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故事　第一輯

　　◎五、風吹

　　　　　　　　　　　　　　　　⊕潘文良　撰

　　這一陣子（暑假），村子裡，突然流行起「放風箏」——形形色色、大大小小的風箏，飛滿了家鄉的天空，把家鄉的天空，點綴得五彩繽紛的，好不熱鬧。
　　阿文也不甘示弱，找來舊報紙～剖了幾根竹子，偷了阿母一大綑綿線，與阿爸用剩的膠布，又是剪刀、又是漿糊的——跟著阿章，馬馬虎虎地，做了個「還像樣」的風箏。　（石尾堆‥礦坑中，所挖出的石頭、泥土，堆積而成的小山丘。）
　　阿章把風箏抬得高高的、阿文拉著線，兩個人像在「遊行」一般，歡天喜地的，爬上「石尾堆」……但見——
　　菜脯、芋冰和阿坤，他們早就到了。
　　阿文抬頭，看看他們的風箏，只剩一個巴掌大而已，不禁讚道‥「蠻厲害的嘛！放那麼高。」
　　阿章叫道‥「我們的，一定可以，放得比他們高。」
　　芋冰叫道‥「好啊！那就來比賽，看誰放得高啊！」
　　阿文叫道‥「好啊！誰怕誰？」阿文叫著，把風箏放了出去——
　　石尾堆上的風大，阿文的風箏，像隻脫籠的小鳥，一下子，就飛過了山頂，一大綑「小玉西瓜」似的綿線，一會兒功夫，就要放光了——
　　阿文抬頭都看不到，自己風箏的蹤影，僅憑著「一線」，知道它的存在……
阿文得意地叫道‥「啥款？安怎樣？放得比你的較懸啊吼！」（較懸‥還高。）
　　阿坤叫道‥「你的線比我們的長，當然放得比我們高啦！」
　　阿文叫道‥「技術若是無好，放到一半，著栽落來，線佫較長，有啥路用？」（技術若是不好，放到一半，就栽下來，線再長，有什麼用？）
　
　　這時候——
　　那個「好額人」的兒子‥〈臭屁清仔〉也來了，他拖著一隻，貓頭鷹風箏，是尼龍布的，翅膀能迎風一上一下的振動，大大的頭、大大的眼睛，腳上還繫了個鈴鐺——噹嚷噹嚷的響著……好不美麗嘔！（臭屁清仔‥因為他很驕傲，大家都討厭他，所以叫他‥臭屁清仔。）
　　阿清一上到石尾堆，才剛停下腳步，就急著叫問道‥「我的風箏怎麼樣？　漂亮吧!?」叫著，便將線給放了出去——
　　貓頭鷹風箏，便斜斜的向後爬昇，一轉眼，就已飛到半空中去了……
　　阿文不以為然的叫道‥「哼！你那個是買的，有什麼了不起？自己做的，才厲害呢！」
　　阿清叫道‥「哼！你是羨慕，還是嫉妒啊？」阿清說完，便拉著貓頭鷹風箏，跑了起來——
　　阿文恨恨地叫道‥「哼！臭屁！」
　　阿清在那裡跑來去，不知道繞了幾圈，炫耀……又炫耀他的風箏。
　　阿文看得真是恨不得，變成一支利剪，把他的風箏線剪斷，讓他的貓頭鷹，一去不回，飛到外太空去……
　　阿章也「不服」地叫道‥「哼！臭屁人！臭屁啥麼嘛!?」
　　阿文叫道‥「有啥麼了不起？哼！」阿文叫著，便故意拉著自己的風箏，去追阿清，遠遠的，就繞著阿清，跑了幾圈，使得兩條線，纏在一起——
　　兩隻風箏，搖搖欲墜，結果‥起了陣大風，連芋冰的風箏，也纏上了……三隻風箏，便像石頭般，筆直的墜了下來——
　　你拉我拉他也拉，線越拉越亂，亂成了下水的麵線團……結果‥
阿清把阿文和芋冰的「紙風箏」，給扯得支離破碎——屑片紛飛。
　　阿章看了，一氣之下，跑上前去，抓起「貓頭鷹」——唰！的一下，貓頭鷹就成了「落翅仔」，再——唰！一下，貓頭鷹就分屍了。
　　阿清一看——無名火心頭起，馬上撲向阿章，一手抓著阿章的頭髮、一手猛向阿章的頭搥著。
　　阿章趕忙拾起雙手抵擋，右腳向阿清的腳拐去——
　　阿清一站不穩，身子向前傾倒，乾脆把整個人，都「送」給阿章——
　　結果‥兩個人，都摔到地上，扭作一團，一根木頭似的，滾來滾去，致使塵沙，不斷的揚起……
　　阿清叫道‥「幹恁娘咧！你弄歹我的風吹創啥？」阿清憤怒的吼著，給了阿章一拳。
　　阿章‥「恨！」了一聲，馬上還以顏色，給了阿清一拳，叫道‥「啊你弄歹㐾的風吹……創啥？」（啊你弄壞我們的風爭……幹什麼？）
　　阿清叫道‥「幹！你給我賠來啦！」阿清叫著，又揮拳打著阿章。
　　阿章也打著阿清，一面叫道‥「恨！你也給我賠來……」
　　阿清叫道‥「你們那種爛風箏……」
　　阿章‥「恨！」了一聲，氣得賞了阿清一巴掌。
