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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2-08 06:47:15| 人氣256| 回應0 | 上一篇

我水噹噹的志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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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遠記得她哭泣的樣子,那是一霎時的蒸發,濕濕的。

蒸餾的水滴從她的雙眼墜落時,我被她純純淨淨的目光,燙到了。

我昏昏沉沉的痛,令我悄悄的,疼她哭泣的樣子。

那年偶然遇見她在首都市長的敗選演說會場。

哭得唏哩嘩啦的人群中,我是一隻理性的野狼、感性的巨蟒;

已結紮淚\腺的我,柔款款地站在她旁邊,遞給她拭淚\的舊手帕。

在聲聲「選總統、選總統…」的群眾吶喊中,我一直望著她,跟著她擺動、嘶吼。

我私釀濃烈春霖的心,滲出發酵的汗水,同她傾國傾城地潑撒。

別逼我表態,最愛是誰?心中的她,已然當選了!


快一年了,我們的感情平順得很「易立信」。

除非假日,白天只管上班,晚間偶爾放浪都會男女的驕驁,積壓著皺掉的情愛霓裳。

我漸漸找不回她最美的模樣。她柔化的淚眼是否只在渲染過的激情下顯露,

在大庭廣眾、人聲鼎沸下,才肯許我個愛憐。

直到獨立的那天,她癱在我懷中哭得很久很久,我仍舊感受不到,初識那一夜的陶然。

她們一家移民美國後,她和家人「兩頭論」,雙方以長途電話溝通、辯論了幾個月,每每「一個鐘頭」還說不清。

擔心受怕的家人要她「回家」,才能躲掉天災人禍;在「外頭」孤軍奮鬥的她堅持要等到她屬意的新總統上任,才甘心走。

為什麼她會選擇留下,難道她想等個好結局—她肯嫁給我嗎?

我請她分租我的房子,大家都是單身的成年人,可以在租賃契約上「各自標註」彼此的需要。她同意了,但契約時效很短,公元兩千年的五月二十日到期。


我蟄居的虎威,促成「龍尊虎弱」的態勢,那是我適應屋子裡苦苦等候有權一票選總統的龍女,最體貼的義務。

我這活了二十六年的單身漢,連大過年的,都沒敢回鄉團聚;天下大事就憑她登高一呼:我們不要「戀棧」安穩的老巢,才不怕「蛻變」之前的掙扎,才不會「處於」兩難的情況。

或許,我想為她營造一段浪漫的歷程。當任何人拋開戀棧的俗事而努力掙扎、衝出蛹臥後,就能蛻變成自信又美麗的化身。

當美麗處於自我定義而逆風向上時,我樂見超群的蝴蝶族,雲化霧散在春暖花開的自由島嶼,那該是何等壯麗呀!

距離投票日不到一個月,我刻意迴避過多的申論,好安撫她過激的情緒,否則我和她就要開戰了。

在鄉下的外公告訴過我:「咱台灣人窮苦過來的,拚死也要過好日子。大陸彼邊那麼窮,咱拚死也要抵抗大陸分咱的財產啊!」

我和她爭執戰亂的可怕,她的主張卻是:「不服氣大陸當老大,台灣人愛怎麼樣,別人管不著。」

盲喔!她忙進忙出地為選舉,潑辣的推薦、使勁的拉票,使她看起來很「八卦」。難得坐在一起看電視,我們的談話全被晚間的「扣硬」節目,叩得滿頭包。

她緊繃的神經,強過拔河斷臂的那條繩;我餿掉的腦漿,不如一碗清白的豆花。

我渴望過好日子,這不難,就是馬上恢復平常。

清早,我挨近五樓住家的窗檯,餵著花盆裡的株株紅海棠喝水。妙哉!今天起,花兒可大不同了。

昨夜,因為她的閒情逸致,將花盆的間隙插滿了小綠旗,支支還綻放著兩朵一陰一陽的人頭花。它們看起來…亂美的,真的,亂美的。

從前,我似乎是習慣被一串串「教條神經網」綑綁的理性遲緩兒,安於感性內放的悶燒鍋。

如今,為了跟上她的自覺而投入她的世界這麼深,真是我前所未有的冒進。

她最近總是塗著淡妝、束了髮尾、穿上便裝,暫離了正職,從從容容地赴役,一股巾幗英雄的氣慨,休了她的款款柔情。

她笑比哭還難受,臉之憔悴,難掩她勃發的肌紋波動。

我願做她的追隨者,而她有效忠的偶像,如果我不快服膺在偶像麾下,明日可能不保我的最愛,棄我如敝屣!

