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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8-01 23:58:05| 人氣2,063|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電影筆記【潛水鐘與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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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但首先是導演要不要我們看到主角的臉呢?電影前半個小時,全部以主觀鏡頭為我們呈現主角的世界:失焦、背光、傾斜,配合著電影螢幕,我們彷彿也被禁錮。唯當主角說出「我已經決定再也不抱怨了」,此時我們才完全看到了主角,然後鏡頭立刻跳遠——我們也看到了世界。

 

 

2、「有兩樣東西沒有麻痺,我的想像,我的記憶。」一個屬於過去、一個屬於未來,或者我們該說生命「當然存在於時間之內」,但可貴的是生命「可能存有於時間之外」。「我只能靠著我的想像和記憶,逃離我的潛水鐘」,如果時間之內的生命成了潛水鐘,那想像和記憶將會是蝴蝶,輕盈翻飛於時間之外。但所有時間之外的事物都是潛藏在時間之內的,於是我們早已看到了最初的契機——黃色窗簾,每每在病房裡輕盈翻飛。

 

 

3、這黃色窗簾(或者該是蝴蝶)在整部電影裡不斷變奏出現,成為了飄飛的裙子,又成為去路德旅遊時飄飛的長髮。我認為這兩者都是關於「性」的,只是一個比較直接、一個比較浪漫;但我不知道的是哪個更為直接、哪個更為浪漫。當電影拍攝主角眼光停駐於翻飛的裙子時,我認為都暗示了對於性的渴求,而主角去路德旅遊一段則更直接地涉及了性。但對於一個「閉鎖症候群」的病人來說,性的渴望難道不正是生命力的展現嗎?這部電影的「性」不只是愛情(或色情)而更接近於Eros——一種欲力,一種存在的感覺。於是這飄揚的裙子還有頭髮都成為混淆的,它在時間之外是美麗的「蝴蝶」,而在時間之內則成為或隱晦或直接的「性」,然而這並沒有負面的意思,因為生命的本質便是「性」。這個裙子與頭髮的意義太深刻了,是這部電影最美的地方。

 

 

4、電影第二美的地方是病房裡存在不同世紀不同人們的一段:「當初設立這家醫院,是為了收容結核病的兒童。在醫院大廳裡,有一座白大理石雕像提醒世人,拿破崙三世之妻尤金尼皇后曾經主持這家醫院,而且經常來探訪。過去這裡有一大片田、一所學校。傳說迪雅基列夫曾率俄國芭蕾舞團在此排練。據說就曾在這裡,尼金斯完成了他著名的跳躍,跳到三公尺高的空中。這裡再也沒有人能夠跳躍」。慢動作鏡頭,過往的人們看著鏡頭前的你我,神秘又感傷。那是所有時間之外的事物都來到了時間之內,並且融為一體。也許可以藉用文學批評的說法:那是「永恆的現在」;或者就是主角所說「不移動的旅行筆記」。當時間之箭射往彼方,最終又「來到」了起點,當兩者重新相遇、交互編織,才有意義。

 

 

5、這個主題更幽微的表現在主角所說:「一篇文章要能閱讀才算存在」。而拿什麼閱讀呢?我願說是拿「終點又回到起點」來閱讀。其實「文章」早就寫好了,但要有人閱讀,不只要有人閱讀,在讀的過程中有人懂了有人也還是不懂,因為我們都不知道什麼是結局。所以求籤是沒有用的,當賈寶玉在太虛幻境看到了所有判詞,其實他也只能是似懂非懂的,因為生命還在進行。意義與領悟必須「來到終點、又回到起點」,它不在彼端,而就是整個過程。所以「文章」既存在又不存在,我們必須閱讀(參與)它才存在,光是閱讀(參與)也無法存在,還必須時時回顧(那是記憶)、且讓過去成為「永恆的現在」(那是想像),它才能存在。這也成為兩種對於上帝不同的觀點:一個是I am the I am,一個是I will be what I will be。一個把上帝視為「存在」,以名詞理解;一個則把上帝視為「自身實現的過程」,以動詞理解。但生命可能同時涵蓋這兩種觀點,當上帝說「我是α與ω」時,他是整篇文章、他也是意義。

