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汀小時候一定是位受虐兒,搞不好曾遭家暴、性暴、友暴、大暴…
等一下,你怎麼了,為何一提到幼年你就抓狂,莫非你在講自己?
不是這樣的,要是他沒悲慘幼年,怎會將純真的小孩描述成邪惡的
《蒼蠅王》(志文,1984)?
你這種文如其人的評論未免太過時了,高汀可是1983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不是現代主義之前的作品。
那又怎樣?不論前現代、現代、或後現代,作者與作品間的關係總是藕斷絲連、虛虛實實的。
這就對了,書的代譯序不是說「蒼蠅王」的希伯萊文字義是「昆虫之王」「這個名稱本來就是專指腐敗、破坏、敗德、歇斯底里、驚恐等而言,因此正适合高汀的主題。當然,高汀並沒有把惡魔或邪惡在伝統宗教上的意義加上去;他只暗示與現代符合的意義,如無政府主義的、不道德的、本能衝動的,這些都是造成固執性的要素。」
怎會沒有,小說及電影裡的殺猪、尤其用豬頭來祭拜洞穴,都充滿了宗教意含,只不過是野蠻非理性的原始宗教。
不過你不認為代譯序的:「代表文明的拉爾佛和他的智囊人物小豬之間的爭執(小猪的眼鏡打破表示理性影响漸次瓦解。那小猪被殺死呢?),以及他們與傑克之間的爭鬥,也就是現代社會相等的野蠻勢力之間的爭執或爭鬥。」(p.4)很能詮釋高汀的真正主題!
本來就是這樣,作者在小豬被殺之後,不是透過傑克說:「我是酋長」(p.289)。又夾議道:「他們真的是野蠻人了。但畢竟還是人類;然而,深夜隱藏的恐怖已經來臨。」(p.295)
你看人家表明的多清楚,是你被書名誤導了,一廂情願地要從《蒼蠅王》中找出什麼人性尤其孩童本惡的意含。
這麼說來高汀骨子裡還是西方尤其大英帝國伝統的東方主義之理性感性、文明野蠻、民主極權、善惡、對錯……等二分了?
廢話,不然書中他怎會安排拉爾佛和傑克的二元對立。
哈瑞.胡克導演《蒼蠅王》(1990)
它住著一群因爲戰爭被迫漂流到一座與世隔絕的熱帶小島上的少年們,由無知天真最後演變成動物般野蠻,來突顯希特勒式戰爭的恐怖,並且闡釋自古至今人類潛在的野蠻特質,他認爲,人類制造罪惡就像蜜蜂制造蜂蜜般自然。在片中這群孩子很快就分成兩個黨派,一是由瑞福爲首,這個深思熟慮的孩子倡導民主制度。站在瑞福這邊的是膽小沒有主見的胖子孩皮吉,然而最後反因自己的弱點而遭不測,傑克是反對陣營的老大,他殘暴、專制的特性將大家帶領至野蠻的生活形式中,獵獸、互相鬥爭
http://baike.baidu.com/view/1802179.html?tp=0_11
威廉高汀William Golding 《蒼蠅王》Lord of the flies(桂冠,1995)
本書的主題是想從社會的缺點追溯探討人性缺點。道德是社會型態,必須靠個人的倫理性來判定,而不是按照任何明顯的合於邏輯或可受尊重的政治制度來決定。它不只描繪生活在荒島上孩子們的罪惡和墮落,而是通過深刻的人性分析,考查我們現代人的處境,充滿暗示、象徵、動人的震撼力。
無庸置疑,本書的另一主題是關於死亡,關於人對死亡的意識和恐懼。這正如作者所說,他試圖探討人類心靈?的黑暗。對於青少年來說,面臨死亡,面臨心靈?的黑暗,無疑是一種新的,令人緊張、令人驚恐,也令人入迷的經驗,因為他們正處在形成人格的成長過程。
高汀的《蒼蠅王》所描寫的是:在一個毫無大人管束的孩子團體中,罪惡是怎麼逐漸顯現,以至最後是如何抵消、擊敗所有理性的努力。悚人聽聞的遊獵過程:那些自認已有自主能力的孩童,在遊戲中越演越烈的失控,未嘗不是成人世界的縮影。
威廉.高汀William Golding(1911~1993)
出生於英格蘭康沃爾郡的一個知識分子家庭,父母希望把他培養成科學家,所以在一九三○年送他進牛津大學學習自然科學,但他奮力反抗,兩年後轉而攻讀文學。一九三五年畢業於牛津大學,獲文學士學位。一九四○年參加皇家海軍,親身目睹戰爭的重大場面,曾被授上尉軍銜。
退役後回到學校教授英國文學,並開始寫作。於一九五四年發表第一部長篇小說《蒼蠅王》,獲得很大的聲譽。一九五五年成為皇家文學會成員。一九六一年獲牛津大學文學碩士學位,同年辭去教職,專事寫作。
著有《蒼蠅王》《繼承人》《品契.馬丁》《塔尖》《金字塔》《黑暗之眼》《Rites of Passage》和《一個埃及人的日記》。其中,《Rites of Passage》更榮獲英國布克獎。
由於他的小說「具有清晰的現實主義敘述技巧,以及虛構故事的多樣性與普遍性,闡述了今日世界人類的狀況」,於是在一九八三年獲頒諾貝爾文學獎。
蒼蠅王像是一個寓言故事,一群五至十二歲的小孩子流落荒島,沒有半個大人陪在身邊,不知道有沒有獲救的機會,也不知道該怎麼共同生活下去。這樣的情境下,會發生什麼事情?