怎麼辦?我心亂了、亂了。

別以為我不懂脫序和規則間的是是非非;想想,那忙亂、迷亂、散亂、動亂,亂成了千千萬萬不願熄滅的純美光點,終能匯為聚焦,凝結住那瞬間,美得飽滿即刻成為永恆的依歸。

我心亂,亂美的未來。


下班後,我和她相約在造勢現場碰面。才不過六點,廣埸處處是人,有些匆匆地猛竄,大多獃獃地傻站。

一團復一團的綠旗兵佔領了屬地,三兩過往的人,認領了小綠旗,等待朝拜。

我見不到她!四五天來,她午夜歸巢,我這隻早起的鳥,等到睡著。我找不到她!

廣埸根本沒有一個美女(她一直強烈地認同單一候選人,就好比感性的我,惱中除了她,不把世間美女們放在眼裡),漂亮的她快站出來呀!

我遍尋造勢現場四周,被販賣黑輪、米血的歐里桑驚到,他長得好像解放黑奴的林肯。

我向販賣熱狗的少婦買了「五條狗」果腹,少婦順帶推銷喉糖,包准我狂叫不失其聲。

匆忙離去後,我佇在一名吆喝著燒仙草「燒哦」的壯丁面前;霎時,我焦燥的心,燒成了黑仙草岩漿,湍流的熱,使我失去了耐性。

我獨自回家了。

又是一場造勢。我學乖了,而守著電力飽滿的手機,和她相約在就近的麥當勞聚集。

我攜帶對空鳴放的瓦斯喇叭,要許她一個不見不散的威信。

今天可能會下雨,戶外活動會窘迫地提早收場,我應該還可以和她趕一場電影,吃一碗茶。

天色己暗了,我佇立在麥當勞叔叔旁,活像個呆若木雞的小丑保鑣。

「你怎麼又沒戴扁帽,拜託!這麼大的場面你—」她迎上我,生氣地對我吼叫:「你看那夥有為的青年,哪一個頭空空…」

她快氣哭了,因為我一直沒戴過她送我的扁帽。我噎住怒氣在心頭—
什麼大不了的醜帽子嘛!就是不戴,膚淺…好比一隻空降至海峽中線的旱鴨子,是不夠資格去愛戴什麼的。

我還沒憂國憂民而禿光了頭,何必用它來遮蓋我頭生頭長的頂上羽冠…我吃什麼醋嘛!

她曾提起過,從前為了避開父母的嘮叨,而去大街上飆舞,盡情地解放束縛,雖然那年她沒考上理想的大學。

那時,她深受平民市長的感動,一位貧民出身、永遠第一名的大哥哥,使她快樂又有希望。從來沒有一名公僕靠她那麼近過,很容易的,她願意真心對待未來,並追隨這名貼心的榜樣。

「我盡量,好嗎?妳也謙虛一點嘛!」我說。

她一個勁地把我拉往百來公尺外的造勢現場,害得我倆囚在人群中,氣喘吁吁的。

沒多久,她喊她的、我聽我的,我們不言語。

怎麼不把她氣哭呢?我不是頂拗的,雖然我愛她哭泣的樣子!

難熬的喧囂過去了,主角走後,雨終於來了。遠離散場時的風風雨雨,該去沈思拘泥廣場的草草,抗爭後的夭折與泥濘。

我們沒看電影,沒吃宵夜,都提早回家,卻各走各的路。


假如冷戰之於男女會有冰鎮後的清醒,我寧願趁早在她半夢半醒之間加以搧火熔冰。

我號召十來名好友,認購了餐券。在募款餐會上,我挾著朋友圍坐一桌,拱著她做一位出色的政論家。

預料中的事,我同她又出雙入對了。投票前,我和她的約會步調,永遠和選民一同起舞。

「我們回家吧!太晚了,該拉票的朋友都去了三、四遍了—」我一再展現苦笑的張力。

「情況危急,還不到一個禮拜就要投票了,一張票都不能跑掉!」這句口頭禪,是她口中頒布的戒嚴令。

我睡得好熟,今早起得晚,又懶床了。沒輒呀!反正最近上班遲到慣了。

她還在自己的房裡,可能是昨晚淋雨感冒了。我多麼希望她像一隻波斯貓—不,要祥和一點,叫她誕生在馬槽的小羔羊吧!