　　阿清叫道‥「啊……給我賠來……跟你講……」阿清「抓狂」地亂打著。
　　…………
　　竟然沒人阻止，大夥還為阿章加油呢！
　　最後——
　　阿清打輸了，一手拉著「死了的貓頭鷹（風箏）」、一手揉著眼睛，邊哭、邊走、邊叫道‥「要給㐾爸仔講……嗯嗯……嗯……嗯……你則看𥌚咧……嗯……嗯……」哭著走下石尾堆去了。　（要給我爸講……嗯嗯……嗯……嗯……你則看看……嗯……嗯……）
　　阿章得意的叫道‥「哼！做你去講啦！我則無咧驚你咧！」（做你‥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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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清真的跑去跟他爸講了……
　　大夥躲到楊梅樹上偷看，由於有段距離，也沒聽見他們在講什麼，只見——
　　阿清一面抽噎、一面揮著臉上的淚水、一面又指著石尾堆，比手劃腳了大半天，也不知道在呢喃些什麼……
　　阿清的爸爸，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拍了拍阿清的頭，一番比手劃腳後，將兩隻手臂舉平——（好像是在說‥「沒關係！明天，我買一隻這……麼大的（風箏）給你……」）
　　阿清好貪心嘔！還把手臂伸到背後去——（像是在說‥「我要——這麼大～這麼大～這麼大～這……麼大的啦！」）
　　阿清的爸爸，便點了點頭，又拍了拍阿清的頭。
　　阿清方才開心了起來，手舞足蹈的，往屋裡跑去。
　　〈蜚叔公〉（阿章的爸爸）這時，竟然從「礦場」事務所走出來——
　　阿清的爸爸看著了，便叫住蜚叔公，拿著壞了的貓頭鷹風箏，對著蜚叔公——指天劃地、吱吃啊吧、口沫橫飛的好一陣子。
　　蜚叔公連連點頭，像是要把頭點掉似的……最後，從口袋裡，抓出一張鈔票（好像是綠色的——百元大鈔）～塞給阿清的爸爸——
　　阿清的爸爸，還「枵鬼假細膩」，幾次「你推我送」之後，方才「無著免咧」的接收了過去，笑臉盈盈的，送走了怒氣沖沖的蜚叔公……
　　阿章看得‥「哇……」了一聲，差些摔下樹去，不禁叫道‥「這下，我完蛋了……有夠衰嘔！……」
　　阿章這下子，回去可就有罪受了，不是被吊在樹頭，就是被綁在石臼上……不能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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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太陽依舊爬上來……
　　大夥不約而同的——聚集到三棵大榕樹下。
　　阿文看到阿章，便問道‥「嘿！潘文章！昨晚有沒有怎樣？」
　　阿章‥「吼……呼……」的鬆了口氣，叫道‥「好咧佳哉！有驚無險，㐾爸仔，昨暗轉去，大概是𣍐記去……我食飽，著緊走去睏啊！」（𣍐記去‥不記得、忘記了。）
　　菜脯叫道‥「呰個臭屁清仔，實在真臭屁……」　（呰‥這。）
　　阿文一念心起，叫道‥「嘿！㑑來做一隻——足大足大的風吹好無？」阿文把手臂張了開來，在空中劃了兩個大圈圈，向大家說著，心想‥〔這樣，想必比阿清的「大」了吧!?〕
　　阿章叫道‥「好啊！」
　　阿坤問道‥「要做多大的？」
　　阿文摳著下巴說‥「至少嘛……嗎愛比臭屁清仔的佫較大。」（嗎愛‥也要。）
　　菜脯叫道‥「好啊！好啊！」
　
　　阿文的建議，引起了共鳴，於是‥大夥便分頭去找材料——
　　阿文家裡，有個比麻布袋大的塑膠袋，裝滿了舊衣服；阿文趁著阿母不在，把衣服倒得滿地，偷了出來，（有人要挨罵嘍！）又到田邊，砍了兩枝竹子，匆匆的趕到榕樹下——
　　阿章帶了剪刀、刀片等工具，又把他哥哥那捲釣魚線，給偷了出來；阿坤只帶來三捲，「都快用完」的透明膠布；菜脯竟然兩手空空的來；芋冰則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倒是阿田，也跑來了。
