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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9-30 16:42:36| 人氣32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 兩岸之『史景遷之康熙』的Proust說一小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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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岸之『史景遷之康熙自畫像』中的「Proust說一小時、vase」(1)





數月前,對照史景遷(J. D. Spence)的《中國皇帝:康熙自畫像》(The Emperor of China: Self-Portrait of K’ang-Hsi(1974 ))吳根友譯,上海遠東,2005。此書第一章前幾頁就漏掉許多字,所以寫過筆記『翻讀史景遷(J. D. Spence)《中國皇帝:康熙自畫像》』。

本周,台灣版推出市面:史景遷(J. D. Spence)《康熙》(The Emperor of China : Self-Portrait of K’ang-Hsi(1974 ))溫洽溢譯,台北:時報出版,2005。網路上有些資料,所以我選擇導言(「康熙王朝」或譯「康熙的統治時代」)之最後兩段來討論,因為它很能表現史景遷先生之文字功力和史識。


藉由比較兩岸的翻譯,我們可以深入學習。這篇討論的原文之提供,必須感謝兩位朋友之辛勞:瑞麟對於M. Proust 原文和漢譯(上海譯文版,同台北聯經版)。導言之最後兩段之英文,則要感謝小讀者。


------文本
"An hour," Marcel Proust wrote near the end of Remembrance of Things Past, "is not just an hour, it is a vase full of perfume, sounds, projects, and mood." And he continued: "What we call reality is a certain rapport between our sensations and the memories that encircel us at the same moment.". The passage is daunting to a historian, for he knows that he will never be able to fill that vase; and, even if he could, his randomly surviving sources would never be adequate to catch that "certain rapport".

But being daunted is not the same as being deflected, and here is K’ang-hasi inasmuch as I have been able to recapture him, across language and across time, stating his own case.

溫洽溢譯:
「普魯斯特(Marcel Proust)在《追憶逝水年華》(Remembrance of Things Past)一書的結尾處寫道:「一小時不單只是一小時,它是滿載芬芳、聲律、計畫和心境的花瓶。」他繼續說:「我們所謂的真實,是瞬剎間同時縈繞你我的感受與記憶間的某種和諧。」過往雲煙徒令歷史學家黯然神傷,因為他們自知永遠無法填滿這個花瓶;縱使他們能夠,斷簡殘篇的史料也難以捕捉住這「某種和諧」。

儘管黯然神傷,這並不意味從此就得改弦更張,我超脫語言、時間的桎梏,述說康熙的豐功偉業,進而認識康熙這個人。」
------
吳根友譯:
「”一小時”,馬歇爾 普魯斯在《往事的回憶》中這樣說,”並不只是一小時,它是一個蕩漾著芬芳、聲響、計畫、心境的百寶箱。”他繼續寫道:”我們通常所說的現實是在同一瞬間,在我們的感覺與記憶之還繞著我們的某種和諧。” 過時是歷史人物的敵人,因為他知道他將永遠不能填塞那個百寶箱;即使他有這種意願,但他那幸存的即興式的資料卻怎麼也不能適應那特定的和諧。

儘管被打敗的並不等於沒有產生過影響,因此我們現在能跨越語言和時間的障礙,述說康熙的業績,認識康熙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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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小讀者,整體之簡評,甚好,該抓的問題多找到了。如果能夠再幫助讀者稍微解釋、演「譯」,應該嘉惠我們(gmail downtime 所以發不出去)、大家(廣大的讀者)。我建議這篇能夠像前幾天以來討論C. Dickens的那樣細談:


小讀者:「至於那段史氏原文, 再回頭看兩段中譯,小讀者只敢...吃吃傻笑...
史景遷中文功力那麼強, 好像應該審閱一下自己書的中譯本吧? 譯者非聖賢, 原作者好好健在, 出版社似乎也應該出資請原作者過目.
原作者, 出版社, 兩方面似乎都不太關心終極品質. 當然背後運作的細節實情, 非外人所能知也...
譯文見仁見智, 文采高低風格遠近, 溫氏的四字成語版或吳氏的白話版, 小讀者都不敢置喙, 但就原文理解提出一些疑問:

at the same moment: 小讀者覺得這裡的重點與使用,不在其時間長短的"瞬間剎那", 而在sensations/experience的"同時"發生存在.

