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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4-21 10:06:00| 人氣234|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雪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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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你沒有想到我會保存起這支雪條棍吧?就像當時我完全被你這一份生日禮物嚇到了一樣。兒啊,你可知你是我最疼愛的兒子嗎?那時,你過了預產期仍未願意出生,我抱著沉甸甸的肚子,透過肚皮感受到你的心跳,不禁笑問道,你竟然這麼愛媽媽,想在媽媽的懷抱裏過一輩子嗎?其實我巴不得能快點真正的擁抱你,想要看看你肥嘟嘟的小嘴,想摸摸看你幼嫩的肌膚,想讓你看到媽媽的樣子,想聽見你出生後的第一聲有力的喊叫,更想見到你快樂的笑容,想要被你吸吮奶水的那種幸福,想……想一同被你父親環抱。

媽咪,我不喜歡哥哥。為甚麼他總是不愛與我們一同逛街?為甚麼與我們吃飯時都不愛說話,反而只顧著看他的漫畫書?為甚麼他不教我功課,在學校裏我被同學欺負時他竟然只會走開不理?媽咪,我不喜歡哥哥。為甚麼他不愛逗留在家,在家也不懂開口說話,沉默得像是不存在一樣?為甚麼我男朋友向他打招呼時他都沒有理睬?為甚麼他總是沒有表情?笑也好哭也好,怒也好責罵也好,甚麼都沒有。甚麼他要如此對待我們?

母親,我不懂得說話。妹妹,我不懂得表達。我的心在阻礙我。我從沒有力量衝破到這種沒來由的障礙,用力的,強迫的,硬來的,我沒有說出一聲你好、一聲早安、一聲多謝、一聲安慰、一聲支持、一聲招呼的能力,甚至是一聲「母親,生日快樂」。只有那一次,我無聲的,走進了超級市場,買了這份希望能助我跨越一步的禮物。

兒子,我不明白你小時候的可愛,怎麼會變成長大後的可怕。難道,在你無情的父親離開後,連你的靈魂也一併帶走了?以往,你搖擺著小小的身子,發出「嘻嘻」的笑聲邊跑過來讓我抱著;現在,你在露台望著外面的風景,我在屋裏看著你,我不知道你在看甚麼在想甚麼,但我的眼淚已經流了下來,陽光包圍了你的身影,卻模糊了。我不認識你,你是我的兒子嗎?很害怕,家裏有一個陌生人,他卻是我的兒子。你……你還記得我的生日嗎?你……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嗎?我很害怕。

哥哥,我不喜歡你。你究竟在想甚麼?你知不知道媽咪為了照顧我們是很辛苦的嗎?她在公司裏所受的氣你有關心過嗎?哥哥,你可以改變一下嗎?你究竟在想甚麼?你有沒有感受到媽咪對我們的愛?你知道爸爸離開的原因嗎?媽咪和爸爸在吵架時你有聽到嗎?媽咪的瘀痕,我親愛的哥哥,你有留意到嗎?我真的很絕望……但是,哥哥,直到那天,我才知道你的心裏在想甚麼。我吃著你在媽咪生日那天買的雪條,吃到脆皮下的奶油雪糕和菠蘿味軟心,很甜,很甜,忍不住,哭了。

母親,妹妹,甚麼事我都知道,我都看見,我都聽到。我不能原諒我自己,因為心中的牢籠在阻擋著真正的我。我不明白自己為甚麼會被封閉,有人說是因為父親對我的影響,但我知道那陰影已經淡忘。沒來由的,逃不掉的,我不斷的與自己決鬥,都是慘敗而回。直到察覺到母親生日的來臨,我心中的希望再次燃點,日子的逼近,戰爭也越慘烈。母親,生日快樂。我很想這樣說但你只能看到我冷漠的眼神。我乏力,不想再戰鬥了。終於在你生日的那天,我回家信步走到超級市場,心裏突然湧起一道力量,很溫暖,我想笑,想幸福的笑,想與家人在一起的笑。母親,妹妹,我回到家了,我回到家了。在你們面前,我遞上了袋子,妹妹,拿著吧,母親,這是你的禮物。這……這裏是三枝……三枝鳳仙雪條,讓我們一同吃吧。

母親,生日快樂,你的名字是……鳳仙。

兒子,女兒,你們想不到吧?我竟然還保存著這三支雪條棍呢。

台長: 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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