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號房 請進，這裡分成 意識、前意識 (下意識)，以及潛意識。

373愛的鼓勵 4訂閱站台

天空很藍

後山山頂蓋了一座咖啡館
從這可以一覽小鎮及其相鄰城鎮的全貌：
河流、湖泊、草原、
學校、市集、圖書館、
墓園、戰爭的痕跡、紀念石碑
後山的森林與天空
是七眼怪與白羽鳥棲息的地方

眼前寬廣的天被近西的夕陽及雲霞交融成各種顏色
藍灰在最上層
淺黃、淺藍、粉紅
在一片金黃澄海的上方

我把這幾年的生活全都轉化成一個個不同的故事
用白樹液筆寫在黑色的故事書上
戰爭持續在各地發生
越來越多師母的族人遭受迫害
慘況不斷
我無能為力
只能用柔軟的筆觸
無奈悲憤地將殘酷的事件平靜地存在
作為永遠的紀念

再抬頭往上看
海平面上方已是一片桃紅
原本蔚藍的海
幔染成熟溫和的赭紅

下午乘馬車從城鎮而來
我打算在山上的咖啡館待一個下午
等著我兄弟的來臨
從師母過世後
我們決定離開家鄉
各自到其他地方生活
承下師母的遺願
寫下自己的故事
我和另一個少年一定時間便會相約見面
交換彼此的故事書
閱讀對方撰寫的故事
我們見面時通常不太說話
只是仔細閱讀書本
偶而問上對方幾句
傾聽回答
觀察他的舉止
判斷彼此最近的生活

天空滿是深灰藍的雲朵
已經西下的太陽
在貼近地平線的上下
留下祂深紅的足跡

遠遠看到一位少年朝我走來
雙手捧著幾本書
他的樣子跟踏下的腳步都與我相仿
我們不會再長大
除非放棄了故事書
漸漸向永恆的死亡前進
不過多久
他就在我面前微笑地坐下
如同往常的經驗
我們不發一語
如同交易般地同時分享自己的故事書

夜景沒有甚麼變化
只是近景亮起了街燈
然後遠處的海面漂來幾艘軍艦

我翻開兄弟的故事書
習慣從最近的一篇讀起


XV

        一隻白貓在往南方的道路上走著，牠看見路旁一棵有著白色皮膚的樹下，坐著一位正在讀書的小男孩。白貓慢慢地走了過去，向樹下的小男孩說：
      『你就是我族母說的那位男孩：「往南方的大道上，他坐在一棵白枯樹下，低頭讀著幾本故事書。」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你願意與我一同回北方，作我生命的主人嗎？』
        小男孩看了看這隻陌生但是高貴的白貓，向牠說：
      『南方有好多這樣的白枯樹，妳怎麼確定坐在這棵白枯樹下的我就是妳要找的人呢？』
        白貓說：
      『這棵白樹上還留著一片如同族母說的鮮紅色樹葉，不會錯的，孤獨的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小男孩繼續對白貓說：
      『跟我一樣年紀的男孩都喜歡唸故事書，妳怎麼確定在唸這幾本故事書的我就是妳要找的人呢？』
        白貓也與孤獨的小男孩說：
      『族母說你手上拿著的故事書是「原慾」跟「天譴」，不會錯的，成熟的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小男孩又對面前優雅的白貓說：
      『這世界上有這麼多的男孩，妳怎麼確定現在在你面前的我就是妳要找的人呢？』
        白貓用堅定的口吻向孤獨又成熟的小男孩說：
      『不會錯的，你跟我一樣有寶藍色的左眼和琥珀色的右眼，我們有相同的靈魂。』
        樹上那片鮮紅色的樹葉飄落至小男孩展開的書頁，他思考了片刻後，微笑地說：
      『好，我願意與妳一同回北方，作妳生命的主人。』
      『在動身前，妳願意跟我一起讀完這兩本故事書嗎？』
        高貴又優雅的白貓輕輕地跳進牠小主人的懷裡。


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地平線
除了人為燈光與星月
面前是灰黑一片
但我依稀感受到眼前深黃、金黃、紅、青藍、靛藍等複雜顏色仍在天際閃耀著

『你們已經寫完兩本故事書了嗎？』
我問

『不，
『我們正要開始一起寫故事書。』
我的兄弟說

『當你寫完後，
『你不會擔心生命歲月在你身上的刻蝕嗎？
『當你放棄承自師母的故事書後，
『你不會害怕忘記自己的重心嗎？』

『不，
『無論有沒有紙或筆，
『我跟你一樣，
『我們都是說故事的人。』

我看著他
以兄弟信任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