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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5-15 00:59:26| 人氣63|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母雞咯咯叫(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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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好了,第六十六顆。
小母雞亮亮看著稻草堆上又一顆被自己孵壞的蛋,怎麼想都想不透,為什麼她就是沒辦法好好的孵出一隻小雞來?為什麼當別隻母雞的屁股下方忽然「啵」的一聲,鑽出來的一定是一隻可愛的小雞;而自己抱的窩裡「啵」一聲時,百分之兩百都是--又一顆可憐的雞蛋被自己坐壞了呢?
她一邊整理自己沾染了白色碎蛋殼和黃色蛋液的羽毛,一邊細細的思索著這個難解的問題:
太胖了?不對不對,媽媽比我胖上一倍不止,就沒看過她把蛋坐壞,而且兄弟姊妹還在陸續以打為單位增加中。
太不專心了?不可能不可能。我每次都是全心全意抱著窩孵,連呼吸都很小心,何況姐姐一邊幫忙孵蛋還一邊唱歌呢!她就沒事!
那,是步驟錯了?溫度沒控制好?還是天氣不對?亮亮一路想一路踱著,不知不覺就走到屋舍外來。
冬天的凌晨三點,天色都還暗得像一塊黑絨布呢。綴在上頭一顆顆眨著眼笑的小星星被黑色一襯,簡直就像人類說的鑽石那樣,又清又美,亮亮仰著頭,看得眼都直了。
「喂,天還沒亮呢,妳不睡覺跑來這裡做什麼?」是哥哥的聲音。他有一身非常美麗光亮的羽毛,雞冠又大又紅,帥氣得不得了;最重要的是,他還天生一副好嗓子,聲音十分雄渾高亢,每天早上只要他一喔喔叫,整個動物村的動物都可以準時起床工作。
「沒有啦。我睡不著。」亮亮看著自己還有些濕黏的、黃撲撲的羽毛,有些氣弱。
哥哥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自顧自的做起健身操來。亮亮知道那是他的習慣,因為這樣可以暖和身子,待會兒唱起起床號來,高音才拉得上去。
「哥,等一下我幫你唱起床號好不好?」趁著爸爸媽媽都不在,亮亮大膽的向哥哥要求。
「哪有母雞叫人起床的?」哥哥白了她一眼。
「為什麼不行?」亮亮很不服氣。從小她就喜歡唱歌,歌喉也不錯,她相信長大後一定也可以像爸爸那樣,成為村子裡最盡職的大鬧鐘。
「叫大家起床是公雞的工作,母雞的工作是負責生蛋、孵蛋和照顧小雞。」哥哥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妳的第六十六顆蛋孵得怎樣了?」
「我…我…」亮亮漲紅了臉,「誰說母雞就不能負責叫大家起床?我,我的歌喉和節奏感也不比你差呀。」
「那好呀。你站在這裡,試著叫看看。」哥哥從大石頭上跳下來。
「哼!」亮亮一揚頭,像訓練已久那樣,姿勢漂亮俐落地跳上那塊「工作專用」的石頭。她清了清喉嚨,卯足力氣,扯開嗓門:
「咯…咯咯…咯……」
「妳,妳這是哪門子的起床號啊?」哥哥笑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咯,咯,咯……」
「有,有什麼不對,母雞都是這樣叫的呀!」亮亮又羞又氣。
「妳的叫聲奇怪,而且音域不夠高,音量也太小。要像我這樣啦--」哥哥挺直身子,張大嘴,聲音一出果然清亮高遠「喔~喔~喔~!」
亮亮看著,也跟著張大嘴,結果出來的聲音還是很不爭氣,「咯,咯~咯~」
「喔~喔~喔~~」
「咯,咯,咯。」
「喔~喔~喔~~」
「咯,咯~咯~」


自從那次被哥哥取笑後,亮亮雖然在媽媽的堅持下,繼續學習她不喜歡也一直學不好的孵蛋工作,而且繼續把蛋孵壞,讓「破蛋數」直逼一百大關。可是,她仍然沒有放棄任何努力與希望。
比方,怕甜的她每天都會喝下三湯匙的「灰熊牌精釀蜜喉糖」。那是愛吃蜂蜜的灰熊阿布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比方,每次賽跑都喘噓噓,且穩奪最後一名的她開始天天晨跑。那是獵狗樂樂的建議。他說一隻好的獵狗首先就要具備強健的體力,有了好體力,做什麼事都來勁。