輕輕地轉身,靜靜地呼氣噢!女孩,變天也要無憂無慮地睡個夠啊!

這算是一樁重責大任嗎?亦或是懲罰我近來遲到早退不斷,工作精神萎靡,才被老闆要求五天之內打包好行囊,出差到大陸去輔助協力廠商。

至於何時回來,就靜觀「大哥WTO」和「寶寶三通」的關係而定。這種待遇將迫使我更憂慮大選的結果,會不會讓國家認同的現況,朝向何必萬歲的不確定未來;同胞的身家性命,維繫在我將去的那一方。

「政黨輪替,清流出頭。」根據她的民主信念,我將面臨沈重的危機。

真的,我也有理想的神主牌。只是,現階段的我,只求「愛情之後成家,事業之前國家。」

天哪,我豈敢懷疑最愛的人!當她支持的偶像,進了總統府之後,她就會飛向美國和家人團圓,一去不回。

我祈禱她所擁戴的總統能信守承諾,遠離戰爭邊緣,阿門!國家大事,我們竟然可以感情用事,盲目的…怎麼可以有如此不民主又自私的念頭:一定要成穩的執政黨等我成家立業後再輪替嗎?!

不管星期六是誰當選總統,是福是禍難料,星期天早上我就得離開…


我和她相守在大選前的最後一夜,參與最盛大的造勢晚會。

當晚的人潮如波濤般地湧入會場。我被她硬從擁塞的道路,扭進了埸內。

秉著看熱鬧的心情,我一手緊握半罐可口可樂,一手拴在她的左手腕上;眨眼間,就被吞噬在陣陣懾人的擁戴聲中了。

高潮迭起的造勢場面,響起了不朽的世界名曲,精心安排的各路人馬,一上台,一視同仁地效忠人民,儼然想造就一場平民皇帝的加冕盛典。

她的情緒達到高點,我在驚歎中沈思。

只進不出的群眾,扎根似地搖旗高呼著相同的口號,震動著共同的頻率。

我是個依樣畫葫蘆的弱勢,恐懼發出異聲時,慘遭排山倒海的信念鎮壓。

「國家有救了!」她哭訴著。

如同台上一幕清流的宣告,我對政客的不信任,頓時動搖了。

我將手上黑濁的可樂喝光,振奮地想到清明的政府,而將可樂的空罐壓縮在我用力的手掌,緊緊攥著這個億萬人擁抱的明星商品的軀殼。

我瞥見她泉湧的淚,恰如碳酸飲料般地冒泡,甜甜膩膩的;那一劑咖啡因似地鼓舞,品質保證的背書,沁她模糊的心,顯她容光沾染了清流的水。

真是教人刻骨銘心的夜。她時而義憤填膺,時而默默地哭泣。

台上的伉儷情深,令我動容,更令纖纖柔情的她,雙眼滴下了暖釅釅的酒,引我啜飲在心頭,人就輕輕飄了起來。

無奈熱浪一波波的從地表升起,我飄忽在冷空明月的雲端比翼鳥,倏地墜落了。

熱情澎湃的同胞啊,我們是一體的吧!

我試著仔細瞧瞧貼身的人、臨近的人、四周的人,甚或外圍、外圍更外圍的人,以至全場的人;

我悚然意識到每個人手中擺弄的綠旗,是多麼的活躍,卻又那麼的動盪。

那面熟悉的青天白日滿地紅旗,未曾出現在此時此地;而台上的國家元首候選人,豈能獨戀一種顏色!

此刻,當選、當選、當選…的全民呼聲,不再是希望的口號而已。

客觀的選情預測和理智告訴我,這股銳不可檔的氣勢,即將成為明日的新氣象。

我極度不安的神色,已受莫名的駭然所攻佔。我愣住了!