　　一切就緒，大夥就開始動手——
　　阿文把塑膠袋剖開，摺了個正方形，裁了下來，差不多有一百五十公分見方呢！心想‥〔這個風箏，夠大了吧!?〕
　　阿章在一旁，削著竹子；菜脯跟阿田，把剩餘的塑膠袋，剪成長帶子——
　　阿文看看，帶子像是不太夠，於是便又跑回家，把阿母平時撿下來的飼料袋，全給拿了來，全剪成長帶子，用膠布接成幾條丈二長（差不多四百公分）的帶子。
　　…………
　　也不知道怎樣做的，（邊做邊玩吧！）五個人，做一隻風箏，竟然搞了大半天，都已經十二點了——
　　阿文這才把線給綁上去，總算是‥大功告成了。阿文摸了摸肚子，叫道‥
「呼……肚子餓扁了，我們先回去吃飯，下午再到石尾堆去放——」
　　阿田叫問道‥「幾點？」
　　阿章叫道‥「我們吃飽飯就去！」
　　阿田叫道‥「好吧！」
　　阿文心想‥〔這麼大的風箏，看來好像很「笨重」，不知道飛得起來，飛不起來嘔？〕阿文三步做兩步的跑回家——急急忙忙挖了碗飯～澆了菜湯，便囫圇地吃了起來——一口～兩口～三口……七口……十口，就把一碗飯吃光了，也等不及去看十二點半的布袋戲，便連蹦帶跳的，跑到榕樹下……沒想到‥
　　阿章竟還「更早」到呢！
　　阿文不禁叫問道‥「你是無轉去食飯哩？」
　　阿章叫道‥「我行到茨角，著聽到㐾姨仔咧罵‥『歸晡呣知走陀去，昨暝無予人拍著，抑呣知死活……』我著趕緊走出來啊！」　（「我走到屋角，就聽到我媽在罵‥『大半天不知道跑哪去，昨晚沒被人打著，還不知死活……」我就趕緊跑出來啦！」　姨仔‥昔時，小孩難養，或剋母，故不稱母，而稱姨。）
　　阿文心想‥〔呵……阿章真可憐……這都嘛是臭屁清仔害的……〕
　　沒多久——
　　阿坤、菜脯跟芋冰也都來了。
　　阿章叫問道‥「奇怪！阿田怎麼沒來？」
　　阿文叫道‥「他一定又在看布袋戲，沒看完，不會來的啦！」
　　阿章叫道‥「不來算了！」阿章舉起手來，叫道‥「出發……」阿章叫著，像是撐傘似的，把大風箏舉了起來。
　　阿文於是牽著線，走在前頭；阿章頂著大風箏；芋冰跟菜脯，牽著兩邊的長帶；阿坤牽著「尾巴」——五個人像「舞獅」似的，浩浩蕩蕩地，往石尾堆前進——
　　阿文也不知道‥哪來的靈感（哪根筋不對），一面走著，還一面「作詩」，大聲地叫道‥
「㐾做一隻大風吹……
　頭到山頂尾、尾到山骹下。　（頭到山頂上、尾到山腳下。）
　㐾做一隻大風吹——
　飛到天的面頂去……
　飛到天的面頂去……
　飛到天的面頂去……
　飛飛飛…………」
阿文心裡叫道‥〔糟糕！「飛」不下去了……〕阿文抓了頭，跟著大夥，高興地，「踏著步子」，爬上石尾堆，一念心起，叫道‥
「啊！有了——
　飛到天的面頂去——
　佮鳥仔𫝛款飛……
　佮白雲𫝛款飛……
　㐾有一隻大風吹……
　大𠇺像……反正‥足大足著是啊！　（下轉國語——）
　可以載我們‥飛過山的那邊——去看海！
　可以載我們‥飛過海的那邊——去看……山！
　可以載我們‥去很遠很遠的地方，
　很遠很遠的地方，有……有……有個很好玩的地方，
　很好玩的地方，有……有……有海又有山……
　…………
　我們有一隻大風吹——
　載我們在天上飛，
　跟小鳥一起飛、跟白雲一起飛……
　飛到很遠的地方，很遠很遠的地方……
　有海還有山——
　是個很好玩的地方。」
阿文喊著、叫著，也爬到石尾堆上了。
　　下午的風，並不大——
　　阿文跑出了一身汗，像剛澆了水的花似的……大風箏的尾巴，還在地斗拖呢！
　　阿章跑向阿文，叫道‥「唉呀……真是飯桶！放偌恁久，也無飛起來，換我來放啦……看我的！」　（偌恁‥這麼。）
　　阿文喘著氣叫道‥「吼……予你予你，真是買命……予你！」
　　阿章接過風箏，跑到石尾堆邊——年齡比較大（大阿文一歲），果然比較有經驗，將線一拉一放～一拉一放的，大風箏，居然就飛上去了……
　　可是‥風停了，風箏便又掉了下來。
　　阿章叫道‥「風哪會呣較大一點啊啦？」阿章抖了抖風箏，叫道‥「真是可惡的風！」
　　菜脯也跟著叫道‥「風啊……較大一點啊！　有聽著無？」
