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台大政治系教授張忠棟因病離世，在七月號的《當代》月刊裡登載了幾篇悼念的文章，接續著五月份的專輯，談起自由主義在台灣的發展。以知識份子的角色看張忠棟，也許還不是蓋棺論定的時刻，但在目前的氣氛裡，自由主義的知識份子能扮演什麼角色？可悲的是，知識份子在這個社會裡，可能什麼也不是。
雖然我們可以在不同時段的CALL-IN節目裡看到學者的出現，在螢光幕前慷慨激昂的陳詞，評論時政，給予建言。我常在想：這些言論到底有沒有什麼用處？還只是在大眾媒體上單純的陳述，主政者從來也不曾用心聆聽；學者的角色大概除了為既行的政策背書外，也沒有什麼氣力。死了個張忠棟算得了什麼，只要主政者掩住耳朵，管他做什麼也沒有人能管。李登輝的一席話搞得股市幾乎崩盤，也沒有人敢叫他負起政治責任，還惹來許多沒有骨氣的御用蛋頭學者跟著他的話起舞，忙著幫他圓話，事後的解釋一堆，大家忙得跟什麼一樣，為的是能在元首面前有好的表現，謀求以後有好的出路。知識份子有什麼用？依照執政黨既有的規劃，就當個官吧！
在那些御用學者面前，更能夠突顯張忠棟的傲骨與特出。自我的堅持、理念的追尋，有所為與有所不為，現下政治環境是污濁的，相形下清流更難見到，自始至終的堅持就更難了。不敢說張忠棟就是個知識份子的範形，只是，我們除了少數這些可稱得上風骨的人物外，還擁有什麼？我們除了無止盡地追求真理，並無止盡地失望外，還能做些什麼？
下次李登輝經由他跳躍的思考提出什麼新的主張，請注意看看輿論的波動，就會發現約略的遊戲規則。善惡不是那麼明確，重要的是在臉上怎麼也抹不去的慌亂，光看那些就很夠瞧的了。
1999年7月20日《幻化意識電子報》第24期
附記：
關於知識份子，總會有比較多的責難。傳統對知識份子在主觀上有較沈重的要求，尤其在形象上更必須符合一定的道德標準。長久以來，不符合標準的比比皆是，不過，只要符合主政者的思考及行為邏輯，往往會得到意外的待遇。
在動輒得咎、不敢任意發言的年代，身為知識份子是可悲的，言論自由不存在，人身安全未受到國家的保障，說真話是須要更大的道德勇氣，不然就學大多數的所謂知識份子，躲在象牙塔裡做些與世事無爭的研究。究竟能提供社會如何另類的思考就不是在意的重點。趨炎附勢，誰說只是一般人的權利，知識份子一樣做得很高興。
淪為政治的走狗，依附著權力掌握者等著分食剩下的殘骨，過去曾有段時間就是這麼看待所謂的知識份子，並且認為他們除了分配較多的社會資源外，並沒有因此而獲得更多的尊重。在被扭曲的時代裡，知識份子的人格也是扭曲難辨的。
少數具有風骨的人物，自外於權力的競逐，得到更多人的敬崇，能扭轉一般人的歧見？倒寧願多花點時間，看看知識份子到底表現出多少誠意？
200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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