passage: 一譯過往, 一譯過時? 小讀者被打敗了

stating "his own" case: 這是讓康熙"寡人自道"了. 自然/雖然是借史氏之筆, 但不是史氏述說, 也不是進而認識. 而是康氏"自"述. 全書不正是本"自"畫像嗎? 不過就是讓康熙自己為自己發言. 更妙的是, case竟變成了豐功偉業...

inasmuch: 少了這個字, 史氏的謙虛美德, 在中譯裡變成大言不慚了...

其他還有randomly, historian, daunting, deflected等語的理解, 就不贅言了... 」
(此為第二部分之討論摘要,先談Proust之引文。)



*****
"An hour," Marcel Proust wrote near the end of Remembrance of Things Past, "is not just an hour, it is a vase full of perfume, sounds, projects, and mood." And he continued: "What we call reality is a certain rapport between our sensations and the memories that encircel us at the same moment.".



吳根友譯:「”一小時”,馬歇爾 普魯斯在《往事的回憶》中這樣說,”並不只是一小時,它是一個蕩漾著芬芳、聲響、計畫、心境的百寶箱。”他繼續寫道:”我們通常所說的現實是在同一瞬間,在我們的感覺與記憶之還繞著我們的某種和諧。”

溫洽溢譯:「普魯斯特(Marcel Proust)在《追憶逝水年華》(Remembrance of Things Past)一書的結尾處寫道:「一小時不單只是一小時,它是滿載芬芳、聲律、計畫和心境的花瓶。」他繼續說:「我們所謂的真實,是瞬剎間同時縈繞你我的感受與記憶間的某種和諧。」

我將這貼在留言版,提問:為什麼有「百寶箱」和「花瓶」這樣大的差異。
由於RL有法文本和一種漢文版,所以他辛苦找到:



rl 留言:eureka! eureka!...
竟然給我翻到了,我的版本是Gallimard folio classique #2203。原文在p.195最後一行跨到次頁第一行。約略估計位置,是在第七書的中間處,而非結尾處。
Une heure n’est pas qu’une heure, c’est un vase rempli de parfums, de sons, de projets et de climats. Ce que nous appelons la realité est un certain rapport entre ces sensations et ces souvenirs qui nous entourent simultanément.



依照上文,花瓶指的是vase,譯成「百寶箱」是有點莫名其「妙」。看看Miao【歐巴桑】怎麼說。【為了尊重聯經版的遣詞用字,引用時請務必「玉瓶金尊」。】
又,這段文字應該在第七冊Le temps retrouve,可是還沒查出它的精確位置。
聯經版的譯文「落點」水落石出之後,我拿出「陳年」的聯經版(注:「陳年」指這套書買了許多年,至今連第一本都沒看完),找到p.215,譯文如后:

「…一個小時並不只是一個小時,它是一只玉瓶金尊,裝滿芳香、聲音、各種各樣的計畫和雨雪陰晴。被我們稱作現實的東西正是同時圍繞著我們的那些感覺和回憶間的某種關係…」(…….根據以上列表,聯經這套「…一個小時並不只是一個小時…」這段應屬周國強之譯文。)
(我們花過許多篇幅討論VASE和其他翻譯的看法,有許多發言,也許沒在這,請參考原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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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巴桑根據RL的法文和溫譯本發表她的見解,並照會:(這篇Proust很有意思,我要轉貼到「翻譯工作坊」,多謝校長開了這個話題,給了我靈感。)

「一小時不單只是(1)一小時,它是(2)滿載芬芳、聲律、計畫和心境(3)的花瓶(4)。」他繼續說:「我們所謂的真實,是瞬剎間同時縈繞你我(5)的感受(6)與記憶間的某種和諧(7)。」