　　阿文心想‥〔他們都太「沒禮貌」了，風都「不理」他們，所以‥半天也沒有「大」起來……〕阿文於是清了清喉頭‥「嗯哼！」了一聲，喊道‥「風啊……拜訪你！大一點，好不好？」
　　過了一會兒——
　　風，果然漸漸地大了。
　　大風箏，終於飛起來了——慢慢的，飛過樹梢～飛過山腰～飛過山頂～飛上天去了。（小鳥好奇地，飛來看，驚訝的叫道‥「噎！這是什麼鳥啊？」　白雲也好奇的，飛來看，懷疑地問道‥「這是雲嗎？」）
　　菜脯等阿章放了好會兒，便叫道‥「換我！換我……」
　　阿章叫道‥「好吧！拿去！」阿章便把風箏線給菜脯——
　　…………
　　大夥輪流的放著，樂得一個個‥又叫又跳的。
　　雖然‥大風箏，不是五彩繽紛（不夠搶眼），只是透明的塑膠袋，上面印有紅紅綠綠的字與圖案罷了，不過‥這樣，已經夠……「壯觀」了；眼看著風箏，左搖右擺，偌長的尾巴，隨風飄曳飛舞，就像一隻……彩鳳一樣，實在是‥美麗得跟「西施」似的。　（真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啊！）
　　阿文看著風箏，越飛越高～越飛越高，（有點「抓不住」的感覺——）把心都帶到九霄雲上去了呢！阿文奮力地，往上跳著、叫著‥
「風吹！風吹！𤆬我去天頂飛……」　（𤆬‥帶。）
　　阿文真希望‥風箏能把自己給拖上天去‥「風吹！風吹！風吹啊……帶我到山的那邊吧！　我要去看海哪！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去遨遊世界哪！……」阿文跑著跳著，樂得「得意忘形」，一個不小心——碰！的一聲，跌了一跤，不禁‥「哎喲……」的叫了一聲，痛得坐在地上，閉著眼睛、直揉腳丫子……只聽到背後，一片笑聲，要把石尾堆給笑垮似的……阿文突然覺得‥有人來搶走手中的線，抬頭睜眼一看，只見——
　　大風箏搖搖欲墜……好在被阿章扯了幾下，大風箏又「乘風」而飛了。
　　阿文乾脆就躺到地上去，一邊揉著腳丫子、一邊「欣賞」大風箏……
　　…………
　　菜脯突然喊道‥「嘿！恁看恁看——臭阿清仔，佫來啊！」（佫‥又、再。）
　　芋冰也叫道‥「哇……他不知道拿什麼風箏耶？　好像……很好的樣子……那是什麼風箏啊？」
　　阿章和阿坤，聽他們一喊，不約而同的，跑到石尾堆邊——
　　阿文也趕緊起身，跛著一隻腳，趕到石尾堆旁邊去看——
　　阿清又來了，那個跟阿清一夥的〈阿波〉，也跟著來了……兩個人，像中了特獎似的，興沖沖的，往石尾堆上，爬了上來——
　　阿清一上石尾堆，也不理大家，看都不看一眼，就迫不及待的，把手裡的風箏，「撒」了出去——
　　阿坤驚訝得‥猶如見鬼似的大叫‥「哇塞……蜈蚣的……」
　　蜈蚣風箏，一直延伸到石尾堆那邊，很快的，就爬昇到天上去了。蜈蚣風箏，大概有一丈多長，紅色的、一節一節的、頭大大的。
　　阿文看在眼裡，心想‥〔難怪‥阿清昨天，那麼高興，那麼一隻蜈蚣風箏，可能要一百塊吧？　說不定要兩百塊呢……呵……有錢人，就是有錢人。　他爸爸真好……要是我爸爸，能買一隻老鷹的風箏給我，那我就……高興得三餐都可以不吃飯（不吃飯……吃麵）了。〕
　　蜈蚣風箏，隨風起伏著，一波又一波的盪漾著……好漂亮好漂亮……
（大夥一直凝視著蜈蚣風箏，都忘了‥大夥整整糊了半天的——大風箏……大風箏，早已悄悄的墜落了——沒人發現。）
　　菜脯叫道‥「阿清啊！借我放好無？」菜脯竟然跟阿清借風箏——要跟阿清好。
　　哪知‥阿清故作驕傲，不借就是不借，把風箏讓給阿波放。
　　阿波像贏了彈珠似的，樂得在那裡跑來跑去，玩得不亦樂乎。
　　阿文叫道‥「啊……你那個沒什麼了不起啦！」阿文右手一揮，叫道‥「我上次去……看人家那個風箏比賽……你那個蜈蚣，就好像是一條『毛毛蟲』而已，人家的好像『蛇』那麼長，還有龍，很大很長……很漂亮的，你都嘛沒看過的，還有‥仙女、孫悟空，什麼船，也在天上飛，還有……」
　　阿清不屑地叫道‥「哼！那都是人家的，也不是你的——有什麼用？」
　　阿文‥「啊……」的叫了一聲，呶起嘴來，半天也不知道要怎麼答「應」（應付）阿清，心裡直叫道‥〔阿清！好臭屁嘔！故意在那裡炫耀，有什麼了不起？〕阿文不禁叫道‥「哼……愛現——以後我有錢，就去買一條『大龍』的，把你的蜈蚣吞下去……你再看看……哼……嗐噯……」阿文心裡不禁嘆道‥〔唉！「十鳥在天，不如一鳥在手」嘔！〕
