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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4-09 00:47:05| 人氣55|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一念無明皆盡(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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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隔天的早上。身體回復以往一樣,不過那只是書生般的力氣,也沒有很大的分別。梳洗後,整個人也神清氣爽,信步前往鳳非暫住的房間。方來至門口,便聽見裡面傳來的陣陣笑聲。輕敲了門,推門而入,看見鳳非與無華歡喜的說說笑笑。

「靜,你醒了。身體好回了沒有?有沒有吃早點?看你的樣子,應該是沒有。讓我去叫店小二拿些早點上來,你等一下。」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鳳非已經出去了,我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妳交了一個很有趣的朋友。」無華帶著笑意的說。我點點頭說:「她只是有點迷糊,有點過於好人。但她並不笨,反而精明得很,不要給她的外表影響。」我將我的見解一一細說。「是嗎?我還不知道妳懂得看人。」無華的聲音有點淡漠。

我並不想再與他討論下去,轉移到我最想知道的問題上:「皇宮發生了什麼事?」無華深深的看我一眼,說:「皇上發現妳私自離宮,龍顏大怒,下令嚴懲所有在靜軒園侍候的奴才。」

「那…」

「不用那麼緊張,妳那個貼身侍婢的下落不知所蹤,應該是給人救走。」無華冷冷的回答。

正想繼續發問之際,鳳非手捧著早點入來。「早點到。靜,你快點吃,今天好像有節日。我們到街上走走,好不好?」鳳非一臉興奮的說。看著她興奮的模樣,也不忍拒絕,鈴兒的事晚一點再解決也可。「好!我們去走走。」我點點頭,臉帶笑容的說。

「無華,你去不去?」鳳非問著無華,但我並沒有心思理會無華的回答。腦海中,只有鳳非剛才說的話……無華?鳳非怎麼會那麼親密的叫無華?他們的關係有那麼好嗎?這是怎麼回事?「靜?」鳳非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凝思,我回過神。「無華說要跟我們一起去,你快一點吃完早點。我和無華先去準備一下,你要快點。」鳳非說完便與無華一起離開。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裡有一些不舒服,卻不明白是什麼情感,所以並沒有理會。但我卻不知道這個早上發生的事,會影響我的一生。

離開客棧,已經看見街道兩旁各式各樣造型特別彩帶燈籠,每隔一條街就會看到一座座搭建的彩樓,每座彩樓都插滿數十丈的長竿,上結彩繪,每座彩樓上都有著用紙扎成色彩鮮豔的故事人物,隨著晚風飄動,看起來栩栩如生。而城的中央更有戲台班子展示精彩的表演:舞龍、舞獅、噴火、打腰鼓等。最精彩也是最危險的表演,是用小孩子搭高台,令人心驚肉跳。當表演完滿結束的時候,在場的人無不拍掌。

縱使民間百戲一一出籠,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也無法將我停留在無華與鳳非的身影的目光帶走。停下腳步,看著他們越走越遠的背影,覺得自己像給人遺棄的小孩子,心裡不禁有點說不出來的難受。直至看不見他們的身影,才開始留意身邊一切的事物。

回想起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些慶典的熱鬧景象,很快便把心中的不快趕走,尊注留意新奇的事物。也許是太過尊注的關系,我不知不覺的走到一座涼亭。涼亭內沒有任何人,桌上卻放著點心與茶水,香氣四溢。這時,不知何處發出清脆的聲音:「公子,賞面與卓某用點心嗎?」

「只怕是打擾卓公子了。」我搖搖頭。

「不怕公子打擾,只怕公子不賞面。」身後傳來優雅的嗓音。

轉身一看,是名身穿白衣、手執玉扇的年輕男子。他的容貌比女子還要美麗幾分!面如冠玉、五官如畫、劍眉斜飛入鬢、目光深幽清湛,宛若兩口冷泉。絕色美人不過於此。

「在下卓非凡,幸會了。公子賞面用點心嗎?」他嘴角噙著淡笑。

「我…」我還來不及回話,他優雅的聲音再次響起:「如此良辰美景,只有自個兒喝酒,太寂寞了。」他這句話令人不懂拒絕,我淡笑道:「既然公子有些雅興,在下就卻之不恭了。」酒的香醇,在遠處已經聞到,想必是非一般的極品。

「公子,下棋嗎?」卓非凡不知從何處棒來一泛著墨色光澤的棋盤。古樸的棋盤上稀落擺著幾課黑白相間的琉璃子,如同散布於天幕的繁星。乍一看似乎無路可走的死棋,仔細端詳卻好象還有活路。我含笑點頭,拈起一子便往盤中放去,與他下起一局生生不息的殘局。

時間流逝,轉眼間已是天亮,棋局也結束了。

「在下才疏學淺,公子見笑了。」抬頭對上他含笑的眼睛。「公子過謙了,這殘局是卓某從一古譜上得來,從沒有人能繼續走下去或者解開它。」他開口道。「此局精妙已極,堪比珍瓏,設局之人才智之高,令人欽服。時晨也不早了,在下就此拜別。」躬身行禮,轉身離去。「後會有期。」身後轉來帶笑意的聲音,我並沒有理會。

站在客棧前,我停住了。我不知道自己為何猶疑,心裡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不知是什麼。腦內又有一把聲音重覆在說:不要進去……可是,我的肚子卻反對,「咕嚕咕嚕」。嘆了一口氣,回想起昨天已經沒有吃午飯和晚飯,昨晚又只顧著對奕,點心也沒有吃,難怪我的肚子…搖了搖頭,「還是進去…」

