蠹蟲出來了
有句話“書蠹衹因陳架久”，指的是若不常閱讀，架上的書就會長蠹蟲．一點沒錯，我有許多經年未動，冊頁泛黃的書，裡面總有蠹蟲跑來跑去，看到時，並不以為意，書裡面長蠹蟲似乎天經地意．
蠹蟲長得扁扁小小，全身銀白色，因尾端分岔為二條，就像魚的尾巴一樣．所以叫“蠹魚”又名銀魚．在一些陳舊的書本裡往往可以看到它們的身影，而我仍喜歡叫它蠹蟲，畢竟蟲比魚要貼近幾許．
近日不知怎麼的，我的電腦，竟然被一群蠹蟲攻佔，某日，當我習慣地看著電腦螢幕時，不經意看到屏幕上有灰塵在走路，仔細一睢，竟然是蠹蟲．牠視若無睹地在上面遊走，一會兒向東，一會兒又折向西，看起來頗為愜意．
看著牠大搖大擺，似乎沒有離開的跡象，為了進行工作，不得不向其吹氣，欲以驅逐出境．誰知趕走了一隻，又來一隻，好像變魔術一樣，趕不勝趕．後來發現螢幕塑膠殼上也散佈著零零落落的蠹蟲，它們不去K書而跑來啃電腦實在太沒道理．那些小蟲子在我的視線前面，明目張膽地優游漫步，著實令人生氣．很想對牠們施以教化，怎奈人蟲殊途，我聽不懂牠們的蟲話，牠們也聽不懂我的人話．
那天和牠們周旋了半天，牠們輕如鴻毛，隨便吹氣，隨處飄．其實寥寥幾隻蠹蟲，並不致對生活造成太大威脅，於是本著好生之德，衹要把牠們吹走，不要在我眼前礙手礙腳就好．
第二天，打開電腦，又發現了蠹蟲，不衹在螢幕上爬，整個機殼都有牠們的蟲影．看到那些遊動的小蟲，渾身的寒毛頓時肅立，我開始懷疑“數大就是美”．我的手似乎不理會大腦的善阻，一一把牠們壓平，它們太小，壓下去什麼感覺都沒有，壓蠹蟲很容易，毫不費吹灰之力，不消半刻就壓出一打．
和先前一樣．真是指頭壓不盡，蠹蟲吹又生．它們仍不時從各處冒出來，由於擴散的範圍的漸廣，原本我衹要坐著，伸長一隻手便可消滅蟲敵於無形．後來，眼看蠹蟲愈來愈多，有些地方壓不到，不得不起身，仔細翻找，每每又被我找出數十隻．
連續幾天，我都把注意力放在小蠹蟲上，牠們出現得多，我很煩惱，出現得少，我又苦苦尋找．對於牠們的神出鬼沒，引發我強烈的好奇心．為了找出牠們的大本營，我放著電腦不管，開始在電腦桌的週邊，小心探尋．常常看到牠們出沒的地方是，電腦桌、螢幕、進而擴展到了鍵盤、喇叭，有些蠹蟲，專找窄縫裡鑽，牠們在躺在裡面，四平八穩，動也不動．拿牠們沒辦法，衹能乾瞪眼．
有些蠹蟲似乎對電話也感興趣，在上面穿梭，看得我毛骨悚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抓後審．而其它的蟲犯，流竄的目標不一樣，害得我疲於翻找．當然蠹蟲最愛的仍是紙張，電腦桌上層的部份，擺了一些書及紙張，掀開一看，果然蠹蟲是成群結隊，交頭接耳．牠們不知迴避，依然我行我素，看來那些小蟲真是有備而來，打算長住這裡．
小蠹蟲還真有毅力．屢趕屢回，屢滅屢長．由於和它們朝夕相處，又共用一部電腦，居然萌生感情．不知不覺，我對蠹蟲的態度漸由忍受轉為欣賞，牠們小小的身體在我的螢幕上走動時，總是忍不住貼近細瞧，看看它那可愛的小頭小腳，看它們又打算散步到哪裡．蠹蟲不動時，和灰塵沒什麼二樣，為了確定是蟲還是灰，我都要輕輕用指尖碰一下，會動會跑，這才莞爾．
現在，坐到電腦桌前，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蠹蟲出來了沒？或許之前被我消滅甚眾，這些天的蟲兒的數目不如以往，變得稀少，心裡竟感到有些寂寞，似乎少了什麼．怎麼也沒有想到蠹蟲也能和自己的生活搭上關連，從前牠們與人共書，現在又與人共電腦，難道蠹蟲也懂得跟著時代的腳步，求新求變，真是不能容小看，好個蠹蟲．
--稀客.200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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