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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9-28 16:32:19| 人氣2,62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世俗之難(Jolene談郭維國2005年的暴喜圖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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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俗之難
談郭維國2005年的暴喜圖系列
Jolene

■微小的隱喻
 第一次拜訪郭維國的住處和畫室。他和我約在捷運站的出口,開著一輛休旅車前來。他說:「車子是男人的玩具」,大概還帶著點夢想和滿足的意味吧。我一向覺得休旅車像是美滿家庭甚至過度甜蜜的象徵,一家人可以一起到任何地方的美好畫面,常常成為休旅車廣告的溫馨訴求。
 那是一種安全感。
 公寓裡住著一家三口。郭太太正在廚房準備晚餐,我好奇地看看藝術家的住所,其實和一般的小家庭沒什麼兩樣。牆上掛著他和女兒的油畫,客廳的壁櫥上放著好多全家人一起出遊的照片。有些照片已經泛黃,但是笑臉還是一樣生動。排列著的照片是好多不同時候不同地點的旅遊紀錄,從照片裡小孩的年紀,以及大人的臉孔、身材變化,可以知道這是好多年來的美好回憶。不只是照片,事實上郭維國一家人本身就是不折不扣的快樂小家庭,或許支持他創作的潛在動力,就是這個安定的家。
 「暴喜圖」這個系列一畫七年。郭維國說,這次的新作發表之後,或許會改變新的創作方向也不一定。七年的時間的確不短,回想第一次「暴喜圖」系列在竹圍工作室的展出,到此期間的些微變化,除了圖面上可以看到的技藝精進,一脈相承的題材之下,可以看見一位四十有五的中年畫家,如何從審視自己的身體察覺到自我的存在狀態。這樣說似乎太過抽象,不如說,從七年來的「暴喜圖」裡,可以見到他如何凝視自己的身體(家人也幫了不少忙),以及面對自己的生活、角色,他的快樂、痛苦,成就感以及困頓。
■現世之歎
 2002年,隨著展覽出版的畫冊「暴喜圖」裡,最末的部分收錄了郭維國的創作自述和年表。年表自祖父一輩寫起,詳述祖父、父親到自己,1881至2002一百年來的家族記事。這樣的敘述方式使我印象深刻,尤其是「1965,入三重埔聖育幼稚園 」、「1972,國小五年級時,利用洗髮精空瓶自製一艘電動船轟動全校」、「1983,喜獲英國畫家法蘭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畫作資料深受感動,且因父親得食道癌,作品風格遽變」這些小事細節。
 從這裡可以看出,家庭記事對於郭維國而言是重要的,並且,許多事情似乎早有因緣,所有的問題都有答案。談到家族於他的一些影響,他說:「家族裡的男丁,祖父、伯父、自己的父親,甚至是同輩的堂兄弟,無論是生病或者意外總是早逝……」或許這成為他心中隱藏的壓力,「所以我努力認真地畫」,面對未知的魔咒,唯一的方法好像就是跟它拚了。
 確實,從「1960,考取文化大學美術系。得來不易的求學機會,積極學習」,畢業之後歷經生意困難、因家生巨變,出國留學之事無法成行,到「1992,仲夏某日,吳天章與陸先銘來訪深談,對我在創作上多所期許與激勵」,終於決定回歸創作,1998年正式開始了「暴喜圖」的系列,這期間,郭維國重拾創作的興味與快感,從一張自畫像開始看到內在的自我,畫出超乎自己想像的面目,恐怕也是連當初的自己也深感意外的。
 家族或者家庭情感,是看郭維國「暴喜圖」系列作品的一把鑰匙。一直覺得「暴喜圖」非常真實,那種真實除了因為採用寫實的方法表露之外,更重要的,是展露了郭維國對於世俗的涉入與期待。這並不意味這些作品俗氣,而正是因為它看來那麼努力地做到脫俗,而顯露出了那股世俗的味道,這種世俗感也讓「暴喜圖」有種笑中帶淚的現世之歎。
 於是,在這回的「暴喜圖」裡,看到郭維國於家庭的自剖──對上一輩的情感、對自己的嘲弄,身陷親情輪迴裡的宿命和願望,他徹底反省,努力做好,這些對於一個中年男人而言似乎必備的責任感,也都在「暴喜圖」裡一一描繪。
■塵世的味道
 談到〈五子登科〉這件作品,郭維國說:「到了這個年紀,身邊的朋友們常常會有暗中較勁的感覺,比較事業的成敗,或者比較『五子』──金子、車子、房子、妻子、孩子」。他對這樣的比較不以為然,於是將自己設計到作品裡面,想要嘲諷一下世俗的標竿。但是身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下,誰又真的不計較呢(否則怎麼會拿這樣的題目來創作)?