答案揭曉︰破壞、血腥、以及互相殘殺。
看到這裡,你知道這大概不會是一個充滿教育意義,兒童版的魯賓遜漂流記或是湯姆漢克斯的浩劫餘生。(當然也不會是藍色珊瑚礁啦,他們都未成年。)
令人嘆息的是,這些孩子如果在文明社會長大,多半都會是規規矩矩、奉公守法的好國民,但是一旦去除所有文明的規範之後,慢慢的慢慢的,卻會變成野人,做出那麼可怕的事!在這裡,作者高汀像是旬子的同道,人性本惡。
這群孩子曾經有過許多理性的努力,試圖用文明的方法來解決問題,來分工合作生存下去,他們開會選出了領袖、合作升起了火,搭了茅棚,訂出了生存的規則。但是很可惜的,這樣的努力最後卻被摧毀了,文明讓步,所有人一起跳著野蠻之舞。被誰摧毀的?也許有人會說是傑克的權力慾和惡意破壞,也有的人會說是賴甫的優柔寡斷,或是說……。但我認為,這樣一個小天地,是摧毀在人的劣根性上。
每個人都會有他的劣根性,也許有些小貪婪,也許懶惰不愛工作,也許懦弱也許不喜歡認錯,也許……。有這些小缺點很正常,一點也不邪惡,甚至這正是”人”之所以為人可貴的地方,畢竟人不是神,不會完美。但是,在缺乏文明規範的荒島,這些小劣根性就開始互相激盪共震,最後終於釀成大災難。
傑克這個角色很有意思,他並不是生來邪惡,還記得他剛出場的時候,是教會歌唱隊的隊長(我會唱高C調!),聰明有力量又具領袖魅力,如果在正常社會中成長,說不準會是個開疆闢土的霸氣領袖人物,但在故事裡,他卻慢慢的由人退化成了野獸(我們需要肉!),這個過程十分值得玩味。
傑克大約有過幾次的狩獵,在這幾次狩獵的過程中,我們可以看到傑克轉變的軌跡,從一開始的害怕血腥不敢動手卻要硬撐,後來靠戴上假面具來提升勇氣,勉強幹掉了他的第一隻野豬。不用多久,打獵的目的漸漸從充飢變成了樂趣,打獵的對象也從野豬,變成了人。
荒島、血腥和人們互相殘殺,讓我想到了另一本小說「大逃殺」。
某種程度上,這個故事有點類似大逃殺。但是,蒼蠅王比起大逃殺更令人感到灰心。在大逃殺裡,互相殘殺是遊戲規則,學生們迫於無奈下展開了血腥的殘殺,但是在蒼蠅王裡,沒有人訂下這種無厘頭的規則,無人的荒島,一切制度規範都由自己來決定,理論上來說,都”操之在己”,但很明顯的,我們搞砸了。
如果說大逃殺讓人對現實的社會制度感到灰心和恐懼,那麼蒼蠅王就是讓人對人性本身感到灰心和失望。制度不好?我們想辦法改啊!但是很抱歉,蒼蠅王告訴我們,怎麼改都沒有用,因為人性就是這麼醜陋。
雖然故事講的栩栩如生,非常寫實,但蒼蠅王絕對不只是想要講一個小孩子流落荒島的故事,儘管寫實的寫法會讓人不小心忘記,但我認為它其實是一個寓言,寓言不是讀完了就算,而是要讓人思考一下書本以外真實的世界。就擡頭看看現在的臺灣吧!大家爭著自己認為對的道理,不管手段不問道德,所有人一起把臉畫花了蠻幹,拿著大海螺的人講話沒人理,為了莫須有的野獸而恐懼而瘋狂,在狂亂的舞步之下,真正重要的火煙卻被遺忘了。
故事裡,有海軍的出現救了大家,那真實世界裡,誰來救我們?
蒼蠅王是小說中的經典,許多學者試圖從各個角度去解析這本經典,書評與專論就有好幾百篇,碩士論文也有幾十本,提出了許多很有價值的看法,有的從宗教,有的從心理學的角度出發。這裡我只是想要寫一寫我讀完書的感想,不敢稱之為書評。
http://www.books.com.tw/exep/prod/booksfile.php?item=0010078060
蒼蠅王>維基百科
《蒼蠅王》封面蒼蠅王是威廉?高丁發表于1954年的寓言體小說。小說講述了一群被困在荒島上的兒童在完全沒有成人的引導下如何建立起一個脆弱的文明體系。最終由於人類內心的黑暗面導致這個文明體系無可避免地被野蠻與暴力所代替。故事發生的背景是虛幻的戰爭年代。小說出版的年代則是麥卡錫主義盛行,與冷戰逐漸升級的年代。《蒼蠅王》在發表一年後成為最暢銷小說,並被評價為英文文學的經典之一。以至於其成為西方各國學校的必讀書。它也是威廉?高丁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重要原因。
主要情節
故事講述一班6至12歲的男孩子因為逃避戰爭而乘搭飛機去澳洲,不幸地被敵人擊中而來到一個荒島,除了一把刀外沒有其他東西。雷爾夫(Ralph)和豬仔(Piggy)拾到一個貝殼,依照豬仔指引雷爾夫用力一吹便發出巨大聲響,召集了所有島上的孩子。他們決定由雷爾夫做隊長。但傑克(Jack)也是領袖的人才,所以雷爾夫決定委任傑克做狩獵團的隊長。豬仔雖然是島上最不受歡迎的男孩,但也是全部人之中最聰明的,久而久之變了雷爾夫的助手。雷爾夫帶傑克和賽門(simon)去探索這個荒島。在探索途中見到了一隻小豬,傑克猶疑地拿出了刀子想殺了他,結果給牠逃走了。傑克發誓下次不會再猶疑。剛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充滿正面情緒和希望在這荒島遊山玩水。一天,一個有胎痣的小朋友說見到了一隻巨大的「怪獸」,他們開始害怕。
之後他們用豬仔的眼鏡點燃了狼火,讓一些沿途的船隻發現和拯救他們。但是火勢失去了控制演變成了森林大火。那個有胎痣的小朋友也消失於這場大火之中。
傑克因為帶了看守著火的孖生兄弟,山姆(sam)和艾利克(eric)去狩獵而令到狼火熄滅,巧合地有一隻船沿途經過,令他們失去了一次被拯救的機會。因此兩個主要角色雷爾夫和傑克開始發生衝突,而在衝突中傑克打碎了豬仔一邊的眼鏡。在雷爾夫和傑克爭論的同時。那班小朋友開始失去秩序。
因為這本小說是發生在戰爭時代,有一晚發生了空戰,一個機師用降落傘降落地面時死了。山姆和艾利克在黑暗的環境下以為看到了「怪獸」,令全島震驚。所以雷爾夫,傑克與他的助手羅傑(roger)去了看。他們在遠方看見腐爛的屍體便以為是怪獸。傑克決定再進行一次領袖選舉可惜沒有人投他一票。他決定離開和建立自己的營地,很多比較大的小朋友又跟了傑克離開。傑克便變成了暴君和他的跟隨者,而雷爾夫認為他們是「野人」。