(1) 不單只是的「只」是贅字。我會去除。
(2) 「它」,英法文很喜歡用代名詞,但這不是中文語法的使用習慣。我會避免。
(3) 芬芳、聲律、計畫和心境,我覺得原譯者過度詮釋。「聲律」按照教育部國語辭典的解釋乃是「文字的聲調與格律,多指詩賦而言」,而此地的sons應該單純指「聲音」。Projets翻譯成「計畫」太「過」了,我不是很了解Proust,但疏懶如他者,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不了的「計畫」,但卻絕對會有許多「想法」。Cimats也不是心境,應該是「氣氛」、「氛圍」。Proust這邊的parfums, sons, projets et climats都是比較具體的、客觀的東西,否則何來後面的realite之說?當然「想法」、「氣氛」也不見得有多具體,不過我還是覺得「心境」(心境應該用 etat這個字)有點扭曲原意了。

4) Vase最初僅當「容器」、「器皿」解。此地Proust之所以用vase而不直接選用recipient(容器)應該是為了給人比較具象的感覺,同時藉用vase(花瓶)的「深度」來裝後面這些parfums, sons, projets et climats,表示「深」而「小」,才可能有後面的simultanement的「那一瞬間」所發生的種種,所以不宜採用一般recipient(有可能是廣而淺的容器),這樣就把時間點拉長了。而「百寶箱」則是衍伸意,比「花瓶」好。

(5) 「你我」,容易造成混淆,以為是特定的「你」跟「我」,其實這邊的nous乃是泛稱,指「所有的人」。


(6) Sensations大家都很喜歡翻譯成「感受」,我認為翻得不「夠」。Sensations應該是偏重感官,乃至於肉慾方面的,而中文的「感受」則是「感覺、領會」,偏重「心靈」方面的。加上本文前面Proust說道「香味」、「聲音」都屬於感官方面的刺激,所以翻譯成「(感官)刺激」或「(感官)感覺」比較適合。sensation這個字非常重要,神經特別小條的Proust非常容易因為感官上的些微刺激就引起他大腦的波濤洶湧,所以應該表現出來。不該以不恰當的「感受」唬嚨過去。
(7) Rapport,我覺得翻譯成「關係」比較恰當。因為「所謂的『真實』,是一些不見得『和諧』的東西之組成,但這些東西之間卻絕對具有某種『關係』。」

我的改譯如下:

一小時不單是一小時,而是裝滿了香氣、聲音、想法與氛圍的器皿。所謂的真實,就是剎那間同時縈繞於這些感覺與記憶之間的某種關係。
贊成聯經版的(聯經版所詮釋的Proust跟我不謀而合):
vase玉瓶金樽【金瓶玉樽的重點是在於修辭上面的考量,否則"器皿"不夠優美。同時以"金樽玉瓶"顯示出裡面內含物的貴重...】;climat雨雪陰晴;realite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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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C:留言:多謝 rl 和 obasan 精彩的演出。『康熙』 一書的兩岸翻譯本,都是跟史景遷的英文翻譯啦--所以,他可以接下來發表其"史嘆"。再謝rl的辛勞 。又,(後來補) Proust這種說法,在李白(「百代逆旅」)、蘇東坡(「自其小者觀之」)等人,都有類似的感受,不過,他更細緻些。)



小讀者 留言:「鼓掌!雙手贊成歐氏改譯。但不贊成聯版的玉瓶金樽,太雕琢太富麗,也轉移了焦點,瓶器比喻的重點在其盛載功能,不在其高貴質地。真正的金玉,則是這一小時裡面盛載的內容:聲音氣味... 」【再:可是普魯斯特也未嫌棄法文的vase不夠優美啊!小讀者的毛病是不喜歡中譯添加原文所無的美詞修飾,而且毫無留白空間。"一小時"本身也很樸素, 可是裡面裝了很多寶貴。】

hc 留言:vase/vaas 是每一古文化都有的東西。至於「玉瓶金樽」,在中文有些先例;玉瓶:『紅樓夢˙第六十一回』:我可憐的是他,不肯為打老鼠傷了玉瓶。;金樽:『文選˙謝靈運˙擬鄴中集詩˙應瑒詩』:列坐廕華欀,金樽盈清醑。『唐˙李白˙將進酒: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小讀者 留言:妙哉!小讀者一見這玉瓶金尊, 也是便想到那雪芹的"玉粒金波噎滿喉"... )


