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的沙龍 我想要一個沙龍，色澤艷麗、觸感細緻，又慵懶、又活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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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靜華的攝影作品：伊豆半島臨海的夕陽



        第二天華子表姐夫妻為我安排了伊豆半島一日行，伊豆半島在東京的西南方，是首都圈居民假日的去處。川端康成的「伊豆的舞孃」講的是東京高等學校的高材生川島在伊豆旅行時與邂逅的舞孃薰之間無法被社會見容的愛情，後來成為夫婦的三浦友和和山口百惠主演的電影版本也很膾炙人口。那天華子表姐開車載著我們先去了沼津看漁港、吃生魚片，接著轉往赤澤，在露天大浴池一邊泡溫泉、一邊欣賞高山、大海、藍天壯觀的景致，再轉往箱根蘆之湖，最後到Gotemba outlet享受名牌購物樂。一路上表姐夫坐在前座，一邊查地圖、一邊盯著衛星導航，細心地給表姐指路，坐在後座的小靜華和我就在這一天熟了起來，她端著我的相機東拍拍、西拍拍，畫面鋪陳很有味道，是個小攝影家呢。

        華子表姐和我常常忘我地講個不停，後來聽說聰明的小靜華在旁邊觀察著，把我常說的「沒有啦」模仿了起來。好奇的小靜華不明白怎麼我連路邊的房子都拍照，殊不知我是太久沒來日本了，凡事都新鮮了起來，在加拿大住了這些年再度造訪，體驗著實不同。曾經看過一個節目「老夫老妻遊海外」，那對日本夫妻站在高雄愛河邊，說：「不可思議，台灣和日本距離這麼近，景象卻大異其趣，很有亞洲的感覺。」的確，在日本的大街小巷走過，我驚覺這個國家與西方如此相仿。社區裡的藥局和加拿大藥妝店一樣掛了大大的「處方籤」標誌，醫藥分業行之有年；寬敞的人行道不像以前體貼地裝設了一個個小煙灰缸，反而和北美一樣隔出吸菸區，把菸槍全集中在孤立的空間。莊嚴卻不浮華的神社像北美的教堂，居家小巧乾淨像歐洲住宅；秩序井然、完全沒有車輛按喇叭的馬路像北美，精緻的食品衣飾商店組合而成的商店街卻像歐洲。最令我心有戚戚焉的是走在路上的人們對彼此的距離那樣敏感，東京摩肩擦踵，可是人們懂得巧妙地避過迎面而來的人，同時與前後來者保持了恰當的空隙，無論誰進入或離開人龍都不會造成混亂推擠。

        華子表姐和我都在異國生活，很喜歡傾聽對方的移民經驗，總要比較日本和加拿大一番。說到林立的養老院和強制執行的國民年金，就知道這兩個國家都有嚴重的社會主義傾向。表姐說常常受不了日本人保護自我，對人不多發問，同時不曝露私事：「看看他們買東西一層一層地包裝，就是不想讓人看見！」我說加拿大人不遑多讓，保護隱私到法律規定Google地圖不可以拍攝路人面孔和建築門牌。我們又發現日文和英文好多禮貌的說法在中文裡都很少使用，比如接到朋友的電話，受話人在收線前說：「謝謝打電話來」，或者送家人出門上班或上學時，留守的人用日文說：「請慢走」或用英文說：「祝一日美好」。光是吃飯前的那句話就很傷腦筋，日文和英文都說「開始享用美食了！」台灣中文的「開動！」在中國卻不適用，有一次我和瀋陽來的畢教授想了半天，他最後笑了出來：「說『開吃』好啦！」我猜，日文和英文那麼多禮貌說法大概是給疏離的人們打圓場的吧？台灣人或中國人很容易相互接近，因為親密，事情沒有一個正式的開頭也沒有一個正式的結尾，一切盡在不言中。我和表姐說來說去，驚奇地發現原來我們現在住在很類似的社會氣氛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