傑克和他的陣營殺了一隻母豬,傑克割了牠的頭擺上了棍上,說是供奉給怪獸。蒼蠅開始在豬頭旁邊徘徊。這時,賽門來到這裹發生了幻覺。他聽到死了的豬頭(他產生幻覺以為它是蒼蠅王)跟他說話和叫他做事。賽門發現「怪獸」其實是在每個人的心裹,他也發現了怪獸的「真面目」。他立刻跑下山講這個消息給其他人聽。但是,他到了的時候其他人因為黑暗的緣故以為賽門是怪獸便錯手殺了他。
雷爾夫的陣營人數漸漸減少,而傑克的「野人」陣營人數卻不斷增加。但是因為傑克沒有起火的工具,所以他們便在晚上靜悄悄地突襲雷爾夫的陣營,奪去了豬仔的眼鏡。沒有了他的眼鏡豬仔當然不能生存(他遠視很深)。加上他們再不能點起狼火讓途經的船隻拯救他們。所以他們決定向傑克拿回。他們去到傑克的陣營發生激烈的戰鬥。豬仔在說他的「邏輯思考」時被羅傑用大石殺死了。在豬仔殺死的同時,貝殼又被大石弄碎了。傑克還俘虜了山姆和艾利克。傑克想立刻殺死雷爾夫但被他逃脫。到了翌日,傑克的陣營像狩獵豬的狩獵雷爾夫。他們為了讓雷爾夫沒有地方躲藏,點燃了一個森林大火。諷刺地一個途經的船隻巧合地看到了大火。一個軍官看見了雷爾夫和一班「野人」。雷爾夫稱他是這個島的隊長。第一次雷爾夫在島上傷心地哭泣。軍官背向他們讓雷爾夫和他們釋放情緒。
分析
小說的背景是戰爭時期,所以孩子們的故事實際上就是人類社會之中混亂和黑暗的一個縮影。
主題與寓意
書名《蒼蠅王》實際上就是惡魔撒旦,並暗指這種「惡魔」存在於每個人的內心當中。書中賽門也曾指出孩子們所害怕的「怪獸」其實就藏在孩子們內心當中。
http://zh.wikipedia.org/wiki/%E8%8B%8D%E8%9D%87%E7%8E%8B
從《蒼蠅王》看人性的面向 by劉明惠。江偉秀。曾亭蓉。國立大裏高中
壹●前言
在這功利主義的社會中,因為一己之私,造成人與人之間的冷漠與不信任。現今的電視新聞,不少社會新聞因為人性的猜疑、自私釀造了無數的社會事件,這不禁讓尚未踏入複雜社會的我們,感到心寒與畏懼。當道德與利益衝突,人性最原始的一面就會不由自主從潛意識中展現。然而,在現實社會的人們深刻的瞭解這一面,為了生存於競爭激烈的社會,為了達成目標不擇手段,將道德良心踩在腳底,人性最原始的一面因而血淋淋地展現。現實社會中許多讓人膽寒的行徑,其中的動機其實並不惡劣,只是在採取所謂的「必要措施」之後才發現過當,後悔時已晚!然而,在行動之前真正「三思而後行」的人卻少之又少,當一個磨刀的人心裡只想著要保護自己時,理智--已經是不能思考的東西。在馬斯洛(Abraham Harold Maslow,1908-1970)的人性觀指出人的惡性不是與生俱來,而是受到不良環境的影響(註一),另外默瑞(Murray)則主張人性是由環境與需求決定,認為我們的能力有一些自由意志可以改變和成長,相信我們是被遺傳屬性和環境所塑成,必須接受心理力量和我們的物質、社會及文化環境等刺激的衝擊,才能瞭解人性(註二)。當這個理論根深蒂固在我們的心中時,因緣際會下接觸了《蒼蠅王》這部電影,表達罪惡的根源在人性的本質,並不在於社會或環境的缺陷,這跟我們所認知的觀點背道而馳,究竟人性本善還是惡 ? 這是一直是心理學家無法定義的人性天平,究竟它最終會往哪邊傾斜,進而激起我們研究的動機。「人心的黑暗」是作者高汀(William Golding,19111993)(註三)作品中一直很重要的題材,在本文他運用想像空間與獨特技巧,將此主題發揮的淋漓盡致。作者本身對於這部小說主題的闡述,當我們在觀賞這部由小說改編的影片時可以使我們更深入地瞭解這影片的意涵。基本上說來,這部改編自小說的影片尚能掌握住原作中以文化人類學為基礎而以神學為導向的精神。(註四)當然,為了配合影片的特性,導演也作了部分的改變。受限於影片的長度與影像的似真性,對於人物的心理刻畫與血腥暴力的場面描寫,都略顯不足,尤其是若不讀原著小說,似乎無法讓人理解到「《蒼蠅王》」的意義。因此本文希望藉由人物的描寫,簡單表達出作者想要帶給讀者的震撼,功能性的人物屬性,與幾個出乎意料的發展、經典的對白,道出了許多人性脆弱與兇狠的一面。若不仔細閱讀,隱藏在作品之下的涵意是無法被發掘的。其次內容的表現,片中由於求生態度的不同,孩童的結合到分裂以及殘殺,無處不在的儀式,闡述了自古至今人性中潛藏的野蠻特質。(註五)
貳●正文
一、內容大綱
在核子戰爭的威脅下,飛機在疏散時遭到擊毀,棄置荒島,在孤立無援的狀況下,孩子們開始過著自立更生的生活,剛開始一切似乎很平靜,大家推選出一個首領,並用海螺作為精神象徵,採集果實,用椰子殼收集雨水作為飲用水,建築茅草屋,並燃燒木材以生煙求救,過著像「魯賓孫漂流記」一樣「平靜」的荒島生活。但是這樣的生活不久就開始逐漸變調了,有些小孩謠傳島上有巨大的猛獸,於是開始產生恐懼並且騷動;有些小孩則厭倦了每天吃果子、尋求救援的生活,開始想要得到肉類來源,於是他們計畫獵捕山豬,並自稱「獵人」。但是因為另一派人的不同意,所以小孩間就分裂為兩個部分,首領也由原本的一個變成兩個,各自在不同的地方生活,也因此,衝突的導火線就這樣開始產生了。不久,「獵人」們獵到了野豬,舉行晚會狂歡吃肉時,西蒙意外成為狂歡舞蹈中的犧牲品。衝突越升越高,終於在故事的末段發生了肢體上的攻擊事件,海螺被摔碎,小豬被蓄意謀殺死亡,一切都像山洪爆發般的無法阻止,「獵人」想要佔領整個小島,於是開始進攻另一方僅剩的一人--拉爾佛,想要趕盡殺絕。直到最後,海軍來援,整個故事在拉爾佛哀爋的哭聲中進入尾聲。(註六)
二、關於片名--《蒼蠅王》的象徵
《蒼蠅王》是由希伯來文翻譯過來的,希伯來文是「Ba alzevuv」,希臘文是「Beelzebub」,就字面翻譯是指「昆蟲之王」。這種一字替換的名稱誤譯,反而使我們對於惡魔與邪惡產生一種尖刻諷刺的印象;這個名稱本來就是專指腐敗、破壞、敗德、歇斯底裏、驚恐等而言,因此正適合高汀的主題。當然,高汀並沒有把惡魔或邪惡在傳統宗教上的意義加上去;他只暗示與現代相符合的涵義,如無政府的、不道德的、本能衝動的,這些都是造成固執性的要素。(註七)《蒼蠅王》表面上描寫一群英國男童,年紀從六歲至十二歲,在核子戰爭的威脅下,飛機在疏散時遭到擊毀,被棄置荒島的故事。