　　阿清理都不理，調頭便跑去找阿波。
　　他們玩了許久，才「要借不借」的，借給菜脯放。
　　阿清還警告菜脯說‥「你要是給我弄壞，就要給我賠，我告訴你……」
　　…………
　　阿清後來，還「故意」把蜈蚣，借給阿坤跟芋冰——使得阿坤和芋冰，都跑去跟他們「好」了。
　　阿章跟阿文兩個人，一個呆呆、一個愣愣的站著——望著天空，凝視著蜈蚣風箏，在天空飛舞……
　　阿文也好想放蜈蚣風箏嘔……只是‥素來和阿清不和，常常「鬥嘴」——成了「死對頭」……
　　蜈蚣風箏，在天空中飛舞著……
　　所有的天空，都被它（他）佔據了……
　　阿文一念心起，叫道‥「嗯？……啊！㑑的大風吹咧？」阿文頓時發現‥天空中，沒有大風箏的蹤影……連線都不在自己的手裡……也沒在阿章手裡。
　　阿章叫道‥「不是你拿去了嗎？」
　　阿文叫道‥「我還以為‥是你拿去了咧！」
　　結果‥阿文跟阿章兩個人，找了許久，才在亂石堆中，找到了釣魚線，沿線找去——才發現‥大風箏，掉到陂仔去了……
　　陂仔裡，一群鴨子，游來游去，還有阿清家的兩隻大白鵝——嘔嘔！有一隻鵝，纏到了線，正在那裡，掙扎得難分難解，像是阿文第一次去游泳，差些做了「水鬼」（淹死）的情形……
　　阿文和阿章，趕緊跑下石尾堆——費了不少功夫，好容易地，才把大風箏，和那隻鵝給弄上岸來；只因線纏得太亂——
　　阿文只好掏「超級小刀」，「忍痛」把線給割斷。
　　阿章一面把線捲在手中收起來、一面叫道‥「轉去無去予㐾阿兄罵死則怪……呵……有夠衰！」
　　大風箏破了個洞、竹架子也斷了、長帶子斷成了好幾節……壞得「不像樣」了，靜靜的倒在一旁，水珠像淚水一般，一滴、一滴……的掉著。
　　那隻大白鵝，躺在地上，嘎嘎的叫著，掙扎了許久，便靜靜的，伏在那裡‥「嘎！嘎！嘎！」的呻吟著——兩個眼睛，巴巴的望著阿文，像是在求救。
　　阿文挨了過去，蹲下身子，想替牠「解危」——
　　阿章連忙制止，叫道‥「你管牠去死，害㑑的大風吹，弄歹去……你還救牠幹什麼？」
　　阿文叫道‥「不好啦！等一下，牠沒回去，阿清他爸，如果找來……阿清如果又講是我們……那我們就慘了……」
　　阿章叫道‥「慘就慘嘛！怕他去死！」
　　阿文叫道‥「等一下，他脫不開，如果死去……還是被狗咬去……〔還是救牠的好……〕」阿文也不理阿章，拿起小刀，將鵝身上的線，一一割斷。
　　那鵝實在是「不識好人心」，劈哩啪啦的滾來跳去，還「擰」了阿文好幾口。
　　阿文氣得抓住鵝頭‥「咿！咿！呀……」的叫著，把釣魚線纏綁住鵝的嘴巴，叫牠「閉嘴」。
　　可是‥鵝還是亂動……
　　阿文氣得抓了牠好幾把毛，在牠的振翅下，羽毛便飛了滿天——
　　阿章突然叫道‥「乾脆！我們把牠宰了，來烤鵝肉好了……」
　　阿章話還沒說完，就聽到石尾堆上——
　　一個大嗓子的，嚷了起來‥「阿清啊嘔……阿章佮阿文啊！要𢵰恁兜的鵝仔，掠去煏巴嘍！」　（恁兜‥你們家。　煏巴‥烤肉乾。）
　　阿清連忙趕了來，站在石尾堆上大嚷‥「恁是掠㐾兜的鵝仔創啥？　要給㐾爸仔講——」阿清叫著，轉身遠遠的，向著家裡的方向喊道‥「爸仔嘔……有人要掠㑑兜的鵝仔啦！」 （㑑兜‥我們家。　摏‥搥打。）
　　阿文聽了，罵道‥「哼！真是好心予雷摏——好心無好報！」
　　阿章恨恨地叫道‥「安怎？　要掠來去煏巴啦！你要安怎？」阿章叫著，俯身一把抓住鵝頭，晃了起來——
　　鵝痛得呼天搶地‥「嘎！嘎嘎！嘎……」的大叫，猛拍著翅膀，兩腳上下的踢著……
　　阿章伸長了手，向阿文叫道‥「刀仔摕來啦！刣予死，煏巴好食！」　（刀子拿來啦！把牠殺死，烤了好吃！）
　　阿清恨恨地叫道‥「幹恁娘……」阿清叫著，手裡一顆拳頭大的石頭，便丟向阿章——
　　石頭隨著阿清一聲長長的叫罵聲，凌空撲刺了下來……
　　阿章眼明手快的，閃了開來——還好沒被砸中，不然，腦袋要開花了。
　　阿文看石頭滾到腳邊，於是‥便伸腳擋了下來～俯身拾起石頭——
　　阿章這下可火大了，把鵝在空中甩了好幾圈，然後，把牠狠狠地，給摔到陂仔去——想是要牠摔到水裡，讓牠「淹死」吧!?
