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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7-26 14:33:05| 人氣4,155|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八里桶屍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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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島由紀夫在《午後曳航》中,有六名窮極無聊的大男孩,於某日的一個午後,解剖一隻野貓。他們把貓咪開膛破肚,然後將腸子剪成一段段,並且若有所思地說:「感覺好像在剪法藍絨布….」

不久之後,貓咪變成一個活生生的人,這個送上門比貓咪大好幾倍的「實驗品」,男孩們只有一種感想:「他比貓咪臭了點….」

小說家昆德拉的《笑望書》,訴說著一群大孩子笑鬧地撕開女主角的身體:「喔!好像把滴答走的錶拆開來研究;或是一隻被扯掉翅膀的蒼蠅在掙扎……」女主角驚恐的抵抗和告饒,並沒有打動這群大孩子的惻隱之心。

時空搬到二○○○年九月十日,同樣也是一群毛頭小子,最大的不過才十九歲而已,他們決定下手終結一條生命,大伙煞有其事地按照事先的分工,按步就班逐步進行。死者,是他們昔日的玩伴…..。

九月二十日上午,我一如往常地趕在九點鐘以前進公司,為的是那不被扣掉區區的一百塊錢「遲到扣款」。我總是感慨著,賺錢實在不容易啊!

拖著疲憊的身軀,我走近我的辦公桌前,吃力的拿起桌上的杯子,打算牛飲五百CC白開水,補充大清早趕打卡所流失的體力和汗水。回到座位前,我順手拿起一份早報,揭開每日例行工作序幕。

「喂….是你喔,一大早就打電話來問安,昨晚沒睡好嗎?」報紙版頭還沒瀏覽,手機突然響起。是T台的興中。

「你在公司嗎?嘿,八里有個案子,剛剛發生的,你要不要去?」興中是我一個相當要好的電子媒體朋友,除了平常互通有無之外,偶而,我們會利用電子郵件信箱,傳送葷素不拒的資訊。在跑完這起命案之後沒多久,他調線跑大夜班去了!

八里,一個距離台北城相當遙遠的地方。從我的辦公室開車到八里,最快也要花上一個半鐘頭的車程,況且,我還不知道是什麼案子,光是聽到地點,就感到有些懶散。

「什麼案子?」我問。

「八里渡船頭發現一具浮屍。」

「浮屍?跳河自殺嗎?你知道的,自殺的新聞我們通常都不跑。」我好生沒氣地慵懶回答他。

一般來說,雜誌社對於自殺的新聞,大都興趣缺缺,除非是像「吳雅雅案」(註),扯出一段糾纏不清的恩怨情仇,否則,這類社會事件我們敬謝不敏,上頭也不希望我們花太多的精力,用在缺乏話題和賣點的新聞事件上。

「你不想去喔,不過我聽說……這具浮屍是裝在桶子裡。」興中算準了我絕對會有興趣,故意在問題和答案中間,拉長距離。

「什麼!屍體裝在桶子裡面?那就不是自殺,而是一件兇殺案。」我驚呼著話筒,身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快告訴我,正確地點在哪裡?警方到了沒有?檢察官到了沒有?」我急忙對著手機喊著,還來不及喝完杯子最後一口水,便抓起了桌上的車鑰匙,快步地走出公司大門,直奔遠在五百公尺外的中古老爺車。

「別急,別慌,檢察官還沒有到。不過我聽說,兇手已經抓到了,好像在十點鐘左右,要進行現場模擬。」

「那…..你現在在哪裡?」

「我在路上了啊!再過幾條十字路口,就到現場了。」興中氣定神閒地說著,相對我像是趕著軋三點半的生意人,額頭上再度冒出黃豆般大的汗珠。今天,有得忙了!

「………」他都快到現場才打給我,我真不知該如何接話。最後,我問明確切地點,憑藉著對大台北地區位置的印象,心中選擇了一條距離已經算是最短的路線,加足油門,狂奔現場。這時,時間已是九點二十分。

十點十分,我趕到八里渡船頭。飛奔在高速公路上,我收聽著廣播,倒非想知道八里桶屍案的進展,而是算計著距離十點現場模擬的時間,還剩下多少,好讓我調整踩油門的壓力,盡量避免因超速而被照相舉發。

超速被開紅單,可要自己消化。一張超速紅單,從三千元起跳。

根據興中的指引,我找到了位置,連忙轉進通往渡船頭一條不起眼的巷弄。一顆顆雪白有線電視SNG車圓盤天線,隨即進入眼簾。

「喔,大家都到齊了。」我暗忖,我會不會是最後一個到?現場模擬會不會已經結束了?

我沒看到檢察官的座車,這表示現場模擬還沒開始,也沒算晚到。我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我停妥了車子,從容地準備著相機,循著SNG鋪設的電纜線走去。

到底是什麼案子,說實在,我腦袋一片空白。我聽見陣陣淒厲的哭喊聲,出自一位女性的悲鳴。循著聲音過去,我逐漸看清楚命案現場的全貌。

這是一處偏僻的小漁港,隔著淡水河,它和對岸的淡水線捷運遙遙相望。這裡的居民大都依河而生,雖非全然以捕魚為業,但是根據這裡居民的說法,他們父執輩的那一代以及更早時候,卻是如此。

八里渡船頭位在台十六線號道往北的路上,頂端抵達林口發電廠,亦可通達桃園大園地區。往南走,則經過五股、新莊地區,銜接三重,進入台北市區。這裡原本是座小漁村,當淡水河床漸漸被淤泥堆高之後,漁港的功能漸漸喪失,僅剩下往來對岸的作用。

又當關渡大橋興建完工通車後,渡船頭唯一的剩餘價值也被取代,變成了徘徊在文明和傳統的邊緣上,不知如何是好。

從河岸伸出一條長約十公尺的碼頭,兩旁零星停放著幾艘膠筏。碼頭和道路連接的地方,這裡的居民蓋了一座小型的寺廟。我已經不記得這座寺廟裡,供奉著哪位神明,也不記得這座寺廟的名稱叫什麼什麼宮,我只記得在當時,寺廟前廣場,停放了兩輛警車,其中一輛,裡頭坐著一位頭戴安全帽的男子,兩旁各有一名刑事組壯碩的幹員戒護著。

「什麼案情?」我上前請教一位熟識、跑北縣的報紙記者。

「一群小鬼,殺了自己的同伴,向死者家屬勒索錢。屍體裝在桶子裡頭,灌入水泥,然後丟到淡水河裡。」同業簡明扼要地描述案情,我不得不佩服他那種去蕪存菁的「簡報」。

隔著警方封鎖線,也就進入碼頭前,一排籬笆搭起簡陋的出入口,我看見一個藍色的塑膠桶,橫擺在碼頭頂端。

碼頭上,站滿了深藍色的台北縣警局鑑識小組人員,和穿著「刑警」字樣背心的偵查員,圍在藍色塑膠桶的四周。

台長: 翁世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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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讚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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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1-06 23:50:00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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