全書充滿複雜的象徵手法,在虛構的時空場景,上演一齣人性墮落的實驗劇,高汀明說這是一則寓言(fable)。小說頭尾兩次提到貝冷汀(R. M. Byllantyne)的《珊瑚島》(Coral Island, 1858),高汀似乎有意解構這部高舉英國文明的歷險作品。貝冷汀讓三個英國青年--18 歲的傑克,15 歲的拉爾佛,14 歲的彼得金--在珊瑚島建立井然有序的社會。貝冷汀的角色相愛互助,危險和威脅純粹來自外在環境,有鯊魚、海盜和充滿敵意的土著,最後土人還轉變成為基督徒,作者營造一幅理想的烏托邦國度。高汀卻讓一群英國孩童,在完全沒有外在威脅的富庶樂園,逐步退化為野蠻人,表達他對人性複雜的悲觀見解。所以《蒼蠅王》的本意在於它所象徵之各種面向的負面人性,為了慾望與利益所顯現出的原始人性。
高汀是一位偉大的文體家。他剪裁、扭曲文字以便容納、直逼分歧的人生經驗。有人讚譽他是「當代最富有原創性的作者」,是「他這一代長篇小說作家中的翹楚」。《蒼蠅王》「是在各方面都設想得非常周詳的情形下完成的」。也因此這是「一件仔細構想的藝術品」。其佈局係由一連串狩獵場面規化而成-這有助於越來越清晰地揭露人類最黑暗的旅程,一次一次地將我們帶進自然人的狀態。
三、角色分析
這群英國男童,年紀從六歲至十二歲,高汀地將全體角色設定在小學階段,因為這個年齡層最少受到社會污染,在一次訪談中他說:孩童是那樣無助和脆弱,因此他們可能對同伴作出最恐怖的惡行。脆弱的事實,再加上對自己的本性無知--雙胞胎會將同在母親胸前的兄弟推開,無法瞭解他們在傷害自己,不能明白這樣的舉動違反社會的規範--這是無知。我們卻當作天真。我就犯這樣的錯。我相信罪惡的根源,早就烙在孩童身上,一旦有機會外顯,它所表現的就是自私;當然,原罪和自私,是兩個可換用的詞。在高汀的觀念中,人性本惡。或者說,惡性是人類的原罪。無法避免,只能改善。但在《蒼蠅王》中,高汀仍然設置了除了惡性以外的人性-善。
《蒼蠅王》的四個主要角色,分別代表了人類或人性存在的四種典型--靈性、理性、善性與惡性。
01.靈性的消失
代表靈性的是西蒙(Simon)。他天性害羞,說話有些口吃,是世間少有的高貴人物。他不自私,總是想到別人的需要。當孩子們玩瘋了,沒人願意蓋茅屋,只有他主動幫忙;他為小豬被罵叫屈,指出他們利用他的眼鏡生火;他將自己一份肉分給小豬,為小小孩摘取他們採不到的果子。西蒙時常一個人,退隱到森林的矮樹叢中默想,傾聽島上的聲息,他是孩童中最有靈性的。西蒙時常一個人,退隱到森林的矮樹叢中默想,傾聽島上的聲息。他是孩童中最有靈性的,難怪作者給他取了一個聖經名字--「傾聽者」。西蒙具有高度的直覺,能透視人心,他預言拉爾佛必能平安回家。作者幾次藉他傳達小說的中心意義。當眾人繪聲繪影地談論怪獸,西蒙發出先知般的直覺:「不會有帶爪的猛獸,甚麼猛獸也沒有,我的意思是--也許真正的猛獸是我們自己。」(註八)他的思想在高處,一覽無遺、宏觀地看著這個世界,他總是能夠先一步地看清其他孩子所不能解的事情。西蒙想表達人類的劣根性,他問道:「世界上最髒的東西是甚麼?」(註十一)西蒙的靈性使他有了預知感,更讓他産生責任感。高汀有意將西蒙寫成基督型的角色,事實上西蒙也像摩西,當他從山上下來,看見眾人正狂歡跳舞,進行著一場異教的獻祭儀式,彷彿摩西面對山下拜金牛犢的以色列百姓。高汀運用了高明的反諷:想要報告猛獸並不存在的西蒙,被當作猛獸殺死;(註十)然而他的慘死,恰恰證明瞭瘋癲的悲慘後果,在進行野蠻人儀式的孩子把自己的夥伴作爲野獸,說明瞭猛獸的確存在,存在人內心深處。
02.理性主義之死
胖胖的豬小弟(Piggy)無疑是理性的代表,在小說中扮演著軍師角色的他,高汀似乎有意矮化人類理性的功能,所以有著不起眼的外表,甚至被同儕喚著自己不喜歡的綽號--小豬,感到強烈的自卑感,進而缺乏足夠的安全感,當他眼鏡被獵人搶走時,他頓時感到強烈的無助,只能嚎啕大哭。因為無法改變非理性的生存遊戲感到難過,但他卻有著超人的思維。他以成年人的思維來思考一切,他建議大家以海螺作爲發言權的象徵;又建議大家要選出領導人帶領大夥在島上生活;他的眼鏡幫助拉爾佛取得火種;同時他又力圖告誡獵人團體返回到自己的行列。豬小弟以成年人的理性來思考問題,他說「哪一種好?是像你們畫上黑色的鬼臉好,還是有理智的拉爾佛好?哪一種好?是法律和協議好呢,還是打獵和殘殺好?哪一種好?是法律和得救好呢,還是打獵和破壞好?」(註十一)他希望拉爾佛建立起如同文明社會的權威,教導拉爾佛怎樣吹響海螺召集眾人,讓海螺成為島上法制文明的象徵;他建議編列名冊,將眾人組織起來;希望孩子們能自覺地去遵守文明規則。可惜他誤判了形勢,沒有估計到獵人們的瘋癲狀態,更挑動起了獵人們的攻擊意識。眼鏡是他的生存工具,火堆產生的青煙,是獲救的關鍵也是希望,但當他眼鏡被壓碎,也被大石活活壓死,這等於宣判了理性主義的死亡,而理性的死亡宣告了瘋癲的繼續!不可否認的,小豬具有條理化的頭腦,思路非常清晰,比別人更有憂患意識的能力。也因為他過人的天賦,在這島上的日子,他並不是那麼的快樂。
03.善與惡永遠的爭鬥
a.代表善性的拉爾佛(Ralph)
善良的拉爾佛是個漂亮男孩,在故事中的他因比其他小孩年長,起初在孩子們中間也具有很高的威信,所以他在選舉中很順利的被選爲隊長。他具備領袖的氣質,懂得如何去安頓營地,怎樣去分配個人的工作,怎樣去獲得火種。他時時刻刻都抱著被救的希望,同時也安慰弱小的孩子,給他們以希望。拉爾佛是一個負責的領導人,但卻沒有估計到選舉的勝利已拉開了他和傑克的距離。他只是真誠地希望帶領大家解脫困境,卻沒有想到,自己被獵人一族逼入困境。拉爾佛是正義的代表,他擁有高瞻遠囑與敏銳的眼光,懂得為眾人解決生活上的困難,據有冒險犯難的精神,明辨善惡,雖然軟弱無力,拉爾佛卻沒有向邪惡的勢力完全屈服,努力維持島上的秩序;他也不曾停止自己內心善念與惡念的掙紮。他發出了全書最重要的提問:「事情為什麼會開始毀壞?」他將矛頭指向傑克。即使是在只剩下他一個人的情況下,他也不向野蠻妥協。他對於傑克一夥的瘋癲狀態極其清醒,但卻也沒有什麽辦法去改變這種現狀。在最後終於獲救的情形下,他面對海軍錄陸戰隊的士兵痛苦流涕就足以說明他的無奈和害怕。(註十二)