「而且,跑步可以增進妳的肺活量。」他很慎重的告訴亮亮。
當然,亮亮每天還會偷偷跑到黑森林裡,找個安靜隱密的地方,咯咯咯地練發聲。雖然松鼠球球老是因為她的練唱,笑得連手裡的松果都拿不住,害她三天兩頭就被掉下來的松果打個正著。
就這樣努力了一整個冬天,總算真讓她等到了一個大展成果的機會了--
「爸爸,咳,和我,咳,都感冒了,」哥哥費力的交代她,「既然妳,妳那麼想當村裡的大鬧鐘,那,那明天,咳,就讓妳上陣吧。咳咳咳!」
當天晚上,亮亮緊張得無法入睡,而且不斷地跑到大石頭上仰頭觀看天色,就怕誤了一分一秒。
好不容易等到天色從黑色轉為寶藍色,遠方的山頭也隱約露出一絲絲細光,亮亮深深吸了一口氣後,便站上大石頭,張大嘴:
「咯~咯~咯~」
「唔,這樣的音量應該可以吧?」亮亮想,並繼續著起床號。
「咯~咯~咯~」
「咯~咯~咯~」
通常,當哥哥唱完第三次起床號後,在村裡賣早餐的豬媽媽就會捻亮她店裡的黃色燈泡,並開始生火準備各種早餐。她最喜歡那裡的五榖三明治了。豬媽媽總是把五榖吐司烤得酥酥香香的,裡面除了有新鮮的草莓,還會夾上好幾片薄薄脆脆的黃瓜片,以及厚厚的一層玉米。哇,光想到這裡,亮亮口水都快流下來來了。
「不行,我還得工作呢!」念頭一轉,亮亮馬上又警醒了過來,這是她雪恥的機會,可不能再鬧笑話了。她整整翅膀,清清喉嚨,繼續賣力地唱起起床號。
「咯~咯~咯~」
「咯~咯~咯~」
小鳥起床找蟲吃,烏龜起床運動去!
灰熊起床找小魚,蝸牛起床散步去!
唱完十次起床號後,村子裡的每一扇窗,都會透出溫暖的光來。再等一會兒,連炊煙都會伴著各種食物的香味裊裊飄出。
真是美好的開始哪!
亮亮想著,心滿意足地跳下石頭,像哥哥平時那樣,安心地睡回籠覺去。
只是沒想到,才早上八點,她就被屋外的嘈雜聲吵醒。
「天啊!來不及啦!來不及啦!」是小鹿班班的聲音。
「完蛋了!我的考試!」是乳牛力力。
「怎麼搞的呀!怎麼今天都沒聽到公雞叫啊?!」大象邦邦也邁著震天動地的腳步匆匆經過,亮亮差點就從稻草堆上給震了下來。
怎麼…怎麼會這樣呢?大家怎麼都沒聽到她那麼的賣力的起床號?亮亮愣在窗前,張大的嘴巴久久都無法閉上。


總是會有辦法的。
亮亮站在大石頭上,跟自己說。她把病情又愈發嚴重的爸爸和哥哥都趕回屋裡去,堅持要自己完成叫全村起床的工作;當然也把嘮叨著,說她這根本就是不務正業的媽媽一併送走。她只是想做自己喜歡的事呀!為什麼不能有自己的選擇呢?
仰望滿天星光清澈如輝,她就不相信,母雞真的無法勝任這項工作。
凌晨兩點五十九分,第一顆星星交了班。而亮亮,也準備好要上路了!
她拿出這些日子下來每天晨跑所鍛鍊出來的好體力與好腿力,從家裡出發,打算一路用母雞特有的咯咯聲,溫柔但確切地,喚醒村裡的每一扇窗。
「咯~咯~咯~,起床囉!」
「天要亮啦!咯~咯~咯~」
最先被喚醒的豬媽媽打開窗戶,有點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早呀!豬媽媽!回頭再來跟妳買早餐唷!」亮亮精神飽滿的,邊慢跑邊跟她打招呼。
接著,她經過灰熊阿布的家,「咯~咯~,起床啦,阿布。」
「咯~咯~咯~天亮了,起床啦!」
「咯~咯~咯~」
就這樣,亮亮花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順利跑完整個村莊,也順利讓每一扇窗都透出暖黃的燈,當然炊煙和香味也跟著慢慢飄出來啦。
「咯~」等確定大家都起床後,亮亮才停下來,輕輕的喘著氣。
「果然是聰明的亮亮!」也完成例行跑步的獵狗樂樂給她一個稱許的微笑。「看來妳哥哥的工作可要不保囉!」
「不會的。」亮亮也開心地笑了,「我可以跟我哥哥輪流值星呀。」
春天的陽光因為比較勤勞,才五點多,便已為天空披上水藍色的輕紗,也替葉子悄悄糝上金粉了。
亮亮一路走一路看,忍不住在心底輕呼:「真是美好的開始哪!」
當然,從此以後亮亮家的破蛋數再也不再往上升了--因為母雞亮亮只負責叫大家起床,再也不負責孵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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