 〈五子登科〉的產生過程,就像是其他所有作品一樣,首先有了素描草圖,準備所需的各樣「道具」,在自己的工作室裡簡單地安排場景,請他的妻子作攝影師為他拍照。因為寫實所需以及他的堅持,畫面中所有的元件都是依照實物來描繪,如果在現場無法準備的道具,他便上網搜尋,將圖像攫取下來,重新組合至畫面之中,成為第二次的草圖。根據這張圖再加以不斷地修改,最後成畫。上網抓取圖像,或者為了準備道具而上網購物,找到需要的材料。在今天時空裡,從事寫實油畫的創作其實還是得世俗些的──網路也成為不可或缺的資訊來源。畫到最後,畫裡的自己手上還拿著新鮮的i-Pod Shuffle,腳下踩的正是新購的休旅車。事實上,五子登科雖然不是很令人激賞的標準,但若真要這麼俗氣地依此檢驗,郭維國也沒有讓自己拿了不及格的成績。
 世俗以各種願望的形式附著在人生的每個關節,在郭維國的畫裡則變成一個個常被點名運用的符號。譬如木馬,譬如彩帶。又譬如黑傘,照片,或者翅膀。這些符號太常出現,以至於連郭維國本人都快要對「暴喜圖」系列畫作感到不悅。從1998年起至今,「暴喜圖」幾經轉變,除了寫實技法的整體掌握更臻精熟,自身身體的形象從一開始的隱約顯現到後來的大方表演,那些不斷延續再用的符號,也成為辨識系列作品的絕對關鍵。在一向幽暗的畫面裡,紫紅或灰是基本色調。衣料、布幕或雲是柔軟的慰藉,針線是穿引。彩帶和花是紀念,翅膀是坐困愁城。傘和面具提供遮掩,傷口滴血,木馬總是哀傷。這些華麗的事物成為黯淡畫面裡特別亮眼的部分,並且帶著濃重的塵世味道,再度將「暴喜圖」與世俗牽連,不斷賣弄肢體的畫中人,成為世俗人生裡最賣力的演員。
■接龍遊戲
 〈馬車上〉裡拉長了耳朵,打著傘回頭一笑的郭維國,車子後面拖拉了一具小棺材,裡面躺著一張蒼白的臉。路邊的計時器指著他的一生行跡,從出生到未知的死亡,指針指著現在,而創作「暴喜圖」的階段被他視為全盛時期一般,在鐘面上以紅色的線條標示。〈披著魚皮〉這幅作品,郭維國把自己藏身在一條剖開的大魚裡,有著動物腳趾的浴缸裡是一顆血紅的心臟、彩色花朵附帶著黑白照片、披著厚重魚身的自己,以及牆上盤根錯節的樹根,所有的符號敲打著感官,超現實的場景安排在荒謬裡帶著一股耽溺的趣味。
 最後一個系列的「暴喜圖」,更直接地也更急切地把沒有說完的心事,一次呈現。在2002年左右甚至更早的「暴喜圖」系列,畫面的鋪陳較為單純,而這一次的作品裡,郭維國將更多的物件安排在畫面之中,場景也有了轉變。閩南建築的殘跡,增添了哀榮過往的味道,老舊而線條剛硬的傳統建物輪廓,強行在畫面裡置入了荒魅的歷史感,有種回應家族情誼的意味。畫面中,每樣事物的安排大多都有特定的意味,心臟、臍帶、骨與肉象徵著與親情的關聯,畫中人物攀附的豆莖或蕈柄,也有向父權依偎的含意。無論如何,對於上一代情感的投射,成為中年的郭維國需要審視與整理的內在情結。他曾說道父親在他心中總是個倜儻的讀書人形象,而母親從小就是嚴格要求自己與孩子們的鐵血管家。已逝的父親來不及成為他談心的對象,而母親的嚴峻至今仍然沒能讓孩子們再更親暱相待一些。做為人子也為人父,中年孤兒是心境上的疲憊,化身成為「暴喜圖」裡每一張努力微笑的臉。
 世俗的包袱或是「暴喜圖」一再前進的驅力。未曾想過竟可以這般放膽去說的那些,關於自己的過去與未來最高的機密,隱藏在如接龍遊戲一樣的「暴喜圖」裡。接龍,就是按著既定的順序規則,盡力把老天發給你的牌,用最聰明的方式打完這一局的遊戲。郭維國用七年的時間接續,在無可避免的世俗徹底衰敗之前,他已經準備回收快樂與寬慰。世俗聽來讓人不快,但它無疑是最難應付的基本課題。

台長: 東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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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站分類: 藝術設計(手創、設計、室內空間、裝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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