b.代表惡性的傑克(Jack Merridew)
傑克他是天生的領袖,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他故意藐視拉爾佛訂下的規矩,怠忽生火的職守,只以打獵為樂。他以美味的食物和提供安全感為餌,使人心歸向他。破壞不是旨在與對方共生,而是旨在消滅對象。傑克設計獵人的鬼臉,在臉上畫著紅白黑的顏料,躲在面具背後,讓人感覺自己已從羞恥與不安中掙脫,一步一步地奴化手下的孩子們!。他教導獵人唱著殺豬的韻律:「殺死那猛獸!割斷牠的喉嚨!放出牠的血!」他使狩獵成為孩童搶著加入的榮譽行列,提供他們生存的價值和樂趣。傑克很像希特勒,是權謀高手,他的不同於拉爾佛的領袖才智使他獲得了最大的成功,壯大了自己的勢力,還通過《蒼蠅王》這個形式來加強孩子們對他的恐懼及膜拜。本應代表光明的詩班長,竟帶領一群詩班成員,成為殘忍嗜血的獵豬高手,最後淪為獵人頭的劊子手,將眾人帶向地獄。高汀曾說「人類根本沒有所謂天真無邪的年齡,因此人類本身得作一種永無止境的戰鬥。」《蒼蠅王》顯然不是孩童天真無邪的遊戲而已,高汀直搗人心的戰場,對於人類在善與惡之間的永恆掙紮,發出徹底的絕望。
四、層次轉換
01.希望變絕望
一群單純的小孩在陌生的環境中,脫離大人束縛,對他們來講這個世界是新鮮的,他們可以隨心所欲過著自己的生活,沒有社會的規範的冷漠眼光,生火、搭棚子、尋找食物……等,這是一種新的體驗,也是一種未知的冒險。不像現實的社會一樣,因為達不到完美的境界而被責罵,反而因為一點的進步而感到欣喜。在人生的旅途上,他們跨出了自己的一大步,得到了心靈的滿足。但生存的問題,資源的不足,沒有外援的恐懼逐步逼近,猛獸的傳說不脛而走。其實猛獸象徵了人性的黑暗面,為了生存昔日的親密同伴互相殘殺,這也許在他們獲救後將是另一個最深沈且永遠無法抹滅的傷痛與陰影。
02.團結與決裂
被迫生存在無人島上,孩子們深刻的瞭解唯一的存活方式是相互合作,而他們需要一個領導者發號司令作為他們做事的準則,也找出一個權力的象徵--海螺。在那單純的社會,一剛開始並沒有發生任何衝突。漸漸的一場權力鬥爭逐漸展開,傑克不甘屈服於他人之下。以霸道、蠻橫來掩飾內心的那份恐懼與空虛,他手中只握有「屠豬之術」,但到後期孩子們為了那些豬肉紛紛屈服於其淫威之下。正如現實社會中,自稱「萬物之靈」的人類對大自然做的種種欺壓,大家明知其為不可行之道,但其手中所掌有的利益卻足以收服人心。原本是天真爛漫的小孩變成隻顧自己利益的惡魔,對於非我方意識族群趕盡殺絕。小孩們落在荒島上本來是團結在一起等待救援,因為狩獵和玩心而分裂成兩批人馬,因為無知而不小心殺害了第一個小孩西蒙,而劇中的胖小孩小豬也因為述說自己的理念而被殺害。這是個容易積非成是的世界,不僅成人,孩子亦是如此。當秩序被大多數人破壞時,真正的秩序就會消失,這是一個多麼讓人心痛的事實。
03.資源的爭奪
Maslow 提出五種與生俱來的需求層次,在底層的需求至少需得到部分滿足後,上一層的需求才會變的更重要,我們並不是在同一時間被所有需求所驅使,一般來說在同一時間裡只有一種需求會有支配力,且較高層的需求會在人類生命期裡較晚出現,生理與安全的需求會產生在嬰兒期,愛與歸屬及尊重的需求會產生於青少年期,自我實現的需求會產生在中年,這與《蒼蠅王》裡人物的角色分配恰恰符合。傑克、拉爾佛,想要的是權力,而其他小朋友只要求能吃到東西,因為他能明白且立即反應對威脅與恐懼作反應,青少年歸屬的需求在一個多變的社會裡比較難被滿足在那小型的虛構社會亦是如此。無法發展一種歸屬的安全感,所以他們必須去嘗試用其他方式來滿足此需求,圖二:後期 Maslow 的需求層次圖一:早期 Maslow 的需求層次例如組織幫派、爭奪資源。(註十三)
04.諷刺的救贖
結尾小豬慘死之後,一隻隻長矛向拉爾佛直飛而來,傑克帶著手下那群無名鬼一路叫嘯追殺。最後,這群野蠻人竟焚燒森林,要把躲藏的拉爾佛燻出來。整座島嶼在燃燒,火舌向拉爾佛直撲過來,「他滾下溫熱的沙灘,兩手抱住頭顱以免受傷,一面祈求上蒼的憐憫。」(註十四)這是全書僅有的一次祈禱,事實上原文只說「trying to cry for mercy」,沒有明言祈求的對象,不過是陷入絕境者本能的呼救。整本小說沒有向上帝的祈禱,詩班成員即使在恐懼中,沒有人想到過禱告。 拉爾佛呼求的救贖,終於來到,一個海軍軍官吃驚地俯望--跪倒在地的拉爾佛。書末他痛哭失聲「他為天真的失喪而哭、為人類心靈的黑暗哭泣,以及為一個真誠聰明,名叫小豬的朋友從空岩墜落而哭。」(註十五)
參●結論
讀文學作品可以有很多角度。我們可以從文學作品中讀自己、可以從文學作品中讀作者、從文學作品中讀時代,透過解讀作品,進而體會出一種共通的,超越時代的,屬於永恆人性的掙紮,與終極的渴望。當然這種共通性,也絕對超越僅僅表達作者自己,僅僅表達自己國家的處境,或僅僅體貼少數讀者的有限範疇,涉及某種經過歲月累積下來的文化內在精神,甚至是一種宗教情懷。西方的文學作品中,有非常大量的作品是在描述罪與罪的後果的承擔。在談及罪的作品,往往含帶有「獲救贖的盼望」這重要訊息,以「蒼蠅王」為例,他在孩童的世界--在這世上最無邪者的心靈中,表明一旦遇到某些特殊狀況,一樣的在心靈世界不知那個黑暗的角落裡,冒生出邪惡的本質。