　　大白鵝——碰通！一聲，落入水中，歪著頭（大概是扭到了）‥「嘎！嘎嘎！」的叫著……
　　那群鴨子，看得在一旁‥「呱！呱呱！呱！」的笑著。
　　阿章也不管牠死活，奪走阿文手中的石頭，火速的衝上石尾堆——
　　阿文看了看那隻鵝仔，大概是「死不了」，於是便跟著爬上石尾堆，只見——
　　阿清早已跑到石尾堆那頭。
　　阿章跑到一半，就忿然地，把石頭給扔了出去——
　　石頭凌空作一弧形，飛了過去……落到地上，還蹦跳了幾下——
（哇啊……阿章扔得有夠遠……不過‥距離阿清他們，還有「九尺——一丈差九尺」呢！）
　　阿清還在那頭‥「啦啦啦啦啦……」的扮著鬼臉。
　　阿章看得像吃了火藥，要‥「氣炸」了似的，轉頭看到牽著蜈蚣風箏的菜脯，便跑了過去，一話不說，一把就搶走菜脯手上的線團——
　　這時，突然起了陣大風——
　　阿章索性把線給扯斷，「放」了風箏……
　　蜈蚣風箏，亂七八糟的，被風颳上天空，愈去愈高……
　　菜脯怎麼追、怎麼跳，也拉不著線……
　　阿清氣得抓起一塊石頭，人還沒到，石頭就飛了過來——
　　阿章早有防備，身子一移，便躲過了。
　　阿清連續丟了三、四個石頭，都沒砸到阿章，氣得又抓起一個，做了下要丟的手勢——
　　阿章「過敏」地閃了一下，見阿清沒丟來，便抓起一支「柄材仔」，叫道‥「來呀！投來呀！」阿章說著，揮了揮手中的棒子，站斜了身子、跨穩腳步，叫道‥「投過來啊！」阿章叫著，又揮了揮棒子。
　　阿文打趣地叫問道‥「你是要扑棒球喲？」阿文便在後頭，蹲下來當捕手。
　　阿清這會兒，氣得「勃勃跳」，好像剛下鍋的鮮蝦似的——抓起石頭，狠狠的，就扔了過來，結果‥扔得太高，從阿章的頭上，飛了過去。
　　阿文便嚷著‥「壞球……唉呀！你在投什麼球？差那麼多，投好一點啦！」
　　阿章也叫道‥「你要『保送』是不是？」阿章叫著，又揮了揮棒子。
　　阿清又抓起石頭，扔了過來——這次，差點打中阿章的肩膀。
　　阿章還好閃得快，沒被砸中，氣得吼道‥「你是要謀殺喲？投呰種球！」
　　阿清又抓起石頭，右手剛扔出，左手也跟著丟了出來……阿清乾脆蹲了下去——抓一個石頭，就丟一個……
　　一時間‥大大小小的石頭，好比一群受驚的麻雀，漫天彌地的「撲刺」了過來——
　　阿文嚇得急忙「滾開」，去當「觀眾」——免得遭受池魚之災。
　　阿章一會兒閃、一會兒躲、一會兒揮棒，有時——喀！的一聲，石頭被打了出去——
　　阿文便喊道‥「嘔唔！嘔唔……全壘打——全壘打……」
　　阿章又閃又躲的打了好會兒，最後，還是趕緊「棄棒而逃」——實在敵不過‥阿清這招「連環球」。
　　阿文看了，叫道‥「哇……好厲害的投手嘔！」
　　阿清看阿章「認輸」了，臉上才現出愉快的笑容，恰似雨後的青空。
　　這場「架」，算是結束了。
　　阿清遠見菜脯，捧著蜈蚣風箏爬上來，便得意的笑著，迎了上去——
　　原來‥蜈蚣風箏，被捲上天後，風就停了，結果‥掉到礦場那邊，菜脯撿了回來，竟然絲毫無損。
　　阿章‥「哼嗯……」的嘆了口氣，叫道‥「哪會偌恁可惜!?」
　　阿文叫道‥「真可惜！把它吹過山去，多好……不然‥掉到陂仔去也好。」
　　阿清把線接了，又將風箏，給放了出去——
　　蜈蚣風箏，又隨風飛舞了起來——真是美麗、真是漂亮……真是好看。
　　阿清回頭，一臉奸笑的，看著阿文和阿章，驕傲地，炫耀著他旳風箏……
　　阿文抬頭，望著西邊的山上——
　　太陽要下山了，天空佈滿了彩霞，像是化了妝的新娘，一臉羞怯的美……
　　一隻老鷹，徘徊（盤旋）在天邊，偶而遞來幾聲又尖又長的叫聲……
　　阿文看著看著，突然（若有所得地）指著老鷹，大嚷了起來‥
「哼！你的『蜈蚣』，有啥麼了不起？
　你看——
　遐是我的風吹啦！
　上好、上勇的風吹啦！
　呣驚風、呣驚雨……
　呣驚日頭的風吹啦！
　你看——
　遐是我的風吹啦！
　上𠢕飛的風吹啦！
　會使飛到天的面頂……
　會使飛到山的迄爿……
　…………
　飛……飛……
〔糟糕！又飛不下去了……〕」阿文只好搔了搔頭——傻笑。　（遐‥那。　上𠢕‥最能、最棒。　會使‥可以。　迄爿‥那邊。）
　　大家聽了阿文這麼一嚷——一個個都在那裡‥「哼哼哈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阿清叫道‥「遐是老鷹𠺕！」
　　阿章打了阿文一下頭，叫道‥「你頭殼有問題哩!?」
