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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4-09 06:11:12| 人氣14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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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總有一種氣息能喚起最深沉的回憶

爸爸家的三樓，在樓梯玄關處，置放了一座棕黑色的三層櫃，那是媽媽的嫁妝，黝黑深重的顏色，彷彿在強調它的年歲久遠
櫃子裡放著的，不外乎是備用的盥洗用品，牙刷、香皂、牙膏，還有最多的是毛巾
媽媽有潔癖，浴室裡的毛巾一陣子擱放著沒用，久了便會被她拿去當抹布
我少回家，有時候一回去找不著自己的毛巾，最後常在爸爸的車上發現，從毛巾上青一塊黑一塊的污漬，看得出來至少我不在家的時候，它還是發揮了功用
而我，只能摸摸鼻子，上三樓翻找新的毛巾用

我喜歡櫃子裡新毛巾的味道，沾染著一種馨香的木頭氣息，餘韻飄邈
把臉埋在毛巾裡，深深的呼吸，記憶也隨之活起來了
在那堆摺疊工整的毛巾後面，還有我小時候穿過的衣裳，幾件夏天的單衣，和一件天藍色、毛茸茸的外套，像熊寶寶。
那些，都是外公送我的。
所有的衣服領子上，都用紅絲線繡了一個「P」字，保佑小時候多病的我平安長大，是外公吩咐媽媽繡上的。
我記得看過自己穿那件熊寶寶外套時拍下的照片，圓滾滾的，好呆。可我還是好喜歡那件外套，因為是外公挑選的。

我不記得外公是哪一年開始失去視力，從我有印象以來，他一直是失明的，可他能憑記憶，獨自一個人自舅舅家走到大廟口和老朋友聊天，而且從未走失過，包括來我家暫住的那段時間，也總是行動自如，一點都不像是個失明的老人

那是段很特別的日子，大約是我剛上幼稚園，媽媽怕我放學回來，家裡沒人會害怕，所以請外公暫時來作客陪伴我
那時候，每天下午車子送我回到家門口，總是看見外公坐在屋外椅子上，或是和鄰居的婆婆聊天，或是一個人發呆著。屋裡，總是黑漆漆的，但外公會陪我進去把燈打開，放好東西再跟我一起去附近散步，散步結束後，再陪著外公坐在屋外發呆
而我們最常玩的遊戲是，我把手指高高舉起至外公的眉下晃動，讓外公去捕抓
不知道是運氣，抑或是外公仍能感受到光影的流動，被他厚實有力的手握住是常有的事
我就像隻小狗，老是在外公身邊繞著，笑著，玩著

後來，外公被舅舅接回去住，我漸漸的能習慣一個人，習慣放學後空蕩蕩的屋子，習慣黑暗與寂靜
但我想念外公
當我翻找著毛巾，當我看見那件天藍色，毛茸茸好似熊寶寶的外套，當我聞著那馨香的木頭氣息，我想念他

我要檢舉
台長： couri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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