剛進入客棧,還沒有走前幾步,掌櫃便一臉興奮衝到我的臉前,只差沒有抱著我,「客官!你回來了!好了!好了!回來就好了。」聽他的語氣,心裡不禁想:幹什麼那麼興奮?我又沒有十萬百萬黃金。「掌櫃,有發生什麼事嗎?」我靜靜的說。掌櫃聽完我的話,瞪大眼望著我,過了一會兒才回答說:「客官…昨天你失蹤後,你那兩位朋友像是發了瘋的到處找你,弄得大家也不好過,他們還放話說找不到你,是不會死心的。嚇得我們也只好到處找你…對了,你昨天去了哪兒?」

他的話讓我涔涔冷汗,如果被鳳非和無華知道我和某人對奕到早上,我想我必定被他們…還是不要想!還是不要想!「我…我昨天…我昨天迷路,不知自己到了哪兒…真是抱歉,麻煩你們了。那…我的朋友現在在哪兒?」我顫抖著問。

「他們在樓上,我帶你上去。」掌櫃爽快的說,我連忙阻止他,「不必了!我可以自己找他們…掌櫃你忙了整天也累了,先去休息。麻煩你,真是不好意思。」說完便飛快的上去,要是再遲多一會兒,他們必定更憤怒…

我站在門口,深深吸口氣,便推門而入。「靜!」我還沒有看清人影,便被人緊緊抱著,跌坐在地上。抬頭看著身上的人影,原來是鳳非。「靜!靜!你回來了!你回來了…嗚嗚嗚…你去了哪兒…我很擔心你啊…嗚嗚…」鳳非哭著的說,不禁令我內咎起來。我抱緊了她,「放心,我沒有事,我只是迷路。放心,我沒有事。不要再哭了,哭醜了。」未久,鳳非便睡倒在我懷中。

「鳳非找了妳整晚,擔心妳整晚,妳夠竟去了哪兒?」無華帶笑的聲音響起,我很懷疑他有沒有別的表情?從我認識他開始,他總是笑意迎迎,真是令人討厭。「我沒有到了哪兒,只是迷路。」我冷冷的說。「是嗎?」他若有所思的說。

「鳳非和我也累了,你自便。」說完,抱著鳳非離開。回到房間,把鳳非放到床上,再梳洗一番。這時,肚子再次發出咕嚕咕嚕聲。迅步下樓,聽見陣陣笑聲,沒有興趣的望了一眼,轉頭,大叫。回頭時,帶著笑容的說:「卓非凡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那個在人群中央的人,一臉笑意的說:「我不是說過『後會有期』嗎?靜。」訝異於他的存在,沒有聽出他言語間的問題。

「那個人是誰?」無華不知何時來到我的身後。

卓非凡走到我的前面,手輕輕的撫摸著我的臉,「我叫卓非凡,我來的目的是…來殺你的,靜。」儘管是說著冰冷的話語,他仍是笑著。

「…是來殺她嗎?我想這必是很有趣的。不過,這麼有趣的事在這裡說,似乎不太適合,你們認為呢?」無華望著我倆說。

卓非凡在那一瞬間,表情好像是變了一變,便回復原來的表情。太快了,我不是看得太清楚。「的確是。」他點點頭,再望向我,「靜,你是一個很有趣的人,你的朋友也是。」

我望著他,沒有說話。「掌櫃,拿著早點上來。還要二程女兒紅。」我轉頭對掌櫃說。

「是的。」

房間四周靜悄悄的,靜得能聽到風的聲音。掌櫃得快便拿了早點和女兒紅上來。他推門而入,見到我們的情景,總不禁懷點興趣,可是那兩人似笑非笑的模樣,嚇得掌櫃不敢多留一刻,怕是給那兩人給宰了。儘管如此,我還是悠然自得的吃起早點來。即使其中一人是比我自己還要了解我,而另一個人是來殺我的,但是,總括而言,他們對我來說沒有半點關系。一手拿起早點,沒有絲毫儀態,大吃起來。另一隻手輕輕的拿起酒壺,放到鼻子前,酒的香氣頓時充斥在鼻息間。仰起頭,酒還沒有倒下,手就給別人捉住了。「靜,喝酒會傷身的。」

或許是喝太多,也或許是徹夜不眠的關系,火氣攻心。又是這句話,怎麼每個人都要和我這樣說!?要是真的關心我,為什麼要逼我選擇我不喜歡的路!鈴兒是這樣!那個人是這樣!現在,無華又是這樣!每個人都給我選擇,可是每個選擇都是假的!如果我不選擇他們所選的路,我總會失去重要的東西!

吸了口氣,平服心神。「原來……從一開始,我便沒有任何選擇……」我低下頭,放下酒,站了起來,對無華說:「我去看看鳳非。」微微轉身對卓非凡微笑說:「我的命是惟一一樣,由始至終都是屬於我的東西,如果你想殺我的話……我隨時歡迎!」我並不理會他們的反應,靜靜的離開我剛下戰帖的房間。

不知為何,我整個人都放鬆了。可能是我剛才發覺,原來我還有一樣東西是惟一屬於我的……或是,我放棄了我一直遺忘,惟一屬於我的東西。我悄悄的走到鳳非的身邊,看著她沉睡的模樣,像個玉雕美人,比起她醒來時,英姿颯颯,差別還真大。輕輕的為她蓋上薄被,細細的在她耳邊說:「抱歉了,我想我還是喜歡自己一個人。」深深的看她一眼,像是要將她的模樣刻劃在腦海裡,永遠不忘。拿起身旁的包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問掌櫃拿了紙、筆、墨,留下說話,便離開了。

台長: Happy Hoil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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