　　阿文叫道‥「遐是我的『風吹』啦！我『飼』的風吹啦！」（阿文小時候，曾想把「鵝媽媽」，養得跟牛一樣大……　現在‥阿文又想養一隻跟牛一樣大的——老鷹，載著阿文去看山、去看海……去遨遊世界。）阿文心想‥〔如果‥我能養一隻老鷹，我就把牠取名叫〈風吹〉！到時候，只許阿章坐；阿清一定不給他坐，其他人要坐，一次一塊……一次五塊……一次十塊，才要給他坐……〕
　　大家聽了，又是‥「哈哈哈哈……」的一串笑。
　　阿清不禁唸道‥「真是神經有毛病，快來吃我的維他命，吃了維他命——包準你沒病（沒命）……」
　　阿文辯道‥「哼！牠是一隻『活』的風吹啦！我飼的風吹啦！」
　　大夥又拚命地‥「哈哈哈哈……」的笑著。
　　阿文叫道‥「免綁線的風吹啦！」阿文吞了下口水，叫道‥「我『呼唏仔』，牠著會飛落來啦！」　（呼唏仔‥吹口哨。）
　　大夥還是‥「哈哈哈哈……」的笑著。
　　阿清叫道‥「你呼予我看啊！」
　　阿文便將拇指和食指，靠在一起，形成一個「Ｖ」字型，塞進嘴裡，用力一吹‥「噓…………噓！噓！」雖然是向阿章學會不久，但吹起來，也蠻響的，聲音繚繞了整個沉靜的黃昏……
　　老鷹也跟著‥「啊！啊！啊……啊……啊……」的叫著。
　　…………
　　阿波叫問道‥「奇怪！啊哪會無飛落來？」
　　阿文又‥「噓…………」的呼著，這次指頭沒弄好，吹也吹不響，把臉都脹紅了。
　　阿清又努力地‥「哈哈哈哈哈……」的笑著。
　　阿章叫道‥「你是咧放屁喲？」
　　菜脯也附和地叫道‥「哈哈！放屁呣免拭尻川！」（「放屁呣免拭尻川。」這是阿文說的話，什麼意思？也沒啥意思！就是與「吹牛不必打草稿」為對而已！）
　　阿文又呼著‥「噓……噓……噓……」
　　老鷹也跟著‥「啊啊啊啊……啊……啊……」的叫著。
　　大夥還是‥「哈哈哈哈哈哈……」的笑個不停。
　　阿文‥「噓……噓…………噓……」的努力呼著，一會兒吹響、一會兒又吹不響，搞得一個臉，脹得像「紅龜」似的……到底那隻老鷹，不是阿文養的，不聽阿文的話，任憑阿文怎麼叫，也叫不下牠，氣得不禁罵道‥「可惡！」
　　大夥‥「哈哈哈……哈哈哈……」的笑得東倒西歪的。
　　阿文‥「噓……噓……噓……」呼得都沒力氣了。
　　老鷹‥「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叫著，飛到山的一角～突然降了下去……再也沒昇起了。
　　阿清‥「哈哈哈哈！」的笑了一陣，叫道‥「你的風吹——飛去啦！」
　　大夥也跟著‥「哈哈哈哈……」的笑著。。
　　阿文不甘心地，又‥「噓……噓……噓……」又吹了會兒。
　　阿清笑道‥「叫要轉來的啦！呼有啥麼路用？」
　　阿文不禁叫道‥「啊……我的風吹……」阿文這才惋惜地低下頭‥「唉……」的嘆了口氣。
　　阿清突然也叫道‥「啊……我的風吹……」阿清突然跳了起來——劈哩啪啦的，跑下石尾堆去了……
　　阿文抬頭，看著一片「空白」的天空……看不到蜈蚣風箏的蹤影。
　　原來‥阿清「得意忘形」，一不小心，把線團給「放」了——
　　蜈蚣風箏，便像一支沒了「力氣」的箭一樣，摔落到〈柴箍〉他家後山，那片竹林去了……　（柴箍‥木頭。）
　　這下，阿清要取回他的蜈蚣飛箏，可有得他費工夫了。
　　阿文和阿章，看得連忙拍手叫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大笑了一陣，笑得捧著肚子、直跺腳呢！
　
　　　　　　　　　　　　　　　　　　　　　　　　　（全文完。）　
　
■臺語註解
【風吹】ㄏㆲ├　ㄘㄨㆤ(漳)∥ㄏㆲ├　ㄘㆤ(泉)
　　　　hong1~7 tshue1(漳)∥hong1~7 tshe1(泉)
　⊕風箏、紙鳶。
【石尾堆】ㄐㄧㄜ└　ㆠㄨㆤ　ㄉㄨㄧ(漳)∥ㄐㄧㄜ└　ㆠㆤ　ㄉㄨㄧ(泉)
　　　　　tsiorh8~3 bue2~1 tui1(漳)∥tsiorh8~3 be2~1 tui1(泉)
　⊕礦坑中，挖出的土石，堆聚之處。
【路用】ㄌㆦ└　ㄧㆲ├(漳)∥ㄌㆦ└　ㄧㄥ├(泉)
　　　　loo7~3 iong7(漳)∥loo7~3 ing7(泉)
　①路費、旅費。　②用處、用途。
【落翼仔】ㄌㄠˋ　ㄒㄧㆵ　ㄚˋ　lau3~2 sit8~4 a2
　①鳥因疲憊或翅膀受傷，墜落下來，跟不上隊伍而落單。
　②落翅仔、蹺家少女。引申為逃家、蹺課的流浪太妹，或以非法性交易謀生的學齡少女。
【創啥】ㄘㆲˋ　ㄒㄧㆩㆷ　tshong3~2 siannh4
　⊕幹啥、做啥。
【做汝】ㄗㄜˋ　ㄌㄧˋ(漳)∥ㄗㄨㆤˋ　ㄌㄨˋ(泉)
　　　　tsor3~2 li2(漳)∥tsue3~2 lu2(泉)
