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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08-07 21:22:02| 人氣1,38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哎呀,我的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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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的媽

生性糊塗,手藝了得,熱情開朗,異想天開,急性子,丟物成癖.她是我的媽.

母親向來糊里糊塗,常常看到她在翻箱倒櫃找東西,她東西不見了就習慣問我,而我的糊塗和她差不多,她問我,我就東指西指,往往被我攪得團團轉.她從來不會算自己身上有多少錢,出去買菜,二眼專注挑選,比菜色也比價錢,一旦心有所屬,一心一意衹顧著付錢,也常忘了找錢.

她似乎天生有著巧手除了煮飯、燒菜、洗衣等基本功夫外,還會挽面、插花外加打毛線.那些基本功夫是她從小訓練而來,小小年紀就得承擔家中一切家務,因此熟能生巧.剪髮的技巧是她另一個專長,原本她衹對我編髮,但變化有限,為了滿足她那無限的創作力,乃正式拜師習藝.三天二頭看她拿著假人頭練習,家裡倒處散置假頭假髮,著實讓人膽顫心驚.自從她習髮以來,許多人都成了她的實驗品,逢人便毛遂自薦要為其燙髮,說也奇怪,大家還挺樂意,反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皆大歡喜.

其實許多地方,我和母親有幾分神似,我也愛沒事動動腦筋,動動手腳,但總是沒她來得好與巧.我想唯一和她嗜好不同的是,我愛好收藏,母親卻愛丟東西.從小我對使用過的物品都習慣賦與生命,管它是什麼,總是一視同仁,不分貴賤,都當成寶貝小心收藏.

然而,我的母親可就大相逕庭,她要是興緻一來,什麼東西都想丟,恨不得把望眼所及的東西全扔進垃圾桶裡,每次她丟癮發作時,家裡必定慘遭棄物劫難.母親丟起東西,十分激昂快樂.為了不掃她的興,總要找出一些東西讓她扔個痛快,當然自己的物品要小心看緊,不然很可能混亂中,不翼而飛.

最怕她大掃除的時候了.那個時候母親最容易失去理智,她似乎肩負著重大使命,要把家裡徹底好好整頓一番.而首要之務就是清除雜物.一些好端端的東西莫名其妙地就被她掃地出門,最後沒東西可丟了,就把腦筋動到我這兒來.好幾次親眼看她打算扔我的東西,幸好我眼明手快,及時被我搶救回來.

母親大概嫌我礙手礙腳,每回她丟我撿的感到十分不暢快,故改變策略.然而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她常常趁家中沒人的時候,出奇不意地突擊,唯有此時,她才可以丟個盡興!於是我的一些收藏也開始遭逢不測,書沒了!畫也沒了,保存經年的整箱物品也離奇失蹤.

好幾次我婉言告訴母親,千萬不要丟我的東西,她總是笑著說“不會的,不會的”但我的東西總是一件件被她在失去理智的時候丟棄,我的整套畫具也不知何時被她扔了?當我找的急破頭的時候,她在一旁恍然大悟地說“哦,妳找那個呀!我看它們沒什用,就丟了”聽了一陣心涼如冰,但怕她內疚,也不忍苛責,衹好笑著說“沒關係,丟了就算了”.

從此,我改變習慣,不衹是“收藏”且更加發揚光大成為“藏匿”,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母親和我心靈相通,我的東西藏在哪,她都暸若指掌.看到許多陳年收藏,一一被她扔光,心裡至為恐慌,不知下一步,母親又會丟哪一樣?

不遠處又傳來悅耳的“給愛麗絲”,我正在想,應該沒什麼可丟的吧!但院子裡碰碰撞撞的聲音,讓我心神不寧,趕緊衝下樓一探究竟,然而門巳經開啟,直覺不妙隨即追出去,遠遠地看到母親的身影.說時遲,那時快,她正將我的“達可達50”扛上垃圾車.眼前一陣暈眩,心中大喊 “哎呀,我的媽!”

--稀客.2000.6

台長: 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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