人性的「善與惡」自古以來各家說法眾說紛紜。在《蒼蠅王》片中,在這些孩子的身上,雖然悲劇不斷地發生,雖然孩子們不斷地作出令人髮指的行為,我們仍然能夠看得到藏匿著的純真。這些已受過基礎教育的孩子們,已具備基本的組織思考能力,涉世未深,尚未遇見成人世界的險惡,更沒見過大人們殘酷可怕的對敵手段。然而,在文明絕跡的荒島上,在面對可能危及自己生命安全而實際上未成形的怪獸,他們盡全力保護自己,不擇手段、毫不猶豫。就像西蒙所說的:「也許怪獸就是我們自己。」大部分人都害怕怪獸,而自相殘殺,因怪獸而死的人一個接一個,但怪獸卻不曾存在,早一步看清這點的西蒙卻也因此而犧牲。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追求的快樂與幸福,當一個心思單純的人投入社會,首當其衝的是環境衝擊,如同故事中孩子們進入全然陌生的環境,在任何情況下無論追求的是什麼,生存的港灣是必要條件之一,讓自己存活才能再追求其他。面對一個不可知未來的同時,尋求一個立足點,讓自己掌握方向,是尋求安全感的方式之一。
就像書中的傑克、小豬、拉爾佛,他們不斷地爭奪領袖的位置,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能拿著象徵權力的海螺發言,雖然擁有大家的注目與執掌發號施令的虛榮感,卻沒有實質能力;現今社會中,人們也好似活在一個不安全的空間,往往忽略一位領袖更需智慧與勇氣,以面對更大的難關挑戰。很多人單純的相信,「只要不被別人支配」就能完整地保有自己想要的生活空間。忽略自己擁有的能力或天賦,一味羨慕別人所擁有的,忘卻自己在生活中的感動與收穫,於是我們發現:不感恩於現在的快樂,只會讓自己失去更多,甚至和傑克一樣失去寶貴性命。生存的定位並不是那麼困難,只要願意珍惜眼前的幸福,也許我們在心底都曾有過故事中的經驗,生活雖然繽紛忙碌,卻像在荒島般地找不著方向,只知存活要找到方法,但在運用的方法與尋找的過程中,一不小心跌入邪惡的陷阱。就像傑克不顧好不容易選出的領袖,以及其他人的生命是否危險,只知貪婪地抓著那看似呼風喚雨的權力,這樣允許自己生命墮落的景況,看著怎不令人怵目驚心?然而現代社會中,又有多少的生命正如此沈淪?如果故事中的孩子願意分工合作、各司其職,放棄個人自私的想法而將工作做好,大家都有共識,將目標放在離開荒島而努力,其過程與結果必定是迥然不同的。
不可否認每個人心中都有一股野性的力量,往往在迷失方向與失去理性思考時爆裂出來,就像故事中追殺母豬,以及西蒙從森林中踉蹌而出,他們不分青紅皂白的攻擊一般。對他們而言,發洩心中恐懼更勝於飢餓,他們用殺戮來滋養心中虛幻的力量,安撫恐懼的毒蛇,但卻沒有回到自己生命本質觀看,這樣的方式並不能滋養敏銳的靈性,反而促使生命更加枯萎、恐懼與無力。
創造法治與文明的人類是萬物之靈,而來自這美好世界的人們都有著一定的道德水準。但是,當環境還原成最原始的狀態,沒有自來水,沒有電,沒有任何工具,甚至連根火柴棒都沒有時,島上的蠻荒正逐步肢解孩童心中從小就被架構起的制度與文明。於是,西蒙的靈性、小豬的理性、拉爾佛的善性及傑克的惡性漸漸地交纏、對抗。靈性與理性的矛盾、善性與惡性的衝突,甚至有時善性與理性牴觸。孩子們被迫像大人般地生活,更打從心底被逼出了他們所能想到的所有「治理」方式。孩子是天真的,沒人教過他們如何去處理這樣的情況,而他們卻得在這現實的處境中學習生存。「天真的孩子與原始的荒島」正好和「世故的成人與文明的社會」形成強大的連結與對比。孩子們能夠給予彼此最大的痛苦是死亡,於市悲劇接連發生。而這些卻可以明確而殘忍地反射出文明的、成熟的這個成人世界是多麼的可怕!
肆●引註資料
註一、《人格理論》。p335。Duane Schultz / Sydney Ellen Schultz 著。陳正文等譯。揚智文化。
註二、《人格理論》。P229。Duane Schultz / Sydney Ellen Schultz 著。陳正文等譯。揚智文化。
註三、出生於英格蘭康沃爾郡的一個知識分子家庭,父母希望把他培養成科學家,所以在 1930 年送他進牛津大學學習自然科學,但他奮力反抗,兩年後轉而攻讀文學。1935 年畢業於牛津大學,獲文學士學位。1940 年參加皇家海軍,親身目睹戰爭的重大場面,曾被授上尉軍銜。退役後回到學校教授英國文學,並開始寫作。於 1954 年發表第一部長篇小說《蒼蠅王》,獲得很大的聲譽。「威廉.高汀」。
http://www.kingstone.com.tw/usr/0410_anobel/1983.asp。
註七、《蒼蠅王》。P.3。臺北巿。桂冠。
註八、《蒼蠅王》。p113。臺北巿。桂冠。
註九、《蒼蠅王》。p114。臺北巿。桂冠。
註十、西蒙的血染紅了沙灘,血跡一寸寸擴散開來,「屍體被一群光亮而好奇的生物圍繞著,在永恆不變的星宿銀光下,緩緩地向浩瀚的海上迤移而去。」《蒼蠅王》。P.242。
註十一、《蒼蠅王》。P.288。臺北巿。桂冠。
註十三、《人格理論》。p342。Duane Schultz / Sydney Ellen Schultz 著。陳正文等譯。揚智文化。
註十四、《蒼蠅王》。P.317。臺北巿。桂冠。註十五、《蒼蠅王》。P.321。臺北巿。桂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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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經與文學]天真的流失--解讀《蒼蠅王》的象徵意義 by郭秀娟
臺灣社會在一連串情色風暴與彩券簽賭中,邁入二○○二年。有人大歎世風日下,指出這是社會的病態;卻也有人提出「通姦無罪」、「性變態無罪」、「賭博無罪」等主張。天真在流失,菁英在墮落,人與人之間的互信基礎,逐漸瓦解,傳統價值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戰。事實上,人性的全然墮落,應該溯及人類的始祖,自從亞當夏娃犯罪之後,背信、謊言、謀殺、淫亂、強暴、變態,就不曾止息。
因為,罪惡的根源在人性的本質,並不在於社會或環境的缺陷。這正是一九八三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英國作家威廉‧高汀(William Golding, 1911~1993),在他最負盛名的小說《蒼蠅王》(The Lord of Flies, 1954),所要表達的主題。高汀在公開答詢時說:
