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煞 深白色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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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小熊維尼
那日，一早到護理站時就聽說6202床的維尼爺爺過逝了……。
當場，我們十個人全都傻住。
開始認識維尼爺爺的那日，是老師帶著我們到他的病床旁幫他做大量灌腸。
由於維泥爺爺已經好久沒有解便了，於是老師幫他做了灌腸，請醫師幫他看看是否腸系統發生問題，才會導致。
在維尼爺爺來到我們外科病房前，曾在內科病房住過好一陣子，這次轉至我們外科病房來。初步嚴判，維尼爺爺有嚴重的痔瘡，使得他不敢解便害怕疼痛；隔日我們十個人一群推他至放射科做鋇劑攝影檢查，想了解他結腸是否有阻塞情況，或者說有腫瘤。
費了好大的功夫幫維尼爺爺過床到照攝臺上，放射科醫師幫他打入鋇劑後，一聲令下大家一起躲至一旁的小房間，躲避放射線對我們的傷害。藉由儀器的照射，我們看到他的腸子全都是空氣，對我們這群門外漢來說，跟本就看不出個所以然
，就好像每次醫生拿著X光片在判讀時，我站在一旁看得一頭霧水一樣。
「妳們看，他長得好像小熊維尼喔！」在我從玻璃窗看向爺爺時，總覺得他長得好像某種東西，看了好久才想起恰似貪婪蜂蜜的小熊維尼，忍不住就開口要大家看。
「對ㄋㄟ，好像喔！」一群小女生就開始七嘴八舌的講著笑著，最幸福的是被我們圍繞的放射科醫師，因為房間太小加上十二個人擠在那，唯一的男性就是他了
，實習老師還故意對他開玩笑說：
「今天你最幸福了，被一群小女生團團圍住。」害醫師坐在那都不知道要說什麼才恰當。
於是乎，大家只要一提起爺爺，總是一律喊著「維尼爺爺」。
隔天就聽說維尼爺爺要進去動刀，班上兩個同學陪著進去觀摩，據她們描述手術室的趣事是，由於維尼爺爺是一個遊民年輕時當過兵，身上還是保留著過去制式的習慣，在手術房時主治的「鏗鏘」醫生很壞，維尼爺爺躺在手術臺上已經冷得發抖了，鏗鏘醫生還很故意大喊維尼爺爺的名字……接下來就會看到…
「龔石陵！」
「有！」
「龔石陵！」
「有！」……
維尼爺爺會努力的舉起握拳的手，吃力的在臺上喊有。
動刀下去後才發現維尼爺爺有巨大結腸症，一般正常人的大腸為直徑四到五公分
，可是維尼爺爺的大腸已經大到直徑十公分了，去看刀的同學描述腸子有一個手臂之粗，而且還是胖子的手臂粗徑。
因為維尼爺爺的大腸完全失去功能，所以鏗鏘醫生把他大小腸全掏出來，把大腸部分全部切除，再為他做了個人工肛門，小腸再塞回肚子裡「喬一喬」。
下午三點多左右維尼爺爺手術完成，回到我們外科病房繼續做觀查。
我們一群人浩浩蕩蕩去看了看他，白目的我還故意喊他的名字，看他不為所動時還跟他說：「你都沒喊有。」然後就看到他手舉不太起來，嘴巴也喊不出聲，只有形式上的舉動。
四點我們下班後，再過約半個鐘頭，維尼爺爺就因為體液電解質的不平衡，在病床上嚥下最後一口氣。
隔天上班，只看到維尼爺爺的病床拉上床廉，床上已經尋不得維尼爺爺的身影。
我猜想著，維尼爺爺辭世後，他的魂魄會不會飛回大陸，去看一看他的家鄉？
花煞03.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