　⊕隨你、由著你、任憑你。後面接動詞，表示可不理會別的，盡管按你的意思，玉做某事好了。也寫作「做你」。強調時，也說「汝做汝」。
【枵鬼假細膩】ㄧㄠ├　ㄍㄨㄧˋ　ㄍㆤ　ㄙㆤˋ　ㆢㄧ├(漳)∥
　　　　　　　ㄧㄠ├　ㄍㄨㄧˋ　ㄍㆤ　ㄙㆤˋ　ㄌㄧ├(泉)
　　　　　　　iau1~7 kui2 ke2~1 se3~2 ji7(漳)∥
　　　　　　　iau4~7 kui2 ke5~1 se3~2 li7(泉)
　⊕貪吃餓鬼，卻假裝客氣。比喻口是心非、表裡不一、矯揉造作。
【有夠衰】ㄨ└　ㄍㄠˋ　ㄙㄨㆤ　u7~3 kau3~2 sue1
　⊕很倒楣。
【𣍐記去】ㆠㆤ└　ㄍㄧˋ　ㄎㄧ└(漳)∥ㆠㄨㆤ└　ㄍㄧˋ　ㄎㄨ└(泉)
　　　　　be7~3 ki3~2 khi3(漳)∥bue7~3 ki3~2 khu3(泉)
　⊕不記得、忘記了。
【嗎愛】ㄇㄚ└　ㄞ└　ma7~3 ai3　⊕也要、也需要。
【姨仔】❷　ㄧˋ　ㄚ└∥ㄧ└　ㄚ˙　i3~2 a3∥i3 a2~0
　⊕閩人有稱母親為「姨仔」者。昔時，小孩難養，或剋母，故不稱母，而稱姨。
【𫝛款】ㄒㄧㄤ└　ㄎㄨㄢˋ　siang7~3 khuan2
　⊕相同、一樣、同樣。
【偌恁】ㄐㄧㄚˋ　ㄌㄧㄣ├　tsia3~2 lin7　⊕如此、這麼。
【看𥌚】ㄎㄨㆩˋ　ㆠㄞ├(漳)∥ㄎㄨㆩˋ　ㄇㄞ├(泉)
　　　　khuann3~2 bai7(漳)∥khuann3~2 mai7(泉)
　⊕看看。{註}𥌚：視貌。
【陂仔】ㄅㄧ├　ㄚˋ　pi1~7 a2　⊕池子、池塘、水池。
【煏巴】ㄅㄧ'ㆶ　ㄅㄚ∥ㄅㄧㄚ'ㆶ　ㄅㄚ　pik4~8 pa1∥piak4~8 pa1
　⊕烤或炙成乾的塊狀物。
【遐是】ㄏㆤ　ㄒㄧ├　he2~1 si7　⊕那是。　｛辶＠系｝是
【上𠢕】ㄒㄧㆲ└　ㆣㄠˊ　siong7~3 gau5
　⊕最能、最棒、最會、最厲害的。
【迄爿】ㄏㄧ'ㆵ　ㄅㄧㄥˊ　hit4~8 ping5　⊕那邊。
【呼唏仔】ㄎㆦ├　ㄒㄧ├　ㄚˋ　khoo1~7 si1~7 a2　⊕吹口哨。
【柴箍】ㄘㄚ├　ㄎㆦ　tsha5~7 khoo1　⊕短截的木頭。
【好心予雷摏】ㄏㄜ　ㄒㄧㆬ　ㄏㆦ└　ㄌㄨㄧ├　ㄐㄧㄥ
　　　　　　　hor2~1 sim1 hoo7~3 lui4~7 tsing1
　⊕好心被雷擊打。比喻好心無好報。
【放屁呣免拭尻川】
　　ㄅㄤˋ　ㄆㄨㄧ└　ㆬ└　ㆠㄧㄢ　ㄑㄧ'ㆵ　ㄎㄚ├　ㄘㆭ
　　pang3~2 phui3 m7~3 bian2~1 tshit4~8 kha1~7 tshng1
　⊕放屁不用擦屁股。比喻天經地義、理所當然、本就如此的事情。又，隱喻‥吹牛、說大話，都不必善後、收拾殘局也！
　　{按}此為潘文良小時所說的話。每聞人言‥「吹牛不用打草稿。」即應之‥「放屁呣免拭尻川。」
【放屁】ㄅㄤˋ　ㄆㄨㄧ└　pang3~2 phui3
　①從肛門排放出臭氣。
　②詈詞。比喻吹牛，說一些荒謬無理、沒根據的話。
　③比喻說廢話。
【呣免】ㆬ└　ㆠㄧㄢˋ　m7~3 bian2
　⊕不免、不用。
【拭尻川】ㄑㄧ'ㆵ　ㄎㄚ├　ㄘㆭ　tshit4~8 kha1~7 tshng1
　①擦屁股。用紙或其它物品拭淨屁股。
　②擦屁股、善後。比喻替人收拾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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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文整修，重舖於「新聞台」。
◎潘文良《風吹》。2020.06.26.五　00:08:19
　http://mypaper.pchome.com.tw/avun01/post/1380342998
※本文佈告於臉書。。2020.06.26.五　00: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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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籤：風箏、貓頭鷹、羨慕、嫉妒、臭屁、麵線、落翅仔、舞獅、遨遊世界、蜈蚣、驕傲、炫耀、鬥喙、水鬼、煏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