全書的主題嘗試把人類社會的缺陷,溯源到人性的缺陷。其寓意無非是說,社會的型態維繫於個人的道德性,而不是任何的政治制度,無論這個制度多麼合理或多麼受人尊崇。
探討人性處境的寓言
《蒼蠅王》表面上描寫一群英國男童,年紀從六歲至十二歲,在核子戰爭的威脅下,飛機在疏散時遭到擊毀,被棄置荒島的故事。全書充滿複雜的象徵手法,在虛構的時空場景,上演一齣人性墮落的實驗劇,高汀明說這是一則寓言(fable)。
小說頭尾兩次提到貝冷汀(R. M. Byllantyne)的《珊瑚島》(Coral Island, 1858),高汀似乎有意解構這部高舉英國文明的歷險作品。貝冷汀讓三個英國青年--18歲的傑克,15歲的拉爾佛,14歲的彼得金--在珊瑚島建立井然有序的社會。貝冷汀的角色相愛互助,危險和威脅純粹來自外在環境,有鯊魚、海盜和充滿敵意的土著,最後土人還轉變成為基督徒,作者營造一幅理想的烏托邦國度。高汀卻讓一群英國孩童,在完全沒有外在威脅的富庶樂園,逐步退化為野蠻人,表達他對人性複雜的悲觀見解。
高汀將全體角色設定在小學階段,因為這個年齡層最少受到社會污染,在一次訪談中他說:
孩童是那樣無助和脆弱,因此他們可能對同伴作出最恐怖的惡行。脆弱的事實,再加上對自己的本性無知--雙胞胎會將同在母親胸前的兄弟推開,無法瞭解他們在傷害自己,不能明白這樣的舉動違反社會的規範--這是無知。我們卻當作天真。我就犯這樣的錯。我相信罪惡的根源,早就烙在孩童身上,一旦有機會外顯,它所表現的就是自私;當然,原罪和自私,是兩個可換用的詞。
故事一開始,高汀對無人島的描繪就是伊甸園式的。主角是有一頭漂亮金髮的拉爾佛,接著登場的,是成為他最佳夥伴的小豬。兩人檢視這個屬於他們的島嶼,歡欣地宣稱「很好」。島嶼四周的海水清澈見底,發亮的魚群到處閃動;在粉紅色花崗岩形成的山嶺和平臺,植物蒼翠茂密,到處是果實的香味;島上有螃蟹、野豬可吃,有淡水可供飲用及洗澡;南太平洋的氣候更是宜人,孩子們很快就打起赤膊。
受困在荒島的孩童中,有一群教會詩班成員,高汀讓他們穿著黑色制服上場,外套左胸?有銀色長十字,頭戴縫了銀徽的黑方帽,高汀似乎有意影射納粹的黑衫隊伍。詩班的領袖傑克,在第一章結束之處,業已拔刀出鞘,一場獵人的野蠻戰爭,隱然展開。
多位評論家一致指出:《蒼蠅王》的四個主要角色,分別代表了人類或人性存在的四種典型--靈性、理性、善性與惡性。
靈性的消失
全書最神祕的角色,是代表靈性的西蒙(Simon)。他天性害羞,說話有些口吃,是世間少有的高貴人物。他不自私,總是想到別人的需要。當孩子們玩瘋了,沒人願意蓋茅屋,只有他主動幫忙;他為小豬被罵叫屈,指出他們利用他的眼鏡生火;他將自己一份肉分給小豬,為小小孩摘取他們採不到的果子。
西蒙時常一個人,退隱到森林的矮樹叢中默想,傾聽島上的聲息。他是孩童中最有靈性的,難怪作者給他取了一個聖經名字:「傾聽者」 (參創世記二十九章33節西緬之意)。西蒙具有高度的直覺,能透視人心,他預言拉爾佛必能平安回家。作者幾次藉他傳達小說的中心意義。當眾人繪聲繪影地談論怪獸,西蒙發出先知般的直覺:「也許猛獸就是我們自己。」高汀更讓他在一個近乎幻境的場景,與「蒼蠅王」--插在尖樹枝上的豬頭,四周聚滿蒼蠅,是傑克獻給猛獸的禮物--對話:
別空想猛獸是你們可以隨意獵殺的!你知道的,不是嗎?我就是你的一部分。靠近過來,靠近過來,靠近過來!我就是使得你們的事情沒有進展的原因,懂嗎?我就是使所有事情停滯的原因,知道嗎?(頁227)
「蒼蠅王」一詞出自聖經,由「別西蔔」(Beelzebul,參太十二24~27;可三22~26;路十一15~19)意譯而來,這個希臘字源自希伯來文「巴力西蔔」(Baual z}B|B,參王下一2、3、6、16),意思就是「蒼蠅王」(lord of flies)。(見The Anchor Bible Dictionary, vol. 1, p.639)
高汀選用這個令人震驚的詞彙,來表達「人類筋脈中的狂暴性與污穢物」。豬頭「蒼蠅王」,曾以死亡威脅西蒙,預言他將在其他孩童的玩樂中喪命。後來,西蒙在一群蒼蠅引導下,發現猛獸的真相:原來大家所恐懼的猛獸,不過是山頂上一具傘兵腐爛的軀體。西蒙流著鼻血衝下山來報信。
高汀有意將西蒙寫成基督型的角色,事實上,西蒙也像摩西,當他從山上下來,看見眾人正狂歡跳舞,進行著一場異教的獻祭儀式,彷彿摩西面對山下拜金牛犢的以色列百姓。高汀運用了高明的反諷:想要報告猛獸並不存在的西蒙,被當作猛獸殺死;然而他的慘死,說明了猛獸的確存在,存在人內心深處。
西蒙的血染紅了沙灘,血跡一寸寸擴散開來,「屍體被一群光亮而好奇的生物圍繞著,在永恆不變的星宿銀光下,緩緩地向浩瀚的海上迤移而去。」(頁242)高汀以極富詩意的筆調,描寫聖者西蒙之死。他的死,並非只是一場意外,在眾人圍勦聲中,有小孩認出他來,只是群眾早已陷入瘋狂狀態,在人聲與雷聲交加下,西蒙被活活撕裂。當時,拉爾佛和小豬都在場。
理性主義之死
代表理性的是小豬(Piggy)。高汀將他塑造為矮小肥胖,有氣喘,不會遊泳,戴著近視眼鏡的一個軍師型角色。小豬好像什麼都懂一點,他教導拉爾佛怎樣吹響海螺召集眾人,讓海螺成為島上法制文明的象徵;他建議編列名冊,將眾人組織起來;多次為幼小的弱者發言。在小說中,小豬的眼鏡成為取火的工具,火堆產生的青煙,是獲救的關鍵。小豬看似聰明,主意也多,他似乎明白:惟有在島上重建大人的法制文明,弱者才能獲得保障,才有生存的可能。然而,高汀似乎有意矮化人類理性的功能,小豬在他筆下,講一口破英文,老是嘮叨同樣的事情,自以為是卻眼光短淺,不擅表達,成為大家取笑欺負的對象。作為小說中科學和理性的代表,小豬的眼鏡先被打破,成為半盲,後來眼鏡被傑克等人偷走,至此,小豬和拉爾佛想在島上建立的理性統治,已經逐步瓦解,小豬大聲疾呼:
哪一種好?是像你們畫上黑色的鬼臉好,還是有理智的拉爾佛好?
