解釋成對任何一個想追求更自由更民主的台灣人的「民權初步」,是衝破一個強控制的戒嚴國家的必要覺醒。藉由這些訓練,培養出一批「失控」的演員,他們不被外在那些約定成俗的僵化制度給規範,也不被自身內在的道德誡律所綑綁,他們找到全新的自己,徹底解放了自己。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台灣新電影浪潮身上,新一代的導演們厭倦了過去傳統電影裡的演員表演方式,包括不自然的配音和誇張的表演,還有電影題材本身對當時社會,甚至歷史文化的冷漠,最重要的是,過去傳統電影的整體的美學和語言都不夠講究。這也是為什麼後來居上的新導演們,很喜歡和來自蘭陵劇坊的演員合作的原因了。從「「光陰的故事」裡的李國修和李立群,到「恐怖份子」裡的金士傑、顧寶明、李立群,雙方人馬一拍即合。就算是用了素人演員或是原本的明星級演員,新導演們也會增加一個由蘭陵劇坊代為主導的演員訓練課程,吳博士那一套解放肢體和內心的「民權初步」就都會用上了。

 

 

   在還沒有正式訪問金士傑、卓明、李國修、劉若瑀、馬丁尼這些最早的蘭陵劇坊主要團員前,我們預先訪問正忙著進行「319鄉村兒童藝術工程的紙風車基金會」的執行長李永豐,這個從頭到尾都是「失控」人物的典型。

    他哀怨的說,一開始金世傑是不要他的,說他的身體太硬,對當時的他來說,不能在蘭陵演戲是他除了大學考不上之外的人生第一大挫折。但是他還是一直去參加蘭陵的各種活動,每天等著電話,希望蘭陵有人會打電話給他,給他機會。他就一直巴著吳博士,有任何場合他死都要跟著去,最後他終於撈到「懸絲人」的排演助理。當時他沒有什麼目的性,只因為「蘭陵」所代表的世界讓他太好奇了。

  「蘭陵」剛成立的那一年,李永豐去南昌路的劇場排練,當時有一個女團員叫魷魚,和他做「肢體訓練」,那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被異性觸摸,在那個時候他是非常震驚的。十八歲的李永豐被一個漂亮的女生摸身體,是來自嘉義布袋的鄉下小孩子從來沒有過的經驗,他永遠記得那一刻的感受。到後來他們練習各種身体動作時,對十八歲的他來說,更是結合了強烈生理和心理反應的,他也發現原來人的身體是可以用來創作各種不同意義和符號的。所以當時他被強烈的好奇心驅使,想盡各種方法留在蘭陵,甚至於堅持要做一輩子和劇場有關的工作。為了能走一條最適合自己天賦和能力的路,李永豐接受了吳靜吉博士的意見,創立了紙風車文教基金,從兒童劇團做起。蘭陵人似乎有一種特別的能力,他們總是能用一種不同於原來傳統的經營或是創作方式,走出另一條康莊大道。像是李國修的「屏風劇團」或是劉若瑀的「優人神鼓」,都能在台灣的戲劇界開創一種大格局引領風騷。

 

 

    蘭陵劇坊成立的那一年,李中正好出生,他對於蘭陵劇坊一無所知。或許也因為這種陌生,反而能用和我完全不同的角度去回顧整件事情。我和他談到上個世紀的八十年的狂飆運動,談到蘭陵之前的民歌時代和雲門舞集,還有之後的台灣新電影運動,我特別強調蘭陵劇坊和新電影的關係。李中對我說的東西興趣缺缺,他最感興奮的反而是,在那樣一個強調經濟發展,強調積極競爭年代,有一群年輕人反其道而行,聚合在一起,像人民公社般的生活在一起,一起看歐美的經典電影,對週遭發生的一切感到不耐煩。李中想探索這些男男女女間的分分合合,愛恨情仇,想從訪問中去挖掘到什麼。「喜歡戲劇的人本身也都充滿戲劇性的。能掌握到這個就對了。」李中對我說。我卻很擔心他會「觸怒」了長輩們,他說他會有「分寸」的。

   拍攝過程對我而言,像是去探訪多年不見的老友們,每當對方親切的招待我們吃飯喝茶時,李中就很不自在,他說我們應該吃便當的,因為這是工作。我在拍攝現場也會有一些想法,忍不住會對李中指指點點的。李中表面上都會點頭說好,去拍幾個鏡頭,後來他乾脆不發通告給我了。他讓自己成了擺脫爸爸的失控者。

  整個拍片和後製的過程跨過了三個年頭,原本在紐約和台北兩地奔波的李中,終於決定搬回台北,將工作的重心放回台北。最近這部紀錄片要在公視頻道正式播出了,他傳了一個簡訊給我說:「笨鵝,蘭陵進了台北電影節,跟你說一聲」我回了一個簡訊:「恭喜。那可以給我看DVD了嗎?」

  我想起李中曾經在父親節的卡片上寫的句子:「總不能老叫我盯著你的背吧?」

當年的蘭陵或許也就是在這樣的心情下,離開了擋住他們視線的前輩們,讓自己的視野大開,走出自己的一片天。

台長: 小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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