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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9-25 22:19:36| 人氣839|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見證。邱妙津:格線內/外──性別的流動,愛欲的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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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線內/外──性別的流動,愛欲的流動
 
  台大時期的邱妙津小說,以「拉子-水伶」為其主角人物典型。表面上,兩人似複製異性戀的男-女角色與權力關係,表面上拉子是男性化的T,與水伶的女性化特質呈現清楚對比:「她習慣依靠別人,我容易照顧女孩子。她長髮披肩、穿著典雅接近二十四、五歲的女性外觀,我終年一式淘氣模樣、老舊牛仔褲估不起十五、六歲。」(頁五一)拉子與水伶的身體演出像淘氣少男與成熟淑女的老少配,在相處時拉子卻以為「我是你年輕的父親,我是你具有特異精神美感的戀人」(頁一五一)
 
  雖然兩人在扮裝上是有角色「男女分工」的,拉子也頗有大T沙文主義的傾向,但她卻覺得在心理層次上是被婆的女性美征服了:「她女性美的魅力無限膨脹,擊出重拳將我擊到擂台下。從此不再平等」(頁十七)在水伶主動接近拉子時,拉子也如此形容:「你將成為我開啟自己的鑰匙」。對照傳統強/弱、主動/被動的性別腳本,顯然兩人的關係也並不是時時皆可適用,「鑰匙」一語甚至可以佛洛依德之流的理論穿鑿附會為陽具的隱喻。以「性別」分析兩人的角色,在此便顯得不是那麼行得通了。
 
  邱妙津小說以第一人稱敘述,焦點也往往在一對主要的T-婆「男女主角」之上,但主角身邊的其他「配角」,則紛呈出多樣的情慾形式,如《鱷魚手記》中的雙性戀夢生與男同志楚狂、「不分」的吞吞與至柔等等。
 
  吞吞與至柔則是另一值得討論的「女女愛」類型。兩人的故事是典型的「女校純愛」,早在「明顯」的同志題材出現之前,許多女作家如朱天心等,在憶及中學女校生活時,已若有似無地帶上一筆。
 
  「苑梅沒留神聽,但是她知道荀太太並不是嘮叨,儘著說她自己從前的事。那是因為她知道她的事伍太太永遠有興趣。過去會少離多,有大段空白要補填進去。苑梅在學校裡看慣了這種天真的同性戀愛。她自己也瘋狂崇拜音樂教師,家裡人都笑她簡直就是愛上了袁小姐。初中畢業送了袁小姐一份厚禮,母親讓她自己去挑選,顯然不是不贊成。因為沒有危險性,跟迷電影明星一樣,不過是一個階段。但是上一代的人此後沒機會跟異性戀愛,所以感情深厚持久些。」(張愛玲,〈相見歡〉)
 
  張愛玲這段話,正道出在如今同志論述當道之前的「舊社會」,女女愛之所以能夠「暗渡陳倉」的關鍵:原因在於多數人認為這只是一種「過渡時期」。以中學甚至小學女孩之間常有的「公婆」關係,認為中學同女曖昧不過是一種在「正式進入異性戀」前的模擬,女孩間這種「兒戲式戀愛」也多半被認為是維持在純精神的階段,因此不足戒之,等到離開女校,到了有男性的環境,強迫異性戀機制(compulsory heterosexuality)終將把她們模塑為「嫵媚動人的美麗(異性戀)女子」。
 
  邱妙津透過《鱷魚手記》呈現出吞吞和至柔的關係,則打破這種「女校純愛」的曖昧性,明確地指出「這跟友情是不一樣的」(頁一八三),兩人也有身體上的親密接觸;儘管畏於社會壓力,這段戀情以至柔逃避、吞吞「因難耐對我的渴望,已接受男人的安慰」(頁一八八)而分手收場,兩人從此以「正常異性戀女子」的形象各自發展,甚至自謔/虐地分享「被兩個男人熱烈追求,難以選擇的煩惱,我向她描述我現任男友的『那個』有多大多長……」
 
  至柔曾告訴拉子,「誰也滿足不了我,跟男人在一起時,看到靈魂美麗的女人就蠢蠢欲動,跟女人在一起又不行,想男人的身體想得要死」(頁一八五)而至柔本身又是個「無論同性異性都很難抗拒,在哪個眼神裡迷上她」(頁一八二)的女子。
 
