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倚在碧紗飛舞的欄幹上，看著院子的柳絮，隨風漂盪，有一種說不出的風情迤邐。讓我想起娘親。娘親很喜歡柳絮，每當看到柳絮，她總會變得很溫柔。小時候，每當看到娘親溫柔的笑容，總會覺得，能讓她歡喜、滿足的話，我真是做什麼都願意。可是，無論做什麼事，娘親也不會對我一笑，只會像陌生人般冷眼的看著我。經過幾年，心，也變得淡漠。與娘親相處的情況，就像兩個陌生人一樣，沒有感情。
把最後一滴酒喝光，勉強撐起身體，緩緩走去酒壺的方向。拿起酒壺，本想仰頭大喝，終究還是學不來那種豪情。小小的喝了一口，酸酸甜甜可又苦苦的味道，在喉間中徘徊不去，久久不散。「酒，真是天下一絕。」
這時，一道嬌脆的聲音響起，「公子，你還要喝嗎？」半抬頭，微微仰望那萬里無雲的藍天。「鈴兒，不喝酒，我還有什麼事可做？」靜靜的，沒有任何聲音，「鈴兒，如果我離開皇宮，離開妳，妳會怪我嗎？」半晌不見回音，雖然知道答案，可是還是有點兒失望。卻在這時，聽到鈴兒的聲音，「不會，我不會怪你。」我望向鈴兒，即使她面無表情，可是看到她緊緊抓住裙擺的纖指，了然一笑。
良久，鈴兒緩緩地搖了搖頭，勾起一笑，「有時候，人要學會自私，這樣才會得到幸福。走了，不要回頭。你終究不屬於皇宮和主人的身邊，那廣闊的天地才是屬於你的地方。」我鼻子有些發酸，轉過頭，院外的圍牆屹立如昔，彷佛沒有什麼可以動搖它。儘管如此，它再也不能把我鎖住。
桃李凋謝，只剩下落葉殘英的景象，春已闌珊。
當年那個人教我的輕功，想不到會在這裡用得著。一開始，我便沒有想過習武，生性淡漠，縱然擁有一身好武功，也毫無用武之地。因此，只跟他學了輕功，我還記得他說：「你既然不學功夫、劍術…那麼學輕功，免得你連逃走的機會也沒有。」那時，我只是搖頭苦笑。現在回想起…也只能苦笑而之。
離了皇宮很遠，一回頭，彷徨看見那個衣袂飄搖的白影，那雙淚眼瑩光的眸子。
「公子，天冷時記得多著一點，你的身體不是很好。」
「公子，千萬不要與陌生人說話。」
「公子，見到人打架逞凶要遠遠避開。」
「公子，銀兩帶夠沒有？衣服…」
「…」
殷殷地囑了一片又一片，我沒有絲毫不耐，只有更多的歉疚。深深地注視這個待我如致親般溫柔的女子：「鈴兒，跟我走，我們一起去浪跡天涯。」一雙手撫上我的臉，搖搖頭：「公子，主人不會放棄的。只要我留在這裡，主人便可以復仇，他也不會難為我的，放心好了。我會留在這裡，到你想回來的時候，你便可以見到我了。」我貶貶眼，拼命忍住快要掉下的眼淚，強笑道：「我一定會回來…」
望了最後一眼皇宮的鳳閣龍樓，玉樹瓊枝，心裡默默道：「別了，皇宮…別了，父皇…」
拋下一絲惆悵，頭也不回的離開。這次，我知道我永遠也不會再回來。
玉勾飛絮，珠翠填咽的江南，是娘親出生地。我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也沒有計劃，唯一想到的，便是江南。
一路上，看見很多一門二派的江湖高手，也看到手執羽扇的文士書生。他們都不約而同的走到一個地方。有的滿面凝重，有的興奮難仰。一個時辰後坐在客棧裡，疑問得到解答了。原來是名震天下的秦家廣發英雄帖，「以文會友，比武招親」。不過，也不關我的事。
聽到不遠處的吵鬧聲，似乎是有人在爭執。也罷，事不關己，還是少加理會。看著吵嚷的街，心想：「這裡的酒還滿香，真的不錯。」
突然，前面的桌子被重重一拍，酒意頓是退去三分。
猛一抬頭，看見的是一個俊眼修眉，顧盼神飛的…少女。在我看來應該是個少女，雖然她是女扮男裝，但明亮的眼，騙不了人。「一個人喝酒，不悶嗎？」她自斟自飲，彷佛她才是主人。
「有時候，一個人喝酒才有趣味，妳不覺得嗎？」慵懶的喝著酒。
「說得也是。」我不知道她是真的聽不出話中真意，還是不想理會我的話，依然坐下，沒有離開的打算。不過，也沒有關系，她很有趣。就這樣，我們兩個人坐著喝酒，彷佛這個世界上也只有我們的存在。
吵嚷的街，在我看來，倒是寧靜得很。「有意思一起同行嗎？」她突然說出一句話。
愣一愣，想到自己易了容，便微微一笑說，「我並不是去秦家，恐怕未能與妳同行。」縱然覺得這少女有趣，可對她著實敬謝不敏，因我出事的人太多了，再也不想有什麼人受傷害。
沒有看見少女的眼睛不知為何忽然亮了起來，「我也不是去秦家…我跟著你好不好？反正我沒有地方要去。」
看著眼前這個活潑無憂的少女，笑了笑，「不好。男女授授不親。」我平靜卻飛快的說。
「你怎麼會知道我是女？」她一臉驚訝，「好，我決定了，我一定要跟著你。」她信誓旦旦地下結論。
對她的回答，有點意外，「你不怕我會傷害妳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女的，只有她還以為易容得很完美，的確，臉上那張易容是很完美，可是眼神騙不了人。她的眼神太亮了。
「傷害？不怕，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的。」她嘻嘻一笑。
雖然她臉帶微笑，但是我還是看到她那清亮眸中一閃而過的滄桑…那種不屬於她年齡的滄桑，讓我怔住。我搖頭苦笑，「跟著我可能會有危險，如果妳不怕的話，就跟著來。」
「鳳非，我的名。」
鳳，沒有雌雄之分的鳳。
「靜，我叫靜。」
文章定位：
人氣(48) | 回應(0)| 推薦 (
0)| 收藏 (
0)|
轉寄
全站分類:
不分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