「你幹嘛啦,快跟著喊呀!」她對我吼叫。

「他不愛青天白日滿地紅旗,憑什麼當選!」我吼了回去。

她托著我逃離現場,我禁聲不語地繃著臉。

遠離大河洄洑般的群眾,我們停駐,互不言語,在一個無人的角落。

她憂悽悽地失神,是我冒失的錯。淚痕之下的飲泣,她又燙到我了。

我感覺渾身不適。那一口氣的匆匆逃離,不該成為島民的距離,心頭的重壓逼迫內亂的胃酸,反芻了我肉身的嘔,隨著她的哽咽而傷痛。


星期六傍晚,我和她在住處盯著電視螢光幕,互不言語。

擒在她右手的選台器,受困於她的姆指而放射,不安地奔波在頻道的呼告之中。

時候到了,我忐忑跳動的心,癱了;鬱結的一口氣漸漸沈重得浮上我陰晦的臉。

難掩興奮之情的她,慢慢收斂起盛情而熙熙地笑。

我猜她會直奔當選人的競選總部,和千千萬萬個狂喜的頭家們,以勝利的呼聲去迎接最偉大的公僕。

不過片刻,她卻出奇的肅靜,沒有想動的跡象。

她沈思著…穩坐在沙發椅上,眼睛眨巴眨巴的,沒哭也沒笑。

我按捺不住複雜的思維而抽離自我,若生若死,像個遊魂般地挪移到她和電視機之間,瞪著她。

「還好吧!」她切掉發燒的電視機,軟洋洋地攤入沙發裡。

她的瞳仁閃亮著…追求夢想的熾烈火光,愈來愈弱了,和煦又溫暾的陽彩,充盈著深處。

我渴望安撫的心是多餘的,我真愛融在她的柔光中。

宇宙的明日太陽,要我前瞻未來;慰藉我的日子啊!有誰來陪伴我。

她還原淑女本位了嗎?一定,她一定是一位賢慧的妻子。

可惜,我們即將各奔東西,分離在這般世代。

我交待她,一個人住,要鎖好房門,我回來前,房子由她看管。

她是否願意替我守住那支家的鑰匙?

她有條不紊地同我整理行李,我微微地碰觸那雙近似安家的手。

好一陣子,我猶豫著行李的內涵,是太重還是太輕的負擔;

而她完結了裝填,回房的行進中,囑咐我在客廳等她。

不久,她邐邐迎向在客廳踱步的我。鬆放髮尾的她,秀髮蓬鬆蓬鬆地蕩。

她穿著一身邊繡白蕾絲的蘋果綠洋裝,臉上一抹淡雅的彩妝,宛如一株精雕成美人的蘆薈,全身滾溜著晶瑩剔透的水珠,眼簾翕霍羞答答的明淨。

「走,我請你吃一頓,替你餞行。」她說。

倘若她是一位佈道家,我姑且賠上全部的精神,也得尋求依靠。

我們窩在一家鄉土味濃厚的主題餐廳,點了一些有台灣特色的鄉土小吃,喝著生啤酒,啃著蕃薯葉之類的養份。

用餐時,我們絕口不提那些大事,卻談了一籮筐的芝麻小事;連我們雙方從未坦誠過的隱疾和壞習慣,都已攤開來講了。

五六個小時的晚宴,讓宵夜偷渡過了我們的海量,我們撐著離開餐廳,在靜靜的大街散步。

我有一股莫名的安全感,是來自我身旁的女人;她是我先前處處忍著的稚嫩女孩!

回到住處,她沒有醉,我卻昏昏欲睡。

我好想永遠依偎在她身旁。泛紅臉的她,看起來好可愛、好幸福。

她叮嚀我快去睡,明天大早,好一道去機場。

我們各自回房時,我的紅眼睛濛住了她進房的背影。

*
在機場。

晴天的早晨。

我把房門鑰匙統統交給了她。

她會履行契約的,至少待到五月二十日為止,我想。

分手的片刻,我害怕她會哭泣,那麼…我絕對會被她擊潰而丟下工作,留下來呵護
著她、保護著她,我發誓。

「你要好好打拼,那裡就靠你了,我會回去美國向爸媽道歉的。」她展現和悅的笑容,厚道地說。

我失望地低下頭,一個急轉身,提著行李就往裡走。想要有個家這麼難嗎?

我像一朵無根無葉的落花,她連個花盆都不許給我。

「再見,只要大家平安,要記得回家哦,我等你!」她說。

我沒有回頭,應了她一聲:「好,平安回家!」

我的淚潸潸地掉了下來,我加快腳步離去,不能讓她看見我哭泣的樣子。

無論何時,她會在家等我!

我永遠記得她哭泣的樣子,那是一霎時的蒸發,濕濕的。

蒸餾的水滴從她的雙眼墜落時,我被她純純淨淨的目光,燙到了。

我昏昏沉沉的痛,令我悄悄的,疼她哭泣的樣子。

現在,午夜3點47分.中華民國89年5月20日.我在廣州X酒吧喝酒.(待續)

我水噹噹的志伶 / 文霸子 2005.5.20

台長: 文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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