哪一種好?是法律和協議好呢,還是打獵和殘殺好?
哪一種好?是法律和得救好呢,還是打獵和破壞好?(頁288)
天真的小豬誤判了這群獵人的情緒,挑動他們攻擊的念頭,不幸被巨石砸到頭破血流,腦漿溢出。代表法制的海螺,此時也碎成片片,高汀宣判了理性主義的死亡。
善與惡永遠的爭鬥
代表善性的拉爾佛(Ralph),對西蒙的死愧疚不已,小豬卻一味推諉,說西蒙的死純屬意外、是他自找的。小豬的辯解,不過突顯人類理性與智性的有限,在處理人性黑暗的現實上,軟弱無力。
拉爾佛是個來自中產家庭的孩子,雖然「小豬表現得頗為聰明,但明顯的首領是傑克。可是,拉爾佛很冷靜,他坐在那兒就很突出;他個子大,外貌帥,而最渾然有力的表徵,還是他手中那隻海螺。」(頁32)就這樣,孩子的世界和成人世界一樣,以外貌取勝的拉爾佛被選為領袖。
選舉領袖一事,在傑克和拉爾佛之間,埋下深仇大恨,只是拉爾佛一直不能明白:為什麼傑克那麼恨他?拉爾佛是個相當負責任的領袖,分配大家擔任取水、蓋茅屋、生火煙、備食物等工作,但他對於來自傑克的挑戰,全然無力招架,幾度想要放棄當領袖。全書可悲之處,莫過於拉爾佛看到傑克因擅於打獵,供應大夥美味的烤豬肉大受歡迎,於是向傑克看齊,也拿起長矛試圖捕殺野豬。更悲哀的是,拉爾佛和小豬沒有能力消除眾人對猛獸的恐懼,不由自主地加入獻祭儀式,竟在謀殺西蒙的悲劇上有份。
雖然軟弱無力,拉爾佛卻沒有向邪惡的勢力完全屈服,他訂下擁有海螺才能發言的規則,曾七度召開會議,努力維持島上的秩序;他也不曾停止自己內心善念與惡念的掙紮。他發出了全書最重要的提問:「事情為什麼會開始毀壞?」小豬和他將矛頭指向傑克。
代表惡性的傑克(Jack Merridew),是全書惟一擁有全名的角色,他是天生的領袖,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他故意藐視拉爾佛訂下的規矩,怠忽生火的職守,只以打獵為樂。他以美味的食物和提供安全感為餌,使人心歸向他。全書七次狩獵,生動記錄了他權力的崛起,怎樣墮落為專制獨裁的野獸。
傑克設計獵人的鬼臉,在臉上畫著紅白黑的顏料,躲在面具背後,讓人感覺自己已從羞恥與不安中掙脫。他教導獵人唱著殺豬的韻律:「殺死那猛獸!割斷牠的喉嚨!放出牠的血!」他使狩獵成為孩童搶著加入的榮譽行列,提供他們生存的價值和樂趣。傑克很像希特勒,是權謀高手。本應代表光明的詩班長,竟帶領一群詩班成員,成為殘忍嗜血的獵豬高手,最後淪為獵人頭的劊子手,將眾人帶向地獄。高汀曾說「人類根本沒有所謂天真無邪的年齡,因此人類本身得作一種永無止境的戰鬥。」《蒼蠅王》顯然不是孩童天真無邪的遊戲而已,高汀直搗人心的戰場,對於人類在善與惡之間的永恆掙紮,發出徹底的絕望。
諷刺的救贖結尾
小豬慘死之後,一隻隻長矛向拉爾佛直飛而來,傑克帶著手下那群無名鬼一路叫嘯追殺。最後,這群野蠻人竟焚燒森林,要把躲藏的拉爾佛燻出來。整座島嶼在燃燒,火舌向拉爾佛直撲過來,「他滾下溫熱的沙灘,兩手抱住頭顱以免受傷,一面祈求上蒼的憐憫。」(頁317)這是全書僅有的一次祈禱,事實上原文只說trying to cry for mercy,沒有明言祈求的對象,不過是陷入絕境者本能的呼救。整本小說沒有向上帝的祈禱,詩班成員即使在恐懼中,沒有人想到過禱告。
拉爾佛呼求的救贖,終於來到,一個海軍軍官吃驚地俯望--跪倒在地的拉爾佛。書末他痛哭失聲,「他為天真的失喪而哭、為人類心靈的黑暗哭泣,以及為一個真誠聰明,名叫小豬的朋友從空岩墜落而哭。」(頁321)
對於《蒼蠅王》的結尾,高汀曾這樣註解:
末尾成人的出現顯得嚴肅而有作為。但在現實生活中,成人與陷在荒島孩子的象徵性生活,卻有著同樣的罪惡。那個軍官在阻止了一次獵人頭的狩獵之後,打算用巡洋艦把孩子從荒島帶走,但是那艘巡洋艦不久便要以同樣仇恨深遠的方式去追逐敵人,誰又能拯救那成年人和他的戰艦呢?
第二次大戰期間,高汀在英國海軍服役五年,戰爭摧毀了他對理性主義的信念。他不只對殘暴的希特勒政權感到深惡痛絕,他更驚訝地發現,自己在軍中的同袍同樣嗜血,同樣具有納粹的本質,只不過他們沒有生活在納粹的制度底下而已。對於高汀而言,德國和英國老百姓,不論作為惡人的爪牙還是罪惡的姑息者,同樣都是西方基督教文明的產物,並非貝冷汀筆下的野蠻人。人類在戰爭中自相殘殺,不管有無信仰,我們一再地將基督重釘十字架。
高汀對人性的幻滅,使他的作品極度悲觀。在一次訪談中高汀指出:「拉爾佛應為西蒙哭泣,而不是為小豬哭泣。」只是,已經喪失性靈的世人,像拉爾佛一樣,再無法擁有西蒙對人性的透視。作為一個更正教信徒,我想高汀認為人類最大的悲哀,不僅是天真的失喪,更是信仰和上帝的失落。當上帝在個人的生命和生活中,未曾佔有一席之地,這是最大的不幸。
因此,我們在《蒼蠅王》找不到救贖。小說裡西蒙的死,沒有意義,未能帶來任何的改變和影響,或許,如一位評論家所說,高汀藉此表達:「救贖無法由內部達成,救贖只能從外界而來」。
參考資料:
1. Friedman, Lawrence S., William Golding, The Contimuum Publishing Company (New York: 1993)。
2.Olsen, Kirstin, Understanding Lord of the Flies, The Greenwood Press (Westport: 2000)。
3.威廉‧高汀著,楊耐冬譯,《蒼蠅王》(臺北:志文出版社,1994再版)。
4.陳鵬翔,〈蒼蠅王的人物刻劃與風格〉,《中外文學》第十二卷‧第十期,頁22~37。
5.崔光宙、方永泉,〈蒼蠅王--剖析人性的絕望與希望〉,《社教雙月刊》61卷,頁4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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