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三天兩夜的田野訪查,預定拜訪阿里山樂野山美、茂林多納與三地門青葉。
巴斯亞盛情難卻,邀我們一同體驗達娜伊谷的生態之旅,聽他細數一路走來的歷程,因此在達娜伊谷停留許久,延遲了預定的時程,離開阿里山已近傍晚,入夜後才駛入高雄境內,天正大雨。
拜錯報方向的熱心路人,與,總是重新規劃路徑的GPS所賜,一行人在旗山盤旋,找不到去扇平的路。
前座的老師很是擔憂,車廂內一片靜寂,聽著橡皮雨刷規律地反覆刷著擋風玻璃,蜷曲於后座行李堆中的我,隔著雨珠沾附的玻璃,自水痕間隙中凝望後方車燈在夜霧中隱去。
蜿蜒的山路,時大時小的雨勢,去向雖是未知,但在如此場景中,竟意外地感到靜與滿足。
多年來的千頭萬緒,及,一身的角色、面具,在雨夜迷途的后座中消融。
身旁沒有親近的人,也非令人心盪神馳的夢奇地,更不是什麼傲人的顛峰時刻,心中脹滿依戀與沈溺,似受撒旦誘惑的浮士德不禁喟嘆:願時間於此刻停留。
如瀲灩水光般晃耀,以光影中微塵的姿態靜止,挨過永恆。
惜哉,此番喜悅,並未持久。
GPS重新定位,指引穿越一條闃暗山間小路,我們果真看到了往扇平的路標,老師深吁口氣,終可放心。
這種偶發的平靜,在找到路徑的同時,瞬間消隱,固有心緒重新佔滿靈魂。
我終須穿戴這一身角色,收斂真實情感,回到預定的人生。
如同多年前,半夜嚷著要出遊的無理要求,給不了方向,也不能告知一個明確的地名,我只明白,此刻必得啟程,無止盡的過渡,哪兒都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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