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手術房
前陣子被停擺的實習終於又恢復軌道了。
第一天跟因為對高雄不熟，所以就和同學一起坐便捷的小黃牛車〈跟黃牛票一樣貴的計程車〉到醫院去。第一次出去實習什麼都不懂，在學校學的東西在臨床有很大的不相同，所以那天特別的緊張。對我而言已經好久沒有緊張過了，那天中午到醫院B1用餐時，實在是沒味口……。
第一天，實習老師就讓我們自己選一個病人照護，我選了一個患有糖尿病的老ㄅㄟㄅㄟ。
隔天一早到護理站時，老師找了我過去說：
「妳昨天選的病人沒要動手術，所以在這方面妳也比較沒機會操作護理技術，看妳要不要換個病人照顧？今天有個案早上要動刀，我是想說妳要不要換這個病人，順便陪病人進手術房，可以觀摩手術的過程。」
不會吧……昨晚回到住處，我特地翻書去複習糖尿病的相關護理，還做了筆記以防ㄚ長〈護理長〉電我……，真的要換嗎？
但，出來就是要學習，如果不趁此機多學點東西，以後就要多花費好大的工夫了，既然如此…換個病人何嘗不好？
「嗯，好ㄚ。那我就換6206床的病人。」做好了決定後，我對著老師點點頭。
「那她今天早上約十一點要進手術房了，所以妳先去翻她的病歷，了解一下她目前的健康狀況如何。手術前的護理要替病人量TPR and BP〈體溫、脈搏、呼吸和血壓〉，老師會陪妳過去一趟，後來妳就必須送病人到手術房開刀，妳也要順便進去喔。」
「喔，好……。」
拿著病人的病歷真的好頭痛，醫師開的診斷書上佈滿潦草的醫用英文，書寫體寫的像條蟲在紙上爬，淨白的紙上彷彿一條條細細的迴蟲竄來竄去，這誰看得懂ㄚ？沒辦法了，只好使出一百零一招拿著病歷像要糖的小孩，到處尋找、追著老師跑。薑果真老的辣又嗆，老師經驗老到的一瞄，就念出一長串的診斷出來，還善良無比的拼出英文來讓我們寫，最後還讓我無言的是，有些醫師跟本就寫錯……果真是裡面護士所講的一樣「鳥屎字」。
才發現，所照顧的病人是個才21歲的女孩子，診斷寫著：右側乳房腫瘤。
進去病房幫她量生命徵象時，看見她年輕的臉龐不帶年輕與光華，任由慘白囂張爬滿小臉。
送她入手術房後，我也跟著換上粉紅色的手術衣，帶上了頭套和口罩，由老師領著我走進最後一道關卡而進入手術室，只見我的病人清醒著上衣已被脫掉，裸露躺在十字形手術抬上，為了保護她還綁著約束帶，捆綁著雙手；室中的刷手護士、流動護士、麻醉科醫師、助手……在聊著講著笑話、家事，那個畫面像罪者受刑，睜著眼自行感受一切的痛苦、驚慌、害怕；在旁賞刑者冷眼笑看、諷刺、無關自己，一場刑責即將開始。
「很害怕厚？不要緊張，我會在這邊陪妳，直到妳動完刀。」細細安慰著恐懼不安的她，唯一能做的保證是會陪在一側。
勇敢的她對我笑了笑，點了點頭。
這時執刀醫師進入，做好了一切準備後開始施行麻醉。
原本打算為她全身麻醉讓她就此入睡，最後卻選擇做局部的麻醉，一切從始至終她都清醒參與著。
一刀劃下，右側上方乳房表皮一道痕立即產生，點點的血跡由護士用無菌紗布擦拭；再深一刀黃黃的脂肪湧現眼底，醫生開始做著止血動作，再來繼續深入切下，直到切割到他們所要的位置後，醫師用著食指從洞口伸入，據我雙眼所見和我的詮釋能力，只能說…我看到醫師用食指伸入乳房挖來挖去…= =|||，挖一挖終於找到腫瘤後，用鑷子將腫瘤夾出，一顆小小約大姆指前端大的肉球，從此和個體分離。最後進行內外的縫合動作，手術完成。
換好衣服後我從手術房出來，病人的母親認出我後，帶著慌張的眼神緊張的朝我走來，給她一個安撫的微笑後，告訴她手術進行得很順利，病人雖然害怕卻很勇敢，不但過程都清醒著並且沒有哭泣，很棒。
看到病人的母親放心的鬆一口氣，表情不再幽鬱不安，突然有滿足的感覺充滿胸懷。
這一幕很令人感動。
花煞 03.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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