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勢丹百貨地下樓的新鮮麵包
與便利超商的香醇牛奶
加上我為自己挑選的藍莓優格
是今日的早餐
簡單中卻有一種豐盛的美味
自助旅行時
兩個人可以在輕鬆氣氛下
專心的享用早餐
這是台灣的匆促生活中少有的晨之美
不禁憶起德國民宿主人準備的早餐
小圓麵包夾起司
烤土司抹奶油果醬
煎得油滋滋的香腸與水煮蛋
一杯鮮奶 鮮榨柳橙汁或一壺現煮熱咖啡
還有多種口味的水果優格
滿滿的擺了一整桌
老奶奶的慷慨愛心
讓每個人一早就元氣十足
可以步履輕盈的踏上旅途
至今仍令我懷念不已
搭了地鐵到蹴上
出了人潮磨肩接踵的車站
穿過紅磚拱門隧道
眼前一片豁然開朗
天高氣爽 遠山含翠
跟著兩兩三三的遊客往南禪寺走去
沿途多是闊綽人家的深宅大院
夾道是滿樹的粉嫩繽紛
告訴我賞櫻之旅正式揭幕了
一簇簇潔白如雪的
或淺淺粉紅 像是略施脂粉
或艷麗深粉 熱情如火
還有的含苞待放 宛若羞怯的新嫁娘
陣陣涼風 迎面習來
細細碎碎的花瓣
彷彿細雪紛紛
在空中漂蕩 迴旋飛舞
走在美麗的櫻花雨中
我忍不住彎下腰來
拾起一小片花瓣 放在掌心
吹了一口氣
花瓣倏的添了翅膀 隨即又飛遠了
來到南禪寺院
感受著山林中古老禪院的"清寂"
舒國治在"門外漢的京都"書中
每每這麼說著南禪寺
於是即使遊客如織
我仍覺以這兩字來形容南禪寺
再貼切不過了
檜木三門
質樸穩重
有著百年的滄桑
拾級而上
絡繹不絕的腳步把梯子踩得咿呀作響
登高之後竟別有洞天
遠方京都與廣闊禪寺的絕美景色
盡收眼底
座落在蓊鬱山林裡的禪院
像個不染塵煙的隱居者
我想即使沒有如畫的春櫻景緻
依舊不減她的獨樹一格的幽雅
下了三門
我坐在石階上
沉浸在雲淡風輕 鳥語蟲鳴的悠然裡
或安靜賞花 或低頭寫字
如果心定一些
煩躁欲望再沉澱一些
或許可以靜坐冥想
坐了好一會
真捨不得這樣的靜好時光
在一尊佛像前
擲下一個很像古代錢幣
外圓內方的銅板
默默的祈求
平安 健康
隨後脫鞋進入方丈寺內參觀
迴廊石庭 枯山水庭園
處處是別出心裁 精雕細琢的設計
但過於刻意營造的人工美感
卻不如外面寬闊的群山林蔭
令人心曠神怡
不住想伸手擁抱的自然美景
近午時分 陽光熾熱
我門按圖索驥
找到了一家名叫"日の出"料理店
遠遠的已可望見排隊的人群
一個頭髮花白的歐吉桑
親切的為排隊的客人預先點餐
他不但準備了英文菜單
也學了幾句簡單英文
方便招呼為數眾多的外國觀光客
約莫數十分鐘
歐吉桑帶領我們入內
雖然被安排至與人併桌的座位
但不會讓你有擁擠不舒服的感覺
門口放置著幾個竹編的籃子
供你卸下厚重的衣物背包
桌上擺著整齊精緻的湯匙 筷著等食器
另備有一壺熱茶與大桶的冰開水
儘管外面等候用餐的隊伍愈來愈長
他們仍是堅持著仔仔細細的把桌面收拾乾淨了
才讓你入座
不過動作迅速確實
不拖泥帶水
忙而不亂 一切井然有序
相對於心急沒耐性
做事馬馬虎虎
凡事不求甚解的我或是大部分台灣人
見到這景象不免汗顏
來到京都的這幾天
我常常想著
如果有機會要到日本來磨練些一絲不茍的敬業態度
終於
朋友指定的咖哩烏龍麵
乘在一只釉黑陶碗中慎重的上桌了
鬱黃色的湯麵上漂浮著幾葉青蔥
呼呼的冒著熱氣
我們大概是餓壞了
夾起口感極佳的烏龍麵條沾著濃稠的咖哩湯汁
唏哩呼嚕的一口接一口
不知不覺那麼一大碗麵就見底了
比起那些知名的連鎖餐飲店
我喜歡在這樣家庭式經營的小店中用餐
格外親切溫馨
有濃濃的人情味
有家的味道
食畢
我們決定捨哲人之道往清水寺去
攔了計程車
這次車上的司機爺爺語言不通了
瞇著老花眼看不清旅遊書上的小字
我只得在紙上寫下斗大的"ねねの道"(寧寧之道)
他看了便高興地用日文說了頗接近國語的"高台寺"
我們也興奮的點了點頭
便往目的地駛去
然而清水寺附近的交通
在這個熱門的櫻花季簡直塞暴了
老爺爺很盡職地載著我們在車水馬龍中衝鋒陷陣
還不時熱心的介紹著沿途的知名景點
我們也一邊揣測著他的語意
一邊用癟腳的日文覆誦一遍
一路就這麼雞同鴨講著
好不容易到了高台寺前
完成任務的司機爺爺滿意的跟我們揮揮手
踏上了一 二 三年坂
這是幾條通往清水寺饒富趣味的石板小路
擠滿了人群和觀光客假扮的藝妓
還有年輕的車夫拉著人力車穿梭其中
兩旁多是傳統的木造店舖
賣菓子甜點的 賣絹絲手帕的 賣茶碗竹筷的
琳瑯滿目
我們嚐著野莓冰沙和香草冰淇淋
吃吃逛逛 好不快樂
彷若又回到孩提時代的無憂
一家賣清水燒的店舖吸引了我的目光
淡粉櫻花瓣與雪白玉兔
綴在抹茶綠的杯筷碗盤邊
色澤柔和 樣式可愛
質地光滑細緻
我看了真是愛不釋手
恨不得整組打包回家呢
終於來到清水寺
入口就是一座醒目的橘紅色大門
寺院主體是少見的暗粉紅色
這些不同於南禪院古拙的妍麗色調
不免給我一種金庸筆下
東方不敗 日月神教的詭譎印象
雖然先生一再解釋兩者一點關聯也沒有
沒一會兒
來自台灣的 大陸的 歐美的
當地的觀光團蜂擁而至
人聲鼎沸
加上山坡下方傳來陣陣挖土機的轟隆聲響
四周繁花綠葉也跟著鼓譟喧嘩
讓人遊性大減
頂著刺眼的西照日光
我幾乎是用逃難的快歩離開
滿山櫻海 音羽瀑布
什麼不可思議的懸造清水舞台
都被遠遠的拋在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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