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C, 新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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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舊傷與新路

 

（一）豪雨中的歸途

剛帶著小莉離開「其他」收容區，三叔公接到阿凱的無線通話，告知二十分鐘內會開車去接他們。在行政區得幫小莉處理更改「族群」和名字，公務行政程序還未數位化，繁瑣又耗時。看著營區內學齡的孩子們無所事事地嬉鬧著，三叔公先是對林恩說「小傑有半年多停課了吧？！」然後自言自語地說「重建一定要以學校為優先，這些時間對孩子太寶貴了」。又思考著道「或者，建議救援組織的志工成立臨時托育或簡單的學校？要先把災區各部落的學生和教師統計出來才行…」，「最重要的，災民登記要數位化，建立分類優先序，才能更有效率…」。聽著這些「構想與計畫」，林恩感受到三叔公對這個土地的愛，不是只在救災、重建家園，而是在「重建人與土地的連結」。

雨勢再度落下時，他們已從 Blang Padang 避難所離開，經過原本是城市的廢墟，回到沿海通往營地的破碎公路上。這場雨，比前幾天的兇猛得多，宣告著雨季正式開始了。

臨時道路被雨水沖刷得幾乎看不出原本的路線，泥流從高處倒下，水溝滿溢，木板橋錯落地斜掛著。

阿凱從後照鏡裡看到林恩的驚嚇與緊張，「阿凱，我們走得過去嗎？」林恩抱緊小莉道。

阿凱咬著牙，兩眼盯著前方的土石流痕跡：「勉強能走……但明天一定不能走這條路上山。再下一場雨，整塊地都會崩塌。」

車子搖晃得厲害，一次次像要被推下坡道。三叔公緊抓著扶手，提醒阿凱避開斷裂的暗坑。

小莉伏在林恩懷裡，顛簸讓她無法安穩，她的手緊緊抓著林恩的領口，怕一鬆開就會被海浪再度捲走。

阿凱緊握方向盤，兩眼緊盯被雨霧模糊的前方；三叔公在副駕駛座，整個人緊繃地像在走鋼索。

林恩看到車窗前方的泥流與瀑布般的雨勢，又在後照鏡中看到阿凱關心的眼神；「再五百公尺就回到主營地了！」阿凱用力踩油門，車子越過一段被水沖成裂縫的泥路，終於踏上稍微堅實的地面。

 

抵達營地時，汗水濕透了每個人的衣衫，像剛從海裡被撈起。

 

（二）眾志成城

假期的第二天。

回到營地後不一會兒就是晚餐，三叔公看著孩子吃著熱呼呼的飯菜後臉頰紅通通的，難得露出一抹慈藹的笑意。把小莉安頓好後，林恩走出帳篷，三叔公抬頭看她，眼中全是憂慮與疲憊。對林恩說道：「要上山，只能明天上午。再等兩天，路就完全封死。而且你的假期只有一個禮拜。」

「我……恐怕只能帶她到山腳。」林恩在回程的車上想過，語氣有些沮喪急促。抬頭道：「三叔公，我真的很擔心。小莉、外婆家、山上的族人、你們……還有整個重建。雨季來了，很多事情都會更難。」聲音帶著壓著的焦慮。三叔公點頭：「山腳到外婆家，就由我和阿凱護送。」三叔公沉默了一下，又說：「我們先打電話上山，請求支援。」他馬上用無線電請阿凱拿來衛星電話。

「叔，恩，我要跟你們說個好消息。」阿凱拿著衛星電話朝兩人笑著走來，語氣認真。「國際救援組織今天正式啟用線上災情會報平台，可以讓山上、山下、海邊、各營地更快交換資訊。」

林恩愣了一下：「太好了！至少……彼此的狀況能同步了。」

阿凱點點頭，又苦笑：「是。但還有問題。網路不穩、資料格式混亂、語言版本不齊，志工也還不太會用。後續……可能需要妳幫忙。」

她在雅加達資訊部門的經驗、跨族群語言能力……正是目前需要的。

三叔公看著她，臉上浮現出「信賴、以林恩為榮」，「恩啊，妳做得來的。」

 

林恩點點頭。「我會做。我一定做。」這是她第一次在重災後，真正感到自己能「補上某一塊」。

阿凱道「我跟達叔去山腰和Gayo行政人員一起試用平台，幫助基層熟練系統」，看到三叔公肯定的眼神，「那麼，我去跟行政團隊確定系統整合計畫，更改明天和接下來幾天的任務。」說畢阿凱向行政營帳走去。

 

電話撥通後，是山區行政中心的阿布拉副村長接起。

「我是林正達，請幫我聯絡林傑，明天我們會送小莉上山。」

「是，我是副村長阿布拉，需要部落的支援嗎?  我馬上轉告林傑，請他待會兒回電給你。」

「謝謝你，雨季來臨，山上道路可能會有狀況，希望部落派人下來幫忙。」

「好，我會跟部落長老、Jaya說，請他們安排。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