 

 

6、這個主題又更幽微地表現在主角回憶與父親兩人的相處上:主角為他父親刮鬍子,父親問他最近在做什麼?主角回答:我在重讀基督山恩仇記。父親問:為什麼要重讀?主角說:我想把它改編成現代版,復仇仍是故事的中心,不過主角是現代女人。父親說:我不想讀。這段隱喻太精彩了,那是經典不可改變,但需要重新理解,那也是兒子與父親面對面相處,然後為他刮掉臉上的鬍子。

 

 

7、什麼是意義?什麼又是領悟?電影後半部以黑色幽默對宗教進行了委婉的諷刺。那麼多人以宗教的名義祝福生命,但都是「僵屍」。這裡有一種顛倒,僵屍般的主角成為活的,而活的眾人(甚至是有宗教祝福的眾人)則成為死的。在宗教語境裡我們經常遇見這種顛倒,死與生的顛倒,最常以「夢」為隱喻。那是我們聽到主角的最後一個戲劇場景:「時間是夜晚,從一開始就不能動的L先生,突然推開被子跳下床,在不寫實的光線中繞著舞台走,然後燈光熄滅,最後一次聽到L先生的內心獨白:可惡,這只是個夢」。這裡有光明與黑暗的顛倒、直言與獨白的顛倒,醒與夢的顛倒等。意義與領悟就來自「顛倒」,或者正面說來是「重新理解」,是「走到終點、又回到起點」。(那崩解的冰山不是又回復了嗎)生命的生死原不在「文章」本身,主角早已說了:「一篇文章要能閱讀才算存在」。同樣,生命也在回顧與前瞻的重新相遇、交互編織當中。

 

 

8、然而我並不喜歡電影這段岔出的宗教討論,太直接露骨,和那隻「蝴蝶」一樣。我不是說片名「潛水鐘與蝴蝶」的蝴蝶,這隻蝴蝶存在於時間之外,是不可能露骨的;而是說那隻曾停在出版編輯檯燈上的蝴蝶。怎麼能讓「蝴蝶」現身呢?她可以是窗簾、可以是裙子、可以是髮絲,她甚至可以出於愛情的語言(歐,聲音),但怎麼能讓「蝴蝶」現身呢?

 

 

9、這部電影第三美的地方是主角想像到公爵餐廳用餐的一段。在這裡他遇見了心愛的女人,並且大口大口吃著各種生猛料理。我們再一次看見了將「吃食」與「愛情」(其實是性)與「生命」結合的表現,那是我喜歡說的:我愛你,所以我要吃了你。最原始的生物本能,吃吃吃吃吃,愛是一種「吃」(比較複雜,比較高級(或低級)),生命也是一種「吃」,靠吃獲得力量的轉移。在這個片段鏡頭也明顯「活」了過來,激動、享樂、自由自在……,並且奏起了音樂。

 

 

10、如果說主角的遭遇是命運的話,電影應該是要俯拍的;但整部電影卻以大量的低取鏡仰拍來表現,所以主題不能只是命運,而該是命運中的奇蹟。這是真正的「奇蹟」,不是宗教徒的那種「魔術」,魔術宣稱人會死而復活,奇蹟則告訴我們沒有人會「真正」死亡,他們只是化為了蝴蝶,翻飛在我們的心中。

 

 

11、電影第一個鏡頭,一張又一張的X光片。當我們透視生命,原來只剩下骨頭。佛教有種說法,作白骨觀,原是教我們不要被繁華所惑,因為正如那首台語歌所言:「繁華攏是夢」。生命的最後只是白骨,血肉都是我們添加的,薛岳的那首歌這樣唱著:「如果還有明天,你想怎樣裝扮你的臉?」主角說:「那是馬龍白蘭度,不是我」,我們都渴望是金城武,但金城武又如何呢?上帝並不美麗,也許祂有的正是一張最殘酷的臉。

 

 

 

 

 

 





 

台長: 陳雋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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