  《蒙馬特遺書》裡,T敘述者Zoe則不斷更新自己對「性別」的定義,她審視自己與幾個女性的關係,「過去我和水遙、小詠的關係都是我以為她們無法欲望我」,水遙在此似接續《鱷魚手記》的水伶,她開口說出當年不願選擇Zoe(拉子?)的原因「確實是因為性」,她懂當年Zoe怕面對「性」而逃跑,然後因為對情人的渴望,「有一天晚上陰部莫名地流血了,那晚之後她說她很恨我……」。小詠則告訴Zoe「她所謂的男性」是一種人格、意志、靈魂上的男性,只有對方身上這種「男性」夠強,她才能欲望,也鎖住了她對其他人的欲望(而愛)。
 
  「原來那並非是生理上的,而是一種人格、意志、靈魂上的『男性』,而這『男性』說的正是我,正是因為只有我和她所愛的那個人身上這種『男性』夠強,她才能欲望,也鎖住了她對其他人的欲望」、「我是positive得不得了的愛女人的吧……熱情所指的並不是性欲的表現、不是短暫的激烈情欲。熱情,是一種人格樣態,是一個人全面熱愛他的生命所展現的人格力量。」
 
  與法國女子Laurence的性關係則挑戰了敘述者對固定的T-婆配對認知及敘述者的「男性」認同。Zoe一向認為自己具有陽剛主動的本質,因而愛戀最陰柔被動的女性,然而Laurence陽剛的熱情型態更強於敘述者,她的身體既能展現出自由與力量,同時又充滿女性性感與官能之美,激起敘述者的性慾同時,也使Zoe由T變為被愛撫者(婆?);Laurence兼具敘述者所定義的婆的身體、T的特質,亦顯出敘述者的性別分類失之僵化。
 
  生理上男人與女人不僅都同時分泌兩性激素,而且從心理學上來說,人的情感和行為必定同時具有兩性傾向。在現代心理學理論中,Carl G.. Jung提出過「阿尼瑪」(anima)與「阿尼姆斯」(animus)原型概念,阿尼瑪原型是男人心理中女性的一面;阿尼姆斯則是女人心理中男性的一面。這個概念是來自於柏拉圖提出的創世神話中,認為最早人是雌雄同體的,後來為神所嫉妒,被分割為雌與雄兩種單性存在物,從此有了「性別」。在「性別」一分為二的格線間,仍然暗潮洶湧:性別的流動、愛欲的流動,「超乎人們棋盤狀的想像力」(《鱷魚手記》頁五一),一切因為變幻無常而更為美麗。
  
  而「性別」的格線,除了是壓抑、是強制分類,像一堵高牆區分左右兩種政權;但換個角度,是否也暗示著在一方生活得不盡如意,就可翻過牆去過「另一種」生活?
 
  《鱷魚手記》裡的「我」曾經試圖藉由「改變食物」,亦即捨棄對女性的渴望,來「逃離」對水伶的愛情:「這是一個自欺欺人的假設:如果我能愛上男人,愛女人的痛苦就會消失」(頁一五二)。水伶在拉子落跑之後,曾賭氣地作「帥氣的」類男裝打扮,也曾開玩笑似的威脅要把長髮剪掉,讓拉子和現任女友「都喜歡不到」(頁一九三)。在《蒙馬特遺書》則有對此一心理更深刻清晰的描述:
 
  「我的確意識到自己的臉及動作線條都在『女性化』。我的性欲也開始變得有接受性……去『變成一個徹底的「女人」』,那是完全可能的……因為那是一個可以徹底使我從對你的性與愛欲裡逃開的方式,最完美的方式。我怕那種誘惑,它不是『性』或『背叛你』的誘惑,而是那種『離開你』的誘惑,……永遠『取消』自己。」
 
  曾看過一部電影《台北晚九朝五》,其中有一段情節描述某女子因無法忍受男友一再外遇濫交,傷心之餘,愛慕她已久的帥踢(中學同學)適時伸出手給予她慰藉,她於是與T王子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翻過性別硬梆梆的高牆,只要穿戴上適當的符號,手持該政權的語錄高呼萬歲,是否就可以成功地逃離在「原本那一邊」的挫折與壓力?性別雖是一道以符號建構的藩籬,但同時也提供著永遠取消自己原有的身分,「逃到另一邊」的可能與誘惑。
 

台長: 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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