CH 留言:「RE:小讀者喜歡"一小時不僅是一段時間,而是一只裝滿了香氣、聲音、想法與氛圍的瓶子。"
個人之見,作者把抽象的時間比擬成具體的瓶子,可是這瓶子只是概念式的,金、銅、玉、漆(木)、瓷、玻璃、水晶隨讀者去想,中國讀者想必是中式的花瓶、西方讀者想的是西式的、古代讀者想的又是一種款式。我覺得這時譯者應該幫作者把這想像的空白留下來。翻譯也需要留白。
RE:「不過這個白可難留得很,因為每一個讀者的每一分鐘都交織連結編纏了多不勝數的感官、氣味、觸覺、氛圍與神經,能從一分鐘裏找到一毫秒的白,可能都不容易呢。」(?hc忘記何人之言)
每個人都有一些先設的經驗,所以想像力也受這些經驗的影響。我所謂的留白是留給讀者一個想像空間,譯者不必幫作者束縛這個空間(例如我對這個vase的感覺是透明的,不是金屬的)」


歐巴桑 留言:「這牽扯到vase給法國人的意象。據我了解,一般法國人說到vase會帶有"細膩,精緻"的感覺,否則平平都是口小而深的容器,何不乾脆說瓶子呢? Proust是文學作品,不是報導性的文章。除了信達,亦需力求文雅,Proust的文字複雜,rich。此處用"玉瓶金尊"取其"珍貴"之意象,我認為並不為過。「玉瓶金尊」中的"金","玉"並非指材質而言,而是取其意象。」
「歐巴桑 留言:大家都有這句話的feeling。問題是怎麼訴諸於不溫不火又普魯斯特的文字,這才是重點,這才是譯者常常面臨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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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留言:「譯者的痛苦之一,便是分寸拿捏,還有個人的感覺。這句話我覺得應該淡譯,盡量把想像空間留給讀者。原來的「寶箱」譯法也嫌過重,僅憑作者列出的己各名詞變判斷是寶貴的東西,因而引申值得用精緻的箱子瓶子裝起來?還有,這瓶子是不是拋棄式(每小時換一各)還是再用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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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l 留言:「來點不一樣的普氏文學。
與其說一小時是一個鐘頭,不如說它是裝滿了萬芳、百音、俗累與冷暖的容器。人們所謂的現實,不就是同時在我們周圍的萬法與萬緣之間的特定關係。
(人者心之器,此器有三過:倒覆、不淨與穿漏。) 」
stone 留言:……想送 rl 一聲早安;你的另類普魯斯特佛學譯境真是美啊!酷斃了,佩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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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o 留言:「…….回來後就發現烽煙遍野。真要我說,我會說我不反對歐巴的譯法。思果曾主張詩不可譯。何以故?他用了一個比喻︰碳和鑽石的分子結構是一樣的,但碳就是碳,鑽石就是鑽石。 」
老朋友 留言: 「碳就是碳,鑽石也是碳,所以千萬不要拿鑽石去試火!「不溫不火」也許還說得過去,真的試火了,那會就證明鑽石確實是碳結晶!(費曼的六堂 easy 物理課,天下文化,師明睿譯,p.22) 」


---
小讀者留言:「
小讀者不知普氏原法文vase到底是啥東東【老朋友補:「A "vase" in French could be a vase or a receptacle. It depends on the context and your perception or interpretation. Plain and simple. 」】, 只好就英文vase定義試申論之:

1. 它是開口無蓋的;2. 它多是玻璃或陶磁製
在此用以描述每段時間都載滿了我們的感官經驗與感覺, 至於它本身的材質, 大家各自想像...

小讀者交的作業, 就是先前提出的白開水版:
"一小時不僅是一段時間, 而是一只盛載了...的瓶子"

忽然想到Holy Grail, 電影Indiana Jones山洞裡琳瑯滿目的金杯寶杯, 最後可以盛載生命之泉的真正聖杯, 卻是那只毫不起眼的木匠之杯... 」
(hc留言:Proust先生的引言的其他許多字,都可以更深入討論,除了我指出的vase, 還裝許多,諸如projects.... )

******(待續)

台長: h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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